37 登仙(二)
登仙(二)
天陽才十幾歲,臉上的奶膘還挂着淚,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剛剛哭過。論塊頭,他還沒有賽雲長一半大。
但是對着這麽一個奶孩子,賽雲長實在是沒法發作。他手中禪杖“碰”得一杵地,帶頭出了房間。
四周一衆江湖客也緊随其後,魚貫而出。只是出門時,他們眼神都忍不住悄悄往蕭辭身上瞥,像是惦記着能從她身上撈點什麽。
果然留下的都沒什麽好人。
她眼角掃到忍着淚幫無胤擦拭的天陽,腳步一停。“小道君,我去處理外面那些人。一會兒你關上門,守着你師傅,不管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要出來。”
“他也是你師傅。你也是落亭山的弟子。”天陽聲音裏還帶着哭腔,但卻盡力保持鎮定。
蕭辭一愣,突然間擡了一下頭,再低頭的瞬間竟然笑着回應道:“是,他也是我師傅。”
蕭辭轉身,一把抓住跪在地上抽抽嗒嗒的那個方萬的後脖頸,不容拒絕道:“你,跟我來。”
外面的小道士們從一開始看見卧房內的人開始往外走,便自動如一片墨藍色海水再次被無形的壓力沖開,迅速往兩邊退開讓出一條道來。
等到蕭辭出來的時候,中間的道路已經寬寬敞敞被清幹淨了。一衆小道士彎腰曲背,恭恭敬敬地跪在兩旁。可是每一雙眼睛,都忍不住帶着希望瞥向蕭辭。
換成任何一個人從這樣的注視下走過,都忍不住向兩旁側目,可是蕭辭仿佛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注視,連腳步都不曾為他們停留過一瞬。
蕭辭提溜着方萬到正堂的時候,發現裏面已經聚了不少人。除了剛剛說話的賽雲長之外,陸陸續續又跟進來了七、八人。
這群人打扮随意,舉止輕浮,手上的兵器五花八門,不像是什麽名門正派,更瞧不出有什麽高潔傲岸之士。他們分列兩邊,一雙雙眼睛警惕地緊盯着随後走進來的蕭辭。
剛剛只顧着哭的方萬也被她一把扔在大廳中,暴露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
廳中無人主持,蕭辭進了正堂便一撂衣袍坐在主位,姿态松弛地俯瞰在場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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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亭山亂成了這個樣子,居然還有一個小道童給蕭辭上了一碗茶。
蕭辭沒有理會一屋子的外人,而是率先對着門口的方萬開了口。“方萬你在落亭山上也算是有點資歷的。聽說有人懷疑道長的死是人為,到底是怎麽回事?”
方萬沒想到第一個便要問自己。他擦了把臉上的眼淚,眼神哆哆嗦嗦地從屋子一側掃到另一側,像是在找人,但是到了最後又不得不放棄。
方萬趴在地上“哎呦”直叫。“我……不是我說的……”
蕭辭的聲音冷冷地在他頭頂響起:“你在山上混吃了這麽多年,雖然武功練的稀疏,但是消息一貫靈通,不要跟我說你不知道怎麽回事?”
方萬沒來由覺得背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輕輕移動四肢,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低頭道:“師傅平時都起得極早,但是今天是送客人下山的日子,卻一直沒見到師傅。所以就有人起了疑心,去敲了師傅的門。然後就發現……就發現……”
方萬哭到說不下去。
“別哭,先說話!” 蕭辭的聲音一響,方萬立刻止住了哭聲。
“秦掌門說,以師傅的武功,這天下沒人能無聲無息地殺了他,此事必然有蹊跷……然後就有人說,昨夜見到有一男一女進了師傅的房間。”
不用他繼續,即便是蕭辭自己,聽了這只言片語的解釋,也不由得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殺人兇手了。“那秦掌門既然去找那一男一女,留下的這幾位,是做什麽的?”
方萬低着頭,斷斷續續道:“他們……他們要見九思劍,但是……師傅的劍找不到了……”
蕭辭咧嘴一笑。“那各位找劍的法子,倒是挺文雅。”
按照蕭辭的理解,無胤不在了,如果這幫牛鬼蛇神要找點什麽,第一該做的,就是拷問這幫沒什麽本事的小道士才是。
方萬小心翼翼地擡眼看了一眼坐在高處的蕭辭,咽了一口口水,道:“秦掌門臨下山前留下話來,要善待落亭山弟子。”
這群人不敢妄動,原來是忌憚秦铮。沒想到秦國公家結的這個親家居然還有點用。
“不錯!我留下來,為的正是九思劍!”這一聲凄厲又嘶啞,簡直難聽地仿佛在用刀拉人的耳朵。
蕭辭向聲音的方向看去,這個人個子不高,身材幹瘦,後背又駝地厲害,又正巧站在壯碩到不似常人的賽雲長旁邊,更顯得形容枯槁,簡直像是個病秧子。
“駝子我留下來,咳咳,就是為了一睹九思劍的風采,雖然道長沒了,但是劍總要讓我們看一眼吧。”駝子故意把尾音拉長,眼神不懷好意地瞟向蕭辭,仿佛在等着她給一個結果。
“如今大家都知道有人進過道長房間,閣下既然要以落亭山弟子的身份主持大局,那是不是應該先自報家門?”這次問話的又換了一人。
這人年紀在一衆人中算是年輕,手拿一柄折扇,長相斯文,有幾分書生氣質。但是眼睛卻瞎了一只,用眼罩蓋着,顯得不倫不類。他僅剩的一只眼睛中閃着寒光,好像已經确定了是蕭辭拿走了九思劍。
蕭辭才不理他發問。“世人皆知,我師傅早已封劍,莫說是各位,即便是山上的弟子,也沒人見過這劍。各位若是要看,只能提早個二十年。但若今年要看,找不到才是正常。”
“封劍?誰見證過?”那書生冷笑一聲。“九思劍是何等神兵利器,豈是說封就封的?今天在座各位都是慕名而來,若是不露一露鋒芒,怕是沒法給大家交代吧?”
狗屁慕名而來。無胤活着的時候,這群人根本連上前的資格都沒有。他們不過是看此刻落亭山群龍無首,才讓這群鼠輩稱大。
“行了,都不必裝了。只怕諸位看劍為假,意圖搶劍為真吧?”這群人到了這會兒還在裝模作樣,蕭辭臉上盡是不屑。“江湖上傳言,如今落亭山弟子上所學都是皮毛,九思劍法最厲害的幾招都被能工巧匠刻在了九思劍劍鋒上。”
她端起了一旁的茶杯,用茶蓋輕輕刮着杯口。這一下子,茶香便溢了出來。
蕭辭頓了一下,重新放下了茶杯。“你們是不是覺得,此刻落亭山群龍無首,只要奪劍而去,就有機會參悟劍鋒上的奧秘,從此仗劍江湖,也能如道長當年一般,一人一劍便可開山立派,屹立江湖五十餘載了?”
“做夢!”蕭辭唇間發出一聲譏笑。“且不說九思劍法與各位本門武功是否對路,只說各位能這般不要臉地欺負這一屋的小道士,動心思要幹這恃強淩弱、強取豪奪的醜事來,悟性便可見一般。”
“你到底是什麽人!敢這樣信口開河!”賽雲長手中禪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杵,青石地板瞬間便裂了一道縫隙出來,碎石崩了一地。
這青石板少說也有一掌厚,能僅憑蠻力便一杖震裂至此,賽雲長一聲橫練功夫果然不是擺設,四周不少小道士臉色皆青。
可是蕭辭只悠悠嘆了口氣。她下意識地端起了旁邊地茶杯,湊到了唇邊,卻又放下。
江湖上的事,畢竟是跟朝堂上不同,朝堂上言明利害,自有人知難而退,江湖上卻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只見她悠悠嘆了口氣,道:“我奉勸各位一句,趁着還能走,便盡快下山吧。省得一會兒走不了。”
明面上挑頭的,通常都是些無足輕重的小角色,這是蕭辭在朝堂上打滾十年換來的心得。所以此刻,她巴不得這些跳梁小醜趕緊下山,讓幕後指使盡快露頭。
“閣下到底是什麽人?”駝子弓着腰,往前走了半步,沙啞的聲音仿佛是從西北戈壁灘上刮過來的,割地人耳朵生疼。
蕭辭嘆了口氣,塊大的果然脾氣都比較急躁。
“無胤的徒弟。”
“你!”駝子終于忍不住,右腿向前重重一剁,剛剛的那條縫隙有生命一般沿着地面一直延伸。跪在廳中的方萬功夫不濟,躲開的速度卻極快。
賽雲長只能憑借蠻力将地面震開,駝子卻硬是将石縫送到了蕭辭的腳底。
“哎。”蕭辭淡淡嘆了口氣,将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放。
只聽“叮”地一聲,在瓷杯與桌面接觸的一瞬,那活了一般的石縫突然停住了。
駝子從右腳和小腿瞬間麻了一半,甚至退了一步扶了一把賽雲長才穩住。
這一下露的便是十成十的真功夫。
那白面書生第一個繃不住,往後退了半步。
蕭辭心裏發笑,不管是真讀書人還是長得像讀書人的,果然都是最好吓唬的。“還不走?”
可只是片刻,這獨眼書生咽了口口水,又站到了前面來。“閣下好功夫!”
他居然先贊了蕭辭一句。“既然我們悟性不足,學不會九思劍法,那不知閣下既然是道長高徒,對劍法可有心得?若能露上一招半式,我等也不算白跑一趟,更可滿意離去。此後我們大家結個善緣,豈不美哉?”
“好不要臉!”蕭辭突然重重一拍桌子。“你滿不滿意,關我屁事!你是什麽東西,也敢跟我提要求!”
“你!”那書生沒想到竟然被這樣指着鼻子罵。
蕭辭将這幾年在朝堂上跟言官學的罵人本事徹底亮了出來。
“就你這樣的宵小鼠輩,也配和落亭山結緣!我還怕你白白髒了落亭山的山門!自己武功不濟,便惦記着要搶人家的,到了最後還覺得人家不給你是人家的不是。你自己蠢笨如斯武功不濟,是不是就覺得全天下武功好的人都欠你的?臉厚如斯,我還真怕山門外三百級臺階都不夠你滾的!”
眼罩都遮不住那書生漲紅的臉色。
“你……”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手中折扇刷地飛出,直奔蕭辭門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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