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登仙(五)
登仙(五)
四周徹底黑了下來,火苗的噼啪聲合着炊煙和飯香,讓這處郊外的小山坡成了他們臨時歇腳地營地,頓時喧鬧了起來。
各門派中老一輩大多相互熟識,年輕人中互道個姓名就能結伴同行。他們麻利地在附近打了山雞野鴨回來,又手腳利索地收拾利索了,粗木棍一穿,抹一點粗糙的鹽巴,也沒有多餘的講究,架到火上就開始烤。
只有一架馬車突兀地橫在營地中間。
車門車窗全都關着,月光灑不進來,但是聲音卻攔不住。溫言獨自縮在車角,重新抱着那一小袋枇杷。早上的枇杷,有些不新鮮了。但是他不舍得吃,只輕輕聞了聞味道,慢慢閉上了眼睛。
四周都是陌生的聲音,他覺得好累,但是思緒卻一刻不停。他想了無數種方法,卻沒有一個可行。要拖延時間到淩玉回來,要把消息傳回落亭山,讓蕭辭有個準備,可是單憑他一個人,卻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做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言只覺得周圍都靜了下來。
“溫公子?你還醒着嗎?”兩下輕輕的敲門聲,打破了溫言一個人的平靜。
誰?誰會出現?溫言躺在車底,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借着車門縫裏透進來的月光,他看見唐嬌已經閃身躲了進來。
“溫公子,你還好嗎?”唐嬌搖了搖躺在車裏的溫言,小心地壓低聲音道:“小壯就在附近,周圍的人都睡了,我護着你出去,讓他送你去雲歸鎮。”
“不行……現在不能走。”溫言撐着身子坐起來。“你讓小壯快去落亭山報個信。”
“報信?”唐嬌略一想就明白了。“好,我讓你夫人來救你。”
“不是,不用讓她管我。你讓小壯告訴她秦铮在召集附近的泰山派弟子,明天一早就會動身上山,讓她早做打算。我留在這裏,盡量拖延。”
“那你怎麽辦?”唐嬌不明白,他們既然是夫妻,哪有妻子不管丈夫死活的道理。
“他們……他們摸不準我的身份,或者他們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但不論是哪一種,他們一時間都不敢輕易動手,我不會有事。”他又想了一下,再次叮囑道:“還有,告訴小壯,讓他不要走前山,我怕會跟對方的人碰上。後山有條小路,從那裏上山會更安全些。”
溫言憑着記憶将後山小路的位置交代給唐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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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嬌心裏天人交戰了片刻,終于忍不住拉住他,恨不得直接把他從車裏拖出去。“你還是跟我走吧。那個叫什麽鄭全的,看着就不像好人。那個什麽泰山派掌門,一會兒往東一會兒往西,根本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黑暗之中,溫言微微勾起了嘴角,可惜唐嬌并看不清。“多謝你,唐姑娘。但是現在不是時候。你趕緊離開,好好跟在你哥身邊。你們背後有唐門,他不敢輕易動手。”
唐嬌心裏急躁,但是一時間也說不出什麽理由來反駁。
“聽話,快走。”溫言的聲音在黑暗中如水一般沉靜。他推了唐嬌一把,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中笑着看向她。
“哎呀我走就是了。”唐嬌無法拒絕,下意識地答應了下來。但是她剛剛回頭,又回頭補了一句。“不行,你等着我。”
她轉身出了馬車,悄無聲息地融入了月光。
溫言坐在馬車中,先是覺得自己何德何能,竟然有人這樣為了自己以身犯險。片刻又覺得,自己這樣的人,若是真的拖累了一位至這樣情至性姑娘,那才是死有餘辜。
那如果自己死了呢?蕭辭會怎麽想?會不會也這樣自責?
這念頭來得極快,連他自己都有一瞬間的愣怔。但是他還沒來得及多想,就看到車門又悄悄地開了一個縫。
唐嬌輕手輕腳地進來,悄聲道:“溫公子,話我已經帶給了小壯,你放心吧。我給你拿了一點幹糧和水過來,你先墊一下。別別人還沒攻過來,自己先餓死了。”
她塞過來地幹糧還帶着熱乎乎的溫度。“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唐嬌靈巧地轉身,準備跳出車外。
“唐姑娘,大半夜不睡覺,往男人車上跳什麽?”
唐嬌才剛剛打開車門,才發現車外有數人鬼影一般立在車外。借着月光一看,不僅秦铮在,各派掌門在,連那個讓人讨厭的鄭全也在,剛剛那幾句話正是他說的。
唐嬌的眼神掃過周圍,所有剛剛睡着的人,此刻都已經拿了武器,警惕地盯着她。她找了半圈,就是不見她哥哥。
唐毅呢?他去哪了?
“我……”唐嬌被人這樣不懷好意地盯着,也不由得覺得腦子發木,喉嚨發緊,一句借口都說不出來。
“唐姑娘,你和這位公子,到底是不是一路的?無胤道長之死,是不是和你們兄妹也有關系?”秦铮這問題問地惡毒。
尤其唐毅還曾經說無胤道長之死并非意外,但如果能證明他與此事相關,之前的說法便立不住了。
一片緊張中,溫言柔和的聲音緩緩地響起。“鄭全,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嗎?這樣為難一位小姑娘做什麽?”
他躬身下了車,側身将唐嬌擋在身後,右手在身後死死握成拳頭,像是捏着一口不散的底氣。
“鄭全,你不過是我溫家的下人,卻在這裏裝腔作勢,裝起主人來了。你到底借的是誰的勢?我父親嗎?”
月光之下,溫言身姿筆直,橫眉冷目地看向鄭全,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鄭全自以為看着他長大,知道他一貫性格懦弱,卻沒想到他會在衆人面前這樣搶白自己。他當下怔忪了一下。他覺得在溫言身上,好像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溫言突然微微一笑。“你不敢告訴他們,他們在對付的是誰對嗎?沒關系,我可以告訴他們。”
如果是蕭辭在這,那對方不讓她說的,她一定就偏要說出來。
“你敢!”鄭全半是威脅地說了一句,可是到了末尾卻帶着恐懼。
而溫言抓到了他的這一絲恐懼。“我是當朝護國長公主蕭辭的驸馬,當朝丞相之子溫言。你們今日想要對付的,不是什麽肅辛,而是當朝長公主,蕭辭。”
此言一出,唐嬌第一個瞪大了眼睛。緊接着四周一片竊竊私語,看向溫言他們地眼神也有了變化。
溫言從前不知道,原來有人單單一個名字,便可讓人色變膽寒。
“而這位一直跟在秦掌門身邊的鄭管家,正是我丞相府管家,鄭全。”溫言的眼神掃過在場衆人的臉上,他看到疑惑、恐懼、不屑、驚訝種種。“各位跟他在一起,是想要攪進朝堂之争嗎?”
江湖朝堂之間,原本就隔着一道看不見的天塹。江湖之人武功雖高,但不敵千軍萬馬。而朝堂王公就算是清高尊貴,面對着江湖草莽,又不得不時刻提防他們以武犯禁。雙方各有規則,勢力交叉又泾渭分明。
這是之前蕭辭告訴他的,溫言便賭這群江湖人不願意介入朝堂之争。
“秦掌門,這是怎麽回事?”站在秦铮身邊的人年紀和秦铮相仿,但是臉上卻更多了些風霜之色。
秦铮面上多少有些過不去。“齊門主,稍安勿躁。在下并不想把貴派卷入朝堂中。”
“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丞相府的人為什麽會在?”質疑聲不絕于耳。
跟随秦铮而來的人已經有不少人發出不滿的聲音。
“各位稍安勿躁。”不等秦铮說話,鄭全突然開口。“在下的确是丞相府管家,但是這位,卻不是驸馬。”
“什麽?他不是驸馬?那他是誰?”周圍的人徹底被他們說懵了,質疑聲響起一片,連溫言也被他說得一愣。
“你怎麽證明自己是丞相府管家?”還是最初質問那個中年人。他的聲音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在鄭全身上。
“這是我丞相府令牌,各位可以請看。”鄭全拿出一塊青銅令牌在月光下一晃,一個清晰的“溫”字出現在衆人眼前。重筆漢隸,說不出的凝重莊嚴。
“至于這位公子,你說你是當朝驸馬,可有憑證?”鄭全的鷹鈎鼻發出一聲不屑的譏笑,眼神中滿是嘲諷。
若溫言再老練一點,面對一幫不熟悉朝廷人物的江湖人,即便想不出理由,也不會自亂陣腳。可是那時溫言還太年輕,閱歷太少,面對着衆人的質問和突然調轉的風向,他一時語結,不知如何應對。
“那就是沒有了。”鄭全冷冷一笑。“各位,衆所周知,這位驸馬多年來深居簡出,不與外界來往。但是原因卻無人知道。”
溫言覺得自己後背出了一層冷汗,那種被壓地喘不過氣來地感覺再次包裹住他。
“因為他天生懦弱,甚至只要一到人多的地方,就怕到說不出話來。這樣丢人現眼的人,即便丞相大人是他生父,也根本看不上他。這些年裏,他住的是在溫府的偏院,吃的是別人的剩湯剩飯。溫府中即便是一個下人,都可以随便欺辱他。”
“所以各位不妨想想,那位長公主殿下是何等驕傲,即便真的和他成了親,又怎麽可能帶在身邊,還帶到師門來給自家師傅看。若真的讓道長看了,豈不是要心疼自家徒弟,嫁給這樣一個無能的夫婿。”
那些被藏起來的過往突然間湧過來,溫言只覺得四周全是譏笑的聲音,他想捂住耳朵,卻擡不起手來。周遭突然就起了黑霧,月光也暗了下去,眼前人全在恍惚間化成了魑魅魍魉,鬼影重重之間,向他露出了獠牙。
“我問你,你可真是驸馬?”
溫言想要說是,可是嗓子裏像是被什麽堵住,遲遲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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