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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從褚相漓那裏領了任務後, 白錦棠第二天便收拾收拾包袱，準備上路。

她收拾包袱的時候，褚相漓就站在她的房間外，憑欄而倚, 望着閣樓邊盛開的滿樹海棠。

清風裹挾着褚相漓身上特殊的香味, 徐徐飄進了房間, 白錦棠嗅了一口, 忍不住轉頭看去。

褚相漓今天穿了件紫色衣袍，依舊是張揚華美的形制，他似乎偏愛這種紮眼的顏色, 就像他本人一樣，一定要在別人記憶裏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才好。

這畫面着實很美, 白錦棠的美感雷達一下子動了，忍不住就想把這一幕畫下來。

好不容易忍住, 白錦棠強迫自己收回目光，趁褚相漓沒注意, 偷偷摸摸将一大袋食堂打包的靈果塞進包裹裏。

“你從前是沒吃飽過嗎？”

背對着她的褚相漓冷不丁開口，語調涼涼：“總共只去一天, 需要帶這麽多東西？”

見被他發現，白錦棠一改鬼鬼祟祟的模樣, 直接光明正大地把打包的煙熏靈獸腿往包裹裏裝, 并理直氣壯道：“能省則省嘛，在外面買東西, 就要花自己的靈石了。”

她超窮的！

而且自從她的身體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開始引氣入體後, 她就變得很缺靈氣，每天不多吃點食物補充靈力, 她會餓得睡不着。

既然自己宗門有免費的，為什麽不能打包！

褚相漓難道還怕我把他的宗門吃窮嗎？不會吧不會吧，他一個有名有姓的道君，不會這麽摳門吧？

白錦棠一邊想着，一邊雙眼放光地往包裹裏又塞了盒糕點。

褚相漓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旁，微微俯身，狀似關切地問她：“只裝一個包裹夠嗎？要不你直接把碧雲峰的食堂一起搬走，免得不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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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褚相漓混了幾天，白錦棠已經大致摸清了他的脾氣，每當此人忽然變得十分平易近人的時候，就代表他要開始陰陽怪氣了。

但不巧的是，白錦棠最聽不得陰陽怪氣。

聞言，白錦棠将包裹捆緊，甩到肩上，然後猛地站直，堅定地朝褚相漓伸出手，手一翻，手心向上。

褚相漓盯着她的手心，微微上揚的唇角抿了起來：“什麽意思？”

白錦棠作憧憬狀：“我看別人家的坐騎都有生活費，心裏一直好羨慕的，現在我也算抱上道君的大腿了，像道君這種大人物，給坐騎的生活費應該更多吧，我超級期待的。”

褚相漓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話，眼神一下子變得幽深：“你，在問我要生活費？”

白錦棠不明所以：“對啊。”

“你倒是真敢想，”褚相漓看似和善地将手搭在了白錦棠的肩膀上，貼近了，輕吐危險之語：“知道上一個跟我要錢的人去哪了嗎？”

白錦棠向上的手心，微微顫抖：“去、去哪裏了？”

褚相漓沒回答，只是笑得很血腥。

白錦棠：“……我忽然不想知道了。”

“生活費，當然是沒有的，”褚相漓抵住白錦棠展開的手指，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力度将她的手指推了回去，輕飄飄道：“我跟你結契，本就是你三生有幸，別人可是求都求不來。”

白錦棠：我靠，那你找我結契幹嘛，找別人去啊。

又想馬跑，又不給馬吃草，還PUA馬，說我能允許你當我坐騎，已經是你的榮幸了，你居然還想要更多？

簡直周扒皮都拍手叫絕，資本家都要跟他褚相漓稱兄道弟。

白錦棠心裏咬牙切齒，強笑道：“那請問我跟道君結契，究竟有什麽好處呢？”

“好處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褚相漓眼尾微揚，目光轉向她鼓鼓囊囊的包裹：“飯，管夠。”

“……”

神特麽飯管夠。

拿宗門公款養自己坐騎，你可真是大方啊，道君。

很顯然，跟着褚扒皮是沒前途的。

褚相漓的摳門，更堅定了白錦棠抱其他大佬大腿的決心。

強壓下吐槽的欲望，白錦棠心情郁悶地跟褚相漓道了別，出了搖光殿，到蘭玄峰找到了曹長老。

根據她從褚相漓那裏領到的任務，這次她要做的，就是跟着曹長老去清極宗，然後用褚相漓給的法器掃一下清極宗的幾個長老。

那個法器是一面看上去十分古樸的八卦鏡，褚相漓說的掃一下，就是真的掃一下，使用方法便是在兩米的範圍，用八卦鏡照到目标對象的人影。

如果八卦鏡出現異動，就把該長老的名字記錄下來。

然後，就沒了。

就這麽簡單。

白錦棠不知道褚相漓為何讓自己做這件事，人都是有好奇心的，白錦棠試着問過，當時褚相漓只道：“确認一些事罷了。”

至于究竟要确認什麽事，他沒說，白錦棠也就識趣地沒問了。

反正這八卦鏡不傷人，白錦棠便想着，這事也不是不能幹，于是答應了下來。

現在想想，白錦棠覺得這件事其實還是有一些疑點的。

比如褚相漓為什麽偏偏讓她做這件事，破虛宗那麽多內門弟子，随便一個的修為都比她高，辦事不比她靠譜？

白錦棠想不通就不想了。

褚相漓本來就對整個破虛宗抱有很大惡意，或許是不信任破虛宗弟子，所以才把任務交給了她呢？

總之，大佬的心思，你別猜。

照做就是了。

曹長老遣人召集弟子的時候，白錦棠盯着自己的裙擺，随便想着一些有的沒的。

道君不喜歡破虛宗的玄色弟子服，也不允許自己的坐騎穿，白錦棠現在穿的，依舊是當時上山時的白裙，嵊州又很冷，等下山了，要不再買一套厚點的衣服？

白錦棠暗自點頭，是時候買件新衣服了。

“那個……白姑娘。”

白錦棠回過神，發現曹長老在叫自己，忙端正态度，客氣問道：“曹長老，人已經來齊了嗎？”

曹長老在出發前就被褚相漓約談過，不知被交代了什麽，面對白錦棠的态度十分誠惶誠恐，還隐隐帶着一絲讨好：“齊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白錦棠：“好，我們走吧。”

其實白錦棠有點好奇曹長老究竟知不知道t她是道君新收的坐騎，她有心想問，但曹長老忙着帶隊，她一直沒找到機會。

這次去清極宗，破虛宗一共帶了二十三名弟子，都是修為名列前茅的優秀弟子，帶隊的長老有三位，明面上打的旗號是交流學習，但白錦棠後來打聽到，這次長老們去清極宗，實則是為了同清極宗探讨修補誅魔陣的事宜。

誅魔陣，這個詞白錦棠之前就聽褚相漓說過，當時褚相漓手起刀落，輕描淡寫就殺了幾名破虛宗弟子，然後說，那就獎勵他們去當誅魔陣的祭品。

所以誅魔陣到底是什麽東西？

為什麽又要修補誅魔陣，誅魔陣出了什麽問題？為什麽要跟清極宗商量，清極宗很厲害嗎？

白錦棠腦袋裏一堆的問題，像吃不到瓜的猹，整個人抓心撓肝的難受。

不過，說起清極宗，好像在哪裏聽說過這個名字……

玄天卷這時提醒了一句：“柳雙宜。”

“哦對。”當時差點被人販子拐賣，她用哥斯拉的虛影吓跑人販子後，救下了被拐的其他女子。

柳雙宜就是其中之一，在白錦棠的幹涉下，她死于後宅水井的命運被改變，得以重回宗門，走上修仙路。

而她所在的宗門，正是清極宗。

這可真是緣分啊，白錦棠合上玄天卷：“不知道能不能遇到她，不過應該沒那麽巧吧。”

玄天卷：“這事可說不準，你雖然蹭了她一點氣運，但畢竟是救命之恩，沒那麽容易還的，可能她還欠了你一點因果沒還完，冥冥中總會再遇見。”

白錦棠愣愣道：“原來還有這個說法啊。”

她摸了摸下巴，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一件事。”

“問。”

白錦棠怪不好意思地說：“你不是有事需要白澤解決嗎，那件事真的不急嗎？你也看到了，按照我現在的進度，可能很久才能收集到足夠的氣運……”

“急是有點急的，”玄天卷無奈道：“但急也沒用，你是個小菜澤，如果去做那件事的話，實在太危險了，我總得先确保你的安全吧。”

“究竟是什麽事呀，”白錦棠追問道：“我真的做不了？一定要修為很高的白澤才能做到嗎？”

玄天卷語氣有點沉重：“對，必須得修為高一點的白澤才行……事到如今，就跟你直說好了，我不讓你上，是因為敵人很強，如果你的存在被他們發現，他們不會害怕，而是會——興奮。”

“興奮？”

玄天卷：“白澤是神獸中的唐僧肉，當他們發現這裏有一只毫無反手之力的小白澤，你猜他們會怎麽做？”

白錦棠：“開、開飯了？”

玄天卷：“賓果，答對了。”

白錦棠頭疼地按住額頭：“那如果一直放任他們幹壞事，會不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玄天卷遲疑了一下：“會，但據我推測，應該沒那麽快。”

白錦棠默默捂臉：“對不起，我太廢物了，耽誤了你的時間。”

聽她這麽說，玄天卷不由驚訝道：“當然不怪你，真要追根究底，也得怪我拉錯了人，反倒讓你也卷進了危險裏。”

“說來也奇怪，”玄天卷納悶道：“一般遇到這種事，我随便一搖，就能搖到合适的白澤救場，怎麽這次反倒拉了個剛成年的小白澤過來，真是莫名其妙。”

白錦棠試着想理由：“可能因為我離你最近吧，當時我就把你抱在懷裏來着。”

玄天卷否認了這個說法：“跟這沒關系，不管遠近，我只會在合适的時間，出現在合适的白澤手裏。”

白錦棠想了想：“那你之前豈不是在我父母手裏——因為你和山河筆是我爸媽在我十八歲生日的時候，送我的生日禮物。”

玄天卷：“無稽之談！玄天卷一綁定就是一輩子，是不可能被轉贈給子女的。”

這樣一來，事情的真相就越發撲朔迷離了。

白錦棠一直以為玄天卷和山河筆是父母送給她的禮物，但聽玄天卷自己的說法，竟然是它自己出現在那裏的嗎？

白錦棠戳戳玄天卷：“你要不想想，我十八歲生日的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