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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當時發生了什麽?

玄天卷不由陷入了回憶。

當玄天卷處于封存狀态, 它的意識也會時不時陷入沉睡,以此度過漫長無際的歲月。

如此浮浮沉沉多年,它在各個時空中漂流,只待下一任玄天卷之主應召而來, 将它從沉睡當中再次喚醒。

那日, 它又一次從漫長睡夢中醒來, 發現自己出現了一張頗為現代化的餐桌上。

山河筆就在它旁邊, 也處于封存狀态。

生日蛋糕上的燭火搖曳,燭光映亮了女孩含淚的雙眼。

女孩手裏捧着一封信,抿着嘴唇, 鼻尖泛紅,看上去很悲傷。

淚水雨點般落在它的身上, 它當時想,糟糕, 遇到了個愛哭的小白澤。

小孩子最麻煩了。

白錦棠哭了一晚上,它被哭聲吵得不行, 所以選擇再次陷入了沉睡。

它本以為自己很快會漂流到別的時空,但沒想到, 再次醒來,看到的依舊是白錦棠。

當年的愛哭鬼上了大學, 進了美術系, 特別喜歡在當時變成素描本的它身上寫寫畫畫。

——從這一點上來看,白錦棠身上的白澤血脈應當是很純的。

記錄和繪畫是印刻在白澤血脈當中的天性, 而白錦棠幾乎每天都抱着素描本寫寫畫畫,連睡覺都要把它放在枕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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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被她抱着, 它能漂流到別的時空才怪。

反正在哪待不是待,玄天卷就在這只小白澤身邊待着了。

——直到新的變局出現, 它必須找到合适的白澤,奔赴這個世界。

可它沒想到,最後陰差陽錯,應召而來的竟然是毫無半點靈力的白錦棠。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

玄天卷這麽說道。

白錦棠沉默了一會兒:“所以,你也是在我十八歲生日的時候第一次看到的我,你沒見過我的父母。”

玄天卷肯定道:“對。”

“好吧。”她原本還以為玄天卷是父母特意送給她的紀念品,原來不是啊。

腦袋因為過度思考隐隐發燙,白錦棠試圖提出另一種猜想:“那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沒找錯人,我就是能解決你說的那件事的白澤?”

“畢竟你看,我剛成年,你就出現了,哪有這麽巧?對吧。”

玄天卷一言難盡:“可你修為不高啊,這是絕對的硬傷,一下子就被敵人打死了,那還玩什麽?”

白錦棠自信一笑:“可能我運氣值高吧,你看褚相漓他這麽兇殘,我不照樣在他手底下茍住了。”

提起褚相漓,玄天卷更是發愁:“你還覺得很幸運嗎,我不覺得,他不像是會随便收坐騎的人,其中必定有詐!”

白錦棠:“抛開陰謀不談,你就說茍沒茍住吧。”

“……茍住了。”

玄天卷嘆了口氣:“算了,以後再說吧,情況複雜,讓你去辦那件事是下下策,我希望不會有那一天。”

*

破虛宗的飛舟在雲端之上平穩地飛行,破虛宗財大氣粗,用的飛舟比白錦棠之前坐的大了很多倍,船艙中分隔了許多房間,白錦棠甚至能獨住一個帶床單間。

不過清極宗離破虛宗很近,飛舟只需飛行一個小時,就能抵達位于隔壁朔州的清極宗,白錦棠跟玄天卷聊着聊着,不知不覺就抵達了目的地。

曹長老等三位破虛宗長老指揮着弟子有秩序地下飛舟,白錦棠也出了船艙,眯眼看向陽光下的清極宗。

這個季節,下大雪的地方好像只有嵊州,朔州此刻天氣晴好,碧藍的天空下,清極宗所在的仙山籠罩在璀璨的陽光下,看上去格外的神聖恢宏。

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感受着四周空氣中精純的靈力,白錦棠感覺渾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來。

這就是清極宗嗎?

看上去比破虛宗好多了!

白錦棠在心裏小心眼地拉踩了一波,被殘暴道君欺壓的郁悶消散些許,整個人舒爽多了。

就在此時,曹長老走了過來,恭敬問道:“白姑娘,您是要跟我們一同進去,還是自己行動?”

白錦棠想了想:“接下來是什麽流程?”

“我等與清極宗長老見面後,兩宗弟子将于劍壇論道。”

剛來就開始論道,這麽直接的嗎?

白錦棠思忖片刻,謹慎道:“我跟你們一起走。”

她初來乍到,還是不要亂逛比較好,萬一迷路了,走進人家宗門禁地怎麽辦?

而且,白錦棠還記得褚相漓派給她的任務。

她得用八卦鏡去照清極宗所有的長老,論t道大會上,清極宗大部分長老一定會來,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破虛宗的隊伍整齊有序地朝前走去,白錦棠老老實實地跟在曹長老的身邊。

她穿的是一身白裙,跟整個破虛宗的喪葬風服飾格格不入,接引的清極宗弟子很快就發現了她的不同,轉頭與曹長老确認她的身份。

這曹長老也是個戲精,面對白錦棠時恭恭敬敬,對外卻秒變臉,擺出一副冷淡神色:“不過是在下最近收服的一只坐騎罷了。”

這也是之前就定好的說辭,白錦棠不是破虛宗弟子,自然也不會破虛宗的功法,論道環節必定會露出破綻,想要名正言順地跟過來,只能對外宣稱她是曹長老的坐騎。

在這個世界,修士身邊帶一兩只坐騎是很正常的事,既能當代步的工具獸,又能當打手,頗受當下修士的追捧。

因此那清極宗弟子沒問什麽,只低頭記錄了白錦棠的姓名。

之後,就是兩宗長老的交流環節。

這下白錦棠可來勁了,趁曹長老跟清極宗兩名長老交談的時候,假裝若無其事地守在曹長老身邊。

她的腰間,縮小數倍的八卦鏡被做成了不起眼的吊墜,随着角度的變幻,古樸的鏡面散發出一點微光。

白錦棠不擔心這個八卦鏡被清極宗的長老注意到,褚相漓說過,他對八卦鏡做過特殊處理,凡是大乘以下,無人能發現八卦鏡的異樣。

反正褚相漓這麽自信,那白錦棠也就放手開幹了。

行動出乎意料的順利,白錦棠一一用八卦鏡照過林、錢兩名清極宗長老的身影,八卦鏡都沒有反應。

清極宗總共六名長老,還剩四個。

簡單的寒暄過後,就進入劍壇論道環節。

道場裏已經坐滿了清極宗弟子,清一色的雪白,跟破虛宗弟子的玄衣一對比,産生了巨大的色彩反差。

白錦棠還沒見過正兒八經的修士打鬥場面,好奇心滿滿地在自己的位子坐下,期待地看向比武臺。

所謂論道,就是兩宗各自使用本宗功法比試,通過切磋提高打鬥的經驗,發現自己的不足。

清極宗和破虛宗修的都是劍道,總有共通之處,互相學習,對兩宗來說都有益處。

劍修不愛墨跡,向來喜歡單刀直入,沒過一會兒,論道大會就開始了,白錦棠也親眼見識到了劍修的戰鬥模式。

清極宗練的是青蓮劍法,出劍輕盈如風,快如虛影,密集得讓人難以招架。

破虛宗則修習破虛劍法,出劍刁鑽,時常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奇招,每一道劍風都十分淩厲,透着一股力量感,正因如此,臂力稍差點的清極宗弟子往往很難接得住破虛宗弟子砍下的劍。

白錦棠看着看着,手有點癢,白澤愛好記錄的DNA動了。

白錦棠忍不住拿出一個普通的素描本,興奮地開始畫速寫。

相撞在一起的長劍,翻飛的衣袂,滿含兇狠的眼神……白錦棠抓形的功底絕佳,寥寥幾筆,就能勾勒出栩栩如生的打鬥動态。

她身旁的曹長老從臺上正在打鬥的破虛宗弟子身上收回目光,忍不住在白錦棠的畫上停留了好幾秒的視線。

白錦棠一心都投在了畫畫上,沒理會他的目光,專注到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她和她筆下的畫布。

又一局終了,是破虛宗勝了,雙方略一抱拳,分別下臺,清極宗又輸一局,清極宗的弟子有些按捺不住,隐隐騷動了起來。

“肅靜!”清極宗的谷長老上了臺,提氣沉聲一喝,四周瞬間變得安靜。

“接下來,由扶元仙尊座下五弟子雲雪凝對戰破虛宗關德澤。”

全場皆靜,白錦棠垂眸專注地勾勒最後幾筆,耳畔卻突然傳來了一道異常清晰的聲音。

“噠、噠、噠。”

那道腳步聲好像突然放大了數百倍,在白錦棠耳畔響起時,如驚雷炸響。

心跳鼓動的速度莫名加快,四周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砰、砰、砰。

一道巨大的直覺雷霆般擊中了白錦棠,她倏然停筆,一點點擡起眼睛。

臺上,巧笑嫣然的雲雪凝恰好站定,她擡起巴掌大的精致小臉,唇角微微上揚,對關德澤行了一個抱拳禮,看上去柔弱而無害。

白錦棠卻緊盯着她的臉,遲遲沒有移開。

很難說清楚那是種什麽樣的感覺。

非要形容的話,白錦棠覺得現在的她更像一頭野獸,捕獵的本能天生印刻在了她的基因當中,哪怕她從未真正的捕過獵,可當獵物出現時,她身體所有的細胞都在瘋狂叫嚣着,去撕咬,去征服。

——直到獵物在她口中斷送最後一口氣息。

白錦棠舔了舔嘴唇,她沒有察覺到,這一刻,她的眼瞳變得極黑,隐隐有一道金光在她眼中流轉,很快便隐沒了下去。

“啪”的一聲,白錦棠手中的鉛筆斷成了兩半。

白錦棠這才猛地回過神,倉皇低頭,看向自己的鉛筆。

與此同時,臺上的雲羽凝也好像感知到了什麽,皺眉往臺下看去。

她沒發現什麽異常,于是重新揚起笑臉,準備與關德澤對戰。

臺下,白錦棠在腦海裏疑惑地詢問玄天卷:“剛剛……是怎麽回事?”

玄天卷的語氣莫名有點嚴肅:“你感應到了什麽嗎?”

雲羽凝與關德澤戰成一團,白錦棠瞄了一眼,沉思道:“我不知道,只感覺那個叫雲羽凝的女孩,莫名讓我很想——”

“很想什麽?”

白錦棠得很用力地咬牙,才能壓住那種洶湧的嫌惡:“——摁死。”

“我好想摁死她。”

白錦棠說完,自己都對自己的精神狀态感到震驚,慌忙問玄天卷:“我是不是瘋了?”

不知是不是白錦棠的錯覺,玄天卷的語氣更沉重了一些:“你或許不是瘋了。”

“那到底——”

“再看看吧,”玄天卷打斷白錦棠:“等會兒有機會,靠近點再看看。”

白錦棠聽出玄天卷語氣中的嚴肅,暗暗點頭,往後靠了靠,努力放松緊繃的身體。

這一局,雲羽凝贏了關德澤,為清極宗扳回一局。

雲羽凝在清極宗的人氣似乎極好,她一勝,清極宗弟子們七嘴八舌地發出了稱贊聲:“小師妹,做得好!”

好個頭,摁死她才好。

白錦棠面無表情地想着,她目送雲羽凝下臺離去,有些坐不住了,幾乎也想跟着離開,忍了又忍,才強行壓下這個念頭。

扶雲仙尊座下有五個弟子,雲羽凝是最小的弟子,在接下來的比試中,扶雲仙尊其他四個弟子也一一出場,個個戰鬥力都很強。

可白錦棠看他們,再也沒了之前的那種直覺。

看來有問題的,只有那個雲羽凝。

等論道大會結束,她一定要跟過去,把事情弄個明白。

白錦棠心裏裝着事,無心繪畫,将素描本合上,就等着論道大會結束。

可惜事不如人願,白錦棠萬萬沒想到,論道大會結束後,清極宗居然接着舉辦了宗門的內部大比,這回破虛宗弟子不能參加了,只能在旁邊觀看。

第八場時,白錦棠惦記着的雲羽凝再次登場。

摁死她!

白錦棠再次咬牙坐直。

這次跟雲羽凝對戰的,是她的同門大師姐——栾如煙。

栾如煙面容清冷,寡言少語,與她明豔嬌美的小師妹是不一樣的類型,只是兩人似乎有什麽龃龉,兩人相對行禮時,雲雪凝有些小心翼翼地問:“大師姐,上次的事……你已經不生我的氣了吧?”

栾如煙沒什麽表情,只道:“拔劍吧。”

雲雪凝有些失落,拔劍時,有些黯然神傷。

兩人很快戰在一處,劍氣如雨點般落下,讓人眼花缭亂。

雲雪凝剛開始還能抵擋一二,後面就有些後繼無力了,随着栾如煙劍風落下更快,她的面色逐漸變得蒼白,額頭上也冒出了一點冷汗。

她逐漸不敵,為躲過一道劍氣,往旁邊微微一側,而就在此時,栾如煙的劍也像有預謀一般,正正好刺入了她的左胸。

全場瞬間陷入了死寂。

“師姐,你……”雲雪凝長睫顫抖,嘴唇血色盡失,叮當一聲,她手中的劍落地。

這一聲好像驚動了凝滞的衆人,引發了一片嘩然。

一道人影迅速飛上臺,将即将跌倒的雲羽凝抱入懷中——正是扶元仙尊。

他眉頭緊皺,面如寒霜,快速點了雲羽凝的穴位為她止血。

鮮血浸透了雲羽凝的胸口,雲羽凝勉強睜開眼,對扶元仙尊虛弱地笑了笑:“師尊,別怪師姐,是我……技不如人。”

栾如煙走上前,愣愣地似乎想辯解什麽,可這時,一個少年飛上臺,情緒十分激動地指責栾如煙:“大師姐,你t怎能如此過分,明知道小師妹她前段時間受了傷,居然還對她下此毒手,你就這麽恨她嗎?”

栾如煙張了張嘴,臉上血色盡失:“我沒有……”

扶元仙尊打斷她,冷冷開口:“大比結束後,自去思過崖領罰。”

說罷,便抱着雲羽凝匆匆離去。

留栾如煙一人站在臺上,受盡了臺下人的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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