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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白錦棠本以為他們還得在山裏一直迷失下去, 沒想到第二天起來,事情就迎來了巨大的轉機。

依舊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清晨,白錦棠和柳無別相繼醒來,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一邊走出山洞, 沒想到下一秒, 他們眼前的場景就發生了改變。

一座古寺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而白錦棠站的位置,恰好就是大門口。

白錦棠:“?”腦袋上緩緩冒出問號。

她望着大門上的牌匾,疑惑地詢問背上的柳無別:“空無寺, 這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嗎?”

柳無別的神色難得有幾分意外:“嗯……好像是的。”

白錦棠轉頭,剛剛的山洞已經消失無蹤, 虛幻得就像一場夢。

白錦棠樂了:“看來今天我的運氣變好了。”

白錦棠說話的時候,他們面前緊閉的寺門忽然打開了。

身披袈裟的白須老和尚看到他們, 明顯怔愣了一下:“你們……”

老和尚擡頭看了眼天,露出幾分痛苦之色:“老衲剛閉關出來, 怎麽就馬上來人了呢,真是多事之秋啊。”

白錦棠:“……”

她就說, 白澤的好運怎麽忽然不管用了,鬧了半天, 原來大師昨天還在閉關, 就算找到這裏,也只能吃閉門羹啊。

從某種角度來說, 怎麽不算極度幸運呢?

“罷了,兩位既然找到這裏, 那就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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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嘆了口氣,将大門完全敞開。

柳無別從白錦棠背上下來, 白錦棠化出人形,好奇地跟着柳無別進了空無寺。

寺廟裏意料之外的空無一人,竟然連小沙彌都沒有,白錦棠光顧着看寺裏的風景,走過狹窄的木橋時走了斜線,差點掉下去,多虧柳無別及時伸手,才險險地拉住了她。

“好好看路。”柳無別教訓了她一句,大抵是怕她又走神,拉住她手腕的手沒再放開。

他們順着木橋走到湖心,那裏放着一座蓮花狀的石桌,連石椅都做成了蓮花形狀。

白錦棠小心地坐下,最終還是沒能控制住表情。

要命,這裏的石凳,居然硌屁股!

白錦棠緩緩扭頭看向柳無別,柳無別看似正襟危坐,實則眉頭也微蹙了起來。

老和尚慢悠悠地斟了三杯茶水,抖着胡須t坦然道:“這椅子是老衲特意定制的。”

白錦棠強顏歡笑:“請問大師,這其中有什麽深意嗎?”

老和尚瞥她一眼,慈祥笑道:“不瞞施主,老衲年紀大了,見到人就煩,這時,如果客人忍不下去,老衲就能順理成章地請他們離開。”

“……”意思就是誰忍不住站起來,誰就出局嗎,好損,這大師是正經大師嗎?

白錦棠捧着茶盞,陷入了沉默。

柳無別這時也開口,沉沉道:“了寂大師,你應該知道我們的來意。”

老和尚目光掃過柳無別,微微頓住,好像透過他,看到了另外一人。

良久,老和尚長嘆一聲,合掌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罷了,你能突破萬難找到這裏,天意如此,或許你命不該絕。”

白錦棠聽得雲裏霧裏,同時如坐針氈,屁股刺撓得不行,她喝了口茶水稍作掩飾,在心裏祈禱他們能快點解決問題。

老和尚拿出一把小刀,割開手腕,将血引入瓷瓶當中,封好後,遞給了柳無別。

“當年之事,我們對得起天下蒼生,唯獨對不起的,只有你。”老和尚注視着瓷瓶,蒼老的眼中多了幾分疲憊:“這些年,老衲也一直在想,當年做的事究竟是對是錯。”

柳無別收起瓷瓶,眼中浮現出幾分諷刺:“不管是對還是錯,我被你們舍棄,早已是既定的事實,現在露出這幅假惺惺的樣子裝什麽好人?”

老和尚望着他,啞然失語。

柳無別冷笑道:“不過沒關系,誰負了我,我遲早會親手從他們身上讨回來。”

白錦棠隐忍得表情都微微扭曲,她就想問柳無別能不能站起來再放狠話。

而且一想到柳無別坐着這種椅子放狠話,她就很想笑啊!

白錦棠輕咳一聲,打破逐漸凝滞的氣氛:“大師,我既然能找來,也算是有緣人吧,您有什麽話要對我說的嗎?”

老和尚回過神,目光落在她身上,重新變得和藹,合掌道:“這位施主,你內心堅定,擁有一顆赤誠之心,你能在自己選擇的路上堅定地走下去,老衲目前沒什麽話要給你,但如果施主日後遇到想不通的問題,可以随時來找老衲排憂解難。”

白錦棠有些驚訝:“意思是我還可以來找你嗎。”

“怎麽不能呢?”老和尚對白錦棠眨了眨眼睛:“畢竟老衲這飛花幻虛陣,在你面前可是形如虛設。”

白錦棠幹笑了一聲,低頭抿了一口茶水,心知這老和尚恐怕是看出了她的真實身份。

事情順利解決,比白錦棠預想中的局面要好上數倍,起身時,白錦棠長長舒了一口氣,也不知是因為終于能離開蓮花石凳,還是因為和平解決了這件事。

了寂大師沒去送他們,只是站在湖心的木橋上,遠遠朝他們躬身合掌。

白錦棠對大師揮揮手,轉過頭,忍不住同柳無別小聲抱怨:“了寂大師也太缺德了,這種石凳叫人怎麽坐,疼死我了。”

柳無別從剛剛開始就有些心不在焉,聽到白錦棠在耳畔碎碎念,終于回過神,頗有幾分無奈地看向她:“你可以站起來的。”

白錦棠呆住:“大師不是說誰站起來就把誰送走嗎?”

柳無別挑眉:“找他辦事的人是我,又不是你,我留下不就行了。”

白錦棠氣死了:“你不早說,我忍了那麽久!”

“誰讓你笨笨的,讓你坐你就真坐。”

“你——”

白錦棠推了他的後腰一下:“我都是為了誰啊,還不是怕你們打起來?你個脆皮,能挨得住大師一下打嗎?”

柳無別下盤很穩,被推了一下,也只是快走了一步,他懶洋洋地擋着路,走得不緊不慢,白錦棠越不過他,惱得推着他的後腰往前走。

柳無別悶笑了一聲,被推着走了一段路,白錦棠感覺自己就像推着一個沉重的箱子我前進,吃力又不讨好,幹脆就放棄了。

她不推了,柳無別反倒讓出了路,賤嗖嗖的。

白錦棠懶得跟他計較:“你真不覺得疼?剛剛居然還能跟大師談笑風生。”

柳無別伸手撫了一下後腰,似乎有些出神,漫不經心道:“這點疼算得了什麽。”

白錦棠:“大師為什麽說他們唯獨對不起你?”

“還能為什麽,做了虧心事呗。”柳無別垂下眼眸,顯然不欲解釋太多。

他不肯細說,白錦棠也就識趣地沒有再問下去,自然而然地轉移了話題:“我兌現承諾了,你也不要忘記答應我的事哦。”

柳無別:“知道了。”

他們一同步出寺門,白錦棠忽然想起什麽:“要不要順便拜拜佛什麽的?”

“不要,”柳無別毫不猶豫地拒絕:“求人不如求己,還是說你想拜?”

白錦棠搖了搖頭:“我也不拜。”

她自己就是神獸祥瑞,多拜拜自己比什麽都強。

他們沿着山路下了山,這次沒有遇到陣法,果真如柳無別所說,進則難,退則易。

下山後,柳無別難得拿出一張地圖,跟白錦棠商量接下來的行程。

“你要去的錦州在這裏。”柳無別指着地圖上的一個地點,然後又指向下方一點的位置:“我接下來要去這裏,淩州。”

“淩州在去錦州的必經之路上,所以我打算先去淩州,你覺得這樣安排如何?”

白錦棠目光随着他的手指往下,贊同點頭:“我覺得可以。”

柳無別頓了頓,問:“你去錦州是準備做什麽?”

白錦棠是為了抓捕作亂的精怪,但她對柳無別當然不能和盤托出,于是只含糊道:“找個人。”

“朋友?”

“不,算是……仇敵?”

“你打得過嗎?”

白錦棠也不确定,悄悄詢問了玄天卷裏的雲羽凝。

雲羽凝沒好氣道:“比我弱點,你現在勉強有一戰之力吧。”

這樣一來白錦棠就心中有數了,對柳無別道:“應該打得過。”

柳無別思忖片刻,話鋒卻是一轉:“那就先去錦州吧。”

白錦棠沒反應過來:“為什麽?”

柳無別卷起地圖,睨她一眼:“怕你打不過,到時候我從淩州出來,又是虛弱狀态,誰能幫你?不如先去解決你的仇敵,總不會比淩州那位更棘手。”

白錦棠不太贊同:“你不要小瞧我,而且萬一因為你幫了我,導致打不過你的仇敵怎麽辦?”

“高手過招都是很兇險的,你必須用最好的狀态去淩州。”白錦棠搖頭:“自己的仇敵自己解決,我不贊同先去錦州。”

柳無別抱臂看了她一會兒,直到白錦棠沒聽到回答,忍不住擡眼看向他,柳無別才微微翹了一下唇角,拉長語調:“好吧。”

白錦棠化作本體,跳上他的肩膀,催促道:“快走吧。”

柳無別踩上劍,微微一頓:“确定不先去錦州?”

白錦棠翻了個白眼:“提醒一句,我運氣比你好。”就算沒有柳無別,她也能叫雲羽凝出來幫忙。

“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

柳無別挑了一下眉,沒有再勸。

路上,柳無別同白錦棠說起淩州的情況。

淩州與其他地方不同,由于地處陰邪,這處地界極容易誕生妖鬼,因此,淩州每家每戶幾乎都會供奉神像,學習驅邪之術。

“白天的淩州基本是安全的,陽氣充足,妖邪不敢冒頭,傍晚後才是妖邪出門狩獵的時間。”

柳無別是這麽介紹的。

白錦棠只從這些話裏捕捉到一個重點——淩州有鬼!

柳無別看到白錦棠大驚失色的表情,不得不解釋道:“妖鬼不算鬼,只是一種魈魅,喜歡食人血肉,有實體,摸得着。”

白錦棠松了一口氣:“能摸得着啊,那就好。”

饒是知道淩州沒鬼,但踏入淩州城門時,白錦棠還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設。

進入淩州的瞬間,白錦棠身為祥瑞,能很清晰的感受到這片土地的陰邪之氣朝她圍攏而來,又在觸及到她的瞬間消散。

她是白澤,百邪不侵,這片土地的妖邪奈何不了她。

白錦棠若有所思地打量四周,看到家家戶戶的門扉上都貼着紅紙,紙上似乎還繪制着什麽,她忍不住湊近細看,許久才辨認出來,這上面畫的好像是一只獸。

“是白澤。”

耳畔響起一道低沉聲音,話語裏的內容吓了白錦棠一大跳。

好在t白錦棠很快反應過來柳無別說的是這幅畫,心跳才勉強平複了下來。

白錦棠強作鎮定:“他們貼白澤在門口,光憑一張紙,能擋住妖鬼嗎?”

柳無別若有所思:“畢竟是祥瑞,應當是有用的吧?”

白錦棠:“我覺得沒用。”

她默默看着畫上的白澤,畫得連白澤本尊都認不出來,這能起什麽作用?

白錦棠收回視線,環顧一圈:“現在是白天,街上怎麽沒什麽人?”

柳無別看了眼天色:“可能是因為天快黑了,我們先找客棧住進去,明天再探探情況。”

白錦棠應了一聲,與柳無別并肩走在街上,往來的百姓大多穿着黑色的衣服,而他們兩個一個穿着白裙,一個穿着深藍色衣袍,一看就是外鄉人。

白錦棠湊近柳無別:“我們是不是太顯眼了,他們為什麽都盯着我們看?”

柳無別皺了皺眉,從儲物戒裏取出一個帷帽,戴在白錦棠頭上,遮住她的臉:“是你的外貌太引人注目了,而且臉上寫滿好奇,一看就很好騙。”

白錦棠扶住帷帽:“……我就當你這是誇我好看吧。”

他們進了一家客棧,掌櫃的掃他們一眼,打算盤的手指并不停下:“外鄉來的?外鄉人住店,要加錢。”

好家夥,居然明目張膽地坑人,白錦棠正想問要加多少錢,眼角餘光忽然有白光閃過。

下一秒,白錦棠看到掌櫃的脖頸上架了一把寒光湛湛的銀劍。

柳無別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冷意,鋒芒畢露:“要錢還是要腦袋,選吧。”

掌櫃明顯是個欺軟怕硬的主,态度驟變,哆哆嗦嗦道:“是、是我說錯了,外鄉人住店,只收半價。”

白錦棠:“……”

上樓時,白錦棠忍不住對柳無別說:“你怎麽就動手了?”

柳無別淡然地收劍:“人善被人欺,出門在外,必須得硬氣一點。”

白錦棠愣愣的,柳無別看向她,好整以暇道:“以後要是有人跟你不講道理,你就要比他更不講道理,學會了嗎?”

“學廢了。”白錦棠往樓下看了眼,抱臂道:“得罪老板,你不怕半夜被他下藥迷暈嗎。”

柳無別無所謂道:“他大可試試。”

一連奔波了幾天,白錦棠确實有點疲憊了,入夜就化作本體去了床的裏側,等柳無別洗漱完上床,就厚着臉皮鑽進了他的臂彎裏。

這個位置非常隐蔽,白錦棠什麽都看不到,還能被柳無別的氣息完全包裹住,安全感加倍。

柳無別盯着床幔,沒動,默許了她這樣貼着自己。

“白錦棠。”

柳無別喚了白錦棠一聲,沒得到答複,知道她已經睡着了。

柳無別卻有點睡不着,他伸出手,指尖随意地勾弄她的尾巴。

雖然目前是同伴,但這人也太容易輕信他了。

是因為喝了他的血,所以已經有點對他上瘾了嗎?

柳無別指尖拂過白錦棠的耳朵,目光忽而一動,看向門口。

窸窸窣窣的詭異聲音從門後傳來,一道黑影悄然從門縫下探出一小截。

柳無別冷眼看着,沒有動作,直到那紙一般薄的人皮從門縫下探出整個腦袋,他才擲出泣淵,精準地紮在人頭上。

一道低不可聞的尖叫過後,人皮化作飛灰,柳無別閉上眼,沒再理睬門口的動靜。

倒是懷裏的白錦棠好像被驚動,翻了個身,口中含糊地嘀咕道:“柳無別……”

柳無別睜開眼:“怎麽了?”

“你……你好香啊。”

“……”

“給我……給我嘗嘗。”

柳無別額頭跳了跳:“睡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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