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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它就是那只攻擊你的精怪。”

清極宗極陰水牢, 白錦棠站在扶元仙尊身邊，聽他這麽介紹道。

白錦棠望着水牢中不成獸形的凄慘精怪，沉默須臾：“它怎麽被打成了這樣”

光是攻擊她後得到反噬，好像也不至于慘成這樣。

很快白錦棠就從扶元仙尊那裏得到了答案——它因反噬而重傷後, 又被白錦棠陣營裏的氣運之子們狠狠圍毆了一頓。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白錦棠被擊中墜落, 大家都急着去救, 半路卻被敵方攔住，錯失良機，于是一群氣運之子就把怒火發洩到了敵方身上。

攻擊白錦棠的這只精怪本想偷襲了就跑, 沒想到自己會遭到反噬，想逃跑時也錯失了良機, 就被揪出來暴打了一頓。

最後還是扶元仙尊出面，及時從衆人手裏救下了差點被打死的精怪, 帶回清極宗關押了起來。

白錦棠聽完來龍去脈，對扶元仙尊輕輕道了聲謝, 靠近水牢，盯着被關押在裏面的異獸：“這是夔。”

有獸狀如牛, 蒼身而無角，一足, 出入水則必風雨, 其光如日月，其聲如雷, 其名曰夔。

那晚風雨交加，還伴随着巨大的雷聲, 原來是夔引來的。

扶元仙尊拂袖打開了水牢的禁制，待極陰之水退去, 白錦棠和扶元仙尊步入其中。

聽到人聲，夔緩t緩擡起牛首，眯起被血糊住的兩只眼睛朝他們“看”來。

它的頭上無角，只有一條腿，如今連那條腿都被打斷了，身上更是被打得血肉模糊。

白錦棠不為所動，就算它看上去很慘，也是它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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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她未雨綢缪，提前用氣運值護住全身，後果絕對比被打回原形嚴重多了。

白錦棠花了兩天時間才恢複過來，才不會同情這只害人的惡獸。

“對我下死手的時候，你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下場吧。”白錦棠幽幽開口：“說，誰派你來的。”

夔冷冷一笑，斷斷續續道：“呵，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看上去還挺有骨氣的。

白錦棠決定不跟它廢話，她有回溯之眼，想看什麽看不到。

剛好大佬們已經幫她把這只夔打廢，她查探起來也更加地輕松。

站在夔面前，白錦棠開啓回溯之眼，四周的水牢逐漸模糊，夔身上的傷勢迅速消失複原。

水牢虛影消散，夔在各個村莊獵殺凡人的畫面一一閃過。

夔每次的出現都伴随着狂風驟雨，雷聲轟鳴中，人們的尖叫聲裏滿是驚恐和絕望。

夔吃了數個村鎮的人，終于引起了人類修士的注意，人類修士一次又一次的追殺令夔分身乏術，無法肆意進食，正當夔對此感到苦惱時，有一天，忽然有精怪找上了它。

“只要你加入我們，我保證，你以後會有吃不盡的食物。”

牽着大黃狗的黃瞳男子如是說道。

夔警惕地看着他：“‘你們’是幹什麽的？如果我加入，你們要我做什麽？”

黃瞳男子摸了摸下巴，笑得有點邪氣：“我是‘無衡’的成員之一，‘無衡’可是個大勢力，別告訴我，你以前沒聽說過我們。”

夔誠實地搖頭，目光仍帶懷疑。

黃瞳男子懶洋洋道：“看你也不太聰明的樣子，就不跟你解釋太多了，簡單來說，‘無衡’的目标，就是給所有精怪一個家，讓所有精怪都能吃飽飯，這樣說，你能懂嗎？”

這個夔聽懂了，點了點頭。

為了向夔展示“無衡”的強大，黃瞳男子幫夔解決了追殺他的修士，他拍了拍大黃狗的狗頭，那只看似十分普通的大黃狗瞬間身體暴漲，一口吞下了三個修士。

此舉成功收獲了夔的信任，夔在黃瞳男子的引領下，正式加入了“無衡”。

夔很快領到了自己的任務，他的任務很簡單，就是吃人，吃屍體，幫組織成員毀屍滅跡，偶爾當當打手——就比如這次的行動，夔就是“無衡”派來暗殺褚相漓的精怪之一。

與它一起前來暗殺褚相漓還有其他三只精怪，這些精怪隐藏在衆位大能當中，在旁邊不停地帶節奏，借此給夔制造刺殺的時機。

但褚相漓似乎早有預料，在白錦棠來之前，他就已經躲過了幾次暗殺——直到白錦棠出現，不僅幫褚相漓擋下攻擊，還要當衆說出“無衡”的存在，徹底拉走了精怪們的仇恨值。

夔曾經問過那個黃瞳男子，為什麽要殺褚相漓，他仇恨修真界的大能，直接放他和大能們狗咬狗，對“無衡”來說不是更有利？

黃瞳男子當時摸着狗頭，笑眯眯地說：“你不懂，只有他死了，才能放出嵊州大陣下的怨魂啊。”

夔愣頭愣腦地追問：“可我們為什麽要把怨魂放出來？”

“笨，”黃瞳男子翻了個白眼：“我們之前拼死拼活幹了那麽多事，都是為了什麽！”

“我們是為了竊取氣運之子們的氣運啊。”

黃瞳男子喟嘆一聲：“可是單個氣運之子的氣運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好不容易費大力氣吞掉他們的氣運，就夠塞牙縫的，你不覺得這樣效率很低嗎？”

沒見過世面的夔啞然失語。

黃瞳男子自言自語道：“後來我們發現，聚集在氣運之子身上的大氣運固然可觀，但若是把凡人身上的零散氣運都收攏起來，一百個人，一千個人，一百萬個人，一千萬個人——這麽多人的氣運累積起來，才叫真的龐大。”

他癡癡笑了起來，神色帶了幾分癫狂：“該死的褚相漓，當初就該殺了他！如今他成了陣眼，二十萬人的氣運都被他篡奪，那本是屬于無衡的戰力品，他這個小偷！小偷！你說他該不該死！”

“他必須死。”黃瞳男子轉過身，一雙黃瞳冷冷盯着夔，透出無盡的殺機：“你去，把他給我殺了。”

夔聞言，不由暗自翻了個白眼，無語地心想，讓我殺，你怎麽不去殺？

褚相漓身上有二十萬人的氣運，哪是它能随便殺掉的。

搞笑吧這個狗男人。

夔心想，無衡的高層之一看上去腦子不好，等它幹完這一票就跑路吧。

沒想到它最後沒跑成功，幹最後一票的時候遇到白澤，最終被坑進了清極宗的水牢裏。

……

白錦棠緩緩睜開眼，臉色蒼白地按着左眼，她消耗過度，吃了兩顆複元丹，慘白的嘴唇才恢複了幾分紅潤。

扶元仙尊打量着她，微微蹙眉：“沒事吧？”

“沒事。”白錦棠搖了搖頭，盯着眼前血肉模糊的夔，眉頭皺得很緊：“他們要殺褚相漓，是為了奪取二十萬亡者的氣運。”

扶元仙尊怔了一下，一時間沒能言語。

白錦棠閉了閉眼：“這還不夠，他們的最終目标，是奪取整個世界的氣運。”

嵊州瘟疫，只是“無衡”計劃中的第一環罷了。

先制造瘟疫，使得二十萬的嵊州百姓死于瘟疫，産生二十萬的怨魂，再利用這二十萬的怨魂使整個修真界陷入混亂，好讓“無衡”趁機收攏更多氣運。

算盤打得很好，可“無衡”千算萬算，沒算到半路殺出個褚相漓，以一人之軀，将二十萬的怨魂牢牢鎮壓在了嵊州之下。

“無衡”的計劃在進行第二步時就夭折了。

想完成這個計劃，“無衡”就必須要除掉褚相漓，這便是夔出現在破虛宗的原因。

扶元仙尊很快也想通了其中的聯系，沉着眉眼問道：“這麽說來，我們是不是要保護褚相漓。”

“不，當務之急，是先去妖族。”白錦棠語氣急迫地開口：“仙尊，你有聯系妖皇的途徑嗎？無衡可能會對妖族皇室下手。”

扶元仙尊：“你慢慢說，別着急。”

白錦棠吐出一口濁氣：“我剛剛看到了，他們的目的是得到整個世界的氣運。也就是說，除了人族的氣運以外，他們還妄想得到妖族的氣運。”

“他們已經派成員去往妖族了……”白錦棠喃喃道：“一旦他們掌控了妖族皇室的權利，一切都會大亂套的。”

必須趕在“無衡”徹底控制妖族之前，把潛伏在妖族裏的那只精怪抓出來。

扶元仙尊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讓白錦棠坐下休息，自己則去調查妖族皇室的情況。

白錦棠畫出一塊冰，用手帕包着按在左眼上，緩解那股刺痛的感覺。

倒在地上的夔忽然低笑出聲：“沒用的，就算你控制住了妖族的局勢，也阻止不了褚相漓的死亡。”

白錦棠手指攥緊冰塊，冷冷看向夔。

夔喃喃自語：“他已經撐過了一個百年，你說，他還能撐過下一個百年嗎？”

“待他支撐不住，身死魂消的那天，便是萬物毀滅之時。”

“他不會死，”白錦棠将冰塊砸在夔的頭上，心中說不出的煩躁：“在此之前，我一定會找到救他的辦法。”

褚相漓确實是個可恨的詐騙犯，可他用生命鎮壓了嵊州二十萬的怨魂，無形中拯救了不知多少人。

他承受了這麽多的痛苦，命運不該待他如此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