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10章

【異象】

即使再氣憤，沈嘉駒也不會拒絕免費的午飯。

“想吃什麽？還是魚丸砂鍋嗎？”

“随便。”

“那我帶你吃個好吃的。”張明一很好說話，笑嘻地的帶着他去了一家東北飯館。

“這家菜好吃，分量又大，餃子也不錯，點兩個菜，兩盤餃子，怎麽樣？”

“嗯。”沈嘉駒看着菜單都快流口水了。

張明一又笑起來，果然還是小孩子啊，好哄。

點完了菜，張明一還想再問問沈嘉駒關于他報考意向的問題。

卻看到沈嘉駒直直盯着大廳牆壁上的電視，很感興趣的樣子。

“早都播過一輪了，又在這裏播，這劇今年真是太火了。”張明一評價了一句。

“她……穿越過去的？”沈嘉駒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啊，你不會沒看過吧？”張明一更驚訝，“沒看過也沒聽過啊？這都不知道？”

真不愧是好學生，看來一心只在學習上啊。

“她怎麽穿越來的？後來回去了嗎？怎麽回去的？”沈嘉駒激動地問道。

Advertisement

剛好上菜了，張明一示意沈嘉駒先吃。

沈嘉駒竟是也不着急吃，又露出在學校裏那般求知若渴的眼神。

張明一笑道，“電視劇裏演的，不能信，說是什麽九星連珠的異象，才讓她穿越了，回去也是，只要出現異象她就會來回穿越，這不是扯嗎。”

沈嘉駒皺着眉，思索着張明一的話。

他已經遇上了很扯的事，再扯的事情，他也會接受。

這個世界有這樣一部電視劇，會不會也是冥冥之中在暗示他什麽？

異象？他被交換過來的那天，有什麽異象嗎？或者說更早，他和曲良在頂樓相遇的時候，有什麽異象嗎？

“沈嘉駒？沈嘉駒？”張明一伸手揮了揮，終于讓沈嘉駒回神。

“快吃吧，不是餓了嗎。”

飯菜的香味引誘着味蕾，沈嘉駒咽咽口水，克制着沖動，“張老師，您先吃。”

“好好。”

張明一剛動筷，沈嘉駒就開始狼吞虎咽，邊吃還邊滿地的露出微笑。

張明一都不免被這少年氣感染，嘆息着年輕真好。

接下來的日子，沈嘉駒開始全身心地研究發生在他身上的異象。

電視劇演得沒錯，一定是有什麽環境或者因素被他忽略了，時空的縫隙會打開，一定是和什麽有關，只要他找到了那個關鍵所在，就一定可以回去！

不管是一個月，半年，一年，他都可以堅持，只要能回去！

這樣的認知又給了他極大的動力，不管眼前再艱難，再痛苦，他都要學會看開。

他把自己也比喻為穿越者，這個世界裏的人，是有他們固定的人生發展軌跡的，和他沒有關系，他是外來闖入的人，遲早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

他把這些人當做電視劇裏的人，或者紙片人都行，這樣一想，他看得更開了，胸腔裏又開始洶湧出自己是主角的既視感。

胡軍統的刁難，同學的嘲諷，家庭的冷淡，生活費的拘謹，沈嘉駒都不在意了，反正，總有一天，他會離開他們，和他們一絲一毫的關系都沒有。

甚至，他在這裏，發現了讓他欲罷不能的東西，打開了他的新世界大門，讓他沉溺在裏面。

那就是周傑倫的音樂。

第一次聽到周傑倫的歌，是在學校晚間廣播的時候，放的是《以父之名》。

正在吃飯的沈嘉駒連咀嚼都停下了，那是什麽樣的音樂啊，他長到18歲從來沒有聽過。

華麗、驚豔、詭秘、哀婉、震撼、完美、意猶未盡。

短短一首歌的時間，沈嘉駒一動沒動，身上已經起了戰栗的雞皮疙瘩。

他想大聲的吶喊，他想放聲的大笑，他覺得自己得到了神的眷顧，在他孤獨絕望的時候，有如此美好的音樂出現，仿佛只為他一人而唱，他該感恩跪拜，他合該是這個世界的幸運兒。

之後，他也顧不得存夠錢再辦卡買耳機，當天晚上，沈嘉駒就置辦好了一切，手機終于可以再次啓動，只為了聽周傑倫的歌。

此後，他根本無心學習。

胡軍統從原來的兩天一找他已經變成一天找他兩次，好在到了中秋假期，沈嘉駒終于不用再應付他，可以全身心沉浸在音樂裏。

只是，到了假期最後，沈嘉駒開始心神不安，美好的音樂也壓抑不住他內心的煩躁了。

因為，開學後，将迎來九月份月考了。

平時他再敷衍搪塞，考試他是混不過去了，等到他的成績出來，該怎麽辦？

沈嘉駒煩躁到坐立難安，出去外面透氣。

終于有點秋高氣爽的樣子了，外面的溫度不高，沈嘉駒在家躺了兩日，好不容易活動活動，不小心越走越遠。

邊走着，邊思索他總結出來的異象。

第一個，下雨後第二天。

第二個，中元節後第二天。

第三個，每個月的月初第一天。

這幾個都是他僅有的得出的結論，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勉強。

但是，這異象裏還包括了一個人，那就是曲良。

雖然沈嘉駒不想承認，但是他就是覺得曲良不會是恰巧他遇見的那個人，說不定，他就是異象之一，只有他在場，時空縫隙才會再次打開。

所以，沈嘉駒不得不去主動向曲良示好，偶爾還會去他們班上找他，誰知曲良竟非常冷淡，除了不冷不地的跟他上去過一次頂樓，後來就不願搭理他了。

果真是做到了他說的話，“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請便吧。”

作為唯一一個知道他是來自別的世界的人，曲良竟能如此狠心，置他于不顧。

怎麽說，他們也算是有過共享秘密的人，很容易建立起深厚感情的人，卻沒想到，他們的感情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沈嘉駒恨得咬牙切齒，連帶着曲良曾經請他吃過飯，曾經騎單車載過他，曾經輔導過他作業，都忘得一幹二淨。

想起他，都恨不得暗罵他。

走着走着，沈嘉駒被一首動聽的旋律吸引，看着街邊的一家音像店，駐足了片刻，拔腿走了進去。

真想在回去的時候帶着這些CD回去。

店裏面幾排貨架子上零零散散擺着CD，看着還有幾分陳舊，沈嘉駒随手拿起一張周傑倫的專輯，表面竟然還有薄薄的灰塵。

也不知道這邊的CD是個什麽價格，他還要攢多久的錢。

“老板？”沈嘉駒轉身問。

這才發現，這家店裏只有他一個人，老板不知道跑哪去了。

恰巧他旁邊有一扇門，或許老板就在裏面。

沈嘉駒想想也不着急，停頓了一下，繼續往前走翻看着。

不想，那扇門開了，門後走出兩個人，沈嘉駒目光轉過去，和那兩人對視上，一時間，三人都愣了一下。

“你，你們？”沈嘉駒驚訝地眨眼。

這兩人不正是曲良和胡琮嗎。

“诶？你不是那天跟他一起的同學嗎？叫什麽來着？”胡琮敲着自己的腦袋問。

“我是沈嘉駒。”沈嘉駒客氣地笑着回答。

“哦，來找曲良的吧？”胡琮跨過沈嘉駒，走到門口收銀的位置，拿了煙道，“你們聊着，我出去抽根煙。”

沈嘉駒才反應過來這是胡琮的店，還挺有緣分的，恰巧走進了他的店裏，還恰巧碰見了眼前的人。

沈嘉駒別扭地側過臉，看着僵硬的曲良，“你來幹嗎的？”

“跟你沒關系。”曲良依舊淡淡地。

沈嘉駒的火氣噌地一下蹿得老高，“我說我怎麽招你惹你了？那天我不就是沖你大聲嚷了幾句嗎，你一個大男人還這麽記仇啊？記到現在？”

曲良皺着眉頭，“我沒有時間跟你記仇，你想多了。”說着就要跨過他離開。

沈嘉駒在他掠過自己身體時趁機抓住他的衣領，兩張臉貼得極近，“你到底什麽意思？就算作為一個旁觀者，你也該幫幫我是不是，還是你就樂意看着我回不去，看我像看一個小醜一樣，你開心是不是？”

曲良抿緊唇瓣，聽到沈嘉駒這樣的話，當然不痛快，他急促地呼吸，伸手覆上沈嘉駒的手，欲把他拽開。

但是他的目光落在沈嘉駒的眼睛裏時，看到那雙幹淨的黑色的瞳仁裏，漸漸泛起了濕意，竟有幾分不忍。

想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口，卡在喉嚨裏，無聲地吞咽下去。

沈嘉駒看着曲良的神情由憤怒到平淡，再感受到他覆在自己手上的手由用力到放輕，他猜不到曲良在想什麽。

又近距離看到曲良的喉結上下滾動，他竟忽然口渴起來，許是剛才走太久了，又吼了這幾句，是會口渴的。

這樣想着，不知道怎麽回事，心裏的憤懑自己消失了，他松開曲良的衣領，沖出店門，去隔壁買了瓶水，拿到手裏就喝完了。

“嘿，同學，幹嗎了，這麽饑渴？”胡琮看着沈嘉駒跑出門買水喝，輕笑着調侃他。

沈嘉駒讷讷地回答，“沒，沒幹嗎，就是渴了。”

胡琮又是一笑，不說話，他靠着一輛機車，吞雲吐霧，看起來潇灑又不羁。

沈嘉駒剛想問他CD的價格，曲良從店裏出來，對胡琮擺擺手就走了。

沈嘉駒愣在那裏，又不搭理他？

“我也走了。”沈嘉駒倒退着跟胡琮說再見，追上了曲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