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第 3 章
3
人頭攢動,環形走廊寸步難行,中間镂空,從高處俯瞰或許會像是一個甜甜圈。格蕾塔轉過身去,推開安全通道的門。她帶來光,又将它們關在身後,人們朝她看來,又收回視線。
他們站在窗旁,手裏舉着魔法的矩形,将它對着天空搖晃。
“沒信號呢。”
“怎麽辦啊?”
“沒法直播了。”
“沒信號啊。”
格蕾塔也拿起手裏的方塊,對着貼近天空的玻璃。她從方塊裏拉出長長的天線,人們一齊扭頭看來,呼啦一聲湊上前來。
“有用嗎?”
“怎麽帶這個?”
“還是老手機好。”
“什麽啊,怎麽還是沒信號。”
聚攏的海浪再次散去,沒人注意到上面有個洞,卻還是發亮。
格蕾塔邁出腳步,兩步并三。
魔女的素養其一:腳踩六厘米爬樓,眉頭不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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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層都與另一層相似,爬到最上,大門緊閉。
“上面是辦公區。”工作人員說:“請您下去。”
通過手機上的洞口,能看到由人組成的電影般的場景,也能看到風,徐徐吹來,穿透一切。
格蕾塔歪了下腦袋,玻璃窗外,黑色帷幕閃動。
竟然落下人眼可見的結界,這麽大的陣仗?她還以為裝死蒙混了過去,白躺了五分鐘。
打破玻璃就好,卻擔心有人會掉下去。格蕾塔推門而出,要擠過人群,水洩不通。
一柄掃帚高高舉起,帶起了一個魔女。
“是什麽表演?”人們說。
格蕾塔去到圓環中心,快速下落。
魔女的素養其二:從樓頂到樓底,無論有多高,都能穩穩落地。
兩邊地鐵門擋關着,光怪陸離的上半身頂着五顏六色的腦袋。聽到阻止的聲音,格蕾塔沒有理會,側坐在了掃帚邊,往隧道裏飛了過去。
人群遠去,空曠洞內安靜無比,偶有廣告牌閃爍,氣味凝結成一團。
光亮伴随着人影出現,四個,不,五個,不,六個打扮古怪的家夥站在明暗交界的地方。小小的燈挂在兩側,攝像頭頹喪地垂下了腦袋。
兩個有人形,兩個沒有眼睛,一個只有一只,餘下一個靠觸手站立。
“你們做的嗎?”格蕾塔下了掃帚,将橫枝亂生的部分頓在軌道上。
“這個,”唯二擁有人形的家夥用手撐着腦袋,一雙細長眼眸看來,“你指的是什麽?”
“別裝傻。”格蕾塔握着掃帚柄,手指下滑。
“抱歉抱歉,”蓄着長發的男人微笑着說,“但你誤會了。至少你不是目标。當然,暫時……”
他的聲音小了下去。
“你們現在的目标是誰?”絕對強硬的問話。
“一個叫做五條悟的人。”
“沒聽過。”格蕾塔走過他們身旁。
“夏油,怎麽不順便——”獨眼的聲音戛然而止。
彈指間放出的咒靈于空中盤旋,攻擊與消失都是一瞬。圓形的法陣亮起又滅去。
格蕾塔放下掃帚:“要繼續嗎?”
“不要。”腦袋上有縫合痕跡的男人笑說:“只是滿足了好奇。”
格蕾塔眯起眼睛,伸手一指,正點在他的額心:“你還有一件事沒對我說。”
“是麽?”男人反問。
“你偷了我的東西。”又是斬釘截鐵的語氣。
獨眼瞠目。
“是嗎?”男人反問,低頭看了下身上的衣服,将手揣進袖子裏,拿出了一個裹滿了繃帶的物件:“這個?”
“喂,別得寸進尺!”獨眼對着格蕾塔叫道:“這個絕不會給你!”
他的樣子怒氣沖沖,更令人覺得有趣。
矩形的物件飛了出去,像是受到無形之線的牽引,去到了格蕾塔的手裏。
一瞬,四個露出了備戰狀态。就連最陰沉的丸子頭都要揚起手。
“是我花了大價錢拿到的,”男人額上的褶皺加深:“作為交換,你應該也得到了什麽。”
“不知道。”格蕾塔轉動着久違的物件:“你沒撒謊?”
“你去問吧,問最後一個經手人,叫做孔時雨的男人。”男人一腳踩在地上:“最早的擁有者已經去世了,聽說是前幾日的事,還請節哀。”
“啊。”格蕾塔露出了然神色,放下了手:“既然如此。”
她将東西同垃圾般扔了出去,重新落回男人手中,回身走出隧道。男人揮手同她打招呼,拜托她別破壞結界。
失去她的身影後,他大約是長籲了口氣的。
“她是什麽?”獨眼不理解。
“魔女。”男人答:“其中最強的怪物。”
“比五條悟還強?”
“我很樂意在她身上壓下賭注。”男人說:“感謝她的古怪。”
或會影響世界的存在,在兩戰後回到地上,并沒破壞結界,依舊在迷路中。
第三個目标為她性命還沒出現,人多的地方果然不好出手,人少的地方也同樣。格蕾塔終于攬到了一輛車,說出了她的目的地。
掃帚有些大,沒法塞進車裏,司機問她要不要放倒後車廂,格蕾塔搖頭,走到路旁将它放下。
她說:“它會回到它的主人身旁。”
掃帚像是長出了腳,一蹦一跳去遠方,司機握着方向盤的手套,也像是要逃離他的掌控,他發汗的手心,又将它黏回身上。
終點的所在近山,是靠近墓地的地方。位于斜坡上的樓房,外牆同常青藤交織,支離破碎地掉下屑片。司機差點兒将找的零掉在地上,飛馳而去的車要噴出尾氣。
格蕾塔站在生了鏽的正門前,想它正如她印象中是一座鬼屋。哪怕時間改變了它樣貌,也不過是令它顯出真實。
月色在路間鋪上地毯,通往主屋的道路看不到盡頭,她忽然後悔這麽早就放了掃帚自由。只能乘着風去,她更愛有工具依仗。
花園枯死,生命不再,再圓滿也會凋謝,人的壽命則長到有時想結束都沒有辦法。門外自動感應燈意外地還在正常運作,她拉開黃銅的把手,上面沾了一層灰。
走廊邊擺着雨傘筒,透明的和黑色的各占一半,竟像是還有人在住。
格蕾塔不記得裏面是不是也智能化了,掃地機跑了出來,在她眼前轉了一大圈,好似在向她展示這裏從未變過。水晶吊燈安靜垂落,地毯掀去露出馬賽克地磚,一邊是客人等待的庭室,另一邊通往餐廳,但從未被用過。
就像是野獸的城堡,她卻不是誤入的貝兒。魔女,離開這裏前,誰知道會她能改變雲的形狀,給世間帶去怎樣的影響。
袍尾同樓梯跳起雙人舞,格蕾塔去到二樓。
小廚房的門完全打開着,半開的窗戶裏吹來風,地燈持久點亮,洗碗機裏放着碗筷,掉落的水珠砸在池中。
格蕾塔拉開了冰箱的門,裏面放着好些罐頭,住在這兒的人定然不常來,可能只是負責喂養野貓的管理人。塑料盒裏的抹茶蛋糕像是幻化而成,湊近嗅了嗅,卻散發着清甜的氣息。
“嘎啦”的一聲,格蕾塔繼續往前。
她的房間在最深的深處,擁有整面盡頭牆壁的雙開門,在屋子的東南側,離陽光最近的地方。推開一邊門,她曾覺得擁擠而閉塞的空間,搬去所有家具,就變得空而大,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側邊的陽臺上,月光追随她進入,随即,風在她耳旁輕語。
後方接近的人影伸手将她環住,格蕾塔扭動身體,拉着對方的手往前摔去。經驗者即刻轉動自己的身體,反将格蕾塔反身制住。
兩人背對背僵持,一片光被遮擋,格蕾塔往後踢去,落空後跳了兩三步踢踏舞。她蹬地而起,雙腿在空中滑過弧線,要纏住對方的腰。
一條手臂鞭般伸來,拉着她一起往地面撲去。另一只手也被按住,格蕾塔弓起膝蓋,要頂向那腦袋。擱在她膝上的一頭白色的軟毛,并不是月亮帶來的錯覺,哪怕碧空色的眼睛也鍍上了一層銀。
眉頭一邊高一邊低,咧開的嘴角帶着一絲少年氣的羞澀。
“喲。”完全不是記憶裏的聲音,加在這張熟悉的臉上,還真是違和。
格蕾塔嗫嚅嘴唇,不知何時變得這麽幹,濕潤與甜味一起襲擊了她。口腔被打開,心髒跳動的頻率變得不穩定。
在冰涼的地板上滾動出聲響,從喉嚨中發出喑啞,細密的汗水浮出,與動物并無二致。
誰會想到,小小的比熊變成了大獵犬。
手指穿過漂亮的白色毛發,牙齒舔過嘴唇,又交換了呼吸。年齡改變,移動身體的方式也大不相同。
曾經位于同一視線,如今他卻能将格蕾塔完全擁入懷裏。他用修長的腿将她纏住,像是章魚的觸手,他将臉埋進她的頭發裏:“一股酒臭味。”
“吃飽了才說。”格蕾塔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他的手不服輸地發起進攻,格蕾塔忍不住笑了,只能認輸。
“你的體力還真好。”她說:“看來變強了很多。”
“廢話,”他嘟囔道,“我現在是最強。”
“真的?”
“騙人的家夥是小狗——”
“你不已經是了?”
咯咯笑聲,格蕾塔舉起雙手雙腳投降,又被拉了過去。這回玩到一半,角落裏的手機不停響。
“啊,真是。”他松開了她,爬起來穿衣服。
“有事就去吧。”格蕾塔翻身,撐着臉看他。
他單腳套進褲子裏,跳了幾下,回頭看她,像是想說些什麽。
格蕾塔打量着他,也套回了襯衫:“不愧是童顏,實在不像快三十。”
“你才是。他扭頭看她,動作麻利地穿好褲子,伸展身體。
他走到她對面盤腿坐下,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颚。
實在不會是小狗會做出的動作,格蕾塔睜大眼睛,他附上她耳旁。
“這回可不能再逃走了。”他輕聲道:“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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