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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要去查看一番,而阮諾的外婆呢,則是到菜園子裏去澆菜薅草順帶采摘點蔬菜回來好做午飯。
阮諾雖然被嬌寵着長大,但她卻很懂事,知道外公外婆忙,所以她喝完粥就會把碗端到後院的水池子裏洗掉,然而一到水池子邊,她總能想起昨晚給她警告的那個家夥。
‘烏鴉嘴’看似跟她差不多大,不過想來應該不是一個年級的,要不然阮諾也不會是第一次見到過這樣的他。
雖然阮諾對江寄北已然産生了一些嫌隙,但畢竟當時他的提醒未免也不是一番好意,阮諾自己安慰了自己一番以後,才發現方柔姐姐已然在堂屋裏等着她一起去上學了。
方柔總是溫柔地像一縷清風,她沒有看到阮諾的時候并不會大喊大叫,反而會耐心地等候,反而是阮諾有點不好意思,她比阮諾高一個年級,因為當初從幼兒園升小學的時候,阮諾的生日是十一月份的,而方柔的剛好卡在了九月一號之前,所以阮諾在幼兒園大班多待了一年,而方柔順利升到一年級。
雖然那時的阮諾心裏會有點不開心,畢竟離開了她最喜歡的方柔姐姐和二狗子哥哥,但阮媽媽卻是欣慰的,因為她覺得當時的女兒還小,太早升到一年級學習會很辛苦,還不如在幼兒園多玩一年,對此,阮爸爸深表無語,他覺得妻子這樣并不是愛孩子,反而助長了孩子的依賴性,但母親就是母親,當年阮諾是她千辛萬苦才懷上的,生産的時候又遭了一劫,她比誰都心疼這個女兒,不過好在阮諾這麽多年在外公外婆的教導有方下,似乎也沒有長偏,除了偶爾脾氣有點倔強外,其實還算蠻懂事聰明的一個小姑娘。
阮諾今天紮的是個馬尾辮,平時她都是紮的兩個麻花辮,但前幾天她看同桌徐盼盼紮一個馬尾還蠻好看的,所以她今天對着鏡子也搗鼓了一個出來,誰知平時一向梳公主頭的方柔今兒也紮了一個馬尾,而且是烏黑又柔順的頭發,也綁了一根粉紅色的橡皮筋,所以阮諾就差跳起來興奮地說道,“柔柔姐姐,你看,我們倆還真是心有靈犀啊!”
方柔笑起來特別地柔美,像有羽毛輕拂臉頰,況且她唇角邊一邊一個小梨渦,更顯得是親切迷人。
她理了理荷葉邊的袖子,笑着打趣道,“我們何時沒有默契過呀!”
說得還真是,雖然不是真的親姐妹,但勝似一卵同胞的親姐妹,譬如說兩人一起被家裏的大人帶到街上買衣服的時候,基本上阮諾看上的也是方柔心裏所想要買的,就連上廁所都像是約好了的似的,惹得每次二狗子眼眶子都嫉妒地紅了,忍不住抱怨道,“丫的,你倆恩愛成這樣到底還讓不讓人活了!”
每當這個時候阮諾和方柔都會同時飛過去一個大白眼,然後二狗子捂着自己嚴重手上的小心靈,繼續跟在她倆的身後當着屁颠屁颠的護花小使者。
不過今天這個盡職盡責的‘護花小使者’似乎有點怪異,因為他們三個念的是同一所小學,然後方柔和二狗子到學校的路途必須經過阮諾的外婆家,所以一般都是方柔和二狗子到阮諾的外婆家集合後才會一起去學校。
按照平時二狗子那火急火燎的性格,他比方柔會更早地來阮諾家等候着,但是今天就很奇怪,阮諾和方柔等了差不多有十分多鐘都瞅不到二狗子的身影,阮諾很是焦急,但更多的是擔心,難道是二狗子哥哥生病了?不會呀,雖然二狗子這人吧平時咋咋呼呼的看起來像個莽夫,但心思細膩的時候比誰的都細,一般他生病了或是有急事都會提前告知阮諾和方柔的……所以阮諾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她趕緊放下書包就用家裏的座機給二狗子家撥了一通電話過去。
接電話的是二狗子媽媽,阮諾很有禮貌甜甜地對着電話那端喊了一聲,“阿姨,您好。”
吳媽媽慣來的喜歡阮諾喜歡的緊,不光是因為這丫頭嘴巴甜,更重要的是阮諾在大人們眼裏也是非常懂事有禮貌的,她笑盈盈地溫柔地回道,“是諾諾啊,你怎麽還沒上學去呢?!”
聽阿姨的語氣似乎還挺輕松惬意的,不像是兒子生病了的樣子,不過阮諾還是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阿姨,子洲哥哥還沒來呢,他今天早上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呀?”
在吳阿姨面前,阮諾從來不會直呼吳子洲的外號,畢竟二狗子哥哥比她大,如果直接喊二狗子似乎有點不大禮貌,吳子洲的母親聽了阮諾的話以後也有一些疑惑,語氣猶疑道,“子洲今天一早就出門了呀,比平時還早半個鐘頭,我以為他應該早到你外婆家了,怎麽到現在還沒到?”
比平時早半個鐘頭,難道是二狗子哥哥提前去了學校?
阮諾放下電話的時候方柔也提議說先去學校看一看,畢竟二狗子也是這麽大的人了,走丢是不太可能的,所以阮諾把自己的自行車搬出來以後就趕緊鎖了大門。
外婆專門為她配了一把鑰匙,以前她貪玩,鑰匙裝進口袋裏丢了,後來外婆找了根紅細繩子拴着給她挂在脖子上,阮諾小的時候還喜歡把它挂在胸門口,但是漸漸長大了,有了幾分羞澀之後,她便悄悄地把這紅繩順帶着鑰匙一起藏在了衣服裏面去。
學校離阮諾的外婆家還有一小段的距離,走路大概要四十分鐘左右,但是騎車只要十分鐘左右,所以村上的孩子一般選擇騎車去學校,一路上可以遇見很多結伴而行的同學或者是校友,但阮諾和方柔顯然是有點心不在焉,到底方柔大點,人也穩當點,她一邊在阮諾地身邊騎着,一邊溫言細語地說道,“你二狗子哥哥啊比誰都機靈,肯定會沒事的,別擔心哈!”
說是不擔心,但一起玩到大的小夥伴,況且二狗子哥哥也總是把她當親妹子一樣看待,有好吃的東西好玩的東西總是第一時間分享給她,就拿昨天怼江寄北的那件事情來說,二狗子對她的好阮諾一直記在心裏頭。
阮諾當然心裏一直念叨着‘二狗子哥哥一定會沒事的,二狗子哥哥只是提前來了學校而已’,但是快到學校的時候,在一片茂盛的竹林子裏她似乎聽到了一陣罵罵咧咧還有打鬥的聲音,阮諾耳朵賊尖,她貌似聽出了那個罵人的聲音裏有來自二狗子哥哥的,正處于變聲期的男孩聲音高一陣矮一陣的,像個被人捏住喉嚨嗓子‘撲騰撲騰’直叫喚的公鴨子,阮諾心想不好,看來二狗子哥哥是跟人打架了。
她趕忙将車子打了站腳跟方柔小心翼翼地往竹林子走去,竹林子雖然挺深,但是往裏走有一大片寬闊的山芋地,阮諾将頭從兩根竹子間往裏探,确實有好幾個男生糾纏在一起,模模糊糊地探半天沒看到二狗子哥哥的身影,她只看到一個被打的男孩穿着的淡藍色校服外套,他的身影很是瘦削。
阮諾并不熟悉這樣的身影,但是當那個男孩被糾纏着露出的書包一角的時候,她鮮明地看到了那個酷酷的夜禮服假面嘴裏叼着一支玫瑰,然後将黑色的帽子遮住半邊臉。
她猛然想起昨晚整理書包時那個男孩對她說的那句話,她的心忽然‘咯噔’一下。
他說他書包的圖案是夜禮服假面,他也喜歡看《美少女戰士》……
作者有話要說: 嚯嚯,美少女戰士,瞬間把老夫我拉回了童年~(≧▽≦)/~
☆、懸梁刺股
阮諾顧不得那許多了,直接從竹林子裏跳了出來,而方柔擔心她一時沖動會發生些什麽,所以也緊随其後地從竹林子裏走了出來。
本來還打得熱火朝天的幾個男生都面面相觑地看着這兩個不知從哪犄角旮旯冒出來的姑娘,因為是在學校附近打架鬥毆,他們也很怕會被誰舉報到老師那裏去,所以才會找了這樣一片隐蔽性比較好的茂密的竹林,同樣驚訝無比的還有吳子洲,也就是阮諾的二狗子哥哥,他曾經因為跟學校裏的一些壞學生聚衆鬥毆被學校通報批評過,他也曾答應過阮諾和方柔不再參與同學之間的那些打架事件,然而此時此刻所發生的一切,二狗子的眼裏忽然流露出一絲絲地愧疚和不安,他想說些什麽,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而阮諾呢,她顯然是非常生氣的,縱使她知道二狗子哥哥這麽做也是為了給她打抱不平,可是這樣做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
她在幾個男生中确實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被打趴在地上的江寄北,也許是寡不敵衆的緣故'當時的他狼狽不堪的,書包袋子被被扯斷了一根,身上的校服也被撕扯着破了一道大口子,腳上的白色球鞋更是淩亂不堪地踩滿了泥土……
她不知該怎樣伸出一只手去來拉一拉他,更害怕他會投來一束怎樣嫌棄而鄙夷的目光,可是就在她鼓足勇氣向他伸出一只手的時候,他卻并沒有抗拒,他的手心很是潮濕,瘦削的臉上也許是因為驚吓而有一絲絲的蒼白。
她不想去責備二狗子什麽,只在她脫口而出一句‘對不起’的時候,她忽然聽到耳畔傳來一記清脆的打耳光的聲響。
是方柔,她氣得幾乎兩只手都在顫抖,連一向只有溫柔語氣的她聲音裏也多了幾分淩厲而歇斯底裏,“你說,你當初答應過我們什麽,你說你不會再打架了,可是你現在在幹嘛,在幹嘛?!”
除了那一次的聚衆鬥毆,先前的一次打架是因為村上有個不務正業的小流氓想要調戲方柔,二狗子為了保護她就跟那人幹了一架,因為畢竟有力量之間的懸殊,二狗子的一根小手指被木棍打斷了,為這方柔愧疚了很久,也希望二狗子以後不要再為了替她出頭而受傷。
而永遠只講正義不講犧牲的,從來都不會在衆人面前哭的二狗子,忽然被方柔那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眼睛也紅了一圈,連喉嚨裏艱難發出來的聲音也是啞啞的,“柔柔,我只不過是想替諾諾出一口惡氣,我見不得你們倆之間的任何一個受委屈……”
方柔心裏懂得二狗子的好,阮諾心裏當然也懂,可是這樣用校園暴力解決問題的方法實在不是她們所能接受的,方柔聽得二狗子似乎語氣裏有一絲絲的悔恨之後,語氣也變得和緩很多,“你不想我們受委屈,你還可以總其他方法啊,沒什麽每次都是打架打架,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早上沒來我跟諾諾是有多擔心你嗎?你一向都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完全正确的,聽不得別人的半分意見,可是你有想過我們的感受嗎?”
方柔雖然年紀也不大,但因為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外出打工,而她腳底下又有一個弟弟和妹妹的緣故,所以她比同年齡的孩子都格外成熟懂事的多。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雖然家裏有個奶奶幫着照應着,但因為奶奶歲數漸漸大了,眼睛看不見了,耳朵也聾了,所以家裏大部分的家務活都是方柔一人大包大攬着,即使是這樣的童年和少年時光,阮諾都從來沒有聽她抱怨過一句,只是每當團圓佳節的時候,她心中的難過,她多麽希望爸爸媽媽可以從遙遠的廣東趕回來,她多麽希望也只做和爸爸媽媽翅膀下安營紮寨的小公主,可是她知道爸爸媽媽要在外地掙錢供養她們姐弟上學,她更知道爸爸媽媽的辛苦,所以她總是比別人格外地會珍惜一段感情或是一段時光。
二狗子雖然脾氣也犟的很,但他卻是聽勸的,尤其是聽方柔的,但是當方柔讓他給江寄北道一個歉的時候,他卻始終是抗拒的。
二狗子對江寄北的成見并非是一天兩天了,而昨天阮諾的那個‘踩腳門’事件不過是個□□,他一直覺得方柔是對這小子有意思的,所以即使江寄北并沒有哪裏惹到他,他也看他不爽。
男生之間的過節就是這樣,要不然好的時候就能好到穿一條褲子都不帶嫌棄的,要不然就老死不相往來或者針鋒相對,江寄北對二狗子并不是很熟悉,本來就不是一路人,況且二狗子的學習成績又太差勁,而江寄北的成績在學校總又是拔尖,雖然不想說成績差的學生就一定不好,成績好的學生就一定怎麽樣了,但現實情況就是他們确實很難玩到一塊去,況且江寄北本來的性格就是有點孤僻難合群的,二狗子走哪都是喳喳呼呼,他倆要是能玩到一塊去,阮諾都願意把自己的名字倒着寫一百遍。
二狗子在方柔的軟硬兼施下始終不願意道歉,不過江寄北本身也并沒有打算誰來跟他說抱歉,十四歲的生涯裏,他扛過太多太多的不如意,早對人性裏那份虛僞的求原諒感到厭倦,就像每次喝醉酒将母親打得半死的他的父親酒醒後連跪在母親床前求原諒都願意,他知道母親是為了他,為了給他一個完整的家而次次妥協,可是妥協原諒後換來的又是什麽呢,無非是下一次的挨打和辱罵,他受夠了,所以對于誰的道歉或是靠近,他都本能地選擇拒絕。
然而這一次對于阮諾的主動向他伸過來的那一只手,他并沒有選擇抗拒……很多年以後,每當江寄北回想起這一幕,他都只得是苦笑着搖搖頭,也許是冥冥之中,現實之中的夜禮服假面和水冰月會有這樣的一次交集。
他只覺得那只手軟軟的,而手心裏濕漉漉的汗意,仿佛是在擔心他……
阮諾看着他臉頰上的傷,剛想問他有沒有事要不要去校醫務室看一下的時候,江寄北卻早已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竹林的深處。
方柔因為這件事氣得好幾天都沒有理二狗子,而阮諾也一樣,二狗子覺得特別委屈,又不想主動承認錯誤,他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像江寄北這樣一個面癱且無趣的人,怎麽全世界都好像在維護他,在學校裏成績好有老師護着他,村子裏的那些大人也都覺得成績好的孩子才是好孩子,譬如說如果某天他跟江寄北同時踩了別人家的草莓地,那麽挨罵的一定是二狗子,他就是不服氣嘛,憑什麽,憑什麽,成績好點就可以得到全世界的寵愛,不過那都不算什麽,畢竟這些他都可以忍,可是現在,就連他喜歡的方柔和始終護着的阮諾妹妹風向都在往他那邊倒,是可忍孰不可忍,不過說到底,打架确實是不對的,可除了打架他也确實沒有其他什麽本事,苦悶了好幾天後,他開始決定尋找新的出路,既然他成績好能獲得那麽多的寵愛,那麽他也可以從全班倒數第一做到年級前幾,到那時他就不信還有誰能跟他作對。
其實阮諾說再也不理二狗子了也不過是當時一時的氣話,過不到兩天的功夫她又屁颠屁颠地去找她的二狗子哥哥去了,不過以阮諾對二狗子的理解,她都不用刻意去他家找他的,因為二狗子基本上是屬于在家待不住的娃,他媽也總說這孩子不知道上輩子是不是孫悟空投胎的,皮的不得了,一到傍晚或是放學回來的時候,他基本上是把書包往家裏一扔就各種草叢裏塘邊上鑽,然後下地籠子捕黃鳝泥鳅或是小魚小蝦。
二狗子這一段時間下地籠都會有幾個固定的地方,而當阮諾興致沖沖地撥開好幾叢塘邊草的時候才發現根本瞅不着她的二狗子哥哥的身影,阮諾只好作罷,去二狗子的家裏找他玩。
二狗子家離阮諾的外婆家不是很遠,倒是方柔家要稍微遠點,她一蹦一跳地在外婆的村子裏,高高紮起的馬尾在肩膀後面一甩一甩的,見到村子上的長輩她都會停下腳步開嘴巴甜甜地喊一聲“爺爺奶奶好”或是“叔叔阿姨好”,這就是外婆村上人特別喜歡她的原因,小姑娘不僅人長得漂亮,還特別懂事有禮貌,怎麽能不人見人愛。
但阮諾也不是為了讓多少人來喜歡她,而是她本身就是這樣的性格,開朗直率,即使有不開心,那也頂多就是自己生氣生半個小時,然後分分鐘滿血複活的那種。
方柔說她是山那邊的一只小精靈,有一種沒心沒肺的快樂,阮諾表示贊同,不過精靈好像是藍色的,她可白着哩!
阮諾一邊高興地哼着歌兒,一邊蹦着一邊跳着地蹦到了二狗子家。
打開院子門,沒看到二狗子,倒是他家的小黑先迎了出來,小黑是一只小黑狗,除了耳朵那邊有點灰,通身都是黑色的,阮諾記得第一次見小黑的時候,它不停地沖自己狂叫,不過後來她給它吃了幾片薯片以後,小黑再也沒有跟她叫過了,還時不時湊上來舔舔她的手和臉。
狗是最通人性的,每次見到小黑,阮諾都會蹲下身子來将小黑抱進懷裏,它就是屬于那種寵物狗,永遠長不了多大,就像她媽媽曾經養過的一只小土狗,那只小土狗雖然長得不怎麽好看,但阮諾總會把它打扮地漂漂亮亮,平時媽媽給她買的好看的蝴蝶結頭繩或是發箍她都會給它戴上,所以她叫它‘阿花’,不管阿花玩得有多遠,只要她對着天空大聲地喊一聲‘阿花’的時候,它永遠都是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一下就蹿了過來。
阿花是阮諾童年生活裏的另外一個小夥伴,每當阮諾背着小書包去上學的時候它都會緊随其後地送阮諾去學校,然後放學再去接去,一直如此,直到有一天阮諾放學的時候沒再看到阿花的身影的時候,她才從媽媽的口中得知阿花被一群打狗子的人下了藥,幾乎是奄奄一息。
她清晰地記得媽媽抱着它去村頭診所的時候,阿花已沒了再睜開眼的力氣,最後阿花是死在了她的懷裏的,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力,曾經那樣可愛而聰明的阿花,一瞬間就從她的眼前消失了,她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并且家裏人怕她再傷心,所以好多年都沒有再養過狗了。
阮諾抱着小黑準備進屋找二狗子哥哥的時候,才發現是吳阿姨從廚房裏匆匆忙忙地走了出來,這個點吳阿姨應該是正在準備晚餐,看見阮諾的時候,她用圍裙将手上的水匆匆擦拭幹以後,然後對着阮諾笑盈盈地說道,“是小諾諾啊,是來找我們家子洲玩的嗎?”
阮諾重重地點了點頭,才發現阿姨有點神秘地指了指二狗子哥哥的房間笑着說道,“這孩子最近也不知撞了什麽邪,一放學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裏拼命背課文寫作業,誰敲門也不開……”
阮諾在心裏偷偷地笑了起來,他那哪裏是撞邪了,分明是受到了某人的刺激。
☆、山月不知心底事
阮諾知道二狗子哥哥在用功,她也沒再做過多地打擾了,只是吳阿姨實在是太客氣,一個勁地讓她留下來吃飯,阮諾只好說自己還有一些作業沒做完,外婆晚上要檢查的才總算從二狗子家被‘放’了回來。
阮諾并不是不喜歡在二狗子哥哥家吃飯,相反很多時候吳阿姨的熱情都會讓她和方柔留下來吃飯,她很喜歡吃阿姨燒的紅燒鴨和糖醋排骨,吳阿姨總是會笑眯眯地給她和方柔夾菜,惹得一旁的二狗子好一陣子的‘嫉妒’,直說原來他才是垃圾桶裏撿來的……
以前在二狗子哥哥家吃飯的時候總是一陣陣地歡聲笑語,不過這幾天二狗子哥哥心情好像很不好,所以她才不想往槍口上去撞呢!
從二狗子哥哥家回來的時候,阮諾沒想到她會遇見江寄北。
這家夥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反正永遠都是一張冷酷面癱臉,不過看在他長得既高且帥的份上,阮諾姑且不跟他一般見識!
不過熟人見面不打個招呼的話似乎也很不符合小阮諾的性格,所以她還是有點勉為其難地打了一個招呼,說了一聲,“嗨!”
也不知道江寄北是故意裝聽不見還是真沒聽見,反正他就那麽華麗麗地從阮諾的身邊走了過去。
阮諾當時的耐心活動是這樣,他竟然可以這樣熟視無睹地走過去了,過去了,去了,了……
驚愕溢于言表,雖然她承認這個家夥有十足的理由可以不搭理她,但是好歹當時也是她伸出一只手拉他起來的啊,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阮諾也懶得再去搭理她,頭一甩就準備往外婆家的方向趕去的時候,她卻忽然聽到他在她後面輕輕地呢喃了一句,看似漫不經心,卻有一種關心。
“肚子疼好點了嗎?”
阮諾想起他之前給過的預言,她喝了那麽多的生冷的自來水,自認為腸胃杠杠的她沒想到那天晚上也失策了,不過她可不想讓他沾沾自喜他的預言功力,所以只淡淡地嘴硬道,“我才沒有肚子疼呢!”
到底掩不住心虛,對話時她不敢去看他眼睛。
江寄北只是笑着搖了搖頭,他不想戳穿誰的謊言,也許是家庭變故或是對那樣的父親早已死了心的緣故,他對很多事其實都是漠不關心的态度。
他定定地站在阮諾的一步之遙,颀長而挺拔的身姿,夕陽的餘晖将他輪廓立體的側臉映照地越發削瘦。
已然十三四歲的他,身上已有了一種少年特有的那種清朗的氣質,不過因為他性格裏的一點小孤僻,眸子裏總能不經意地透漏出一絲落寞的小情緒出來。
他說話的調調并不溫暖,但阮諾覺得此時此刻聽起來卻也不是特別地刺耳,他說,“謝謝你當時拉了我。”
或許只是不想欠別人的人情罷了,阮諾對于他突然而至的謝意竟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原來他也沒想象中的那麽高冷冰山難搞定嘛,她正要洋洋得意地說着不用客氣的時候,一回頭才發現這家夥早就走遠了,只留給了她一個若隐若現的背影。
阮諾瞬間一臉懵逼只好在心裏不停地腹诽着,靠,要不要這麽沒禮貌,之前你表達謝意之後也要別人回一句不用謝你才能走吧,現在阮諾也總算明白了二狗子為什麽看這家夥是哪哪都不爽,原來他真的很有一種欠揍的潛質。
不過阮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她才不會跟一個不懂禮貌不懂情趣的家夥生悶氣呢,不過從阮諾這個角度看,她能看到他拿着一把鐵鍬不知道在草叢裏挖什麽。
本着皮厚不怕死的精神,阮諾最終還是沒能抗拒得住自己的好奇心,她連忙屁颠屁颠地跑過去看他到底在幹什麽?
“喂,你在幹嘛呢?”阮諾頭往草叢裏升,不過因為這家夥比她高差不多一個頭,他完全擋住了她的視線。
“挖蚯蚓。”江寄北可能原本是不想搭話的,但他知道這姑娘好奇心重,索性一骨碌告訴她為妙。
誰知阮諾是個不打破砂鍋問到底是絕對吃不下飯睡不着的性子,她轉着烏溜溜的圓眼珠子,好奇心不減地問道,“你挖蚯蚓是要釣魚啊?”
雖然才是初夏時節,但農村裏的蚊子早就盛行了起來,況且水塘草叢裏本就是滋生蚊蟲的溫床,就算塗了防蚊液,可是還有其他的飛蟲啊什麽的搞得人身上分分鐘癢死了。
江寄北确實是挖蚯蚓釣魚,但他并不準備向她解釋些什麽,只挖一鍬土就坑着頭将翻出來的蚯蚓一條一條地放進玻璃罐子裏去。
他原本以為這丫頭會害怕這種軟體的昆蟲而自行打退堂鼓,誰知阮諾不僅一點都不怕,她還蹲下來撸起袖子幫江寄北将要重新鑽回土裏的蚯蚓逮住然後準确無誤地放進罐子裏。
她以前經常看爸爸這樣釣魚,她還知道釣魚最好用紅色的蚯蚓呢,青色的蚯蚓一般都很騷,魚不大願意上鈎。
“你都不怕它們的嗎?”江寄北确實覺得這姑娘跟別的的女孩子有點與衆不同,但沒想到她還挺勇敢的,一點也沒有女孩子身上的那種嬌氣和軟滴滴。
“怕啊,一開始怎麽會不怕,這軟爬爬的,渾身還滑不溜秋的,不過我爸跟我說,這世上沒什麽事是真正值得你去可怕的,只要甩開了膀子去幹,其實也不過如此……”
後來她讀到村上春樹的一本書,是他青春三部曲的第一部,《且聽風吟》,她記得書的結尾寫過這樣一句話,其實我們恐懼的不過是恐懼本身罷了,雖然父親的話裏多少有點糙漢子的意味,但卻是同樣的道理。
“那你爸爸是老師嗎?”
江寄北覺得一個會給孩子說人生道理的父親一定是有點文化的,而他自己從親生父親那獲得的,永遠只有暴力和野蠻,想到父親這個字眼的時候,他的睫毛忽然微微垂下了一點,暮色将它們投射成一片黑色的陰影。
阮諾很驚訝他會把話題自動轉到她爸爸的身上,忽然噗嗤一聲笑道,“我爸的夢想是當老師,不過啊當年他說考大學的時候差了點分,就直接進了不對去當兵,退伍後回來就跟我舅舅後面做泥瓦匠的活,不過我爸說了,就是是做泥瓦匠他也是最快樂的泥瓦匠……”
在清貧和困境着依然能保持着這樣一種樂觀而豁達的人生态度,江寄北總算明白了為何他總能從這姑娘身上看到一種光明,原來她從小生活到大的環境裏,一個開朗明智的父親确實能對一個孩子的性格産生很大的影響。
而相較于阮諾開朗活潑的性格,江寄北就覺得自己的性格似乎陰郁的多,不過他并沒有因此而自卑些什麽,只是人各有命,他不擅長交際,不善于與人溝通,但也只是因為這樣,他才能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他自己認為值得的事情上,譬如說學習,譬如說釣魚。
也許是因為這兩天沒下雨的緣故,其實蚯蚓不是特別多,她們挪動了很多地方都沒有翻到幾條蚯蚓,後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阮諾沒有吃飯,肚子在‘咕嚕嚕’地打着鼓,而同樣的,江寄北也是沒有吃晚飯就跑了出來,家裏的氣氛其實并不和諧,繼父又因為什麽事跟母親怄着什麽氣,而不懂事的妹妹因為母親沒有給她買到一件漂亮的裙子也在胡亂發着脾氣,他一開始是在房間裏寫作業,後來覺得心裏悶的慌,就想出來透口氣,臨走之前母親問他要不要等飯好了吃口飯再出去,他輕輕地搖了搖頭,随後便聽到繼父在他身後的罵罵咧咧,“養你個不知好歹的東西,老子今天就告訴你,滾出去了就別再回來……”
他覺得頭痛,一直緊鎖着的眉頭逐漸擰成了一個‘川’字。
他如今長成大小夥了,個子也蹿得非常快,繼父不敢當着他的面罵,只敢背後罵罵咧咧幾句,也許是在外面吃了癟,回來把氣就朝他們身上撒,江寄北懶得同他理論,只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态度,拎着一把鍬就出了門。
他知道這個點家裏的晚飯應該吃過了,當然了,母親肯定會給他特意留下一些飯菜來,但他不想再給疲累的母親添麻煩,索性等釣完魚回去自己再把飯菜熱一下。
阮諾聽他肚子跟自己的一樣,在‘咕嚕嚕’地打着鼓,笑着說道,“看來你也是餓了,我外婆家就在前面,不如你跟我一起去我外婆家吃個晚飯在過來吧!”
江寄北不太習慣留在別人家吃飯,就算是親戚家他也覺得別扭,不過阮諾伸出手來拉着他一起站起來的時候,他卻情不自禁地說了一個“好”。
阮諾可還真沒想過他會答應地這樣爽快,甚至想好了被他拒絕後再軟磨硬泡的對策,不過想來不用再磨嘴皮子了,阮諾倒覺得是無比開心的一件事。
阮諾的外公外婆今天都去了城裏的閨女也就是阮諾的姑媽家玩,其實早上就提前跟她說今晚不回來了,要在姑媽家住一宿,他們以為阮諾是回了自己的家,結果她放了學就往外婆家狂奔,她知道回家後爸爸肯定又要好一頓說她,別人都說女兒是父親上一輩子的情人,父親對女兒一般都嬌疼些,但是在阮諾家卻不是這麽一回事,父親對她該寵時寵,該嚴格時非常嚴格,也許是在部隊裏待久了的緣故,他的生活裏多了一些嚴謹和一絲不茍,無論是嚴寒還是酷暑,父親都保持着每天晚上五點鐘起來的好習慣,父親以前是老煙鬼,但自從跟阮諾的母親結了婚,知道妻子有輕微的哮喘以後,他就再也沒有抽過一口煙……
阮諾雖然心裏很敬佩這樣的父親,因為能十年如一日這樣嚴格要求自己的人實在是蜀道難難于上青天,但對于一個孩子來說,她要的是散漫的天性和無拘無束的快樂,所以雖然阮諾同樣像愛着媽媽希望愛着爸爸,但她始終覺得父親管她管得太緊了,所以外公外婆家才是她唯一的快樂的天堂。
老人家本來就是隔代寵,況且阮諾的外公和外婆的性格都是溫溫的,阮諾打小就特別喜歡跟兩位老人家親近,即使外公外婆偶爾有事晚上不能回來她都願意給外公外婆看家。
其實沒有大人在的時候,阮諾和江寄北反而覺得輕松自在些,阮諾知道外婆在電飯鍋裏還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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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爺,今天套路了沒
被父母逼婚,她随便拉了一個相親對象閃婚了,然而卻沒想到弄錯人,領完證後才發現自己嫁了A市第一軍閥世家的大少爺,權傾京城、尊貴霸道的太子爺司徒昊!OMG!他到底看上了她哪點啊?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嗎?“你覺得我們再進去換個證可能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男人挑了挑眉,“你是想剛領完證就變成失婚少婦嗎?”“可是……”“一年時間!簡雲薇,我們給彼此一年時間,如果到時候還是不能接受,那麽我們就離婚!”男人認真的說道。然而,一年時間不到,她就發現了,原來他娶她,真的是別有用心……“上校大人,我們離婚吧!”她将一紙協議甩到他的桌面上。男人一怔,唇角勾起一抹邪魅,“軍婚不是你想離,想離就能離!”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上錯賊船,被坑了,面對這個徹夜索歡、毫無節制的男人,她期期艾艾,“上校大人,我錯了,今晚求休假!”

霸寵妖妃:獸王帝尊,輕點愛
誤闖美男禁地結果會怎樣?吃盡豆腐,占盡便宜,吃過抹嘴就跑呗!
她心狠手辣,殺伐果斷,愛錢如命。他霸道變态,腹黑無情,卻愛她如命。她怼上他,颠翻這片大陸。
她說,什麽都能商量,唯獨金錢不能。他說,擋她財路者,皆殺無赦!
“吃幹抹盡還想跑?我們一起啪啪可好?”美男追上來了。
她怒道:“不好,待我鳳禦九天,必然攪他個天翻地複。”
他笑:“那先來攪本尊吧!”她吼:“乖乖的老實躺好!”

重生醫妃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
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
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姐。”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