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耳紅高頻期

耳紅高頻期

那個雷鋒？竹悅手有些抖，手機掉到了桌面上。“雷鋒” 站上教臺，環顧四周，目光最終落在竹悅身上，他擡手招呼道:“同學，咱倆是不是見過？”

“嗯。”竹悅走到他身邊，克制住自己砰砰亂跳的心，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麽窘迫，“今天早上宿舍樓。”

“你就是那個女孩啊。”“雷鋒”笑着彎了彎腰，“你知道我叫什麽名字了麽？”

竹悅搖搖頭。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攬星弦。”他伸出手，“高三一班學生，學生會長兼社團社長。”

“我叫竹悅，高二七班學生。”竹悅握住他的手，回答。

“竹悅啊，我聽社團指導老師說過你，挺優秀的。”攬星弦松手搭住了竹悅的肩，面向社團其餘成員，“竹悅，高一獲得市級數理化綜合評分一等獎，高二上市錦思維大賽一等獎，邏輯闖關二等獎，省級綜合評分二等獎。”

竹悅雙手絞在身後相互掐着，心裏不停重複:冷靜！竹悅！千萬別因為激動而當場昏迷！

攬星弦放下手，指了指第一排靠邊的一出空位:“你先做那吧。”

竹悅點點頭，飛快地走過去坐下，她低頭，看到了桌洞裏的一套編程教輔書，書很新，一頁褶皺都沒有。竹悅擡頭，攬星弦已經下了教臺，對衆人說:“今晚測試，成績90以上就可以進行自由活動。”

“攬……星弦。”竹悅握着那本厚厚的、嶄新的編程書，說。

“怎麽了？”攬星弦繞過其他同學的桌子，走到她跟前。

竹悅的心跳又一次加快了速度，她暗自做了幾次深呼吸，組織好語言，看向攬星弦:“攬學長，這本書……”

“這是我從導師那要來的，你用着就行。”他看了眼竹悅電腦上的測試題，“有不會的問我就行。”

“好。”

Advertisement

二十分鐘後，竹悅舉起手:“學長.”

“有哪道題不會嗎？”攬星弦放下手中的高三複習提綱，起身走到竹悅邊上。

“沒有，我想問問，這個代碼應該往哪填？”

“測試題做完了？”攬星弦看着電腦屏上一個“虛拟人物”的界面，挑着半邊眉問。

“嗯。”竹悅點開測試題，只見頁面中央，用紅色楷體寫了一個大大的“96”。攬星弦心裏一驚，他這次出的題不算簡單，得分96說明她最多只錯了8道題。這種成績放眼整個社團，都是數得上的驚豔！

“竹悅。”幾秒後，攬星弦說道，“你之前有接觸過編程嗎？”

竹悅搖搖頭:“沒有細學過，沒事就在家裏用電腦瞎弄。”

“挺厲害的。”攬星弦頓了頓，“你剛才問什麽來着？”

“噢……這個代碼該填哪？”

“我看看。”攬星弦站在竹悅身後，彎下腰，伸手接過竹悅手裏的鼠标，“你這個代碼要往這……”

竹悅盯着電腦屏幕，周圍是濃濃的草木香，她有些懊惱地揉了揉開始發紅的耳朵，心說:怎麽自己就是發熱體質呢？

“你不舒服嗎？”攬星弦輸完代碼，一眼就看見了竹悅捂着耳朵的手，“耳朵不舒服？”

“沒有沒有，有點熱而已。”竹悅放下手，攬星弦離她有些過于近了，近到攬星弦平穩的呼吸聲吹在竹悅耳邊，讓她的耳朵不禁有些癢。

“那個，攬學長，我……”竹悅歪頭對上社長的眼睛，一瞬間有些失神。男生眼睛狹長，但眼尾的弧度卻格外柔和，睫毛又長又翹，漆黑的瞳孔又明又亮。

“什麽事？”攬星弦聽竹悅說話沒了後續，又見她白淨的臉染上了一層紅暈，心決奇怪，做出了一個讓竹悅差點兒當場心梗的動作——他伸手摸了摸竹悅的額頭:“你有什麽不舒服的嗎？”

竹悅腦袋“轟”的一聲，以一秒八百個動作拿起手機，抽身站到攬星弦身邊，劇烈的心跳讓她的語速快得像唱rap:“我想去趟廁所，謝謝學長！”說完，竹悅抓着手機飛一般地跑出了社室。

杵的像跟棍的攬星弦:？？上趟廁所為什麽要謝謝我？？

竹悅抓着手機，并沒有去廁所，而是一口氣跑出了社團樓。她在臺階上站定，大吸了幾口室外清涼的空氣，體內湧上來的熱氣才漸漸淡化。竹悅劃開手機，腦海裏浮現出攬星弦俊俏的面容，她點開學校的論壇，在“搜索”中輸入了“攬星弦”三個大字，點擊了“确認”。

論壇立刻彈出了上千條帖子，竹悅點開置頂的帖子，那是關于攬星弦的個人資料:攬星弦，男，17歲，186cm，高三一班學習委員兼社長兼學生會長。16歲獲市級奧數比賽一等獎，男子編程冠軍；17歲獲省級英語比賽亞軍，物化綜合一等獎，市級綜合賽冠軍，最強大腦決賽圈二等獎。愛打籃球，不能接受番茄、牛油果和生菜，有間接性恐高；腰圍……

竹悅覺得自己再往下看就不禮貌了，她默默感嘆了一句發這條帖子的人真勇。再往下翻，就是他的“野生粉絲”發的帥照。她一個個看着圖片中的人像，然後擡頭看了看周圍，确認沒人後跟做賊似的保存了幾張。

保存完圖片後看了眼時間——距離她離開社室已經過了近十分鐘了，回想起她出來時說的理由，覺得自己再不回去保不準攬星弦會認為自己掉廁所裏了，于是轉身往回走。她推開社室的門，攬星弦不在社室，她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轉頭問向旁邊一個紮着麻花辮，鼻子旁有淡淡雀斑的女生:“攬學長呢？”

“他的班主任找他有事，先走了。”女生帶着一種獨特的神情看向竹悅身後的電腦。

“？”竹悅納悶地順着女生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電腦，愣住了。兩個鮮活的虛拟人物形象出現在了屏幕中央，她注意到人物與她設想的有很大的不同，更真實，更完美了。

“攬學長給你調好了。”女生看着眼前這個相貌柔靜的女孩，再看到屏幕中一男一女，中年樣子的虛拟人物形象，原本的醋意一下子就淡了，她淺淺地向前探了探身子，把原本不想告知于她的話說了出來:“攬學長說你代碼有些問題，他幫你稍微弄了一下。你後面保存的時候別用錯了。”

“謝謝啦。”竹悅回神，沖女生淡淡一笑，女生無所謂地聳聳肩。竹悅點開“微信”，在新加入的“編程聊天群”裏點開了攬星弦的微信。攬星弦的微信頭像是一張背影，背景色很暗，不細看幾乎看不出裏面有個人背對着鏡頭比了個“耶”。即使看不出性別，但能讓人感覺出一種大方得體，自信張揚的氣質。

像攬星弦，

但又好像不是攬星弦。

是誰呢？

竹悅搖搖頭，晃掉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無意間，她的指節碰到了“申請添加好友”，她看着彈出來的驗證信息，大腦宕機了幾秒，随後蹦出了一句話。

我填什麽呢？

竹悅先打上了一句“你好，我叫竹悅”，沒過無秒又删掉了。

理由:太客套。

那發什麽？

竹悅腦子裏莫名地聯想到了今晚那條置頂的帖子。

要不，照着那個寫？

不，太中二了。竹悅拍拍頭，把這個過于中二的想法扼殺在了腦子裏。

四五分鐘後，竹悅放下手機，擡頭繼續研究她的虛拟人物。

鏡頭拉近，聚焦在女孩的手機上，未關的手機停留在消息發出去的頁面上，寫着:今天謝謝你，竹悅.

……

“你感覺社團怎麽樣？”回宿舍的路上，餘秋絨咬着從便利店買來的肉包，邊吃邊問。

“挺好的。”竹悅叼着牛奶，偷偷瞄了一眼微信——攬星弦還沒通過。

他應該在忙吧。竹悅在心裏默默安慰道，她扭頭看着餘秋絨:“你知道攬星弦麽？”

“知道啊。學校的風流人物，往前數十幾年也找不出又帥又優秀的人，簡直就是校園楷模。”餘秋絨像是想起了什麽，神秘兮兮地湊到竹悅跟前，“他還是編程社團的社長呢。你今天見到他了麽？”

“嗯。”竹悅極其不自然地應了一聲，耳根不自覺地開始發燙。

“帥嗎？”

“……嗯。”竹悅回想起攬星弦眉眼微彎的樣子，熱氣頃刻間再次湧上來。幸虧她們走的地方燈光找不到，餘秋絨才看不到竹悅緋紅的臉。

她們走進402宿舍，宿舍裏已經有兩名女生，竹悅認出來，其中一個就是今晚那個“雀斑女”。

“又見面了。”“雀斑女”也認出了竹悅，率先打了個招呼。

“你好。”竹悅回複。

“噢，介紹一個，這是夏雨彤。”餘秋絨指着“雀斑女”說道，随後她又點了點夏雨彤旁邊的短發“眼鏡女”，“那位是徐曉靜。她們都是高二六班的學生。”

“你們好，我叫竹悅。”竹悅第不知道多少次介紹了自己的名字。

“你好。”徐曉靜扶了一下鏡框，低頭看了眼手機，“你們有誰要吃麻辣燙嗎？湊齊一百可以打六折。”

“我。”夏雨彤和餘秋絨先後回答。

徐曉靜點點頭，看向新來的女孩，很自來熟地問:“你要嗎？”

竹悅愣了愣，半晌後點點頭:“嗯。”

“OK，”徐曉靜迅速下完單，往床上一躺，手機撂在一邊，“你們到時候AA我就好了。”

“我們好像還沒有你的微信。”夏雨彤看着竹悅說。

“不礙事，現加就好了。”徐曉靜拿起手機，幾個女孩加完微信，竹悅把錢轉了過去。她給手機充上電，轉身走到自己的櫃子前，從裏面抽了條毛巾和一件睡衣，開口:“澡堂在哪？”

“出門左轉就到了。”夏雨彤邊打游戲邊比了個手勢。竹悅點點頭，道謝後離開宿舍。

……

“阿悅怎麽還沒回來？”餘秋絨盯着麻辣燙，疑惑地問，“我平常洗澡從來不超過十分鐘。”

“嚴格來說，你那個不叫洗澡。你就是讓水在你身上滑了一躺就結束了。”夏雨彤很無情地拆穿了“事實”。

“要不然我們先吃着？”徐曉靜是個小饞包，全宿舍數她珍藏的零食最多，隔三差五就跟她的舍友們分享什麽“平價零食”。此刻自己點的外賣盡在咫尺卻不可觸碰，徐曉靜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發出來劇烈的布滿與抗議。

“不行，”餘秋絨很果斷地搖搖頭，“我們還是要……”

“抱歉，來晚了。”門開的聲音打斷了餘秋絨的說話聲，竹悅站在門口，披散的烏發垂至後腰，一襲淡黃色睡裙襯得她的皮膚愈加白皙，纖細的腰和凸起的鎖骨顯得她看起來弱不禁風，精致無暇的臉讓她恍若仙女下凡。

“我把頭發洗了一下。”竹悅關上門，把毛巾晾在宿舍內的架子上，坐到餘秋絨身邊，淡淡的花香在四人之間回蕩，“對不起。”

“……沒事沒事。”餘秋絨拿起一次性筷子，誇贊道，“你長得真的很好看。”

“就是，我要是有你一半白就好了。”夏雨彤附和道。

“謝謝。”竹悅打開麻辣燙的袋子，平和的臉上閃過一絲震驚，“這麽多？！”

“曉靜胃口大，“一不小心”就給我們全選的大滿貫。”夏雨彤解釋道，“你吃不完我們可以分擔，尤其是曉靜。”

四個女孩圍成圈，挨個問了竹悅幾句她在以前學校的事，然後又聊了聊美妝、圖書等雜七雜八的話題。聊着聊着，不知誰先說了一句:“我好像聽老師說攬星弦又得了什麽什麽比賽的一等獎。”

竹悅咬着土豆粉，聞言一頓，把土豆粉吸進嘴裏後剛要開口，徐曉靜先感嘆了一句:“攬星弦也太牛了吧。”

“是啊。”餘秋絨點點頭，“哎雨彤，你們編程社團是不是又要開一次聯歡？”

“yes，”夏雨彤咬着根腸回答，“不過明天沒有編程課，我們只得等到後天再辦了。”

“聯歡都幹些什麽呀？”竹悅咽下土豆粉，問。

“主打一個随意，想幹什麽幹什麽。”夏雨彤又補充了一句，“我們還會給學長包紅包，數額你自己看，不過攬學長從來只收男生的紅包。”

餘:“對了，這次應該會有頒獎儀式，你覺得你們社團誰會上臺頒發獎學金？”

每當社長獲獎，除了校領導頒獎外，還會選一名社團成員為其頒發獎學金，這是渝城附中一直以來的規定。

夏雨彤聽完，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看向竹悅:“我覺得應該是阿悅。畢竟她長得那麽好看，而且能力又很強。今晚的測試她是全社團唯一一個95以上的。”

“你們上一次是誰頒得獎啊？”竹悅吃了一口土豆，問。

“另一名女生，成績也不錯，但沒你好看。”

“哦～～”竹悅點點頭，低頭繼續吃麻辣燙。在她心裏，一個小小而充滿希望的想法漸漸萌芽:

到時候頒獎，真有可能是我嗎？

四人刷完牙後便熄了燈。竹悅睡下鋪，她拿起一直在充電的手機，忽然發現微信裏發來一條信息，攬星弦通過了驗證申請。竹悅的耳朵不知道第幾次又紅了起來，頁面中央是攬星弦兩分鐘發來的消息:

抱歉，剛剛看到消息

今天的事不客氣

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