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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第二十九章 ◇
◎裴桓的孤勇◎
謝塵接過李濱手上的信, 拆開迅速掃了一遍,嘴角勾起弧度。
他語氣中透着愉悅,淡淡道:“江西之憂已解。”
李濱不由大喜,抱拳賀道:“恭喜三爺解了心頭之患。”
謝塵将信放下, 忽的又想起什麽開口問道:“今天府上請了太醫, 可是母親有恙?”
他中午出門前謝老夫人派了院子裏的下人到莫忘齋取走了他的銘牌。
李濱快速回道:“并非是老夫人有恙, 而是夫人昨夜發了高熱一直沒退, 老夫人擔心這才派人去宮裏請了太醫過來看看。”
謝塵嘴角勾着輕嗤一聲, “她倒是會想辦法。”
李濱觑了一眼他的神色, 又接着道:“聽說夫人雖然燒的厲害, 但也沒忘了讓太醫臨走的時候到韶音閣看診。”
撥了撥手上的墨玉扳指, 謝塵也沒看他, 只是問了一句:“到韶音閣可看出什麽名堂了?”
李濱微低下頭:“說是白歌姑娘這兩日憂思過慮,虧了元氣,開了方子調理,也囑咐了注意休息。”
“嗯。”
謝塵将挂在腰間的一塊腰牌摘下,不同于今天老夫人要走的那一塊兒代表着品階的制式身份銘牌,這一塊兒玉牌通體雪白, 是上好的象牙雕刻而成, 上書“出入無禁”的字樣, 正是元康帝特意賜給謝塵, 方便他出入皇宮用的。
他将腰牌遞過去吩咐道:“明兒一早讓人跑一趟太醫院, 把這牌子交給劉院使, 告訴他我要今日謝府診治的脈案,要詳盡真實的。”
李濱接過腰牌小心手在袖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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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 明早備車去法華寺。”
李濱頓時神色一肅, 應了一聲才出了門。
書房裏頓時靜下來, 燭火晃動出幽影,将桌上那個陶人娃娃照的一面明一面暗。
謝塵掃了陶人一眼,眸中略過一絲說不清的情緒,接着便起身往北邊的花廳走,推開窗戶,初夏夜裏清爽微涼的放吹拂而過,帶着花草清新的香氣。
窗前那株杏樹越發枝繁葉茂了,謝塵眯了眯眼,想要透過杏樹望一望對面閣樓的窗戶,卻發現對面閣樓上漆黑一片。
他微微皺起了眉,亥時未至,怎會這麽早入睡。
又等了一會兒,卻還不見有燈光亮起,謝塵唇角微微下抑,轉身離開花廳。
這一夜,謝塵睡得并不算好,早上醒來時,臉色越發白了,眼底帶着點青。
李濱一早去了趟太醫院,回來的時候便見到自家面色青白一臉陰郁的準備出門,瞬間便想起來今日是什麽日子。
心中一邊暗罵自己最近是忙的腦子不夠用了,一邊趕緊喊人備上車馬。
謝塵上了馬車,這才将李濱取回來的脈案細細看了一邊,頓時面上現出嘲諷來。
阿膠、艾葉、當歸、芍藥、幹地黃、川芎、甘草,這是《金匮要略》裏的膠艾湯,專為女子孕前調理所用,雖說也能和給小姑娘補身體搭上點邊,但若說是虧了元氣開這方子,可着實不該是太醫院的水準。
将脈案又遞回給李濱,謝塵靠在車廂壁上閉目養神,一邊道:“回去讓劉院使按照這脈案再正經開一張補氣的方子出來,吩咐廚房那邊煎了每日送過去。”
李濱神色怪異的看了一眼謝塵蒼白的臉色,将那脈案揣進袖子裏,應了聲是。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法華寺到了。
位于京郊的法華寺和靈應寺不同,隸屬皇家寺廟,歷代受皇家供養,因此能進出法華寺的也都是京中的達官顯貴,非一般的平民百姓可随意參拜的。
法華寺正殿中,謝塵将手中的一炷香插到香爐中,接着看着那香爐前的排位怔怔出神。
那排位上書,亡兄謝蘊。
四月初六,是他的兄長謝蘊的忌日。
十三年前的四月初六,謝蘊因風寒之症纏綿病榻兩月有餘,最終還是沒能熬過一場高熱。
謝塵微阖着眸子,仿佛當初兄長跳下冰冷的湖水将自己撈起的那一幕就在眼前。
若不是十三年前,他年少輕狂,中了會員後不顧兄長勸阻與幾位同僚飲酒作樂,結果不慎墜入湖中——
嫡母嘶啞的喊聲仿佛回蕩在耳邊:“謝塵,你害死了你兄長,如今謝家這一脈只剩你一個男丁,你不撐起謝家還能有誰來撐,你有什麽資格拒絕和戚家的婚事!”
他捏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指關節泛出青白。
·
從法華寺出來,謝塵的臉色明顯更難看了些,就像是紙糊出來的人偶,蒼白的滲人。
李濱知道自家三爺這時候心情肯定不好,一路上連聲都不敢出,只讓車夫盡快趕路。
只是到了謝府門口,卻見一身着藍衫相貌清秀的年輕人立在那。
李濱頓時眉頭一皺,下意識看了謝塵一眼。
謝塵微阖着眼眸,似在休息,卻開口問了一句:“怎麽了?”
李濱猶豫了一下道:“三爺,裴公子等在門口呢。”
謝塵睜開眼眸,撩開簾子看了一眼,便起身下了車。
裴桓已經在謝府門口站了快兩個時辰,他一大早就過來拜見,卻聽門房說謝大人出去了,不知幾時才能回來,讓他留下拜帖回去等着。
可他哪裏能安下心回去等,無奈只能攥着袖中的信,在謝府門前的大太陽下苦守。
昨日他收到小厮送來的信,先是十分歡喜,可拆開後見了信中內容,卻是難以置信的憤怒愕然。
信中說,年前白歌家中已為她在淮安定好了親事,只是沒有告訴她,如今聽聞裴家要上門議親,這才與她說明。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已經定有婚約,自是不能再私下通信,希望以後裴桓也不要再寄信給她了。
想到昨日收到的那封信後,他先是難以置信憤怒和被欺騙的傷心,可很快他便覺出不對來。
他對白歌有意并不是一兩天的事情,就算是戚家為白歌定了婚事卻沒告訴她,可之前他也特意讓母親給白歌的嫡母寧氏寫過信,隐晦的提及了此時,寧氏的回信裏雖然沒有說明是否願意結親,可也沒有說白歌已經有了親事。
到底發生了什麽,會讓白歌送了這樣一封信給他。
裴桓一整宿沒睡着,今天一大早他本想去戚國公府拜見戚三爺,可是想了想覺得戚三爺未必會見他,畢竟兩人之前幾乎從沒打過照面,如果真是戚家不容易兩人的婚事,戚三爺定是不會出面見自己的。
最後,裴桓還是決定到謝府見白歌,親自問個清楚。畢竟他與謝塵有師生的名分在,求見謝塵總是更容易些。
正當裴桓再一次想要詢問門房時辰的時候,便見到謝塵從對面的馬車上下來。
他連忙過去恭敬的躬身作揖行禮:“學生裴桓見過謝師。”
“不用多禮。”
謝塵看着眼前年輕的探花郎,清秀的臉旁被太陽曬得有些發紅,眼睛裏有些血絲,帶着焦急之色。
他心中莫名的有幾分不渝,聲音便有些發沉:“何事急着見我?”
裴桓穩了穩心緒道:“禀謝師,學生自那日拜見謝師後,便又回去仔細思考了如今施行的鹽政、馬政的弊端,有了新的感悟,便寫了篇文章想來向謝師請教。”
請教文章?
謝塵看着年輕人努力掩飾着情緒的模樣,不帶笑意的勾了下嘴角。
“你如此向學,為師很是欣慰,那便進去說吧。”
裴桓聽他應下,頓時輕呼了口氣。
謝塵領着裴桓進了府中,一路往莫忘齋行去,裴桓一邊跟在他身後,一邊不着痕跡的四下打量着,心中期盼能看見白歌的身影,他不知道上次白歌是怎麽得了他到謝府來的消息,只盼着這次能順利的遇上她。
入了莫忘齋,李濱為兩人添了茶後,便退了出去。
謝塵好整以暇的坐在上首,神色淡淡的道:“文章呢,拿來我看看。”
裴桓按捺住不安焦慮的心,沖袖中抽出今早臨時趕出來的一片字跡都略顯潦草的文章,硬着頭皮遞了過去。
謝塵接過掃了兩眼,擡眸看着他,語氣中多了兩分涼意:“看來子辰今日不是來與我請教文章的。”
他聲音不高,可這透着森涼的語氣裹挾着極強的威壓,讓裴桓頓時驚出了一頭冷汗,明白自己這點小把戲在這位權勢滔天的老師眼中瞬間便被識破。
裴桓只能立即站起身,躬身行了一禮,身子彎的很低,他聲音帶了兩分請求。
“學生卻有一事相求,還望老師應允。”
謝塵看着他眸子中的濃墨色漸濃,仿佛化不開的陰雲。
“你說說看。”
裴桓沒有起身,依舊躬着腰,顯得十分誠摯:“學生想見府中的戚家七姑娘一面,還請老師成全。”
謝塵盯着他,聲音中的冷意如有實質,緩緩問:“你跑到我府上,說是請教學問,實則是來見姑娘?”
裴桓背後滲出的汗水瞬間将衣料打濕,他臉色漲紅,卻不敢擡頭,只憑着胸中一腔孤勇堅持着。
“學生傾慕戚姑娘已久,上次與老師說起想要提親的姑娘便是她,還請老師能讓學生見上她一面只說幾句話便好,學生自知今日不該欺瞞老師,見過戚姑娘之後,學生任憑責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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