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 ◇
72 第七十二章 ◇
◎強求◎
這時, 劉院使身後,産婆抱着一個極小的襁褓出來,走到謝塵身邊。
她有些遺憾的道:“可惜了,是個男孩兒呢。”
謝塵看着那個小小的襁褓, 只覺上面血色刺的滿目生疼。
“謝大人節哀。”
劉院使也覺得傷感, 剛安慰一句卻被李濱驚慌的呼喊聲打斷。
“三爺!”
只見謝塵唇邊鮮血溢出, 面如金紙。
劉院使伸手握上他的脈, 頓時眉頭緊皺:“大人這傷勢不能再拖了, 得趕緊用藥休息才行。”
謝塵神色漠然的道:“我先進去看看她。”
劉院使嘆了口氣, 道:“謝大人, 你現在這樣硬撐對身體而言絕非益事, 須知珍重自身, 來日方長的道理啊!”
謝塵嘴角扯了下,用指腹攜了下嘴角的血跡,沒有答話,只是徑直跨過了門檻。
屋裏有濃重血腥味彌漫着,太醫和産婆都退了出去,剩下的幾個下人也都靜默無聲。
他腳步有些重, 越是靠近越是猶豫。
眼睛浮腫的小招的端着一盆血水從裏面出來, 看見站在外面的謝塵, 想起自家姑娘那麽好, 遭這一番罪都是因為眼前這個人, 就實在忍不住心裏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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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謝塵身邊走過, 端着的銅盆重重撞了他一下。
“哼——”
謝塵皺着眉悶哼了一聲。
血紅色的污水灑在他衣袍下擺上,銅盆堅硬的邊緣撞在他的胸肋處, 震動着因受傷而脆弱不堪的內腑。
喉中腥甜再次湧上, 那張本就蒼白鬼魅一般的面孔更顯出兩分慘淡。
跟在他身邊的李濱頓時心都揪了起來, 一雙眼帶着厲色的看向小招。
小招也被吓了一跳,這人怎麽跟紙糊的一樣。
謝塵擺擺手,什麽也沒說。
小招也是心有餘悸,低着頭快步往外走,生怕這位三爺動了真火丢了自己這條小命。
謝塵走進卧房,辛媽媽正在用濕熱的棉帕為白歌擦臉。
見了謝塵,她頓下手中的動作,嘆了口氣,起身退了出去。
榻上的人緊閉着眼眸,纖細秀雅的眉緊緊蹙着,似在忍受極大的痛楚。
謝塵走到她身前,伸手想去撫平她眉宇間的印痕,但手伸到一半,卻又收了回去。
最後也只是靜靜看了良久。
莫妄齋中。
聽到孩子沒了,而且是個已經成型的男孩兒,謝老夫人用手狠狠捶了一下黃花梨扶手。
“造孽啊!”
而一直強撐着身體等消息的戚白玉,垂下眸子,用帕子掩着嘴邊的笑意。
被丫鬟攙扶着出了莫妄齋,她咳了兩聲道:“去給父親送個信兒吧,估計他正等着呢!”
那有些虛弱的聲音裏,卻是掩飾不住的輕快得意。
“可惜了,看不見他的表情,一定精彩極了。”
她喃喃的道,眸子裏閃爍着夾雜着惡意與滿足的光。
此時,戚國公果然如戚白玉所料,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被謝塵的暗衛趕出了謝府,卻也沒走,只是坐馬車上,在謝府的門口等着。
直到戚三爺和蘇姨娘都要被凍僵了,謝府的大門才打開,一個小厮出來報信。
“孩子沒了,還是個男孩兒?”
見小厮點了頭,他緊咬着牙,語氣極重的道:“好,很好!”
他回頭望着晨曦下,謝府巍峨的門額,冷笑一聲:“謝塵,你先不講道義,可怪不了我戚家了。”
說罷,他狠狠撂下馬車的簾子,怒道:“回府!”
“那個——”
蘇姨娘還有些不甘心的想問問白歌怎麽樣了,可還活着,孩子已經沒了,再把女兒也搭進去,可太虧了。
只是她話還未出口,便被戚國公冷冷掃了一眼。
戚三爺和蘇姨娘被他這目光吓得頓時噤若寒蟬,只能閉上了嘴。
·
白歌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第二天的夜裏。
熟悉的纏枝紋帳幔映入眼簾,疼痛和無力感襲來。
“姑娘,姑娘!”
“辛媽媽,姑娘醒了!”
小招的聲音響了起來。
很快,辛媽媽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端着一碗在爐子上煨了許久雞湯小米粥。
“姑娘餓了吧,先吃點東西吧。”
小招和翠衣扶着她稍稍坐起,在她背後加了幾個軟墊。
辛媽媽舀了一勺米粥喂到她嘴裏,白歌下意識的張嘴吞咽下去。
熱乎乎的米粥如一股熱流順着劃入腹中,讓她恢複了些許神智。
茫然的舉起自己的手掌,握了握。
她真的還活着。
她還活着。
不知不覺間,臉上已是一片溫熱。
辛媽媽又舀了一勺粥想喂過去,可是看着她滿臉的淚,頓時怔住了。
白歌顫着手,撫上了自己的小腹。
“孩子呢?”
小招和辛媽媽等人對視了一下,氣氛頓時沉重靜默。
誰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最後還是辛媽媽艱難的道:“已經沒了,是個男孩兒。”
白歌的手頓時緊緊攥着胸口的衣襟,只覺得連喘息都變得艱難起來。
對腹中的孩子,她說不上是愛還是恨。
這個因那些人的利欲熏心才誕生的孩子,她正是因為他才不得不遭受這一切。
可當她回想起那個出現在腦海中的聲音,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卻如此清晰。
那是他在告別。
他也曾那麽盼望着來到人世間,見見她。
那一刻,她才終于意識到,那個她從不曾用心愛過的孩子,其實是愛着她的。
冥冥中有種感覺告訴她,是那個孩子救了她。
登上東臨閣的那一刻,她從沒想過自己能活下來。
可如今,她背負着無盡的歉疚活了下來。
辛媽媽看着她無聲的留着淚,放下碗将她摟在懷裏,心疼的拍着她的背,就好像她幼時那樣哄着。
“茵茵,沒事的,都會過去的,會過去的。”
白歌趴在她的懷裏,淚水将衣料暈濕。
·
“人醒了?”
謝塵穿着一身中衣,坐在榻邊垂着眼簾将李濱端上來的藥一飲而盡。
他這次傷的着實不輕,東臨閣的觀景臺有五層高,那麽高的地方落下來,若不是從小習武,身體底子極好,又幸好有柴車上的柴堆做緩沖,估計現在屍體都涼了。
劉院使走之前千叮咛萬囑咐,若是不想落下病根兒,就一定要按時服藥,卧床靜養。
這樣的內傷,一旦後續不好好調養,那就是跟着後半輩子的毛病。
李濱看着他的臉色,心中嘆了口氣。
“已經醒了,吃了些東西,只是精神不大好,喝了藥就又睡下了。”
謝塵沒再問什麽,想也知道,白歌這會兒的狀況不會太好。
他其實是想去看看她的,只是心底又有些怕見到她,怕她看着自己的眸中流露出憎惡仇恨。
最後也只是道:“讓人盯好了,仔細照顧着。”
李濱應了一聲,又聽他問:“那件事查的如何?”
李濱連忙正色道:“已經确認了,是戚國公的庶女戚白芷将裴桓被關進大理寺的消息洩露給白歌姑娘的,而且屬下還查到十一月的時候,有一個叫紅袖的婢女先來找了小招,後又去了裴府。這個紅杏屬下已經派人在找了,應該很快就能找到。”
“嗯。”
謝塵閉目思索着。
冷靜下來後,他将最近發生的事從頭梳理一遍,頓時覺出不對。
很多原本因為情緒上頭,被忽略的事情浮現出來,這背後必然是有人在推波助瀾。
十一月,謝塵算了算時間。
若是這樣看來,裴桓突然投奔沈家一派,不管不顧的成為打頭陣的馬前卒,也就說的通了。
還真是情比金堅呢。
一個為情不顧前程性命,一個知曉真相以命相抵。
這麽看來,他才真的是那話本中壞人良緣的大惡人。
他嘴裏泛起酸苦,似乎是那碗藥的回味此時才将将湧上來。
可是怎麽辦呢,即便如此,明知道是強求,還是舍不得放手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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