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 ◇
90 第九十章 ◇
◎謝謝你,妄之◎
四月的豔陽天, 卻也是說變就變,本是日頭高挂,曬得厲害,卻又不知何時飄來一朵烏雲。
不多時, 便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來。
白歌望着不斷半敞着的窗戶, 雨水順着那窗檐落下形成一條細細的水線。
她沉默了許久, 謝塵也并不催促, 只是用沒受傷的手臂虛虛的環住她, 白皙長指理着她的順滑青絲。
他心中清楚, 這個問題于白歌而言, 定是無比艱難。
正如他因對大哥的愧疚, 即便再厭惡戚白玉, 厭惡那樁婚事,可也是在謝老夫人的哭訴哀求,軟硬兼施中敗下陣來。
白歌與他的經歷地位并無半分相似,可骨子裏卻又都是一種人。
血緣親情,斬不斷,理不清。
便是再痛恨的牙癢癢, 可到了真做決定時, 卻又有幾人能下得了狠心。
許久後, 淅瀝雨聲中, 白歌輕的有些飄忽的聲音傳來。
“為人子女一場, 欠了一條命在人家那, 可東臨閣那一晚我也算還了半條回去,剩下半條便抵了他們的命吧。”
謝塵的手指一頓, 看着她的側顏, 輕聲回道:“好。”
·
在客棧中又多留了幾日, 謝塵的傷勢也算是穩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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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幾名太醫還是念叨着,謝大人應該多靜養些時日,以免傷了根基之類的話,但謝塵卻也懶得理會這些生怕擔了半點責任的老油條,見傷口已經開始愈合,便準備回府。
這幾日,寧氏倒是又來了兩次,主要是來看看白歌的情況。
“母親放心,我已與他說開了,兩個哥哥他會想辦法,不會收牽連的,只是除了母親您和哥哥們,戚家其他人怕是不會好過了。”
見她情緒穩定,十分坦然的說起對衆人的安排,寧氏又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若不是因着我和你那兩個不争氣的哥哥——”
寧氏捏着帕子,有些羞慚的開口,卻被白歌連忙打斷。
“母親說的這是什麽話,女兒可不是存着什麽犧牲自己的心思,就算不為你們,我也沒處去不是,母親萬不可這麽想。”
寧氏搖搖頭,她是個明白人,白歌不願她說,有些話裝在心裏就是了。
白歌見寧氏眉間郁色難解,連忙岔開話題。
“母親之後可有什麽打算?”
寧氏微微擰着眉,神色略有些悵然的道:“我能有什麽打算,做了戚家這麽多年的媳婦,如今戚家倒了,我也沒甚地方可去,只能去南京尋你哥哥,之後青燈古佛了卻殘生罷了。
白歌聽了,不禁有些急,正想勸阻兩句,卻聽房門清響了一聲。
兩人循聲望去,卻見季仲春正站在門外,面色頗有些難看,也不知剛剛母女兩人的談話被他聽去了多少。
寧氏見了他,先是一驚,緊接着有些難堪的轉過了臉去。
白歌尴尬的挪動了一下位置,看着季仲春帶着一身威壓氣勢走了進來,一雙眼睛死死盯在寧氏身上,趕緊站起身來,輕咳了一聲,道:“季大人來了,那我去給您沏點茶來。”
誰知她剛踏出門檻,身後的門就被重重的關上了。
白歌有些驚訝的轉身看着緊閉的客棧房門,頓時生出了些許擔憂來,忍不住想再敲開門看看。
畢竟剛剛季大人的神色,真是說不上好看啊。
正當她站在門口猶豫不決,想着要不要扒窗戶聽聽聲的時候,便被人從身後拉住了手腕。
轉頭一看,正是帶着一臉笑意的謝塵。
“這是做什麽呢,怎麽還鬼鬼祟祟的?”
白歌連忙把食指豎起在唇間,輕“噓”了一聲。
“小聲點,季大人和我母親在裏面。”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将剛剛發生的事情說給了謝塵聽。
“季大人剛剛的樣子看着有點滲人,我擔心會不會出什麽事,要不然你進去看看?“
白歌有些擔憂的的道。
謝塵卻忍不住輕撫了下她的發頂,莞爾道:“想什麽呢,有我在這客棧裏,他能做什麽出格的事,更何況季仲春這個人啊,可謂是君子可欺之以方的典型,他若真像你說的那般情緒外露,卻也不算什麽壞事。”
他的視線投向那緊閉的房門,又看着白歌有些憂慮的神色,失笑一聲。
“行了,你就別跟着操心了,他們的事還得他們自己解決。”
屋中。
寧氏側身而坐,臉擰向一旁的,并未去看進來的男人。
季仲春則是走到她身前兩步,便停了下來。
“婉兒,那日我與你說的話,你當真沒有半分動念麽?”
他的聲音裏帶着一絲沉悶隐痛,寧氏聽得肩膀微微顫動了一下,手指緊緊捏住絲帕,卻依舊沒有做聲。
“婉兒,這二十年來,我從未忘記過你,我四處打探你的消息,得知你嫁為人婦,我縱是再不甘願,卻也不敢再去打擾你,只盼能就這麽守着你便好,畢竟當年是我沒能替你擔下一切,落得這個下場我也認,可如今,明明老天開眼,又給了我們一次機會,你為什麽不願意試一試呢?“
季仲春說到最後,眼眶已然通紅。
他這半輩子,沒娶妻沒納妾,不過是因為心中裝了一個人,也只裝的下這一個人。
可偏偏造化弄人,那人被迫嫁與他人,他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守着,煎熬着,卻沒半分辦法。
可是現在不同了,只要寧婉點頭,他們便有了再續前緣的可能,于苦熬了二十年的季仲春而言,怎麽甘心放棄,而見到了寧婉剛剛的态度,又怎能不痛心。
寧氏緊握着手指,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有水滴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季仲春眼睛瞥到這一幕,頓時心中無數情緒翻湧。
他兩步至寧氏身前,伸手硬是掰正了她的肩膀。
寧氏仍是側低着頭,卻難免被他瞧見了臉上的淚痕和同樣通紅的眼睛。
季仲春半蹲下身,凝視那張熟悉的秀麗臉龐,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安寧伯府出事的那一晚。
那天晚上,他看着少女一臉的淚痕,又是心疼又是自信的承諾着,定會與自己的父親求情,一定會保得伯府周全。
可沒想到,當晚他在父親面前剛說出求情的話,便被憤怒的父親拎着家法棍将腿打折,連站都站不起來,并警告他決不許再和安寧伯府有任何往來。
而等他勉強能下地出門時,已是兩個月後,才得知了寧婉已經嫁人的消息。
他已經被迫錯過一次,蹉跎了二十年的光陰,如何能再放手!
“婉兒,你到底是怕什麽,你告訴我,難道只有你青燈古佛,我孤獨終老,才是你最想要的結局嗎?”
寧氏轉過頭來,眼圈紅着,卻仍鎮定的道:“我知你想什麽,可我畢竟做了這麽多年戚家的媳婦,京中夫人太太認識我的不知有多少,你能再戶籍上做的了假,還能把天下的悠悠衆口都堵住不成,我也就罷了,一個殘敗之人而已,可到時候你這個官要怎麽做,你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得來的名聲豈能因為我而毀于一旦,你叫我于心何忍。”
寧氏說的悲戚,可季仲春的神色卻是轉怒為喜。
他一把拉過寧氏的手,語氣中透着得意的道:“所以,你不願意,也只是為我着想,是也不是?”
寧氏臉色頓時漲紅,再維持不住原先的氣度,她奮力的抽着手腕,美眸一瞪,辯解道:“我還得為孩子們考慮呢,亦璋和亦嵘還未定親,白歌若是真嫁了謝塵,也少不得要在京城的圈子被人講閑話,我一個做母親的,怎麽能讓孩子們背上這樣不堪的名聲!”
說着說着,她眼圈更紅了,顯然也是動了些真氣。
季仲春卻沒再逗她生氣,只是雙手包住她的手掌,抵在自己唇間。
“這些都不要你操心的,我季仲春在官場混了這許多年,總不至于還會叫自己妻兒被人欺侮,婉兒,你只問自己的心便好,我們已經蹉跎了半生,還能有多少時光,婉兒我求你,你想想你自己,好嗎?”
男人半蹲在她身前輕聲說着,寧氏看着他的面容,雖依舊儒雅俊朗,卻也能瞧見鬓邊幾縷銀絲,和眼角細細的紋路。
忽然,所有想說的話語都哽在喉中,再也說不出口。
等白歌現去燒了熱水,又去李濱那裏取了茶葉,終于泡好了一壺茶端過來時,門已經開了。
季仲春和寧氏各自坐在椅子上,寧氏臉色有些紅,季仲春則是臉上遮不住的喜氣。
之後沒喝多會兒的茶,季仲春便拉着寧氏告辭離去了,都沒給白歌問清楚事情的機會。
她望着兩人的背影,頗有些哭笑不得。
“這倒是分不清,我母親是哪家的人了,就這麽當着我的面拉着人就走了,我還什麽都沒弄清楚呢。”
白歌坐在回謝府的馬車上,有些無奈的抱怨了兩句。
謝塵卻是握着她的手,淡淡道:“還有什麽沒弄清的,寧伯母的态度不是挺明顯了麽?”
白歌有些茫然的看着謝塵。
謝塵唇邊帶着笑意:“前幾日,季仲春便和我商量了想要接着外派江南,按他的資歷在地方做個提刑按察使自是沒什麽問題,只要避開淮安,便不會有人能認出寧伯母,離你兩個哥哥也不遠,也算是思慮周全了。正好寧伯母的身份也已經處理好了,今後,便沒有戚家寧氏,只有寧婉了。”
白歌這才恍然,季仲春和謝塵竟然早就把這些事都安排妥當了,連母親所擔憂的事情也早都想到了。
這樣一來,母親與季大人也算是得償所願,彌補了往日遺憾。
想到這,她看了一眼與謝塵交握的手,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道了一句。
“謝謝你,妄之。”
作者有話說:
已經申榜了,今天開始恢複更新,預計随榜單更新,日更夠嗆,但每周最少一萬五,預計這本還有十萬字就能完結,之前斷更很久,給大家賠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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