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 ◇

93   第九十三章 ◇

◎如今,我的底線是你◎

“啊——”

這驚呼聲着實不算響亮, 卻還是令謝塵心中一緊。

他當即不再猶豫,一把推開了那扇單薄房門。

映入眼簾的,便是女子雪白無暇的肩背。

謝塵的視線順着那纖薄優雅的白皙背脊一路向下,直至那驚心動魄的弧度。

似是聽到了身後傳來的門被開啓的聲音, 她似是受了驚吓的兔子一般猛地坐回了水中, 浴桶中濺起了些許水花, 那一抹弧度也迅速被水面掩蓋, 只留下水面餘波陣陣。

謝塵頓覺有些口幹耳熱, 說來也怪, 他們兩人早已有過數次肌膚之親, 今日卻不知怎的, 竟有些臊得慌了。

他下意識握拳掩嘴輕咳一聲:“出什麽事了?”

白歌将自己整個埋在浴桶裏, 只留下一個小腦袋浮在水面上。

謝塵只見那顆小腦瓜快速搖動了兩下,散開浮在水面上的一縷縷青絲也被牽引的不斷晃動,仿若水草般搖曳着,透着蠱惑人心的味道。

目光從那撓得人心癢癢的發絲上移開,謝塵看向一邊屏風上有着些許濕淋淋的印記,女子小衣和兩條棉帕歪歪斜斜的挂在屏風上, 欲墜不墜。

心裏便對剛剛發生的事有了數。

大抵是今晚沒叫小招進來伺候, 她拿取衣物不便, 險些摔了才驚叫一聲。

謝塵走上前将屏風上的一條棉帕取了下來, 對着坐在浴桶裏低着頭的白歌道:“起來擦身, 一會兒水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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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歌擡起頭看了他一眼, 剛被熱水熏蒸過的臉頰白皙中透着淺淺的粉色,一雙水眸帶着些許躲閃, 她略有些慌張的伸出手臂去拿謝塵手中的棉帕。

誰知那棉帕在前面一閃而過, 竟讓她捉了空。

随後, 便覺腰身一緊,整個人便騰空而起,接着,被那寬大的棉帕緊緊裹住,竟是動彈不得了。

白歌頓時有些急了,掙紮着道:“你這是做什麽?”

“別動,我幫你把水擦幹,免得着涼。”

謝塵沒理會她的掙紮,只是抱着她在一旁的小幾坐下。

白歌臉上如有火燒,身上被棉帕裹着,只能來回扭動了兩下,卻被謝塵像是教訓小孩子一樣,在身上拍了兩下。

“別動,聽話。”

他的聲音裏多了一絲幹澀嘶啞,讓白歌下意識的就沒有再動。

謝塵卻也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只是拿着另一條棉帕裹着她濕透的發絲,一點點的帶走發絲上的水分,接着又拿起一旁的篦子,慢慢篦了起來。

他的動作輕柔,這手法倒是比平日裏小招伺候的還舒服些。

白歌也慢慢放松下來,不知不覺間竟有些迷糊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謝塵抱住她站起身往卧房走去。

身體挨着了柔軟的床鋪,錦被落在身上,絲綢略帶涼意的觸感傳來,白歌這才清醒。

她先是茫然的望着熟悉的帳幔,接着才驚覺身上的棉帕早已不見了蹤影,光溜溜的貼着微涼的錦被。

白歌有些慌得将那不算厚的錦被裹在了自己身上,還特意将邊邊角角都掖好,仔細檢查一番,見沒有露出來的縫隙,這才多了些安全感的松了口氣。

于是,等到謝塵簡單收拾了自己,着一身中衣回到床榻前的時候,才發現,那榻上多了一個小鋪蓋卷兒。

鋪蓋卷兒的一端又露出那個小小的腦袋瓜兒。

他忍不住覺得好笑,起了些壞心思。

端詳了這小鋪蓋卷兒一番,找準了一個位置,謝塵嘴角一挑,伸手微微用力一抽,那鋪蓋卷兒咕嚕嚕滾了兩圈,錦被頓時被他抽了出來,只剩一只可憐無助的小羊羔死死的捏住被子一角,遮住自己的身體。

那眸子裏忽閃着羞怒驚懼的水光。

謝塵心中頓時一軟,随即松了手。

錦被迅速的被白歌拽了回去,重新将自己裹好。

謝塵見她有些戒備的模樣,有些無奈的苦笑一聲,轉身吹了燈,上了床榻,摟着小鋪蓋卷兒道:“行了,睡覺。”

黑暗中,白歌就着窗格中透出來的月光,怔怔的看着對面的人。

夜色昏暗,于什麽都看得不甚真切。

連男人的面貌都有些模糊不清起來。

白歌沒想到,謝塵竟這麽輕易的就放過了她,畢竟算下來,兩人也有小半年未有肌膚之親了。

她雖然心中有些抗拒害怕,但其實也是做好了準備的。

卻沒想到,謝塵竟然真的什麽都不做了。

她這麽看了一會兒,身上漸漸開始出汗。

到底是馬上入夏的天氣,這樣将被子在身上裹得嚴嚴實實,不熱出汗才是怪事。

又過了一會兒,白歌實在熱得有些睡不着,瞥了雙眸緊閉,似乎已經睡熟的謝塵一眼,小心的挪動着,想将被子掀開一點,透透氣。

可謝塵是攔腰将被子卷中的她抱在懷裏的,此時若是想掀開被子,是真不容易。

白歌在被子裏費力的扭動着,想要将被子弄得松一點。

卻沒想,額頭忽然被輕輕的敲了一下。

謝塵依舊閉着眼睛,只是說了一句:“別鬧了,快睡覺。”

白歌覺得自己腰間那只手臂摟的更緊了,錦被緊緊的貼在她出了汗的皮膚上,黏糊糊的難受。

她又忍了片刻,難受的不行了才有些委屈的小聲道:“你松開,我熱。”

謝塵這才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

見她額頭脖頸上都是細汗,幾縷碎發被汗水黏在臉頰上,瞧着有點狼狽。

帶着點無奈,他松開手将白歌身上的被子扯開少許,又從床邊取了一方帕子給她擦了擦身上的汗。

“這麽大人了,怎麽還像個孩子似的。”

他念叨了一句,見白歌撇了撇嘴,又覺得自己這話說得活像個操心唠叨的老母親。

給她擦幹淨身上,又将那被子整了整,謝塵這才重新躺下。

“這回舒坦了?那就睡覺吧。”

白歌輕輕“嗯”了一聲,雖不再亂動了,卻還是有些睡不着。

謝塵聽着她那毫無規律的呼吸聲,閉着眼問:“又怎麽了?”

白歌輕聲道:“睡不着。”

謝塵轉過身,将她虛虛環在懷裏,輕輕拍着,像是在哄一個不願意入睡的孩子:“在想什麽?”

白歌的目光落在他的胸前,中衣松散,隐隐露出那剛剛開始愈合的傷口。

也不知怎的,她心中一動,竟是把心裏所想就這樣說了出來。

“在想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謝塵拍着她的手頓了一下,打亂了規律的節奏。

他聲音很輕,聽起來有幾分溫柔。

“你想知道我是個怎樣的人?”

白歌盯着他那處長出些許嫩肉的創口,“嗯”了一聲。

謝塵手上恢複了輕拍的節奏,一邊慢慢道:“你應該知道,我肯定不算是好人。”

白歌沒有猶豫的點點頭,語氣直白:“你當然不是好人。”

謝塵也不生氣,甚至還笑了一聲。

“是啊,我不是什麽好人。我自小時,見多了這世上活着的惡鬼,便明白這世間諸多道理,其實都無甚用處,無論善惡,唯有變強,強到讓所有人都忌憚,才能真正做自己想做的事。”

“而在這世上,你想成為強者,就很難做一個簡單的好人。”

白歌聽着,又搖了搖頭表示不敢茍同。

“按你這般說法,那歷史上那些功勳昭著的帝王将相,算不算強者,難道他們就每一個好人?”

謝塵沒去和她争辯,只是道:“你看似柔弱乖巧,實則性子剛強倔強,明明通透聰明的很,可有些時候又愛鑽牛角尖,你這樣的性子,若是為官便要吃虧。”

“你在戚家,明明沒得罪任何人,卻有了這一遭,你可知為什麽?”

白歌目光移開,嘴角撇了撇。

為什麽,要不是因為長得像你那個放不下的婢女,她何至于倒黴到這個份上,說來說去,眼前這人就是禍根。

謝塵多少猜到她心裏的想法,也不點破,只是道:“因為你身懷寶玉,卻無護它之能,因此只能任人擺布。”

白歌咬了一下嘴唇。

說到這裏,謝塵頓了一下,才接着道:“正如裴桓縱使再不甘心,也無能為力。”

“我年少時也如他一般志氣勃發,而當有一日,裴桓有能力掃平眼前的障礙時,他也就成了我。”

白歌聽着,心中卻漸漸有些涼。

謝塵不知有沒有察覺她的變化,只是拍着她,低聲道:“我本以為我此生都不會有任何改變,可是有了你,便不同了。”

白歌心中一顫,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什麽不同?”

謝塵輕笑一聲,道:“我本是個沒底線的人,可如今啊,我的底線是你。”

白歌悄悄握緊了手上的錦被,覺得掌心有些黏膩的汗水,應是剛剛熱得沒擦幹淨。

“所以,茵茵,不要怕我,往後,當是我要怕你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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