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 ◇

94   第九十四章 ◇

◎獄中人◎

第二日一早, 白歌醒來的時候,身側已經空了。

小招聽見了動靜,端着水盆走了進來。

洗漱收拾一番,出來便見到謝塵已經坐在桌前, 正等着她用早飯。

“家裏新從江寧請了廚子, 聽說做這湯包的手藝是一絕, 你嘗嘗味道地道麽?”

謝塵挾了一只湯包, 放到她面前的口碟裏。

白歌低頭看了一眼, 碟中的湯包約半個巴掌大, 皮薄如糯紙, 軟軟趴趴落在那裏, 隐約能瞧見裏面的餡料和湯汁。

她小心的用筷子挾起湯包的褶子, 放到嘴邊咬破一個小口,吮了一口湯汁。

溫熱的湯汁流入舌尖,濃郁的鮮甜瞬間占滿整個味蕾。

白歌的眼睛頓時一亮,将吸幹汁水的湯包放進口中,柔韌的包子皮和鮮美紮實的餡料構成了一種奇妙的味覺享受。

她不動聲色的又挾了兩個到碟子裏。

“好吃?”

白歌連連點頭:“倒是像極了淮安最有名的醉月樓裏大師傅調的味道。”

見她這模樣,謝塵笑笑也跟着挾了一個嘗了嘗, 倒沒與她說這府裏的新來的廚子正是從那醉月樓裏重金挖來的大師傅。

“那多吃點, 吃完還要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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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歌又塞了一個湯包到嘴裏, 一邊問:“要去哪?”

謝塵喝了口茶, 道:“去了你便知道。”

·

馬車辘辘而行, 穿過了大半個皇城, 最後緩緩停在了刑部大獄前。

白歌被扶着下了馬車,擡頭望了一眼高大門額上的牌匾, 便知曉了謝塵帶她來這裏做什麽。

兩人剛在門口站定, 一個身着綠袍頭發花白的官員, 便快步迎了出來。

“下官司獄司司獄葛黔見過謝大人。”

那年邁的葛司獄腰彎的很深,頭都要碰到膝蓋上。

謝塵右手裏似乎提着一件衣裳,用另一只手服了他一把道:“葛司獄不必如此,快些領我們進去吧。”

葛司獄這才直起身,殷勤道:“是,牢獄中陰暗污穢,地面濕滑,還請貴人注意腳下。”

謝塵“嗯”了一聲,領着白歌走進了司獄司。

穿過長長的向下的階梯走廊,兩邊時不時傳來些詭異驚悚的叫聲和低語,好像有很多雙眼睛在注視她。

地下本就有些寒涼,在這種氛圍下,白歌更是覺得汗毛乍起,格外滲人。

忽然,一件鬥篷落在了她身上,升起些許暖意。

白歌低頭一看,竟是謝塵一直提在手中的那件。

謝塵将鬥篷上的帷帽扣在她頭上,遮擋了四周傳來的滲人目光。

随着葛司獄一路行至最裏面的一個牢房隔間,隔着木頭栅欄,白歌便瞧見了縮在角落裏的人。

是戚三爺和蘇姨娘。

想來這戚家的人都是謀逆的重犯,俱是被單獨關押的。

曾經的妖嬈美豔的蘇姨娘早已不見了往日珠翠琳琅的豔麗,她形容憔悴,頭發披散。

原本最是好面子的戚三爺此時也只着一件髒兮兮的囚服,須發散亂,身上帶着沉重的鐐铐,縮在角落的茅草堆裏。

聽見開門的聲音,兩人擡起頭,臉上滿是驚惶。

蘇姨娘是第一個注意到白歌的人,她幾乎是瞬間從地上爬了起來,沖到木欄前,激動的喊道:“白歌,你來了,你來救姨娘了!”

她的聲音尖利刺耳,回蕩在安靜的牢房中,傳出很遠。

謝塵皺了下眉,葛司獄連忙上前道:“大人放心,此處只關押了這幾個人犯,邊上幾個牢房的人也都清出去了。”

見謝塵點了點頭,他又十分識趣的帶着獄吏退出了老遠。

蘇姨娘仍在叫喚着:“白歌呦,我的好女兒,你怎麽才來啊,你不知道我在這受了多少苦啊!”

白歌只靜靜的看着她,沒說話。

但她的聲音終于引起了牢房裏另外一人的注意。

縮在草堆裏的戚三爺卻似是受夠了一般的捂着耳朵,罵道:“吵什麽吵,再吵也吵不來人救你,可把嘴閉上吧!”

蘇姨娘卻是趕緊回身去拽癱在草堆裏的戚三爺,一邊拽一邊道:“老爺你快看,是白歌來了,她把謝大人也帶來了,咱們有救了,你快看啊老爺!”

戚三爺不耐煩的睜開眼睛,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見白歌站在那裏,身邊陪同的竟然是謝塵。

他頓時驚喜的站起身來,與蘇姨娘一同跑到欄杆前,道:“白歌,謝大人,你們來了,可是來救我出去的嗎?”

蘇姨娘也跟着歡喜的看向白歌。

白歌看着眼前的父母,心中一時竟是百感交集,不知要說些什麽,能說些什麽。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此時的心境,謝塵在她肩上拍了拍,然後往遠走了數步,留下她與戚三爺與蘇姨娘單獨說話的空間。

戚三爺看着謝塵遠去的背影,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

他顫抖的手伸向了白歌,喚道:“白歌,我是你爹爹啊,你得想辦法救救你爹爹啊!”

蘇姨娘見狀也趕緊抹起了眼淚:“乖女兒,你要是不想辦法,你爹和姨娘我就得被發配瓊州了,聽說那地方到處都是野人,會吃人的啊,謝大人那般疼愛你,一定有辦法救咱們的,你快求求他啊!”

白歌看着眼前痛哭的蘇姨娘,忽然道:“父親,姨娘,我想問問軒哥兒是怎麽忽然就成了三皇子伴讀的?”

蘇姨娘哀嚎的聲音戛然而止,她從抹着眼淚的指縫中無措的看了戚三爺一眼。

戚三爺卻絲毫不受影響的道:“軒哥兒?那是因為你大伯父之前在太後那裏遞了話啊,可惜戚國公府如今被查抄,你弟弟也不知怎麽樣了。”

蘇姨娘得了話,連跟着就又哭了起來:“軒哥兒啊,我可憐的兒啊,白歌,那可是你親弟弟啊,你可得想辦法救他啊!”

白歌幾乎就要笑出來,道:“父親可真是能說笑,以父親的身份,嫡子尚且不夠給皇子做伴讀,更不用說一個妾生的庶子,父親編瞎話,也應編的再圓些。”

她走進了兩步,看着這個短短數月便蒼老許多的男人,一字一句的問道:“難道不是父親應諾了大伯父的要求,以此換了軒哥兒進宮給三皇子做伴讀嗎?”

戚三爺的臉色終于變了,他眼神閃爍的道:“你在說什麽,什麽要求,為父怎麽不知道?”

白歌盯着他,臉上仿佛挂上了寒霜:”父親若是不知,當日又為何非要送我去謝府做什麽壽宴,又為什麽以母親不在家為由不讓我回國公府,父親若是不知,那又為什麽不在我回到國公府時為我查明真相如何,反而是不問青紅皂白的斥責于我?”

戚三爺似乎是被問的急了,猛地擡頭道:“那分明就是你自己不檢點,為何來問為父?”

白歌後退半步,望着他道:“到了此時,父親還這般與我說話,我着實是不願聽了。”

說完,便轉身欲走。

一旁的蘇姨娘見狀急了,連忙喊道:“白歌,別走,姨娘知道那不是你的錯,都是你父親貪戀權勢,這才聯合你大伯父一家坑害于你——啊!”

一聲響亮的耳光聲傳來,白歌回頭看去,卻是蘇姨娘被戚三爺重重的一巴掌扇的倒在了地上。

蓬頭垢面的女人捂着臉,哭罵道:“你打我做什麽,事情都是你做的,和我有什麽幹系!”

她一邊哭一邊又朝白歌的方向爬了過來,臉上又鼻涕又是眼淚,還有被剛剛戚三爺那一巴掌打的鼻管流血,混合在一起,分外難看。

“乖女兒,那都是你爹這個畜生做的,你盡管罵他,但我是無辜的啊,你得救救我啊,我是你親娘啊,你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啊,我是願意為了你豁出命啊!”

白歌見她趴在地上,便蹲了下來,與她面對面。

“那這些事情姨娘是怎麽知道的呢,又是何時知道的呢,姨娘知道了之後又為何從未來與我說過?”

蘇姨娘一邊哭一邊喊:“我沒辦法啊,我是被逼的啊,我真的沒辦法啊?”

戚三爺卻在這時一腳踹在了蘇姨娘的肚子上,罵道:“你這賤人,明明就是你為了軒哥兒的前程唆使我将白歌送去謝府,這時候你裝什麽無辜!”

“你胡說!”

蘇姨娘也急了,半跪着猛地轉身抱住戚三爺的腿,狠狠的就咬了上去。

戚三爺腿上吃痛,上身不穩,頓時就摔倒在地上,兩人就此厮打了起來。

牢房外的白歌看着眼前這一幕,只覺說不出的荒誕可笑。

眼前如同瘋狗一般互相攀咬厮打的倆人,竟然是她敬重了這麽多年的父親和姨娘,多可笑。

她緩緩的支着膝蓋站起身,許是這地下牢獄裏的空氣太過污濁,一時竟有些眩暈。

一只手臂及時的抱住她,将她扶穩。

白歌又看了牢裏那兩人一眼,搖頭低聲道:“走吧。”

謝塵看着她蒼白的臉色蹙了下眉,緊了緊她身上的披風,瞥了那滾在地上不斷咒罵厮打的兩人一眼,手臂半環着白歌往外走。

蘇姨娘這時才反應過來,不顧被戚三爺打的胸口悶疼,嘶喊出聲。

“白歌,你不能走,你得救我,我是你親娘啊,白歌——”

“戚白歌,你這個白眼兒狼,你連你親娘都不管,賠錢貨,當初你一出生就應該溺死你——”

“連親娘都能見死不救,你不得好死——”

謝塵的眉頭皺的更緊,腳步停了下來,剛想招呼獄吏将那瘋女人的嘴堵上,就見白歌搖搖頭。

“随她去吧。”

她輕聲道。

“反正從今以後,也不會再聽見她的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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