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 ◇
98 第九十八章 ◇
◎我只是,想念那個曾經的自己◎
袁府。
謝塵在廳中做了半晌, 連碗茶都沒喝上,卻也不急。
半柱香後,瞧着便是剛梳洗過得袁大少爺終于肯出來了。
“呦,今兒這是有貴客臨門啊。”
扯着陰陽怪氣的調子, 袁缜道:“真是些沒眼力見兒的, 還不趕緊給謝閣老上茶?”
他身後婢女低頭應是, 這才敢去給卻是貴客的謝大人奉茶。
待上了茶, 袁缜仍不願正眼瞧他, 只端起蓋碗道:“你倒是稀客, 說吧, 什麽事?”
謝塵也不喝茶, 只是平鋪直敘的道:“聖上下旨給我賜婚了宋昌的女兒。”
“噗——”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袁大公子手忙腳亂的舉着茶盞, 一邊給自己擦衣裳,一邊驚疑道:“何時的事,我怎麽不知?”
謝塵這會兒才端起茶啜了一口:“你最近整日只關心刑部遞交的那些案子,就差宿在大理寺了,能知道什麽?”
袁缜不耐煩的道:“你哪知道我的苦處,我家那個老娘最近整日叨叨我娶妻——”
說到這他頓了一下, 好似覺得自己說漏了嘴, 連忙又道:“那皇上都下旨賜婚了, 你家裏那個小娘子打算怎麽辦, 要不還是納了做妾吧, 反正她如今只是個犯官之女, 按身份說,她做妾都是高攀你了。”
謝塵搖搖頭, 語氣十分淡定的邊品茶, 邊道:“我已立過誓言, 若是有負于她,必會永絕後嗣,孤老終生,死無全屍的。”
“哐當——”
袁大公子手中的茶盞裏的茶最終還是一滴不漏的灑在他那上好的蜀錦長袍上,瓷白汝窯蓋碗順着他的膝蓋滾落道地上。
“嘶——啊,燙!”
被燙的一個激靈的袁大公子這才反應過來,顧不得再去拯救他的衣裳,指着謝塵就罵道:“我說你用得着立這麽重的誓嗎,不就是個小娘子,放了她給筆錢財再為她尋個好歸宿,怎麽不行啊?何必就把自己落到今日這般進不得退不得的地步,你說你圖什麽啊!”
謝塵也不在意被他罵的兇,只對着袁缜身邊的婢女道:“趕緊帶你們大少爺去換件衣裳,順便瞧瞧燙傷沒有。”
“謝妄之你——,我真是欠了你的!”
袁缜一邊龇牙咧嘴抖摟着自己袍子的下擺,一邊憤憤往內屋走。
一天瞎擔心人家絕不絕後嗣,還險些把自己命根子燙壞了,這都什麽事啊!
仔細檢查了自己确認沒被燙的永絕後嗣的袁大公子,臭着張臉換了身衣服重新回到廳中,終于開始細細盤問這賜婚的事。
謝塵簡單說了一遍,袁缜便皺眉道:“所以說這是皇上想要試探外戚,想要提前暴露黨争的誘餌,那可不好辦了。”
他看了謝塵一眼,道:“事關朝中大局,這婚你還真是非結不可,你就算用你家老太太的病情做借口拖,又能拖到幾時,還能拖一輩子不成?”
謝塵盯着手中清澈的茶湯,眸中卻仿佛含着絲絲碎冰。
“只需拖到陛下想要的結果出現便可。”
袁缜愣了一下:“你知道陛下想要什麽結果嗎?”
謝塵只道:“今日登門便是有事情想要拜托你。”
袁缜打量他一眼,“你且說說。”
謝塵放下茶水,正色道:“我記得袁家在京郊有一個溫泉莊子修整的很不錯,前幾年你還帶我去過一次。”
袁缜愣了一下,道:“是有個莊子,就在城西,離那個寒香山不遠,你要做什麽?”
“我想将白歌送過去,京中要不太平了,她身體又不好,正好在莊子上将養一段日子。”謝塵說道。
袁缜面色古怪的道:“你這是想把她藏起來,再把賜婚的事情瞞着她,怕她知道?”
謝塵沒有反駁,只是又說道:“我在京中的産業怕是會被人盯上,到你家的莊子能不那麽顯眼。”
頓了一下,他看向袁缜:“正清,此時還需你幫忙周全。”
袁缜少見謝塵這般誠懇态度,在他的記憶裏,這人自從他大哥死了以後,就仿佛血冷了一般,人氣都不剩幾絲,朝中的陰謀詭谲如被他拿捏手中把玩之物,何曾有過這般求人的姿态,不禁有些恍然。
他忽然有些想笑,忍不住輕嘆一聲:“想不到你謝妄之也有被人改變的一天。”
謝塵怔了一瞬,嘴邊竟也帶了點笑意。
袁缜站起身,神色間帶了些豪放自得:“這麽點小事還用的着你謝大人這麽興師動衆的找來,你什麽時候想帶小嫂子去,知會一聲就是了,莊子上都是我的人,你放心使着就是。”
謝塵也站起身來,拱手鄭重道:“多謝。”
·
韶音閣。
“去莊子上住?”
白歌停下了手中最後一筆,提筆疑惑的擡頭看向謝塵,“怎麽突然說要去莊子上住了?”
謝塵放下手中的墨錠,道:“你最近身子一直沒太恢複,上次劉院使來說最好是能多走動走動,有助于氣血流動,這次正趕上母親重病,府裏上下如今都在忙她的事情,我們的婚事定是要耽擱的了,與其讓你這樣天天悶在家裏,還不如去莊子散散心。”
白歌想了想最近自己天天都泡在藥罐子裏,夏天悶熱連碗冰飲都見不到,确實也有些憋悶的難受。
點了點頭,她瞧着自己新寫好的一副字,随口問道:“哪個莊子,之前怎麽沒提起過?”
謝塵伸手幫她把剛寫好字的宣紙抽了出來,放在一旁晾幹。
“在寒香山附近,是個溫泉莊子,還種了許多果樹,再過個兩個月就有下來的鮮果可以吃了。”
剛從宮裏放了學,一路撒歡兒跑進來的謝明朝聽見後半句,忙問道:“哪能吃鮮果,哪啊,我能去嗎?”
白歌見他滿頭大汗還惦記着吃的模樣着實好笑,忍不住噗嗤一樂。
謝塵則是冷冷的掃他一眼:“你是皇子伴讀,怎能整日想着玩耍,豈不是要将皇子也帶壞了。”
謝明朝頓時縮了縮腦袋,不吭聲了。
謝塵見他只站在一旁不動,眉心微蹙了一下,斥了一句:“還不回你房間複習功課,過兩日我休沐定要好好檢查一番。”
謝明朝完全不知自家三叔今兒怎麽火氣這般大,往日裏他放了學過來找白歌玩,也不見他這般不悅。
小孩子心思敏感,卻想不通緣由,只是委屈的應了一聲“哦”。
見謝明朝耷拉着腦袋出去,白歌多少有點心疼,但想到剛剛謝塵說的話,也覺得不能這麽放任這孩子貪玩成性。
人家叔叔教導侄兒,她也不好多言語。
見謝塵臉色還有些寒意,她岔開話題道:“那我什麽時候出發,要在莊子上待多久?”
謝塵這才臉色稍霁,道:“後日出發吧,東西多帶些,若是想趕上莊子上的鮮果成熟,少說也要兩個月了。”
白歌有些詫異:“這麽久?”
謝塵走到她身前,将她攬進懷裏,撫着她的長發。
“母親這病估計一時半會兒的是好不了,你在家呆着也悶,還不如莊子上來的自由些,待這邊一切事妥帖了,我再迎你回來時,就得是十裏紅妝,讓滿京城的人都來賀喜了。”
他眸中的盡是冰冷森寒,語氣卻格外輕柔:“若是成親的話,其實倒是春夏相交時最好,茵茵覺得呢?”
白歌倚在他懷裏不在意的笑笑,“我對這些倒沒什麽在意,倒是你說的莊子既是個溫泉莊子,正好在那過個冬天,大冷天的泡溫泉,想來舒服的很。”
她說到這,眼睛也微微亮起來:“說起來,我在淮安就不曾泡過溫泉,去年京城的雪就很漂亮,若是能再下雪天一邊泡着溫泉一邊賞雪,真該是神仙日子了。”
謝塵聽她說的有趣,眼中冰寒消融些許。
“你自小出生在淮安,那裏應該也是有溫泉的,竟沒去過嗎?”
白歌搖搖頭,帶着點感嘆:“我父親那人對家人怎樣想必也無需多說,便是在官場中也不算混的開的,若不是母親辛苦操持,我們這幾個兒女吃穿用度都要縮減,兄長又要讀書考取功名,自是有些艱難。”
她的話沒說透,但謝塵也明白她的意思。
以前她在淮安的日子,不缺吃少穿,不落一個管家女眷該有顏面,可若說多奢靡享樂,也是絕對不用想的。
“成婚後尋個機會,我們回一趟淮安,我一直想看看,是什麽樣的地方能養出茵茵這般可愛的姑娘。”
他說着便将下颌放在白歌的頭上,語氣帶着慵懶。
這是一種在謝塵身上極少見的,有些柔軟的姿态。
這話讓白歌忍不住就懷念起了淮安的時光,那時的她有些年少無知的莽撞,卻也是真的無憂無慮。
想起那一年七夕的燈火,想起裴桓有些羞赧緊張的笑容。
“茵茵在想什麽?”
謝塵忽然開口問,聲音很輕,很溫柔。
白歌回過神來,微微晃了晃被他壓住的頭,卻遭到了鎮壓。
反抗不過,索性就不掙紮了。
“我只是,有些想家。”
想念那個曾經的自己而已。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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