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 ◇
106 第一百零六章 ◇
◎出走◎
京城中, 朝堂平靜的表象下正暗流湧動。
自年前争論立太子一事,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個多月了,朝中上下争論不休,打的火熱, 俨然已經形成對立的黨派, 可偏偏坐在龍椅上的元康帝遲遲不表态, 這讓朝中還剩下的為數不多的清醒的人, 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若單瞧眼下局面, 正是黨争之勢已起, 黨派之間互相攻讦, 陷害之事不斷。
也正是因此, 近些日子, 大理寺,刑部越發的活躍了,據說那大理寺少卿為了避嫌,已經開始閉門不見客了。
些許明眼人已經有了警惕之心,想要悄無聲息的從這場争鬥中撤出來,可已經來不及了, 此次立儲事件牽扯之廣, 遠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
謝塵剛從衙門回府, 李濱便拱手遞了封信過來。
低頭看了一眼信上的落款, 是袁缜。
拿着信到了莫妄齋, 他才拆開掃了一遍上面的內容, 不禁眉頭輕輕皺起。
李濱見他面色道:“袁大人派來的人說,此事還請三爺速速定奪才好。”
謝塵放下信, 轉了轉手上墨玉扳指, 心中有了一絲猶豫。
袁缜信上說, 近日工部員外郎周吉被彈劾元康三年貪墨修繕玉清宮銀兩一千二百兩,致使玉清宮遲遲不能完工,此案今日上午已經從刑部轉至大理寺專審,特地來詢問謝塵的意見。
這封信看似是不明不白的詢問謝塵的看法,實則是因為這工部員外郎周吉乃是謝塵的寡嫂周氏的親兄長。
貪墨工款一事可大可小,只是此時非平常,黨争之事如烈火烹油,這周吉貪污一事也定是有人特意利用此事來攻讦謝塵,此乃牽一發而動全身。
而袁缜的意思是,問謝塵這周家要不要保下來。
謝塵正準備給袁缜回信,外面傳來小厮的傳話聲:“三爺,大夫人來了,想見您一面。”
他眉梢微挑,沒想到,這周家的動作倒是快。
“請她進來吧。”
片刻後,周氏走了進來,她一身绛紫衣裙,看着暮氣沉沉的。
謝塵讓李濱給她上了茶,道:“大嫂怎麽有空來我這兒,快坐吧。”
周氏坐到座位上,也不說話,她臉色蒼白,手指在捧着茶盞時都有些抖。
謝塵打量着她,心中明知她的來意,卻還是問:“大嫂這是怎麽了,有話直說便是。”
周氏捏着茶盞半晌,忽然将茶杯放下,跪在地上。
“三弟,求你救我兄長一命。”
李濱被她這場面吓了一跳,看了謝塵一眼,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将房門帶上,守在了門外。
謝塵站起身,走到她身前,伸手要扶她起來:“大嫂這是做什麽,起來再說。”
周氏連連搖頭,淚水順着臉龐就滑了下來,這是自謝塵的大哥謝蘊過世之後,她第一次流露出這般激烈的情緒。
“我父親今早來府上,在我面前跪着求我,我家就我大哥這麽一個兒子,家中還指望他延續香火,妄之,你看在你大哥的情分上,你救救他好不好?”
謝塵看着她哭的傷心,将手收了回來。
“大嫂何必如此。”
他輕嘆一聲:“大嫂既已嫁入我謝家,便是謝家人,周家的事情,大嫂還是少些插手為好。”
周氏聽出他話中的意思,臉色煞白下去,肩膀不自覺的顫了起來。
今早她父親來的時候說過,若是謝塵不願出手幫忙,她那兄長定是活不了了,周家這一輩就這麽一個兒子,若是沒了,那她就是周家的罪人。
想到自己老父親涕淚橫流的哭求,母親以死相逼的模樣,她渾身顫抖着跪伏在地上:“三弟,求你,你救救我們周家吧。”
謝塵神色淡淡道:“大嫂,我讓人送你回去,喝點安神湯好好休息一下。”
說完,他轉身便要回到桌案前,卻被周氏猛地拽住衣角。
謝塵輕皺起眉,轉頭看了一眼,卻見周氏揚起臉,眼眶哭的發紅,裏面卻透出了十分的決然。
“謝塵,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謝塵看着她,饒有興致的道:“說來聽聽。”
周氏從地上爬了起來,深吸一口氣道:“我知道一件事,是關于你大哥謝蘊的。”
謝塵轉着墨玉扳指,眼睛微微眯起,等着她的下一句話。
周氏看着他,緩緩道:“你大哥在與我成婚之事便已患有臌症,大夫說他活不過三年。”
謝塵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仿佛被什麽東西重重錘在頭頂,他有些沒反應過來般的輕聲問:“你說什麽?”
可周氏卻看的分明,這瞬間,他的眼神猛地森寒冰冷,透出如有實質的冷銳鋒芒,仿佛能将對面的自己穿透。
她知道如果謝塵知曉了真相,整個謝家怕會陷入血雨腥風,可是她顧不得了,為了她的家族,她沒有別的選擇。
強壓心中的恐懼,她将守了十幾年的秘密說了出來。
“你大哥早就患有臌症,若不然也不會娶了出身不高的我,只是老爺和老夫人一直秘而不宣,那年你中了會元落水,你大哥去救你,回來後沒多久病逝,對外說是因為風寒,實則是他的臌症惡化嚴重,實在撐不住了。”
周氏嘴唇輕顫着,說完這一長段話,便看見對面的謝塵已經轉過身去,只能瞧見他冷肅的背影。
“你有證據嗎?”
謝塵聲音冷的仿佛能結冰。
周氏咬牙道:“你先答應能救我兄長,我這裏有當年給謝蘊診治的大夫現在的下落,只要我兄長無事,立刻便交給你。”
說完這句,周氏忐忑的等着,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生怕謝塵不同意。
半晌後,才聽到他的聲音。
“好,我答應你。”
周氏一顆心落了回去,瞬間癱軟在椅子裏。
三日後,周吉回了周家,謝塵則從周氏那裏的得到了那位曾經診治過謝蘊的大夫的下落。
大理寺,邢堂。
“我就是個大夫,只會瞧病,別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求大人饒命啊!”
鬓角微白的老者看着四周癱軟在地,吓得渾身發抖。
謝塵看着他,淡淡道:“我問你答,若是有半句不實,你餘生便只能在牢裏過了。”
老者連道不敢。
“十五年前,你可曾給謝府的大少爺謝蘊看過病?”
老大夫回想一下,答道:“老朽确實給謝家少爺瞧過病,不過不是十五年前,老朽從靖安二十二年就開始給謝家的大少爺瞧病了。”
謝塵閉了閉眼。
靖安二十二年,正是他被謝蘊從道觀領出來那一年,那年他九歲。
他壓下心中情緒,聲音平靜的接着問:“那謝家大少爺得的是什麽病?”
老大夫這次連回想都沒有,直接答道:“是臌症,我為謝大少爺看了幾年的病,用了很多法子,多少好藥材都填進去了,唉——”
老大夫嘆息一聲,“那謝家大少爺年紀輕輕的就患了這麽個不治之症,後來好像還娶了妻子,不過也就挺了五年,那家老夫人還囑咐我千萬不能把謝家大少爺的病說出去呢。”
謝塵聽到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腦中卻只是轟然作響。
他握着墨玉扳指的手用力之下,青筋暴起。
所以,從來沒什麽為了救他所以落水受寒送了性命。
所以,他被從道觀帶出來,也不過是在謝家知道謝蘊患了不治之症後的無奈之舉。
那當初他會試之後落水,是不是也是被人安排的,只為了讓自己背負上兄長的性命,被人用愧疚拿捏一輩子?
謝塵閉着眼,無數往事從眼前略過。
“把他帶下去吧,妥善安置。”
謝塵聲音裏有一點暗啞。
片刻後,李濱走進來在他身邊低聲道:“三爺,已經查清楚了,那人确實是當年給大爺看過病的大夫,府裏有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仆見過他。”
知道主子心情不好,話說完,他便低頭等着吩咐。
只是,半晌也沒有動靜。
忽然,有輕微的碎裂聲響起。
李濱擡起頭,卻壓抑不住地驚呼一聲。
只見,謝塵指間有鮮血不斷滲出,而那個他一直無比真愛的墨玉扳指,竟被他生生捏碎了。
聽到李濱的驚呼聲,謝塵終于緩過神來,低頭看着自己鮮血淋漓的手。
“去查查靖安二十七年會試後,與我當時同在東臨閣聚會都有些哪些士子,和謝家都有什麽聯系。”
他神色平靜中透着一種隐隐的陰鸷森然,仿佛有惡鬼即将脫出囚籠般令人膽寒。
沒管自己流着血的手,将那碎成幾瓣的墨玉扳指随手抛給李濱,甩了甩手上的血,在李濱的欲言又止中,吩咐了一句。
“務必把那天我酒醉後發生的事情,查的清清楚楚。”
·
明月如鈎,高懸于夜空。
房門被輕輕推開,白歌換了身方便行動的衣服,悄沒聲息順着廊下往後廚的方向走。
走到一扇房門前,輕輕敲了兩下,那房門開了,有人将她拽了進去。
很快,她便被打扮成一個鄉下農婦的樣子,身上套了兩層厚棉襖,捂得滿頭是汗,上了一輛馬車。
馬車有些颠簸的行駛着,她聽到外面有侍衛的聲音響起:“楊管事,怎麽大晚上的還出去啊?”
那楊管事賠笑的聲音響起:“這不是莊子上有個婆子晚上突然發熱病了,怕給貴人過了病氣,連夜拉出去找個大夫瞧瞧。”
那侍衛用劍柄挑了馬車簾看了一眼,見裏面只坐着一個身形臃腫的婦人,天色太黑倒也瞧不出模樣。
他放下簾子,說了一聲:“趕緊出去吧,別耽擱了看病。”
楊管事連聲道謝,還遞了些銅錢過去。
馬車再此行進,不知過了多久,她身上的棉襖都有些穿不住了,外面才傳出來聲音。
“姑娘,到地方了,可以下車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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