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

第 11 章

聽完後雲席也沒太大反應，只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重深搖頭拒絕了他，“我餓了，好想吃東西，殿下餓嗎？”

雲席頭也沒擡，淡淡的說道：“孤剛才吃過了”

“哦，殿下吃飯不叫我”重深低着頭，語中難掩委屈。

“孤向來如此”雲席語氣涼薄。

重深吸了一口氣，反問他，“向來如此便是對的嗎？”

雲席擡眸看他時眼神都變了，眼看就要生氣了，重深連忙挽回道：“殿下幹什麽都是對的。那什麽，我先去吃飯了，吃了就來”

不等雲席說話，重深就趕忙跑了，雲席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随口問道：“人到哪兒了？”

侍衛立馬回答道：“兩位尚書剛到”

“叫他們進來”

戶部尚書張棠，刑部尚書趙華匆匆而來，“參加殿下”

雲席高坐上首，神情淡漠，面色帶着病态的蒼白，語氣從容的說道：“兩人大人想必已經知道明月山莊內發生的事了。千櫻衛已将所有案犯控制住，首犯蕭平佑已伏法。張大人盡快審出蕭平佑造反的細節，昭告天下”

趙華拱手稱是，退了下去。

雲席看着張棠沒有說話，張棠自是明白他的意思，沉聲道：“臣一定盡快将明月山莊的財産清點出來，協助刑部調查謀反一事，盡快讓真相大白于天下”

雲席微微點頭，囑咐道：“此事暫不可外傳”

“是”

雲席又說道：“城外的流民安置事宜，就讓重太傅帶着大理寺來辦吧。重太傅和重少卿在戰場拼殺多年，行事果斷有魄力，張大人以為如何？”

張棠應了聲，“臣以為殿下所言甚是，此事交給他，最為妥帖”

雲席道：“傳孤口谕回京，讓重太傅馬上着手辦理此事”

“殿下英明”

張棠退了下去，快速組織人手去清點財産了，安置流民說白了就是錢。他帶過來的人不多，沒想到雲席要得這麽急，得把戶部的人全調過來才行。

國庫空虛，一向低調的首富卻突然傳出要造反，還傷了太子，實在太過巧合，若是傳出去，恐怕寧國境內的有錢人要人心惶惶了。

重深就吃個飯的功夫，明月山莊內就又忙起來了，來來往往的官員侍衛甚至是用跑的。重深看着這生機勃勃的景象，感嘆道：“都忙，忙點好啊”

他們都忙，他就可以去找雲席說正經事了。

結果，雲席也忙。

重深去的時候，雲席擡頭看了他一眼就給他安排了事，“蕭婧涵的身份去确認一下，如果真的是她...”

這話明顯沒有說完，重深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就問道：“是又怎麽樣？”

雲席眉頭微皺，頓了一會兒才說道：“是，就讓她帶着神醫弟子的身份好生禮待”

這重深就不懂了，“都造反了，還要因為假身份禮待？”

說到這兒，雲席的眼神暗了下，“剛才禮部來報，未查出蕭平佑有謀反的跡象”

“那他幹嘛要刺殺你？”

雲席頓了下，對他這麽多問題感到無奈，“此事你別參與了，回去休息吧”

“啊，為什麽？”重深不樂意了，“我可是千櫻衛統領，千櫻衛..”說着突然反應過來，盯着雲席篤定的說道，“你在嫌棄我”

雲席嘆了口氣，然後才違心的搖了頭，重深又不樂意了，“你幹嘛不講出來，你在說假話，你在敷衍我”

“嗯，是有點嫌棄”雲席不想在回答這些無聊的問題，于是收回了他的委婉。

“砰”聞言重深捂着心口倒在了桌子上，把雲席吓了一跳，大聲道：“快叫太醫”

京城來的太醫全都在給高雲青治傷，根本騰不出手來，重深一把拉住了雲席的手腕，小表情委屈極了，“不用了，我就是心裏難受”

都這樣了雲席哪能還看不出來他是裝的，想發火但看到他的表情又生生忍住了，但語氣還是很生硬，“将軍，孤真的很忙，沒空陪你玩。這幾天辛苦你了，你回去休息過後就好好的鎮守皇城吧”

這話就說得很直白了，重深低着頭慢騰騰的站起來，轉身往外走，雲席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心裏到底過意不去，畢竟人家前腳剛救了他，但他這段時間确實很忙，戰事剛歇，方方面面都需要拿主意，最終也只說了句，“好好休息”

重深出了門，擡頭看天，天都快黑了，落日挂在天際像一個鹹蛋黃，散發出無邊無際的橘色。

寧皇病重，雲席就像中間那個鹹蛋黃，小小的，卻要拖起整個國家。重深使勁揉了揉臉，希望他的腦瓜子能精明一點，雲席一個眼神他就能讀懂他的意思就好了。

但他思考了一圈剛才雲席的話，看來對着夕陽許願根本不靈。他又嘆了口氣，還是老實的去問懂的人吧。

盤算了一圈，在場的估計也只有張家能賣他這個人情，于是他立馬就去找了張棠。張棠忙得腳不沾地，飯都沒時間吃，但看到重深過來，還是熱情的招呼他，“賢侄”

“張叔”

張棠見他臉色不好，便問道：“怎麽苦着一張臉？出什麽事了？”

重深将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後，問道：“張叔，你說殿下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張棠聽罷輕松的笑笑道，“害，就這事啊，我還當出什麽大事了呢”

“殿下都要趕我回去了，還不算大事啊”重深鼻子眼睛都揪成一團了。

張棠道：“別愁眉苦臉的了，這個事簡單得很。老趙那邊查出來蕭平佑不是謀反，而是為了他兒子蕭程安報仇”

“報仇？”這事重深也不知道。

張棠拉着重深到了背人處，低聲說道：“蕭程安面前因為強搶民女被抓了，刑部給判了死刑，前段時間太子不是去現場監斬了嗎，蕭家人便因此記恨上了，這才有了這些事”

重深聽得納悶，“蕭家富可敵國，怎麽？”

張棠解釋道：“本來這件事刑部只是處了大額罰金，打算走個過場就算了，結果那些民女不服，在街上攔了太子的車架，把事情捅到他面前去了。太子又是個鐵面無私的，知道這個事後直接就判了蕭程安死刑，太子這件事做得十分公正，蕭家人門路都沒法走，前段時間直接就處死了”

“那些？”重深敏銳的抓住了重點。

張棠神色怪異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笑了笑，說道：“受害人大約有上百人，最後活着救出來的只有十幾個”

“這個禽獸”重深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

張棠微微搖了搖頭，語重心長的提點道：“賢侄，你可知道來此借錢陛下原本是有意讓我來當說客的”

“那怎麽？”

重深問到一半突然明了，肯定是雲席自己要來的。

張棠見他想通了，“咱們這位太子殿下，可比你想得有城府多了。将軍府如今戰功赫赫，賢侄還是小心為上”

“我知道的張叔”重深明白他的意思，但現在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說回來，那個蕭婧涵是怎麽回事啊？”

張棠直接把話說明白了，“既沒有證據證明蕭家人謀反，太子孤身進入明月山莊遇襲，蕭平佑死無對證，朝廷還因此将蕭家財産充公，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外面的人會怎麽想？”

重深總算是明白了，“那這個蕭婧涵有什麽用？”

張棠模棱兩可的說道：“那就要看太子想怎麽用了”

“啊？”

“賢侄，你張叔是把你當自家的孩子才跟你掏心掏肺，這事你知道就行了”張棠語重心長的解釋道，“明月山莊如此巨大的財産，殿下肯定要用她來定住蕭家的罪，堵住天下悠悠衆口，不管他用什麽法子，總歸不會太平靜，這件事你能不管就不管吧，這些個隐晦的事，不參與總是好的”

“可是蕭平佑刺殺太子殿下，本就是誅九族的大罪，還需要怎麽給他定罪？”

張棠左右看了看，見沒人看過來才低聲道：“所以說這事很難說，當時只有三個人在場，在蕭家的地盤上，蕭平佑慘死，而太子這邊只是受傷。說白了，現在就是太子一家之言。蕭家不僅僅是首富這麽簡單，他所牽扯出的各地鄉紳士族，若是沒有更直接的證據，他們肯定是不服氣的，若是平時太子肯定不會在意他們，但現在戰事剛歇，各地安置流民，恢複生産等等，方方面面的事都需要他們支持”

重深沒想到還能牽出這麽多事，神色更凝重了，點點頭，“謝謝張叔，我知道了，您先忙，我回去了”

張棠笑着道：“有空去家裏坐坐，你嬸子一天盡念叨你”

“好”

重深去趙華那确定了蕭婧涵的身份，扭頭就去找了雲席。敲門進去，第一句話就是，“我知道了”

雲席從厚厚的賬本裏擡起頭來，“知道什麽？”

重深走過去，在他面前坐下，認真的說道：“知道你是想用蕭婧涵來定蕭家的罪”

天已經黑了，屋裏點着燈，雲席可以看到重深眼中跳躍的燭光，很亮很亮，他語氣稍緩，“戶部清點得怎麽樣了？”

“啊，我不知道啊”重深不知道怎麽突然又問到這個事了，沒讓他去了解戶部的進程啊。

雲席問道：“張棠沒告訴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