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相處5

相處5

剩下的行程, 扶杳幾乎每天都是這麽過。趕路,抄案卷,吃飯, 睡覺,說好的丫鬟職責其實只有給商椴端茶倒水、更衣以及臨時跑跑腿, 拿點東西之類,比起真正的丫鬟輕松太多。

小半月下來,她最困難的系腰帶一項也已經能熟練完成。又因日夜相對, 白天在馬車裏讨論案卷,晚上只隔着一張屏風安眠, 扶杳已經對商椴沒那麽害怕了,時不時還敢跟他開開玩笑。

一晃又是三天過去,扶杳見官道周邊景致越來越好的樣子,便問長燈是不是揚州快到了。長燈答說今晚在驿站歇一晚,明日中午就能到達。

扶杳聽了很高興,熬了這麽久可算快到了, 正想跟商椴讨論到了揚州之後是先找官府問情況還是先自己查, 結果一回頭發現他靠在車壁上睡着了, 手上還捏着看了一半的案卷。

這半月來他日夜都在研究這幾個二十幾年前的案子,茶飯不思, 自己看不夠,還要讓扶杳抄, 打算留着回豐都繼續研究。

扶杳其實不太懂他為什麽對蘇氏滅門按如此執着, 都過去二十幾年,看着跟現在這個書生案也沒什麽關系呀。

她小心翼翼将他手上的冊子取下, 放在小幾上。要是剛開始幾天,她這麽從他手上取東西他肯定立刻就醒了, 說不定還要動手傷到她,但幾日相處下來,商椴的防備心也小了許多。一般有扶杳在的時候,他都能安心眯一會兒。

扶杳拿起筆,打算一鼓作氣把手上第五冊案卷抄完。但是她看了看手上的毛筆,又看一眼商椴那張好看到令人發指的臉,突然升起一點惡趣味。

“都說你是谪仙一樣的清冷貴公子,我看其實就是個毒舌又冷血的玄龜公子!”心裏一邊想着,一邊在他臉上刷刷幾筆,畫出一只大烏龜來。

商椴的臉一向沒什麽血色,現在一只漆黑的烏龜畫在上面特別顯眼,整個人清冷矜貴的氣質瞬間被破壞,只覺得可愛極了。

扶杳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捏着筆還想給烏龜再加一條小尾巴,人剛湊過去,馬車路過一個大坑劇晃一下,她整個人便撞在商椴身上。

商椴吃痛醒了過來,睜眼就看到扶杳近在咫尺的臉……

扶杳看見商椴的眼神有些奇怪地黯了一下,以為被他發現惡作劇,飛快後退坐好:“對,對不起,我不小心。”

商椴靜靜看了她一會兒,收回目光:“無妨。”

無妨?扶杳眨了眨眼睛,看來他還沒發現,只是以為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他。

Advertisement

快速瞟他一眼,見他頂着一張烏龜臉正兒八經看冊子,只覺得更好笑了。扶杳盡力克制自己想要盯着他看的沖動,深怕自己會控制不住笑出聲。

商椴很快發現她的不對勁:“你有什麽事嗎?”

扶杳強壓下笑意,木着一張臉回:“沒有,什麽事都沒有。”

商椴微微皺眉,根本不信她的話:“真的?”

扶杳用力點頭:“真的!”

想了想又改口,“哦,不對,可能中午吃多了,有點犯困,我能睡會兒嗎?”說完也不等他回答,直接閉了眼睛背向他裝死。

商椴皺眉盯着她微微顫抖的背影看了許久,最終無奈搖搖頭,繼續看他的案子。

背對着商椴的扶杳忍得快抽抽了,真是死命壓制着,可還是無聲地笑出了眼淚。

笑完又開始擔心,是不是得趕緊找個借口給他擦幹淨,不然真被他發現就死無葬身之地了。怎麽行動呢?要不就說他好像有點熱出汗了,給他擦一擦?嗯,這個方法可行。

主意既定,扶杳便坐直了身子,故意盯着商椴看一會兒,正準備說話,外面長燈“籲”一聲,将馬車停下來。

“公子,前面有人。”

這時,一個慷慨洪亮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商公子大駕光臨,揚州知府霍彥明在此恭候。”

揚州知府?

商椴眉心一擰,起身就要出去。

這時,一個輕軟的身體飛撲過來,将他緊緊抱住:“公子別走!”

商椴全身僵住,聲音極冷:“你幹什麽?”

扶杳當然也聽到了外面是揚州知府,商椴必須要見的,但她更知道如果讓他就這麽出去,她怕是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我,我看公子額頭有些汗,先幫你擦擦再出去吧!”扶杳一邊抱住他,一邊手忙腳亂拿出手帕在他臉上亂擦一氣。

可臉上的墨跡已幹,帕子又來不及濕水,根本擦不動。

商椴的一點耐心早已耗盡,抓住她的手将她往旁邊一帶:“夠了!”

剛走兩步,扶杳再次撲上來,順帶将小幾上的一碟墨水打翻,頓時漆黑的墨水潑了兩人一身。

扶杳一副驚恐的樣子指着商椴:“哎呀公子,對不起,剛剛墨水不小心濺你臉上了,我,我給你擦擦。”

她趕緊找來茶水,将手帕浸濕,不管不顧在他臉上擦起來。

此時此刻,商椴已經渾身冒煙,但他沒有動,閉着眼睛讓她擦,等她終于停下手,才緩緩睜開眼睛,聲音極溫柔:“幹淨了嗎?”

扶杳只覺得渾身發毛,但還是強行擠出一絲笑臉:“幹淨,很幹淨。”

商椴深吸一口氣,理了理全是墨點的衣服,咬着牙走出去。

扶杳覺得,要是有根柱子,她最好能一頭撞死。剛剛自己笑得有多猖狂,這會兒就有多悔多恨。真是手賤啊,幹什麽不好,非要給他畫烏龜。

好在是擦幹淨了,衣服上有點墨水還好解釋,讓知府看到他臉上有烏龜的話,她真的別想活了。

霍彥明帶着一隊人在外面等了許久,不見裏面有動靜,想了想複又高聲道:“揚州知府霍彥明特來迎接商公子進城。”

這回終于有了動靜,大名鼎鼎的弦光公子……滿身墨水地,帶着一個同樣滿身墨水的丫鬟走了出來。

一片鴉雀無聲,大家都靜止了一般看着兩個被墨水浸透的人。

好在商椴的衣服是煙灰色,有點墨水暈染上去倒像是水墨畫般,也不算太突兀,但他身後那丫鬟渾身的墨汁卻是不忍直視。

霍彥明趕緊移開目光,自此連餘光都不再掃到扶杳身上,對着商椴恭敬行禮:“弦光公子!”

商椴肅容上前,拱手:“知府大人。”

霍彥明滿臉笑容:“久聞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公子真如皎皎之月,令我等凡俗之人汗顏。”

商椴臉色不變:“客氣,不知大人為何在此?”

霍彥明道:“我們收到都中消息,知道公子不日将到揚州,便特意算好日子在此恭候。”

商椴道:“這裏離揚州城還有一日路程,大人何必舟車勞頓到此處?倒叫晚輩好生過意不去。”

霍彥明笑道:“哪裏的話,商公子來我揚州,是我揚州的榮幸,我作為東道主,多遠來迎都是應當,公子不必客氣。前面不遠就到驿站,我等快馬先行去設宴,屆時再跟公子細聊。”

商椴拱手:“但憑大人安排。”

等霍彥明等先行離開後,商椴一言不發轉身回馬車,扶杳惴惴不安跟在身後。

本以為回到馬車會把她臭罵一頓,但商椴依然不發一言,只端端正正坐在那裏,閉目養神。

扶杳心中更忐忑了,她寧願他罵她,這樣一聲不吭比罵人更可怕。但商椴不出聲,她也不敢擅自說話,就這麽一路提心吊膽到達驿站。

霍彥明已經備好酒席在裏面等着,且很貼心地為他們備好房間,讓大家休整更衣。

扶杳心中有愧,自然不敢怠慢,忙前忙後幫商椴清洗換衣服。最後一步幫他系腰帶的時候,因為心中緊張,手忙腳亂幾次都沒扣上。

情急之下,她低頭想看清楚這扣子到底什麽情況。

這時,商椴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将她推至床架上,低頭逼近她的臉:“你到底想幹什麽?”

扶杳一臉慌亂:“我,我給公子系腰帶啊!”

“系腰帶需要将頭靠在我身上?潑墨水又是唱的哪一出?扶杳,這裏不是豐都,就算再多人看到你跟我夾纏不清,對你也沒有任何用處!”

商椴的臉湊得極近,近得都能看到他眸中自己的倒影。第一次,扶杳因為跟他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心髒砰砰亂跳起來,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藥香,那是之前從未注意過的。

是以,他說的什麽,她一個字都沒聽清。

看她怔怔的樣子,商椴氣得手上加了點力道:“你聽到我說什麽了嗎?”

扶杳吃痛,“啊呀”一聲,想抽回自己的手:“你弄疼我了。”

商椴下意識松開手,後退兩步,想去看她的手,又覺得自己行為十分可笑,便淺吸一口氣,冷靜下來:“扶杳,我再說一次,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小心思,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他說完轉身下樓,留下扶杳摸着自己被捏痛的手,滿心委屈:“我到底有什麽龌龊心思了?”

因為是知府帶着一衆官員的宴請,扶杳一個丫鬟不能跟在一起,便自己悶悶坐在房裏等着。

外面很熱鬧,觥籌交錯之聲不斷傳來,能聽得出來他們一個接一個在給商椴敬酒,商椴雖不似他們那般熱情,但也受了他們的酒。

聽着商椴在外面清淡的聲音,對比一下剛剛在房裏對她惡劣的态度,扶杳心裏更難受了。

正想着要不要先睡覺,外面傳來敲門聲:“扶姑娘開門,公子讓我們帶了飯菜過來陪你!”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