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還要我嗎

還要我嗎

周一,校園

大早上沈君行冒雨回到學校,等來的卻是李星瑤請假的消息。

手機聊天框,依舊是沒有被回複的消息,只是他一個人的獨白。

思索再三,沈君行又發了一條消息過去:“阿瑤,什麽時候來學校?”

消息發送完畢,等了很長好長的時間,直到手機顯示電量過低依舊還是沒有回音。

沈君行郁悶,垂頭喪氣趴在桌子上,無心上課聽講。

他現在只想知道李星瑤在做些什麽,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學校。

一天時間過去,沈君行打不起一點精神來。

晚上去飯堂也吃不下飯,心不在焉用勺子撥弄碗裏的飯菜。

張洋是個會察言觀色的,笑問道:“怎麽?還沒和好?”

沈君行嘆氣一聲:“別說了。”

就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見面了。

正準備離開,放在桌面的手機響了。

沈君行還以為是李星瑤回信息了,激動得趕緊拿起,但回看屏幕顯示來電人是爸爸沈文東瞬間變臉。

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挂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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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洋:“怎麽不接?”

不過看到這個來電倒讓他想起一件事,有關于沈君行爸爸。

“哎,上周五你爸不也來學校了嗎?我在球場打籃球的時候好像看見他和李星瑤在跑道上站了一會,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沈君行聞聲色變,激動起身求證實:“你看見了?真的嗎?他們說什麽了?”

他心裏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張洋擺手,表示:“不知道啊,隔得挺遠的,沒聽到。當時我就遠遠地看見他們倆在跑道上,我忙着打球也就沒注意太多了。”

事情發生得太忽然,沈君行現在腦子裏很亂,弄不清虛實原委。

視線向下游走,回到那個被挂掉的電話上。

一周之前,爸爸沈文東曾揚言讓自己不要和李星瑤走得太近。

如果真如張洋所說的那樣,那麽在背後搗鬼的人必定就是爸爸,不然阿瑤也不至于忽然間遠離自己。

“可惡!”又是他。

學校正門

沈文東倚靠在車旁背手而立,等待沈君行到來。

天氣漸漸轉涼,擔心沈君行着涼路過學校他特意去買了兩件新的秋衣給送過來。

見面的時候沈文東特意将語氣調得柔和些,放下高傲長者姿态。

“天涼了,多穿兩件衣服。”沈文東将衣服遞了過去。

沈君行在置氣,側身略過,絲毫沒有要接的意思。

他只想弄明白一件事情。

“你說阿瑤了?”

遞送衣服的手僵在半空,好意沒有被接收讓這沈文東感到不悅,被忽視過後尴尬怪異氛圍漸漸蔓延開來。

他的面色越發變得凝重,将僅存的一絲柔和全部吞噬,衣服袋子手柄幾乎要被抓得變形:“專門來質問我?”

來自父親的強勢壓迫讓沈君行幾乎喘不過氣來,他好累,不想再和爸爸争吵,也不想過多和爸爸有關聯。

低聲懇求:“求你了,不要管我,可以嗎?”

從前沒有爸爸的關愛他一個人照樣也能活得好好的,現在爸爸忽然闖進來幾乎要将他的生活全打亂,每一次見面和談話都會陷入無盡的争吵。

他不喜歡這樣。

沈文東心撕痛,苦澀無言。

手中的衣服不敢遞出去,也沒法收回來,一時間陷入無助之中。

他是真的想和兒子好好的,但卻沒有一次能如願。

痛感糅雜壓至胸腔,氣悶郁結,連帶着說話都開始有哭腔,捂心忍痛:“你為了她不要我這個爸爸了?”

沈君行側過視線,不想再看爸爸一眼,一字一字充滿哀怨:“是你先不要我的。”

那個新家,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都是爸爸抛棄自己的證據。

有關于過去,沈君行不想再提,不想揭開心底深處最難堪的傷疤。

現在的他只想要李星瑤。

這一次沈君行不再懦弱,鄭重宣言:“阿瑤離我有多遠,我就離你多遠。”

他是宣判者,要如何決斷,交由他爸爸來思量。

話落,不再逗留,狠心轉身離開。

他想要的很簡單,只是想握住現有的一切而已。

身後涼風襲來,沈文東沒忍住打了個冷顫;很冷,冷得他想哭。

麻木呆滞在原地,雙眼失神目送沈君行離去。

擡眸閉目,翻湧淚水從眼角滑落。

絕望搖頭,無助哀嘆:“早知道就不來了。”

弄得彼此都不開心。

周二早上

沈君行終于如願見到李星瑤。

她還是像上周一樣對自己不理不睬,有意躲閃。

得知事情原委沈君行這會鎮定多了,并沒有着急做些什麽,在旁靜靜等待着。

待李星瑤課後出去,趁其不備将她的試卷收入自己的書桌中藏好。

一臉鬼祟模樣,行為略顯慌張。

不過分秒,眼見李星瑤就要回來趕緊轉移視線看向別處。

表面看似鎮定,實則內心無比慌張。

沈君行勉強平緩呼吸松一口氣,第一次幹壞事還有點緊張。

暗地裏在李星瑤看不到的地方憋笑,小小心思悄然而起。

不說話是不可能的,只要他想,多的是可以接觸的機會。

不出意外,上課的時候李星瑤的試卷找不着了。

“怎麽回事?”李星瑤急得撓頭。

她明明記得有做的呀。

沈君行借機将自己的試卷給推到書桌中間,詭計得逞,相邀道:“一起看吧。”

“不用,”李星瑤別扭轉過頭去,繼續翻找書包。

她鐵了心要把試卷給找出來。

而也就在這個倒黴時刻,點名之神卻又再次抽中了她。

周市政:“李星瑤。”

“額?”李星瑤驚坐起身。

周市政:“第五題選什麽?”

李星瑤一臉茫然,她試卷不見了,就連第五題說什麽都不知道。

出于求助低頭看向沈君行的試卷,然而他卻忽然使壞将試卷給抽了回去,護在懷裏藏得嚴嚴實實的。

“你.....”李星瑤有被氣到。

這丫就是故意的。

而耳邊,周市政的奪命音依舊不斷:“一道選擇題要回答這麽久嗎?”

李星瑤冷汗頻冒。

就在她準備張口胡說一個答案,沈君行卻将試卷挪了過來,并用筆頭敲了一下答案。

“選C。”李星瑤硬着頭皮回答。

周市政輕皺眉,選項是選對了,既如此就只能換個方式折磨人。

“說說,為什麽選C。”

李星瑤腦子一片空白。

誰知道啊,這題根本就看不懂。

本還想求助沈君行,但周市政卻打斷了他們的眼神往來:“不許交頭接耳。”

最後一條求助之路也被堵死了。

周市政的目光是那樣毒辣,以至于李星瑤根本不敢多看他。

情急之下腦海裏只剩下一句話,鬥膽道:“因為其他選項明顯都是錯的。”

這是周市政經常挂在嘴邊的名言,她先借來用一下。

周市政輕擡一下眼鏡,眼神深邃上下打量李星瑤。

這句話是那樣熟悉。

但不得不承認她的解釋是對的。

淡淡一句:“坐。”

李星瑤松了口氣,能從周市政這裏安全脫身相當于死裏逃生,上他的課實在是太滲人。

待人落座,沈君行大大方方地将試卷挪到中間。

這下李星瑤是不看也得看,沒有選擇的機會。

李星瑤輕微側過頭瞄了一眼,怕被發現又迅速轉頭。

奇怪,她好像看到了沈君行在偷笑。

再側瞄望一眼,卻沒再發現異常,平靜如往。

不禁懷疑剛才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中午放學

她來的慢,食堂裏已經排滿了人;好不容易打完飯,卻找不到一個可以坐下吃飯的空位。

沈君行坐在角落裏,早早地就已經在那裏候着。

大步上前強勢将人給拉了過來:“坐這裏吃。”

他預先多占了一個空位。

對面的張洋也沒敢再留,捧着飯碗偷笑離開。

“不用了,我回宿舍就行。”李星瑤還是抗拒。

可沈君行不讓,大腿一邁直接攔住李星瑤的去路,以至于處在角落位置裏的她根本無地可出。

她從沒見過這麽強勢的沈君行,有那麽一瞬間竟有了想要順從的念頭。

正當她準備屈服坐下,恰巧這個時候陳倪實帶着幾個老師也來飯堂吃飯

因為學生早戀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學校最近抓這件事抓得更緊了。

李星瑤不想被誤會,在老師到來之前趕緊起身離開。

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麽大力氣直接将沈君行給推開就跑了,情急之下桌上的飯也忘記了拿。

沈君行懵懵的,猝不及防被推開,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李星瑤已經跑了。

“呵。”他沒忍住被氣笑了。

生氣,但更多的還是無奈。

接近傍晚,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

由于天氣轉涼,最近的體育課都在室內上。

稍微運動過後體育老師宣布可以自由活動,女生們這會聚在一起打羽毛球,而男生則在隔壁的場子打籃球。

陸小雨還沒回學校,李星瑤提不起一絲玩樂的興趣,百無聊賴走到門口處看枯黃落葉。

拿起手機給小雨發信息:“好想你,你在幹嘛呢。”

身後,不遠處,沈君行運球步步緊逼,聲色淡淡,卻充滿倔強:“那我呢?”

那麽多天沒見面,他可是連一條回複的消息都沒有收到。

李星瑤回眸,只見沈君行拍打着手中籃球步步向自己走來。

他好像生氣了,劍眉怒張,嘴角緊抿。

手中籃球越拍打越使勁,一下一下拍打着地面連帶着驚飛随風游走的落葉。

她下意識想逃,可身後卻是死胡同。

沈君行氣上心頭,連帶着說話都有幾分質疑意味:“還要躲?”

從上個禮拜到今天,已經足足六天。

出口除了拒絕,再沒有和自己說過其他的話。

“不是的,”李星瑤想狡辯,但連說辭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雖然嘴上說着不是,但她的種種行為就是為了躲避沈君行。

沈君行凝目,不允許李星瑤逃離自己的視線;氣喘緩急,心中有氣:“撒謊精!”

“心虛的時候就會攥緊拳頭。”

李星瑤低頭看了一眼,就連她都沒有注意到早已攥緊了拳頭。

越是心虛就越是緊張,下意識松開了自己的拳頭,逞強狡辯:“我只是冷。”

沈君行無奈嘆氣一聲,拿她沒有半點辦法。

本想裝生氣訴說一下自己的委屈、但最終還是沒能狠下心來,順勢脫下校服外套給她披上。

看得出她在退縮抗拒,沈君行強勢将拉鏈給拉上,冷言柔情、卑微懇求:“不要拒絕我,我會難過的。”

他這幾天真的很難過,被冷落的難過,被抗拒的難過,一次一次襲上心頭盡是苦澀。

更苦的是,竟無人能訴。

他的校服外套很大,足以将李星瑤上半身全部包裹,只露出一個頭來。

細心如他還會将李星瑤的秀發理順,如觸珍寶般輕輕搭放在肩膀上。

指尖揉之,流連不止,直到絲絲秀發從手中盡數滑落。

與此同時李星瑤同樣為之沉淪,沉淪在他每一次的柔情以待。

只是她心裏始終還是覺得別扭。

沈文東的話就像刺一樣紮在她的心上,比起疼痛、更多的還是感到膈應。

知沈君行無辜,但李星瑤始終還是過不了自己心裏那一關。

強忍難過勸說:“你先好好學習,其餘的以後再說。”

她也經歷過社會的毒打,知道好的前程和機會對于一個人來說有多重要。

更何況還是在高三這樣的關鍵時期,萬萬不能被其他事情擾亂了心思、更不能誤了學業。

沈君行氣悶,心裏揪着揪着痛,他只關心一件事,氣急開口無聲哽咽:“以後怎麽說?以後還要我嗎?”

他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只想現在得到想要的答案。

李星瑤呆滞在原地,恍然間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直到看見沈君行紅了眼才意識到他是來真的。

一時間心裏五味雜陳,多種情緒湧上心頭。

她給不出答案,甚至不确定和沈君行有沒有以後。

如果有一天她不再存在于這個時空,即便經歷再多也會化作虛無。

就好比,是夢一場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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