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它們哪有你重要
它們哪有你重要
自打兩人拜完把子後,二人更加形影不離了。
兩個人上的是一家幼兒園,但不是一個班,但每次在外面做完操自由活動時,兩個人就在一塊躲着老師嘻嘻鬧鬧。方俊人也強量,自個兒上下幼兒園,但大金還得需要他媽接送。
大金一歲多時,鐘珍從手表廠下崗了,她想把大金托付給她爸媽,但自己爸媽已經七老八十了,老人家拿點退休金不容易,還是讓他們安度晚年吧。再有,出了那檔子事,她沒臉回老家見他們。
人活着不靠別人,就靠自個兒。
那兩年是最困難的時候,鐘珍除了沒幹過黃賭毒,上至賣冰棍冷飲,下到通茅廁,什麽樣的事情都幹過。
後來有人給她介紹,去(1)勸業場幹售貨員,她才有了穩定的活兒。
但售貨員的活不是那麽閑,鐘珍變得更忙了,從勸業場到大胡同,騎自行車還得需要很長時間,晚到幼兒園的事時有發生,大金也是依賴媽媽,每次下學看不見媽媽,就蹲在門口哭天抹淚,方俊就索性陪着他,直到看見大金他媽了才走。
“嗚嗚嗚,怎麽媽媽還不接我?是不是我不聽話,她一定是不要我了……”大金哭得是一把鼻涕一包眼淚。
“你媽媽就是下班晚了,別瞎想!”
這時,鐘珍拎着包,趿拉這高跟鞋來到門口,大金見狀,撲上前去,将鼻涕眼淚全擦在鐘珍身上。
“謝謝你一直陪着他,你叫什麽名字呀?”
“方俊。”
久而久之,方俊和鐘珍便認識了。
鐘珍很喜歡方俊這個孩子,有時候方俊還幫鐘珍幹點活兒,有時候大金還去方俊家,方俊家裏只有他的奶奶李老太,李老太也喜歡大金的耐人聽話。
唉,得不到的就非常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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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人家大金,人家多穩當,在看看你,一天到晚淨闖禍,跟你爸一個德行。”
“切,就大金那個膽子?像個小耗子,什麽都不會就哭的本事最大,這叫聽話?!”方俊不以為然。
“小兔崽子你還敢跟我犟嘴,欠抽了是嗎?”李老太一下一下地剁着韭菜,“反正過些日子你倆上學了,看不見你就省心了。對了,按住的(2)片兒,你倆應該在丁字沽那上學,回來面試的時候互相看着點,別到處瞎晃悠。”
面試的時候,方俊特意站在大金身後,方俊腦子也靈,指哪打哪,唐詩算數什麽的都不在話下,很快就通過了,可大金腦子笨,問到“8+6=?”的時候,大金一頭霧水,方俊站在老師後面,做出“一”和“四”的手勢,這才通過面試。
兩人分在一個班裏,方俊憑着學習好和秉性,成了班裏的孩子王,順理成章的當上了班長。大金腦子慢一些,成績在班裏的中下游,老師覺得他除了學習都挺好的,人也很老實。
可小孩子就不怎麽認為了,大金一下課,不是如廁打水,就是擦黑板和講臺。除了方俊,就不跟別的男生一起玩。在他們眼裏,大金就是個“小娘們精”,一定要好好得愣他一下。
一天,大金上廁所,一群孩子圍了上來,大金頓時有點慌了。
“哇塞,你臉這麽白,你該不會是女的吧?”
“胡說什麽,我不是女的,我就是男的,男的、男的!”
“真的嗎?我們可不信,憑什麽你說啥就是啥呀?”
“就是,扒他褲子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們別太過分了!”
可這幫野孩子那能聽呀,胳膊頂在牆上,怎麽能掙脫?他們如願以償。
“哇塞,他真是男的喲。”
“快點看,那小玩意兒跟他一樣,白裏透着紅呢!”
“你們幾個擱那幹嘛呢?”方俊沖進了廁所,怒火中燒,“小手伸飛機外面,糊了天啦?!再不停手,我就告老師了。”
“班長,打小報告可是不好的,這樣就不好玩了。”
“呦呵,我說的話你們當聽驢放屁嗎?我現在就告校長去。”說罷,方俊就真的去找校長,“請了家長,挨竹筍炒肉可別賴我!”
幾個身強體壯的孩子連忙要攔住方俊,不料卻被一袖子甩開了。
“你們誰敢攔我?“方俊揚起課本就往他們砸去,“今天在場的人哪也不許走,聽到沒?”
“別別別,班長大人,我們知道錯了,你可千萬告老師。”孩子們真的慌了。
“快走吧,這小白臉有靠山,惹不起惹不起。”
放學後,人都走了,他倆還在教室裏。
“俊兒,你真的告老師了?”大金還在驚魂未定,他的驚訝遠遠大于恐懼。同樣都在一個胡同裏長大。方俊卻有着超越同齡人的成熟和勇氣,可他就……
“沒有,我吓唬他們呢。”方俊眨眨眼,“要不是我,你告老師也沒有用,你要成績沒成績,要人緣沒人緣,就你這個鬊樣,哪有地說理去。”
大金的臉耷拉下來了,臉紅得跟火柿子塞的,羞得無地自容。
“哎呦,我又說錯話了。”方俊趕緊打岔,“以後你要挨欺負了,我來替你出頭。”
“那你不怕報複?他們會告老師,你就不能帶道道兒了。”
“哼,我才不怕呢,什麽班幹部,小紅花,那些都是虛的!”方俊拍拍胸脯,“它們哪有你重要!”
大金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不是因為方俊說他成績不好,而是他真沒用,淨給方俊找麻煩。他下定決心,拼了命也要好好學習,一定趕上方俊。因為大金實在太怕了,害怕方俊和自己分成兩個世界,害怕總有一天,方俊會把他自己抛棄。
功夫不負有心人。六年級上學期,大金的成績趕上了方俊。小升初時,兩人全校并列第一,考入了紅橋最好的五中,成了大胡同的傳奇。
為了慶祝考入初中,二人去濱江道吃了新開的麥當勞,還是鐘珍請的客。兩人胡吃海塞,吃完了還不忘跟門口的麥當勞叔叔合個影,掐臉蛋兒,扣壁燈嘎,嘛擺造型都擺。
鐘珍交完錢,就又會勸業場了。她前腳走,方俊把一個塑料包遞到大金手裏。
“就是那個,我看你跟這個帽子挺配的,現在麥當勞正好加點錢就能買,我偷偷買下來了。”
“你從哪弄的錢,它得花五塊呢。”在大金眼裏,超過一塊錢就已經是一筆巨款了
“你傻啊,我學你們家,斂瓶子換的。你別不收,這東西給定你了。”
大金還是收下了。
方俊的爸媽知道方俊考上好學校了,特地從鵬城趕過來,帶方俊和大金出來玩,一會兒去外灘那撿螃蟹,一會兒去藿縣爬盤山。這一個暑假玩得真過瘾。
不過,“它們哪有你重要”早已烙在大金的心頭。
上初中後,兩人都在重點班,學習更忙了,老師留作業跟鬧着玩一樣,看着少,但大金一寫起來直發怵。特別是外語,單詞擺在那,它認識他,可他卻不認識它。
現在,他看着三元一次方程,腦殼發麻。更要命的是,大金也是一個死擰種,不接觸這道題就不睡覺,解出來這道題時,他媽的呼嚕都打了三個鐘頭了。
不知是解完題太興奮了,還是腦細胞耗死太多了,大金怎麽也睡不着。在炕上轱辘來轱辘去,心想:俊兒怎麽那麽聰明,他解道題比自己大解都輕松。想着想着,他的腦子想到離別的地了,俊兒不光學習好,長相也很帥,明明只比自己大了兩個月,就比自己高一頭,兩個人的體格差距越來越大。不光如此,方俊還是足球隊的前鋒,每次中場休息,好多女生圍過來給他遞手巾。還有的女生,學着西方的什麽節日,給他送糖……
真是太氣了,大金輾轉反側,更睡不着了,照這個趨勢,還沒畢業,就能找到一個對象了,這樣一想,他更氣了。
他能跟我處對象就更好了……
等等,我在想什麽,我明明是男人啊,大金猛地一下驚了,不行不行,腦子太亂了,趕緊睡覺。漸漸的,他進入了夢鄉。
睡着睡着,他又醒了。睜開眼睛一看,方俊坐在他的床頭。
咦?俊兒怎麽會在自己旁邊,他剛洗完澡,腦袋還濕漉漉的,水滴順着發絲流到了衣間。
“大金,你喜歡我吧?”他一臉溫柔地笑着。
“啊?你在說什麽?”
“別裝了,上課的時候,你總是盯着我,眼睛都直勾勾的,都不知被老師呲幾次了。”
“什麽……”
“看來你還是挺喜歡我吧。”方俊打斷了他的話,“你很想被我要了。”
“不是……唔!”
大金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被方俊堵住了嘴。
二人起初四片薄唇相對,緊接着方俊的舌頭撬開牙冠,靈巧地鑽了進去,與另一條舌頭相遇,舌尖相碰,互相貼伏,交叉旋鈕,大金被吻得穿不上氣來,兩只眼睛裏沁出白露般晶瑩的露珠,大金在急促的呼吸間眼睛漸漸模糊,方俊這才作罷。
可誰知方俊會更加得寸進尺,三下五除二,大金的紐扣全都被解開了,兩顆小紅豆在其中,在剛才這麽親密的行為下,已經變得又小又圓。方俊用舌尖舔弄着一顆小紅豆,大金的呼吸聲越來越重,方俊見狀,将手往大金的下身游走……
“俊兒,別!這樣太不好了,我不想被別人看到!”
“呵呵,它們哪有你重要?反正,今天我要定你了!”
方俊把手伸向那裏,那只輕柔地上下撫弄,拇指還調皮地堵弄着頂端,大金早就沒有了力氣,只能仰着脖子任他玩弄,那奇妙的感覺從脊椎想想沖擊的大腦的神經中樞……
轟隆!大金猛地睜開眼,只見自己大頭朝下,摔倒在地。
原來是大夢一場!大金回頭看了一眼床,大驚!自己這麽大了還尿床!不過自己仔細一看,有排洩的廢料迥然不同,又黏又稠,像鼻涕,也像團粉加水的混合物……
這到底是什麽?自己都迷惑了。大金悄悄把床單泡在大盆裏,轉過天,鐘珍問他大白天洗什麽床單,他連忙解釋是自己可樂撒上去了,鐘珍說他真沒出息,大晚上喝汽水不怕牙喝壞了。
喝着豆腐腦,大金還在想,那攤粘不拉幾的東西到底是什麽,還有,他怎麽做了這麽奇怪的夢。
與方俊上學的路上,大金回憶着夢的內容,不敢看他的臉。
“大早上就腦子分神!”方俊猛地拍了一下肩膀,“想什麽呢?”
“俊兒,我問你一個問題?”
“問吧。”
“你有對象嗎?”
“你問這個幹嘛?”方俊一臉詫異,“我告訴你,我現在對拍拖什麽的不感興趣。”
“是這樣啊。”畢竟,夢境與現實是相反的,“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
“你今天問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方俊笑着摸了摸大金的頭,“要我說哩,你要是女孩的話,估計我早就愛上你了。”
大金頓時心頭一緊。
名詞解釋:
(1)勸業場:天津的一家購物商場,1928年建成,但目前營業額不是很好。實體經濟衰落購物中心肯定也會跟着落寞的吧。
(2)片兒:絕大部分地區讀公費小學時必須按照戶籍所在地來選擇學校,是否能選擇一所優質學校取決于住的地方,所以現在就有了學區房這一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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