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鬧劇

鬧劇

“媽的，大晚上哪個二皮臉在這兒搞事？”

只見出租車上下來一個人，那個人體格高挑，頭發稍長，上着夾克，下穿牛仔，腳蹬馬丁靴，走進一看面容更是令人害怕：右邊從眼邊到下颔部，都被燒傷的疤痕所覆蓋，連頭發都無法遮蓋住。

那男子站在他們身後厲聲喝道，這幫二流子不以為然，都覺得這個男的是個（1）二百五，戲谑地吹着口哨。

“嚯！這兒有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多打一個也不虧！”說完便一哄而上，可驚奇的事，那個疤癞男一對五單挑，也沒用什麽蠻勁兒，更沒有吓到，宛如四兩撥千斤般，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們撂倒了。

（2）滾刀肉看着這慘狀，吓得臉都白了，“你……你可別欺人太甚！告訴你，我家裏有人，我要叫人把你逮派所去！”

“哈哈哈，你可別拿這個笑話我！”疤癞男揪住了滾刀肉的衣領，“老子連少管所都進過，什麽二進宮三進宮……也沒什麽怕的了！呵呵，倒是我記住你們的（3）鬊樣了……”

“你要想幹什麽？”

“沒嘛，可我有一個很不好的毛病。”疤癞男一臉冷笑，“就是見到我不順眼的，拳頭總是發癢，你說這可怎麽辦呢……”

滾刀肉幾個聽到這個消息，更是吓得說不出話，幾個人直接普通跪下了，“大哥，咱們大人不記小人過，求求你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那行，我就信你們一次，以後別讓我在王串場看見你們，我看見一次就踹一次，聽到沒有？”

“……”

“問你們話呢，都是聾子嗎？！”

“我們都……都明白了！謝謝大哥！”幾個人屁滾尿流地溜了。

疤癞男滿臉不屑，朝他們跑的方向啐了一大口痰，随後向趴在地上的大金喊到：

“喂，小子，還能站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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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咧咧嗆嗆地站了起來，他早就傻了。好家夥！《古惑仔》的橋段竟發生在自己身邊，還是完美複刻！

在家裏被老媽一頓臭罵，在外面被混混打又被安排個“英雄救美”，趕情這一天自己都經歷了什麽呀！

“也沒啥大事，皮外傷罷了！不過，我看你都那樣了，要不我送你吧！”疤癞男故作紳士地打開車門，“您請！”

“呃……那個嘛……我不用……”大金看見那男的疤直發怵，再加上剛挨完打，現在更是感到發毛。

“我請你坐車還不識好歹？”疤癞男便一把将大金拉進車裏，“我又不是把你賣了，你害怕個嘛勁！”

疤癞男一把油門便出發了。

“你家住哪？”

“今天我不想回去，我跟家裏人打起來了，沒法回家了。”大金說出來都覺得丢人。

“哈哈哈，哎呀我去，都多大的人了還玩離家出走那一套？”疤癞男一邊開車一邊笑得全身發抖，大金覺得更是沒有臉了。

“那我就把你送到快捷旅館吧，我家雖說能住但我不能讓外人知道。來，給你紫藥水和酒精，把腦袋上破的皮擦擦。棉球沒給您備着，但是有稍微幹淨的白毛巾。”

唉？這人還真細致。

倒黴的是，正好趕上夜裏快速路修道，車都被堵得水洩不通。

“我去，今天可是倒黴死！”疤癞男暗自罵道，“還想早點回家呢，又過點了！”

大金擦着藥，灼熱的疼痛瞬間減輕了。

“大哥，今天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就被打死了呢……”大金滿是感動，“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哪天我想請你吃頓飯。”

“我不想告訴你名字，再有，你也別想着請我吃飯。”疤癞男上下打量着大金，“我看你應該是大學生吧，像你這樣的好孩子可不能跟我走的近啊！”

不知到了多久，總算找到一家旅館。

“哎，看你總覺得挺熟的。”下了車，疤癞男還在盯着大金，“算了，你走吧，有緣再見！”

車一下子就開遠了。

“這人真奇怪。但話說回來，王串場的人都不是好惹的！”

晚上，大金在旅館還沒呆一會，就被打電話帶去調查了，不過最後也和解了。

大金廢了半天的勁，才把眼鏡修好，看着自己額頭上的創口貼，“我真是的，沒事找事惹上這些破事，明天上學我怎麽看他。”

轉過天，大金回學校上課，去教室的道上碰見滾刀肉，滿眼都是尴尬。

中午，林一清打來了電話，“聽說你腦袋受傷了，快告訴我被誰打的？”

“沒事，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大金不想把自己挨打的事告訴林一清，一個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有一個大男人，被一群人圍毆得半死不活，這事說出來實在是丢人。

“我才不信呢！我可跟你說，雖說我在外面看不到你，但你在學校幹什麽我能了解的一清二楚！”

“你愛信不信，但也別沖我發火啊……我先撂電話了，待會就上課了。”

嘟，嘟，嘟……

“……”林一清皺起了眉頭，一言不發。

晚上，滾刀肉沒有在寝室，“唉，出了這檔子事，都沒法見面了……”

三天後，學校告示牌那擠滿了人。

“快看，歷史系又有人被開了。”

“唉，真要命，好不容易熬出頭了，非得在外面（4）耍唬……”

“不過話說回來，這也不至于啊……”

大金從人堆裏擠進去，可一看就驚了。

公告

佟亮，男，98級，于6月2日晚在校外與同寝室張沐金同學發生口角，佟亮攜同社會閑散人員對其大打出手，造成張沐金頭部輕微傷。

佟亮自入學以來多次違反校規，仍不思悔改，态度惡劣。根據《N大學學生違紀處理辦法》規定，給予該學生開除學籍處分。

特此公告。希望廣大學生引以為戒，自覺遵守校規校紀。

N大學校學生處

N大歷史系辦公室

2001年6月6日

回到寝室，大金看到了三天未見的滾刀肉，滾刀肉在收拾東西。從現在開始，他再也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了。

“我真的很抱歉……”

“你抱歉什麽？自己立個牌坊好玩是嗎，你應該高興才對！”他停下放下手裏的東西，站了起來，“這下你可滿意了吧？畢竟以後再也沒有人得愣你了，我也是沒想到，我從來都沒違反過校規，因為這事我就沒學上，被勸退啦！也是，怪我犯賤，惹了一個不該惹的人，真是活該！”

大金聽到這兒，心裏五味雜陳：“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向佟亮深深鞠了一躬。

“行了，別裝大好人了，弄得我跟要死了一樣！反正最後一天了，跟你說點真心話吧。”佟亮将行李箱的拉鎖拉上，“我，最讨厭你了，可不光光是你的取向，還有你的脾氣，一切一切……我不知道，像你這種怪胎，怎麽會有人喜歡你。”

“……”

“也是，臭魚找爛蝦，林一清和你都是一路貨色！兩個大男人，腦子都缺了什麽，跟癡男怨女一樣，我看得都煩！”

“我們倆沒有病……”

“是是是，別跟我講大道理，‘LOVE IS LOVE’我都懂！可我看什麽‘愛就是愛’，分明‘艾就是艾’！我把話撂在這，你們倆以後是不會幸福的！”

佟亮惡狠狠地等了大金一眼，便背起行囊，拖着行李箱揚長而去。

同寝的三個人都裝作若無其事，各幹個的，大金怔住了五六分鐘，也沖出了寝室。

跑到空曠無人的草地，大金終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一場，淚水順着流到臉上的傷口，格外發疼，可他的心比這疼了千萬倍。

他很後悔。為什麽他要給佟亮起“滾刀肉”這個綽號，為什麽要捉弄佟亮令其難堪，為什麽那天跟他挑釁……還有為什麽他與別人性向不同，讓別人厭惡。

轉過兩天，林一清回來了，還請大金去大舞臺，可大金一點高興不起來。

“怎麽了，大金？”林一清摟了摟他，“咱應該高興才對！佟亮那個（5）二把刀被開了，真是活該，死去吧！”

“林一清，是你讓他被開的吧？！”

名詞解釋：

（1）二百五：泛指沒有大腦，說話不着調的人。

（2）滾刀肉：北方方言，泛指死皮賴臉，糾纏不清的人。

（3）鬊（shùn）：北方方言，醜陋。

（4）耍乎：招搖過市。

（5）二把刀：知識不足或學藝不精。

今日更新！名詞解釋多多的一章！

大金的terf室友被開除了，但他怎麽也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