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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寧文蘇在精神科找到了林薄和張懷山,兩人正拿着病歷單在看,寧文蘇眉心突突地跳:“結果怎麽樣?”
林薄泰然自若地說了出來:“醫生說先吃藥治療,一個星期後複查。”
路過的人惋惜地看了他一眼,這麽好看的人也會得精神病。
寧文蘇難以接受這個結果,在張懷山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還以為這兩個人在開玩笑,沒想到事情比她想象中嚴重多了。
“是不是車禍的時候撞到頭了?”
寧文蘇抓狂地想,之前也沒檢查出來啊。
林薄對這個結果接受良好:“不知道。”
他将病歷單收好,又扔出了一個驚天大雷:“我把股份轉給你們吧。”
他不顧張懷山和寧文蘇的反對,吵了幾天終于把股權轉讓書簽好,還把名下資産也捐了出去,只留下治病和生活的錢。
張懷山和寧文蘇被他的舉動吓得心驚肉跳,連反駁也不敢太激烈,生怕林薄再出什麽意外。
林薄獨自生活了幾天,在第二次複查之後思來想去,搬進了療養院。
他的幻覺并不嚴重,但只要睡過去就能聽見另一個世界的人在呼喚他。白天與夜晚,現實與幻境,琢磨不透的病症,林薄處在精神病中央覺得自己正常了不少。
張懷山和寧文蘇找林薄撲了個空,兩人從城東跑到城西,在市內有名的療養院中找到了正在曬太陽的林薄。
“你們怎麽來了?”
林薄遮在臉上的書被拿起,他打了個哈欠看着旁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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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懷山和寧文蘇相顧無言,接受了林薄精神有問題這個事實。
又是夜晚,林薄早早做好了入夢準備,只是這次他什麽也沒夢見。
沒有聲音,沒有景象,沒有他認識的人。
林薄有些心煩意亂,在他已經接受自己精神有問題後他的病好像又痊愈了。
那些記憶越來越模糊,在今日與他徹底告別,退出他的腦海。
“林先生,今天不去曬太陽嗎?”
溫柔的醫生正在記錄林薄的情況,她觀察着林薄與往日不同的軌跡。
林薄搖搖頭,似乎在憂慮什麽。
一天的時間很慢,林薄恨不得能快些到晚上,又害怕得到結果,連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麽。
林薄躺在床上,遲遲沒有閉上眼睛,他抓住自己的手腕,不知不覺就失去了意識。
一夜無夢,林薄有些悵然若失,他好像忘記了什麽,可是想到神經抽痛也沒有答案。
林薄安然在療養院度過了幾天,心生疑慮,他感覺自己與這裏格格不入,他的病症是不是好了?
林薄找到了醫生重新進行診斷,在張懷山和寧文蘇喜悅的心情中搬離了這裏。
“可能只是車禍的後遺症。”
寧文蘇開着車,只覺今日的風都令人舒暢。
“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麽?”
張懷山滿臉期待地看着林薄。
林薄思考了一會說道:“出去走走吧。”
他長這麽大好像沒有真正休息過,也沒有離開過這裏,總有忙不完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別的地方只有一個目的,出差。
“要記得給我們打電話。”
相較于張懷山的憂慮,寧文蘇倒是看開了很多,她雙手握着方向盤,目不轉睛地看着前方:“出去走走也挺好的。”
林薄沒有什麽東西要收拾的,他拎着一個不大的行李箱走到機場,根據機票找到等候的區域。
廣播的聲音響起,他該走了。
林薄找到自己的位置,随口回絕了身旁人的搭讪,垂眸看向窗外。
他的影子在玻璃中看不真切,林薄摸着自己紮好的頭發,感覺自己真是糊塗了,居然有一瞬間覺得他應該是長發。
林薄在不同的國家與城市間走走停停,他遇見了很多人,見過了很多聞所未聞的東西,卻沒有留下一段羁絆。
“林,你還會回來嗎?”
一個俊美的外國男子将林薄送到機場,突然抓住了他的行李箱。
林薄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但還是好脾氣地回道:“應該不會了。”
男子怔怔地看着林薄遠去,林薄走到背對着他揮了揮手,并無留戀。
像這樣萍水相逢的人數不勝數,林薄表情淡然,兩條相交的線終究有自己的生活,他也要回去了。
寧文蘇在不久前給他打了電話,她和張懷山要結婚了。
林薄馬不停蹄踏上了回國的道路,這個城市的變化不大,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原來已經離開了兩年。
他關上車門,把行李箱搬下來,打開門的一瞬間灰塵味撲面而來。
林薄眉梢挑起,突然想起自己在離開前忘了請人來打掃,現在這個屋裏到處都是時間的痕跡。
林薄克制住轉身就走的沖動,将行李箱放在門口,撸起袖子走了進去。
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才勉強讓這個地方看上去煥然一新,林薄呼出一口氣,擦幹淨額頭上的汗,将堆在凳子上的衣服抱去洗衣機。
林薄敷衍地摸着衣服口袋,這些衣服他總共也沒穿過幾次,應該不會有東西。
最後一件上面是他從房間角落挖出來的,他連檢查都不願意,正準備直接丢進去,眼尖的看見了一點白色。
林薄收回伸出去的手,摸向口袋,一張折好的紙夾在他的指尖。
這是什麽東西?
他怎麽不記得自己還放過這樣的紙張,林薄小心地将陳舊的紙打開,折痕明顯,上面的字跡沒有随着時間暈開。
何離鶴、步不語、陳玉錦、葉青久還有季遇之,這些人是誰?上面的劇情又是怎麽回事?他什麽時候有了看小說的愛好?
林薄感覺自己好像站在一扇門前,守門人将鑰匙交給了他,推還是不推開?
他沒有過多猶豫,猛地推開門,大量畫面被解鎖,林薄踉跄着扶住牆,眩暈感與反胃感一齊湧上。
“咚!”
林薄面色慘白,冒着冷汗選擇不再硬抗,暈了過去。
好痛,林薄摸了摸後腦勺,感覺腫了一塊,所幸他找回了失去的記憶。
林薄把自己移到沙發上,指尖敲着坐墊,這一切都太奇怪了,是誰偷走了他的記憶?記憶可以被剔除得如此幹淨嗎?
他在外出的這兩年中從未發現不對勁,除了偶爾會覺得孤獨,并沒有什麽幻想的症狀。
林薄拿出那張紙,失神地描摹這些名字,兩年過去了,他還是沒放下。
“林薄!”張懷山用力拍了一下林薄的肩膀,“你在發什麽呆?”
林薄突然回神,看着已經打扮好了的張懷山,頭發上打滿了發膠,穿着筆挺的白色西裝,平日不着調的模樣蕩然無存,眼眸中充滿了緊張。
他真心實意地誇贊道:“今天很帥。”
張懷山抑制住想要翹起的嘴角,摸了摸林薄的額頭:“今天也沒發燒啊。”
林薄笑着拍開他的手:“誇你還不樂意了。”
林薄也穿了一身西裝,他是今天的伴郎。
之前由于生病而環繞的頹廢模樣早已消失,穿着合身的西裝,透出矜貴的氣質,站在人群中仿佛會發光。
還有一會才開場,林薄斜倚着一旁的柱子,眉眼含笑,不少目光若有若無地從他身上飄過。
寧文蘇在浪漫抒情的音樂中緩緩入場,她也穿了一身利落的白色女士西裝,每一步都踩在鼓點上,英勇地像是要出征的騎士。
屏幕上出現兩人的過往,七年的時間,從青蔥到成熟。
司儀的結婚誓詞還沒說完,張懷山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林薄端着戒指在一旁辛苦地忍住笑意,寧文蘇哄了兩句見沒有用,直接扯住了他的領帶吻上去。
無比圓滿的一場婚禮,林薄了卻了一樁心事,拿着相機拍下了不少照片。
婚禮一直鬧到晚上,林薄喝了點酒,白皙的臉緋紅,被夜風一吹冷靜了許多。
從熱鬧到冷寂,他暫時不想回到那個家中。
林薄沿着街道一直走,路燈拉長他的影子,他突然起了玩心,踩着自己的影子走。
走到街尾,林薄一腳踩在最後的影子上,倏地停頓一下,好像不太對。
他順着影子擡頭,一個人就站在他面前,好奇地看着他的一舉一動。
“你好,”林薄猶豫地問道,“我們之前見過嗎?”
“你知道我,”男人穿着古裝,與這裏格格不入,“我見過你。”
林薄頓了一下,試探性地問:“你也是穿越的?”
男人不知被他哪個字觸動了,臉上布滿了笑意:“這麽說好像也沒錯。”
他朝着林薄伸出手:“正式認識一下吧,我的編號是791,是那個世界的天道。”
林薄沒有回握,他被這人的身份震在原地:“是你拿走了我的記憶?”
“沒錯,”沒等林薄問出為什麽他就解釋了原因,“你穿越是我們這邊出現了一點差錯,現在要回歸正軌當然要把你的記憶清除,不然對你的大腦也不太友好。”
林薄想起了把自己送進療養院的經歷,他面不改色地當作沒聽見:“為什麽又要讓我想起來?”
“因為你的前道侶發現了不對勁,”791擺擺手,“找我談了條件。”
“我必須要回去嗎?”
791善解人意地說道:“當然不,這取決于你的意願。”
林薄抓住男人的手,果斷道:“那就回去吧。”
791錯愕地看着林薄,眼中随即出現興味,尾音拖長:“不再思考一下嗎?”
林薄搖了搖頭,眼神堅定。
“在這個世界金錢、地位和好友你一樣不缺,為什麽要回去?”791不輕不重地捏着林薄的手,“在那裏你可比現在慘多了。”
“而且容我提醒一句,這個機會只有一次,去了以後就再不能回來了。”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林薄啧了一聲,輕佻的眉眼鋒芒畢露,“要是什麽都可以解釋清楚,這世界上哪裏來的那麽多情天恨海,癡男怨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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