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我不是長情的人

二十五章 我不是長情的人。

周日中午，傅惟楚照例回了趟父母家。

他人生中大部分時間都沒有父親，前幾年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團圓，母親十分珍視一家人在一起的時光，因而即便他和父親工作再忙，母親也和他們約定，每周日中午一起在家裏吃頓飯。

不巧父親今天中午因為一個私人飯局爽約，傅惟楚回去時只有母親在家。

雖說只是和兒子單獨吃飯，杜明湘也十分重視，除了廚師做的幾道菜，她還親自下廚做了一道紅燒肉，一道油焖筍。

傅惟楚見母親親自将那兩道菜端上桌，撿起筷子吃了兩口，說：“媽，爸又不在家，你何苦這麽麻煩？”

杜明湘嗔怪道：“瞧你這話說的，他不在家咱還不吃飯了？”

母子倆圍坐在餐桌前吃着飯，自然而然地聊起生意上的事。

杜明湘一邊給兒子夾菜一邊說：“你爸一直誇你呢，今年接連拿下了兩個大項目。”

傅惟楚對母親笑說：“還得多虧了媽幫我重新裝修房子，風水好了，運氣都變好了。”

杜明湘也笑：“現在董事會已經沒人能動搖你的地位了，也不用太拼了，我看你最近臉色都沒以前好了。”

傅惟楚放下筷子，嘆說：“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啊，雖說現在咱們在董事會說話有分量了，但那幾個老東西還是沒把我放在眼裏。尤其是那個汪如海，天天帶頭搞小動作，頭疼得很。”

“那幫人什麽年紀了，還能待幾年？你心焦什麽？至于那個姓汪的——”杜明湘壓低了聲音：“實在不行，想想辦法把他弄走呗。”

傅惟楚點了點頭：“我已經讓阿坤阿勇他們着手去辦了。”

杜明湘聽到阿坤和阿勇的名字，面色有些遲疑。

雖然這兩人當年在海鮮市場幫了他們大忙，但總歸是街頭混混出身，如今換了身皮也上不了臺面，手上也不大幹淨，将來難保不會給兒子惹麻煩。

Advertisement

她心裏帶着些憂慮，旁敲側擊地說：“阿坤他們管洪安街的事就行了，你那個秘書劉希，做事不是挺周全嗎？”

傅惟楚知道母親心存顧慮，勸她說：“媽，阿坤阿勇都跟了咱們多少年了，交給他們的事，他們辦砸過一次嗎？他們做事我信得過。”

“可他們底子畢竟不幹淨，你現在的身份不同往日，也別跟他們走得太近了。”

“您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母子倆聊着天吃完了午飯，又去茶室喝起了茶。

傅惟楚把玩着茶杯，時不時就看一眼手機，顯然是等不及要走了。今天是他的休息日，沒有工作的事要處理，他這麽坐不住，原因只有一個。

杜明湘對兒子和馮千嶼的事早就了然于心，她起先沒當回事，也沒有過問，只當兒子是在向邵玉琢母女複仇。

其他的可能性，她壓根沒想過，畢竟，兒子此前對邵玉琢母女的恨意并不比她少。但看到兒子這副歸心似箭的樣子，這事現在是什麽情況還真說不定。

杜明湘有些不快，呷了口茶，漫不經心問了句：“我聽說，你最近跟邵玉琢的女兒不清不楚？”

傅惟楚看了母親一眼，沒有否認。

杜明湘見兒子這樣子，心裏越發焦躁，面色也冷了下來：“惟楚，你難道忘了我們那十幾年受的苦？”

傅惟楚對母親笑了笑：“就是玩一玩罷了。”

杜明湘将信将疑。

傅惟楚仍帶着鄙薄的笑：“媽，你不覺得，邵玉琢母女現在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嗎？”

杜明湘琢磨了一下，覺得兒子說得也有道理，略微安心了些，但還是叮囑了一句：“別搞出感情來就行，到時還得我出手。”

“我什麽時候是長情的人了？”傅惟楚說着，朝地上的貓俯下身去。

兩人說話時，家裏的橘貓慢悠悠踱到了他腿邊，挪動着肥胖的身子蹭了蹭他的褲腳。

他蹲在地上摸了摸它的後背，問了句：“菠蘿，吃飯了沒？”

橘貓沒有理他。

這只貓是家裏最困難的時候他在路邊撿的，不是什麽名貴的品種貓，剛出生就被扔了，臍帶都沒斷，縮在垃圾堆裏嘤嘤地叫。

他不忍心看小貓死在街頭，帶回家裏養了起來。橘貓小時候很可愛，身子和腦袋一樣大，蹲在地上吃飯好像只菠蘿，他就給它取名叫菠蘿。

他一直養了菠蘿十幾年，他快吃不上飯的時候也沒少過它吃的。即便這樣，這貓也沒跟他親到哪裏去，至多偶爾蹭一蹭他，對他叫兩聲。

他撫摸它的後背時，它會發出咕嚕嚕的聲響，但眼睛總是垂着，看上去平靜又冷漠，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傅惟楚撸着貓，心口裏好像有片羽毛在搔弄。

他回頭看了看母親，見她在專注地打電話，趕忙拿起手機，給馮千嶼發了條信息：「我準備回家了，你也過來吧。」

兩分鐘後，回複跳在對話框裏，還是一句沒有标點的“好”。

傅惟楚沒有生氣。他想象她撇着嘴角惱恨地回他信息的樣子，竟也覺得有些可愛。

他已經很久沒碰她，她指尖的輕微碰觸、不經意的一個表情都能在他心裏勾起一團熾烈的火。

遇見這女孩之前，他一心只想着複仇和往上爬，對男女之事沒有任何興趣。但自從跟她有了身體關系，他竟食髓知味，開始對這種膚淺的享樂日漸沉迷。

要不是她這段時間身上不好，他甚至想讓她住進自己的別墅裏，每晚抱着她，占有她。

近來，她不再像起初那樣小心地迎合他，态度上也比從前更冷淡了，有時甚至低垂眼皮對他愛答不理。

傅惟楚隐隐感覺到，她已經對母親醒來不抱希望，差不多想要放棄了。

但她越是這樣，他越不想讓她離開，也許是征服欲作祟，也許是貪戀她年輕美麗的身體。

至于母親所說的那種可能性，他從沒仔細考慮過。

他人生中享受快樂的時候不多，這女孩卻能輕而易舉地帶給他生理和心理的滿足。他無意對這種感情的本質窮根究底，讓簡單的問題變得複雜。

至于他們以後會怎樣，那就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