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章

第 34 章

秦溪從擺小攤到租房子做買賣的事很快在廠區裏傳開。

許是生活都太單調, 一點兒風吹草動都能當成大新聞傳開,院子來來往往數批看熱鬧的人。

不過少了李秀蘭碎嘴,來的人大多空手而歸, 也問不到什麽有用信息。

因為吳娟的事兒, 李秀蘭兩口子自覺擡不起頭來, 頭幾天幾乎不怎麽出門。

吳慧倒是該吃吃該喝喝,半點兒不覺着跟她有什麽關系。

秦溪為感謝卓三這段時間的幫忙,連帶着對吳慧也照顧了些, 她來秦家還越發來得勤了。

剛從菜站回來,吳慧就挺着個大肚子從房間裏跟了上來。

肚子高聳,撐得衣服的扣子都緊繃得很。

“你知道我家那口子上哪去了?“

問題很奇怪,可秦溪還真就知道。

“綏寧服裝廠。”

“他們去服裝廠做什麽?這幾天天沒亮就不見人,也不知道一天天忙啥呢!”

晃晃悠悠走到秦溪家門前,扶着牆好一會才緩緩坐下。

做什麽秦溪也知道,不過吳慧這大嘴巴還是先瞞着她為好。

“預産期快到了吧?”秦溪看着都覺得膽顫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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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幾天了。”

“那你別老躺着, 沒事起來走兩步, 生的時候少受罪。”

兩世為人秦溪都沒體驗過生孩子的痛苦,不過前世那個信息爆炸的世界多少也能了解到一些。

現在國內的醫學發展還比較落後,生孩子無異于鬼門關上走一遭。

吳慧還天天躺着, 缺乏鍛煉生産時要更受罪。

“早上我就去廠子門口溜達了圈, 這不才回來呢嗎!”

秦溪有些詫異地回身望了眼竟然如此順從回答的吳慧, 心想難道是因為懷孕荷爾蒙異常導致性格也改變了?

吳慧瞪了眼秦溪, 沒好氣道:“看猴呢!”

好吧……是錯覺。

五月一到,廠子後的河溝邊到處都長滿了茭白。

秦溪用小刀将茭白皮劃一刀,再剝去外殼, 露出裏面白嫩嫩的茭白來。

這些茭白是昨天半夜秦海和秦濤打着手電去掰回來的,殼子上還帶了不少稀泥。

雖然個頭有些小, 但要想等到長大,早被別人掰走了。

秦海自從發現這片茭白,天天上下班都要去看看,今天終于才放下心了。

嘩啦——

水池裏兩條鯉魚賽着擺動尾巴,拼命想擺脫這片連身子都無法淹過的淺水。

魚也是昨晚在塘子裏所撈,別看生命力挺頑強,其實比巴掌長不了多少。

“有時候我可真羨慕你。”

忽然,吳慧沒頭沒尾地感慨了這麽句,說完杵着頭竟一臉憂傷起來。

“咱們院裏誰不羨慕你每天睡到晚,睡醒就能吃,吃飽就可以睡。”秦溪笑着回。

“你看我家!”

秦溪疑惑地順着吳慧目光看過去。

李家房門緊閉,屋裏一點動靜都沒有,早上秦溪好像看見李秀蘭出門去了。

“我媽生怕我拿家裏東西,連鑰匙都沒給一把,他們只要不在家,我就沒地兒吃飯。”

秦溪:“……”

“你真以為我在我家白吃白喝?”

秦溪:“……”

她真是如此想來着,吳慧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那是因為有父母慣着。

看來好像不是這樣啊……

“卓三哥賣了他家老房子,每個月給我媽三十塊生活費,房租也是我們自己出。”吳慧撇嘴,接着目光一轉,看向門口:“來鳳嫂。”

潘來鳳一手提着個籃子,一手還提了條五花肉。

“你這肚子,快生了吧?”

潘來鳳順勢把手遞給秦溪,目光從吳慧肚子上劃過後,落到家裏:“志明,喊上劉娜一起出來吃糖,舅媽買了糖。”

“舅媽,糖……我要吃糖。”

沙發上玩鬧的兩個孩子慌慌張張地爬下沙發,光着腳板蹭蹭蹭地跑出來。

孩子們最喜歡的西瓜糖,紅紅綠綠至少有小半斤。

“嫂子遇上什麽好事了?這麽高興。”

潘來鳳給孩子們抓糖,順道也抓了一大把給吳慧,秦溪有些疑惑地問。

“你二哥從三級工人升級到四級,還從放映部調到了辦公室。”

“真的!那可太好了。”秦溪大喜,晃了晃手裏的五花肉:“那中午就做茭白馄饨,我這就去和面。”

姑嫂現在都不知道秦濤的升職竟然和搶攤風波有關。

不管過程是如何,總之最後的結果還讓人挺高興。

咕嚕嚕——

連綿起伏的聲音傳出,配合上吳慧狂吞口水,秦溪這才想起她剛才說沒法吃飯的事。

“中午你也在我家吃吧?肚裏的孩子不能餓。”

“那你多給我放點辣子油,你做得辣子油香。”

這邊說着,手裏剝糖紙的動作半點沒慢,說完就立刻塞進了嘴裏。

潘來鳳接過秦溪剝茭白殼的工作,坐下有些奇怪地道:“我剛才從三林巷回來,見你媽在那買棉被,給誰買的?”

“給我大姐呗,還能給誰!”吳慧口齒不清地回答。

“那也不能把你一個懷孕的人扔在家裏!再不濟鑰匙也得給吧,要不你咋吃飯?”

潘來鳳進門時也聽到了吳慧說的那句話。

當媽的不管懷孕女兒吃喝,還鎖了門不讓她自己做飯吃,這怎麽都說不過去。

“在我媽心裏我二哥排第一,我爸排第二,我大姐排第三,最後才是我。”吳慧聳肩,一臉無所謂地又道:“反正她在我心裏也是最後一位,沒啥虧的。”

缺愛的人,只要遇到一點點偏心,就會義無反顧地投身進去。

吳慧是如此,潘來鳳也是如此。

眼下看來,潘來鳳賭對了,吳慧至少也沒輸。

卓三平時瞧着是吊兒郎當,但做事還挺靠譜也講義氣,至少比柳雪花的哥哥柳建明強百倍。

“你大姐要搬回院裏來住?”潘來鳳又問。

“她哪有臉再回來!”

“那她買棉被做什麽?只有結婚搬新家才會買新被子。”

“還能幹啥,我媽托人給她介紹了個新對象,這幾天準備結婚呢!”

“結婚!這才被甩幾天?”

滿打滿算,吳娟和上一個對象分手還沒十天。

秦溪聽得瞠目堂舌,這速度連閃婚族聽了都得甘拜下風。

通過和院裏的這些同輩人相處,秦溪算是真切學會了一個道理。

人還真是要相處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人。

柳雪花看似輕挑,實則是被逼無奈保護自己的手段。

吳娟長得老實本分,理直氣壯作惡,凡事都是別人的錯。

而吳慧呢?嘴巴确實有些欠,但意外豁達,看着糊塗其實比誰都明白。

“不過再怎麽着我們家比起柳家來說也算不錯,至少我媽不會讓我去死。”吳慧自嘲地笑了笑。

再怎麽難受,有柳老五家一對比,就覺着自己的日子過得還不錯。

“柳雪花快出院了吧?”潘來鳳轉移話題問。

“明天,前幾天就能下地溜達了。”秦溪邊和面邊答。

自從柳雪花能下地,秦溪就不用天天送飯,她自己會去食堂吃。

“那柳老五可真不是東西,柳雪花住院十來天,一家子硬是沒去瞧過一回。”

說起別人家八卦來,吳慧可就沒有半點嘴下留情。

“我昨天還瞧見柳建明去柳雪花屋裏翻東西,你們說是不是想找柳雪花存下來的錢?”吳慧又說。

存下來的錢,有是有,不過柳雪花已經藏到了別的地方。

秦溪望了眼後院的雜物堆,笑着沒有接話。

柳雪花就是防着家裏人翻她東西,将全部身家都藏在了雜物堆裏。

住院第二天她就拜托秦溪找出來代為保管。

藏在一根廢舊煙管裏,錢掏出來還沾滿了黑灰。

七百八十塊巨款,完全不是柳雪花所說的被騙完了,還完秦溪的三百塊都還剩下四百多。

如今錢就在秦溪床下,就等人出院就還給她。

“快看快看!”吳慧叫。

說到柳家,柳建明帶着個圓臉盤子的姑娘就從大門走進來。

就在衆人都以為是他新對象的時候,就撿那姑娘擡起頭到處打量了起院子,随後皺眉:“怎麽這麽多家人?”

“沒幾家人,大多是一家好幾間屋子。”

“人少就成,如果房子還行就租下來,我也不想到處找了。”

兩人說着,往柳雪花住的後院屋子走去。

秦溪和潘來鳳對視一眼,雙雙皺了皺眉。

難道是打上了柳雪花屋子的主意?

果不其然,沒多會兒那姑娘就氣勢洶洶地走了回來,邊走邊罵

“連扇窗子都沒有還租五塊,怎麽不去搶。”

果然是要将柳雪花住的屋子租出去。

“一會秦雪放學你讓她去醫院和柳雪花說說。”潘來鳳小聲跟秦溪說。

秦溪點頭。

柳建明罵罵咧咧地走出來,嘴裏低聲咒罵着剛才的女同志。

路過秦溪幾人,柳建明忽然停下,沖幾人揮了下拳頭。

高聲威脅:“就是你他媽壞老子的好事,要不柳雪花那個賤人早玩完兒了。”

兇狠的目光透過窗子,緊緊盯着秦溪。

秦溪低頭,左手伸入盆裏,将還粘在右手上的面搓幹淨。

柳建明還以為秦溪是怕了他,眼神變得更加兇狠,一只手狠狠拍了下窗子:“你告訴柳雪花,她要是再敢回家,我就打折她的腿。”

說完,感覺自己達到了威脅目的,把手揣進兜裏,趾高氣昂地打算離開。

而秦溪終于把手上的面搓幹淨了。

她兩步從廚房追上去,就在柳建明快要踏出大門時喊停了人。

一句話沒說,沖柳建明比了個中指,而後幾步上前啪啪照着那張讓人做嘔的臉連甩幾巴掌。

手剛從臉上收回,右腳跟着往小腹上狠狠踹了一腳。

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疼痛襲來柳建明才反應過來。

“你媽的!”

只來得怒吼了一聲,秦溪已經揪住他的頭發,直接把人往外頭拽。

“放開我,老子跟你沒完,啊……啊……”

秦溪的力氣有多大,柳建明今天算是親身體會到了。

他整個頭皮疼得發麻,好像連帶着臉皮都往上扯着,疼得根本顧不上反抗。

潘來鳳大驚,丢下茭白拿着小刀就追了出去。

孩子們不僅不害怕,還嚼着糖噔噔噔地跟着出去瞧熱鬧。

吳慧慢了些,撐着身子好不容易站起,眼珠子一轉,從菜籃子裏抓起把糖也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大家都來瞧瞧。”

秦溪扯開嗓子沖巷子裏路過的人大吼,說着手往旁邊一揚,将柳建明摔到牆邊柴堆上。

“大家都聽說柳雪花的事了吧?”

“大家都來評評理,親妹妹還在醫院裏躺着,這個王八蛋就想把妹妹住的房子租給別人,你們說讓人出院之後住哪兒?”

“我好心送柳雪花去醫院,救她一命,柳建明倒好,剛才還威脅要打死我。”

“我今天就站這兒,我倒要看看能不能被他打死。”

此時正值中午吃飯時間,巷子裏到處都是端着飯碗在外吃飯的人。

秦溪這兩嗓子一吼,呼啦啦地一下子過來了不少人。

“臭婊子,老子什麽時候說要打死你了。”

“咱們院裏不少人都能作證,怎麽?剛才差點把我玻璃砸爛,現在不敢承認了?”

“剛才柳建明可兇,差點沒把秦溪家的玻璃窗都砸爛。”吳慧吧嗒着嘴裏的糖,一臉幸災樂禍。

“柳雪花的事我們也聽說了,柳老五平時在廠子裏悶不吭聲的,沒想到竟然這麽狠心!”隔壁院子的大娘噴着嘴裏的包谷飯,一句話落噴得隔壁大爺滿身都是。

大爺完全沒發現,嫌惡地上下打量柳建明:“長得就不像是個好東西。”

“太壞了,把房子租了可讓人一個姑娘住哪。”

“你們聽說了嗎!柳雪花把工位換給別人了,估摸着和這一家子脫不開關系。”

“我以前還老覺得柳雪花那姑娘就是個狐貍精,沒想到竟然過得這麽慘。”

“如果不弄壞自己名聲,怕早被柳老五賣了!”

“姑娘是真可憐。”

“他還想打秦溪妹子,能是啥好東西。”

在廠子裏秦溪現在就是勤奮頭腦靈活的代名詞。

跟柳建明一比,大家當然會選擇相信前者,沒多會兒不少人就指指點點開來。

“臭婆娘,既然是你說我要打你,那我就真的打死你!”

柳建明個頭不高,又黑又瘦,一着急起來說話就磕巴,嘴皮子哪會是秦溪的對手。

再被大爺大娘們各種火上澆油一通,加上下腹傳來的隐隐疼痛,怒火瞬間沖上頭頂,完全失去了理智。

而秦溪等的就是這一刻。

就在柳建明拳頭朝面門而時,翹起唇角竟還有時間笑了笑。

耍嘴皮子也不是秦溪的強項,打架才是……

啪啪——

“哎呦我的娘——”

“報公安,快去……報公安!”

“……”

幾個身穿制服的公安就站在人堆外,霍雲甚至捂着小腹看得龇牙咧嘴。

秦溪打倒流氓沒機會親眼看見,今天總算有幸目睹那小小的拳頭是怎麽拳拳到肉。

拳法沒有任何章法,逮着哪裏有空檔就往哪裏揍。

霍雲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打巴掌的掌風竟然是能聽見的。

“我不敢了,姑奶奶我不敢了!”

柳建明疼啊……肚子疼,背疼,就連屁股都是火辣辣的疼。

秦溪光往看不見的地方打,柳建明疼得眼淚狂飙臉上卻看不出半點慘狀來。

直到秦溪停手,直起身呼出口氣來。

霍雲這才推開人群走了上去:“我們是公安局的,今天來是問問有人蓄意傷害柳雪花的案件。”

醫院接收柳雪花後,第一時間就報了公安。

嫌疑人涉及到港市人,還是起非常惡劣的社會治安案件,公安局內部非常重視。

公安局除了派出人力大肆搜查行兇者,還對大量港市商人聚集的經貿賓館進行搜查。

霍雲已經連續加班兩周,每天忙得腳步不占地

行兇者那邊剛有點消息,馬不停蹄又被派出來摸排走訪更多消息。

“公安同志,你們也看到了,這個婊子要打死我。”

一看到霍雲,柳建明聲淚俱下跑上去告狀。

“你不還好好站這呢嗎!”霍雲提着柳建明的衣領,把人從自己身上扯開。

說着,朝圍觀群衆一揮手:“都散了,不然都挨着來做筆錄。”

人群瞬間一哄而散。

一米八多的霍雲提着一米六的柳建明,跟提小雞崽似的提溜進了院裏。

“這段時間你們最好別一個人晚上出門。”

先調查完柳雪花的社會關系後,霍雲出聲提醒。

負責記錄的年輕公安啧啧兩聲,神秘兮兮地跟幾人說道:“柳雪花運氣算好的了,你們不知道曾祥真正的情婦都被打死了。”

曾祥,就是那個騙柳雪花當擋箭牌的港市商人。

男人是上門女婿,妻子娘家是港市非常有名的家族,這次專門趕到壽北市就是來抓第三者。

柳雪花要不是當時求饒了幾句,估摸着早已經變成了具屍體。

女人早在上周就帶着曾祥離開了壽北。

可事情遠沒有結束,不知道是誰竟然還是殺害了曾祥真正的情婦。

殺人後,在其身上留下了替天行道幾個字。

三天前,一個紡織廠女下班途中也遭遇了毒手,作案手法和上次的命案一模一樣。

受害者死亡後,身上同樣也留下了替天行道四個字。

行兇者好像專門挑選那些他(她)認為的道德敗壞者下手,并且行兇前并不會專門調查對方的情況。

第二個受害者調查下來,只是自由戀愛也被算在了其中。

所以霍雲特意提醒秦溪幾人,兇手可能有精神方面的問題。

“你這幾天晚上還是先別去擺攤,特別是晚上黑燈瞎火的不安全。”霍雲道。

秦溪道好。

看霍雲跟秦溪有來有往地聊着天,柳建明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蔫巴巴地縮在一邊。

霍雲撇了一眼,問都沒問他傷勢如何。

“我勸你消停點,如果柳雪花舉報有人虐待,你們一家三口都得勞改。”

公安局找柳雪花做筆錄時,當然也了解了柳家的家庭情況。

連主席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柳家還想賣女兒,只要柳雪花舉報,這一家都得進去待着。

警告完柳建明,霍雲幾人離開。

秦溪展顏一笑,忽然伸出右手揮了下,吓得柳建明連連待往退後。

離開足夠距離後,甩下句:“老子不和娘們一般見識。”跑了。

“以後這王八羔子看到你舉手就得吓破膽。”

潘來鳳笑,目光一直停留在秦溪兩只纖細的手上。

不知道那麽細的胳膊是怎麽有那麽大力氣,揍人威風得緊。

晚上吃飯時,秦溪提起白天發生的事,張秀芬吓得說話都結巴了,說什麽也要讓秦溪過幾天再開始營業。

這件事的影響非常大,公安局消息一放出去,晚上電影院的人都少了許多。

人少,秦溪也就随了爸媽的意思,只白天去報刊亭整理。

如此等待了十來天,抓到兇手的消息終于傳出。

兇手是個公交車司機,因跟妻子離婚受到打擊,導致精神上出現了問題。

告示發出好幾天,人們才陸陸續續出門活動。

***

“你怎麽每回相親都要喊我幫忙!”

電影院前的公交站臺前,一個看着二十來歲的平頭男青年仰天咆哮。

“哥,你再幫一回,事成之後我請你吃好吃的。”

披肩長發的漂亮姑娘雙手合十,可憐兮兮地拜托。

張揚扶額,最終長嘆一聲氣後同意下來。

話音剛落,張雪就立刻挽住了張揚的胳膊,裝成一副親密的模樣:“媽介紹的都是些歪瓜裂棗,我寧願一輩子不結婚也不要嫁給他們。”

“我看那些男同志都還不錯,是你的眼睛長頭頂上。”張揚哼道。

“你妹妹我好歹是大學生,怎麽能嫁個高中畢業的,怎麽也得……像那個人!”

張雪手指頭指向的,正是站在電影院門口的一個高個子男青年。

青年高大挺拔,站得筆直,在人群中非常顯眼。

張揚:“……”

靜靜等了片刻,發現張雪還是沒發現,忍不住抽開手吼道:“那人不就是媽給你介紹的相親對象嗎!”

“不會吧?”

“你自己拿照片出來對比。”

張雪還真從包裏拿出照片,四處尋找能看清的地方。

最後在馬路對面看到家很亮堂的報刊亭,扯着張揚連忙跑過去。

兩人來到報刊亭前,張雪忙着比對照片,張揚則是被亭子裏的情景吸引了視線。

走到窗口往裏一看,就見一姑娘正在窗口案板上和着面。

微黃燈光下,這個報刊亭更像是個溫馨的廚房。

窗口邊有個很大的案臺,兩邊都是架子,擺滿了各種瓶子。

秦溪擡起頭來,笑了笑:“想吃什麽?”

“你這真是賣吃的?”

“對,點菜單就在你面前,你可以先看看。”

秦溪停下動作,趁張揚看菜單的時候去後邊拿出套桌椅板凳擺到了前窗口下。

原本秦溪是将竈臺設計到案臺下面。

可試驗兩回後發現,只要點火屋子裏就熱得跟烤箱一樣,人根本待不住。

所以秦海把推車改造成雙竈,就擺在報刊亭後,兩邊兒再用爛布挂起來随便一擋,就成了個半封閉的廚房。

後窗因此也進行了擴大,窗臺比推車低,站在後窗就能直接用竈。

秦溪把桌子支好,又打開窗口前專門牽出來的燈泡。

做完所有事,發現這小夥子好像還沒有選好,于是又進了報刊亭繼續和面。

“哥”,我去看電影了,你自己坐車回家。”

确認照片完畢的張雪立即抛下哥哥,整理了下頭發後急匆匆地穿過馬路。

而此刻的張揚只是回頭看了眼,立刻又轉回那張紙上。

鐵板認識,後頭那個包漿豆腐是什麽?

洋芋認識,但為啥前面還加了個狼牙。

還有素拉面,雞蛋番茄拉面,清湯拉面,豬肉拉面,還有個什麽炒拉面。

“同志,拉面是什麽?”

所有的菜他都看得一知半解,只能通過字判斷出好像是面條。

壽北人最常吃的面條是幹面,要麽就是米粉和抄手。

“顧名思義,就是用手拉的面。”

秦溪憑空比劃了下,張揚算是明白了那麽一點點,但對于拉面還是沒有半點能想象的空間。

想着自己反正也沒吃飯,手指頭在菜單上劃拉一下,最後落到豬肉拉面上。

六毛錢一碗的面,價格算挺貴。

不過剛發工資沒幾天,他還有閑錢能嘗試一碗面條,如果不好吃也就是這一回。

“你先坐,我這就做。”

案板邊的面盆裏取出一坨面,随手撒上些幹面粉,揉搓切成小塊。

細長面條逐漸在秦溪手指間形成時,張揚終于明白什麽叫拉面了。

用手拉出來的面,可不是就是拉面。

疑惑解除,張揚就沒了繼續看下去的心思,坐回到小桌前靜靜等待。

“秦同志,給我來個蘇子餅。”

“我要十塊豆腐,今天有洋芋啊……那我要洋芋。”

“五塊豆腐,多放點折耳根。”

等待期間,張揚發現陸陸續續有人來報刊亭前買吃的。

幾乎是職業本能驅使,每次來人他都會站起來看,一直等那人拿到吃食走了才會再次坐下。

狼牙土豆原來是波浪形的炸洋芋,包漿豆腐是用許多調料拌起來的豆腐,樣子很特別。

而那些餅子,面香四溢,随着食客一口咬下,他都能聞到餡料的香氣。

張揚拿随身攜帶的記事本,将所看到的所有東西都一一記錄下來。

作為壽北市人民日報的民生專欄編輯,遇到各種事情他都會記錄作為撰寫文章時的靈感。

“不好意思,因為肉湯煮滾花了點時間,所以面條有點慢了。”

秦溪送上面條,歉意地跟張揚笑了笑。

“沒事,美味的食物是需要等待的。”

張揚翹起唇角笑笑,沒有立即動筷,而是又拿起筆寫下記錄。

湯是乳白色,湯面漂浮着一層油,切成大片的豬肉,搭配上青翠香菜和蔥。

首先,色香味中的色可以打滿分。

放下筆,仔細聞了聞湯的味道,其次香這一關也很讓人滿意。

秦溪一直坐在案臺邊,微笑地望着。

前世,也遇到過很多和張揚一樣的食客,吃之前拍照,吃之後發感想。

不是為了單純享受美食,反而将此當成目标。

收回眼神,擡頭看向半空中的月亮。

前世無依無靠更無牽挂,這一世有家人有個小攤,甚至還有了期盼的未來。

“同志,你吃的這是啥面條?”

正對月矯情,燈光下突然走來了個頭發半百的中年人。

他身形很高大,穿着件灰色的夾克,背着手,笑眯眯地低頭問張揚。

“拉面。”

張揚回得口齒不清,那個記錄的筆記本早已合上,一手拿筷子一手拿勺吃得熱火朝天。

“看着挺好吃,同志也給我來一碗吧。”

中年人脫下夾克,坐到小桌子邊,見外衣搭在腿上。

“大爺您是和那位同志要一樣的嗎?”

中年男人夾克上別着枚國徽,加上他那件特殊的行政夾克,秦溪猜測他應該是對面法院裏的工作人員。

“還有其他選擇?”

中年人笑問。

不等秦溪回,張揚就站起來拿了菜單遞給男人,并且喊出了他的名字:“李副院長你好,我是人民日報的張揚。”

“我記得你,張記者!”

李副院長歪頭一看,很快認出了對年的男青年是誰。

“您怎麽也來外邊吃面?”

張揚之所以會這麽問,是因為前不久市二法院食堂請來了一位祖上說是禦廚的大廚。

“別提了。”

李副院長連連擺手,先要了份和張揚一樣的拉面,才開始解釋:“小鍋菜還勉強,大鍋菜……”

搖頭,一言難盡。

祖上是禦廚,可到了大廚子那,就只剩下祖傳的菜譜。

那大廚燒大鍋菜,鹹淡掌握不好,有時候下邊的菜糊了,上邊的菜還半生。

後勤部主任都因這事被罰寫檢查,因為光被名號唬住,直接先把人招進單位,考證的事放到了後頭。

“那您真是來對了,這個小同志做的面條很好吃。”

兩人雖然聊着天,張揚的嘴還是沒停下來過。

吸溜進一大口面條,忍不住誇贊。

“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能讓張記者都說好吃,味道肯定不俗。”李副院長搓手笑道。

很快,面條端上來。

秦溪随即還送了碗辣子油來,看張揚碗裏的湯已經見底面條還沒吃完,又給他添了碗湯。

面條口感勁道,吸滿了湯的味道,一口下去都是很濃的肉香味。

第二口吃到了和湯一個顏色的蘿蔔片,更是肉香濃郁,其中還有微微的甜。

吃到一半,李副院長注意到了桌上的辣椒油。

一勺子辣椒油入碗,鮮中瞬間又多了辣和香,一口下去就辣得鼻尖冒出熱汗。

一碗面條下去,工作整天的疲倦好似一下子煙消雲散。

兩人連湯帶面都吃了個幹淨。

李副院長一抹嘴很快站起來走到窗口:“小同志,我去單位拿飯缸,你再給我煮一碗帶走。”

吃飽喝足,李副院長立刻想到了在家的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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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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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