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

給我親一口

傅凱風被一通工作電話叫走，沒聚成。

許檸和攝像結伴，往臨街的路口走，好方便打車。陳敘落後幾步，跟在後頭。

走到路邊，車流多了起來，許檸擡手攔了輛亮空車的出租。剛坐進後座，陳敘人高馬大也跟着擠進來。攝像眨眨眼，識趣換到副駕。

“你不回酒店跟着我們幹什麽。”許檸問。

陳敘閤眼，沉聲道：“先送你們回去。”

“噢。”許檸仍穿着陳敘的西裝。步行一路，滿身大汗。她不忍了，脫下西裝扔進他懷裏。

西裝沾染許檸噴灑的香水，大馬士革玫瑰花香夾雜着清淡的木香。這股味道他在家經常能聞到，像是那瓶生日時他送給許檸的香水。

陳敘擡眼，稍微側目，餘光瞥向望着窗外發呆的許檸。視線往下掃，被一抹白皙吸引。

好家夥，還是條開衩裙。

到底在哪裏買的裙子？以後他看見一條扔一條。

手機鈴聲在狹小的車裏響起。

許檸感覺腿上的手機在震動，看一眼聯系人，接聽：“喂……诶不巧，在外面出差呢，下周吧……行，到時候聯系。”

陳敘有意無意側耳傾聽，許檸挂斷電話，他狀似無意開口：“有事？”

“朋友約見個面。”

“哪個朋友？”陳敘繼續問。

許檸輕哼：“說了你也不認識。”

陳敘緊了緊牙關，不語。許檸有秘密了，不和他分享了。他不喜歡這種失控的狀态。

回酒店的路程不算遠，出租車在旋轉門前停下時，陳敘有一瞬間怔愣。

他和許檸竟然住在同一家酒店。

許檸推門下車，進大堂。眼瞅着陳敘還跟着，她狐疑：“我們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陳敘從西裝內兜摸出房卡，遞到她面前。

許檸：“……”所有的巧合都發生在她身上了？城北就這一家酒店了？

城北，酒吧，酒店。能不能把這些換成刮刮樂大獎，讓她嘗嘗一夜暴富的幸福生活。

電梯降至一樓，許檸按了16層，就靠在一旁，陳敘住在18層。

電梯緩緩合上，攝像突然狂按開門按鈕：“哎呀，差點忘了，我得去藥店買點東西，你們先上樓吧。”

說完，他跟條靈活的魚似的，溜走了，只餘許檸和陳敘大眼瞪大眼。

“你住幾號房間？”陳敘垂眸望她背影，開口。

“#@！”許檸含糊道。

陳敘壓根沒聽清，這又是哪門語言。不說是吧，不說他就跟着出門。

許檸在1625號門口停下，陳敘突然抽走她手裏的房卡，給她刷開門。

“房卡給我，我一會兒就回來。”陳敘還真拿着她的房卡走了。

許檸：“？”

又幹嘛呢？

她撓撓眉尾，關上門，找了寬松的T恤和運動短褲換上。

大約十分鐘，陳敘刷開她房間門。進屋後，把手裏的塑料袋放茶幾上，袋子上印着711便利店的logo。

許檸放下手機，皺了下鼻尖，沒明白陳敘想幹什麽。

“你不是想喝酒嗎？我陪你喝。”陳敘拿出易拉罐，放在許檸面前，還貼心拉開拉環。

“我什麽時候說想喝酒了？”許檸說。

“你不是在車上和同事抱怨沒喝到酒嗎？”

“一百多一杯呢，我抱怨一下怎麽了？”

陳敘斂眉，低頭擺弄手機。

下一秒，許檸手機驀地一震，收到陳敘的轉賬。

許檸沒收，她簡直莫名其妙，陳敘今晚到底怎麽了？

先是在酒吧裏親她，姑且算是解圍。那在酒吧外呢？突然的發火又是怎麽回事？

“你先收錢。”

“不收，我有工資。”

陳敘蹙眉，越過茶幾拿起她身邊的手機，點擊收款。他舒心了，心情好不少。

陳敘給自己也拿一罐，挨着許檸坐下。

“你們出差到什麽時候？”陳敘自顧喝一口，問道。

“這錢……”她有什麽資格收？

“我自願贈與的。”陳敘敲她腦袋，“問你呢，能不能先回答問題？”

“……下周吧。”許檸扔下手機，屈起膝蓋，抱着，“可能。”

“返程票沒訂？”

“沒。我就一打工人，領導指哪去哪。猴都沒這麽聽話。”許檸說。

陳敘挾着易拉罐，悶笑一聲，這才是他認識的許檸。

他大概想把一周的話補上，一問接一問。許檸想答就答，不想答就打哈哈。

陳敘和她碰杯：“你們平時應酬多嗎？”

“還行。”許檸蹭蹭有些癢的嘴角，她才入職多久，哪能知道情況。

陳敘“唔”一聲，說：“小姑娘在外面少喝酒，能推就推。”

“噢。”

“你那天……”陳敘喉結輕滾，擡手松開板正的領帶，又在包裹着緊實長腿的西褲上蹭了下掌心，才道，“畢業散夥飯那天，喝了多少？”

許檸一下握緊易拉罐瓶身，冰涼的水珠與掌心的薄汗融為一體。她佯裝回憶：“一瓶吧。”

“噢。”酒量不怎麽樣，他說，“以後盡量不要超過這個量。”

“嗯。”

“你喝醉的時候，還挺……”

黏人。

陳敘清清嗓子：“還挺沉。我去接你的時候，差點沒抗動。”

許檸忽然瞪大眼，很是意外的模樣：“是你接我的嗎？我還以為是白曉送我回去的。”

“你……”陳敘目光深沉，認真望進她眼裏，“什麽都不記得了？”

“我忘了什麽嗎？”許檸咕咚咕咚喝酒，還打了個嗝。如果和陳敘比幹瞪眼，她肯定秒輸。她招架不住陳敘的這番模樣。桃花眼若有似無勾着心，荷爾蒙爆棚。

陳敘輕扯嘴角笑笑，無法對焦，視線落在前方虛空的一點出神。許檸什麽都不記得，他該感覺到輕松，可為什麽卻這麽失落？

他放下易拉罐起身，單手拎起西裝：“行了，早點休息。”

“還有好多聽。”許檸說。

“小酌怡情，大飲傷身。”陳敘罩在她發頂揉了揉，就像學生時代那般，“也沒真讓你喝完。”

“噢。”

陳敘離開，空氣裏回蕩他身上淡淡的木質調香。

許檸慢吞吞喝完一整聽百威，捏扁易拉罐，扔進垃圾桶。

陳敘買了一提，還剩下四聽，她有些犯愁。剛接到主編發來的消息，明天要離開城北，去往深城。

要不拿上樓給陳敘？

許檸靜默片刻，拿上手機，提起購物袋。

安靜的室內驟然響起一段陌生鈴聲。許檸低頭，自己的手機黑屏，她緊接着扭頭尋找聲源。

許檸拿起靠墊，黑色手機安靜躺在下方，來電通話已自動挂斷。

得，她真得找陳敘一趟。

出門，按電梯，上至十八樓。

電梯門“叮”一聲打開，門外正巧立着一道身影。

陳敘還是那身白襯衫，剪裁合體的西褲，領帶和西服不見蹤影。白襯衫解開兩顆紐扣，袒露一小片微凹的鎖骨。

“我手機是不是落你房間了？”陳敘問。

“嗯。”許檸把手機遞給他，連同那一兜啤酒，“剛才有人給你打電話。”

“誰？”

她哪知道？

陳敘沒看手機，揣進兜裏，指了指另一側的走廊：“我剛才點了外賣，要不要一起吃？”

“不了。”許檸說，“明天要早起趕飛機。”

陳敘意外，不是說要到下周？他還打算讓助理訂同一趟航班。

“要回去了？”他問道。

許檸搖頭：“明天要去深城。”

陳敘“噢”一聲，未來得及開口，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他拿出查看。

來電顯示——

夏伊。

這回許檸瞧得真切。

夏伊正是陳敘交往過的外院女朋友。

許檸幾乎以為自己在乘坐飛機，耳朵嗡鳴，聲音漸遠，她有些恍惚。

陳敘和夏伊……複合了？

走廊靜悄悄，鈴聲很突兀。陳敘沒接，也沒挂斷。

沉默在兩人身邊蔓延。

“哥，你還挺長情。夏伊姐的聯系方式你還留着。”許檸笑得勉強，“不愧是初戀。”

一聲“哥”惹得他側目：“說了多少次了，不是初戀，我沒跟她在一起。”

騙子。

陳敘你這個大騙子。

“嗯嗯。”許檸敷衍，“我先下樓了。”

陳敘解釋不清自己的下意識舉動，他扣住許檸的手腕。

“還有事嗎？”許檸試圖掙開他的桎梏。

陳敘胸口起伏，手上加重力道，扣得更緊，他并不想讓許檸離開。

客房有人出來，經過二人身邊，怪異掃一眼：“借過，別擋着電梯。”

陳敘陡然松手，啞聲道：“早點休息。”

許檸不知怎麽回的房間，她吃痛揉捏手腕，凸起的骨節處泛着一圈紅。

白曉給她發來視頻，讓她看馬爾代夫的沙灘party。

許檸臉色不太自然，白曉尋了處安靜的角落：“你怎麽了？工作受委屈了？”

“沒。這兩天有應酬，喝多了。”許檸說。

“哼哼，你騙得過別人，騙得過我嗎？”

“是是是，輔修了心理學學位的人就是厲害。”許檸拍她彩虹屁。

白曉換了個角度，将映着澄黃月光的海面，也框進屏幕裏。她問道：“到底怎麽了？”

許檸默了默，有些渴，早知道酒自己留着了。

“出差碰上陳敘了。”

“啊？”白曉說，“你不是去城北了嗎？”

“嗯，他也在，房間就在樓上。”

白曉飙出一句國粹，挺髒。

“那你現在不應該找機會和他共飲一杯，然後醬醬釀釀嗎？”

許檸：“……”

白曉讀懂她眼裏的無語，嬉笑。

“你什麽時候回來？”許檸岔開話題。

“下周五。怎麽你要來接機嗎？”

“我拿什麽接？兩條腿嗎？”

許檸依舊揉着手腕，腹诽，陳敘是拿她當賊抓了？也太疼了。

她皮膚白，稍有磕碰就容易留痕，十天半個月都不會消散。她只祈禱明天手上不要多一圈紫。

白曉那邊一頓笑，許檸不知道笑點在哪：“別笑了，回來陪我去看房。”

“幹嘛，你要搬走啊？”

“不然？孤男寡女總住一起算什麽事。”

白曉微眯起眼，啧啧兩聲：“哎，許檸，你變了。”

許檸垂下眼睫。

也許她真的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