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

給我親一口

房間門“砰”一聲響起，陳敘再一次落荒而逃。

淋浴間的花灑聲，壓不住重重的喘。

這次與上次脫衣裳不同的是，許檸捧着他的臉說，給她親一口，好不好。

他喜歡許檸，想和她做一切事情。內心深處的想法蠢蠢欲動。龌蹉，陰暗。

唇邊是酒香，頸側是淡淡的花香。暧昧又蠱惑，勾得他幾乎沉淪。但他又分神想着，許檸把他錯認成了別人。

上一次醉酒，許檸是否也對那家夥這般撒酒瘋。這一想法，令他嫉妒如狂。

他想擁有許檸，可另一道聲音卻告訴他不該如此。

許檸又親又舔，像在吃冰淇淋。她不知從哪裏學來的，手竟大膽地往他褲腰探。陳敘攫住許檸的手，額頭青筋明顯。

許檸不知是被抓痛，還是不滿于他的不作為，唇邊溢出嘤咛。

就是這一聲小調，化作撫琴的手，那根繃緊至極限的弦，徹底斷了。

去他媽的禮義廉恥。

在溫香軟玉欲要離開的瞬間，他反客為主。

陳敘遵從自己的本能，抛開君子皮囊，他閉上眼，在這一刻共沉淪，品嘗花開的芳香。

他親得很兇，毫無章法。勾到舌尖後，突然開竅，無師自通。悟出來的技巧悉數用在許檸身上。

他貪婪又迷戀地摩挲她頸側，似乎要把屬于他的溫度，烙印在此。

觸及滑嫩肌膚，輕薄布料，陳敘登時回神。許檸衣衫淩亂，黑發鋪散開來，猶如一幅潔白畫布上揮灑的潑墨畫。真像他把她怎麽了。

陳敘離開，許檸在黑暗中睜開眼。

就這樣結束吧。

次日一早，兩道房間門同時打開。

陳敘西裝革履，手裏提着一個銀色登機箱。許檸在反手拉連衣裙後背的拉鏈。

陳敘揉了把發熱的耳垂，率先開口：“早。”

許檸：“早。”

兩人匿去昨晚的波瀾，在青天白日裏披上人模人樣的面皮，各懷心思。

拉鏈又細又小，許檸拉得很費勁。陳敘放下行李箱，自然走到她身後，接管她手裏比指緣還窄的拉鏈。

許檸如過電一般，昨夜的一幕逐幀呈現，她強裝鎮定。

陳敘忍住在那光潔後背琢吻的沖動，說道：“我中午的飛機去川市出差。”是報備，也是解釋。他沒想着再像上一樣，躲着她。

“噢。”

“許檸，我發現你對我越來越敷衍了。”拉鏈一拉到頂，他不想讓許檸離開。于是手又下挪至後腰，将系得很潦草的蝴蝶結解開。

“這叫用最簡短的語言，達到有效溝通。”

“歪理。”系蝴蝶結花不了幾秒，陳敘整理又整理。他道，“我叫了阿姨上門搞衛生，約了晚八點，你晚上記得給阿姨開門。”

許檸稍偏頭：“你不是不喜歡陌生人進門嗎？”

廚房餐廳客廳殘羹剩飯，一片狼藉。昨天他收到傅凱風離開的消息，也是因此，才敢這麽放肆欺負許檸。

“我不想一周不在家，家裏變成垃圾場。”

“其實我可以收拾。”許檸說，“又不是沒洗過。”她上次洗過電飯煲內膽。

“不用。”他可舍不得，但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虛攬她的雙肩，往門口走，“走了，送你去上班。”

“不——”

陳敘捏住她後頸，許檸瑟縮顫栗，不情不願“噢”一聲。

兩人在車上，久違地拌起嘴，仿佛又回到從前。

許檸自覺心理暗示很有效果，她現在反倒沒有那麽多旖旎的心思，只當陳敘是個鄰家哥哥。真是奇怪。

陳敘與她的心态截然相反，他趁許檸喝醉又親又揉，他想将這行為變得名正言順。以另一個身份站在她身旁，而不是什麽什勞子鄰家哥哥。

于是下車前，他叫住許檸：“許檸，等我回來了，我們好好聊一聊。”

許檸微怔，心裏建立起來的防線，又隐有再次崩塌的跡象。她悶聲道：“再說吧。”說完，急匆匆下車。

中午，部門的同事嚷着去聚餐，就在附近商場裏的一家湘菜館。許檸跟在同事身後，目光随意落向店裏的裝潢。

忽地，她腳步停頓。

說着要去出差人，就坐在角落的位置。從她的角度看，夏伊就在他對面。

Niki拽一把她的胳膊：“怎麽了？”

“沒怎麽。”許檸疲憊笑笑，嘴唇有些白。

她不關心，也不想知道陳敘為何在這裏。她只知道，她的暗戀徹底結束了。

許檸每天上班下班，晚上回家就收拾衣物裝袋裝箱。她以為自己住在這裏一個月，沒添置多少東西，但收拾起來卻是沒完沒了。剛收拾好，一轉頭，又是一堆零零碎碎。

陳敘反倒天天給她發消息。

吃火鍋發一張，走街竄巷也發一張。去看大熊貓照發不誤，還和她說，下次一起來看大熊貓。

周三，她接到蔣之舟電話，說抽油煙機和空調已經換好，現在在她公司樓下，讓她出來拿鑰匙。正值中午休息，許檸過意不去，請他在公司附近午飯，沒想被同樣出來吃飯的Niki撞見。

一回辦公室，Niki就擠過來，在她面前放下一杯摩卡星冰樂：“中午和你吃飯的那位小帥哥是？”

“我大學同學。”許檸說。

“噢～大學同學啊，還以為是你男朋友呢。”

“男朋友有這麽好找就好了。”許檸失笑。至于蔣之舟有沒有女朋友，她還真沒了解過。

“那我就放心了。”Niki嘀咕。

許檸：“？”

她突然殷勤捏肩，扭捏道：“那什麽，把他的微信推給我一下吧。”

“啊？”許檸張着嘴扭頭，Niki沖她撲扇雙眼，“好嘛好嘛？”

許檸沒想到她會喜歡蔣之舟這類陽光大男生。她有點犯難，道：“要不，我先給你問問？”

“好好好。”Niki忙不疊點頭。

她給蔣之舟發去消息：

許檸：我的同事想要你的聯系方式，介意嗎？

許檸：就是剛才吃飯那會兒，碰上的粉紫色頭發女生。

蔣之舟估計還在回臺裏的路上，沒回消息。

許檸放下手機：“你好勇敢啊，我就不太行。哪怕碰到喜歡的，也會悶在心裏。”

Niki聳聳肩：“這有什麽，喜歡就追呗，戀愛自由。”

“那……萬一對方不喜歡你呢？”許檸抿了抿唇，問。

“先追了再說，愛要大膽說出來，給自己一個機會嘛。”Niki說。

“也沒有人規定，告白就一定要回應。當然了，如果我喜歡的人，恰好也喜歡我，自然是happy ending。”

“但實在走不到一起，那也沒辦法。如果是我，我依舊會選擇說出口，這樣才不留遺憾。”

Niki灑脫又勇敢，相比她擰巴又膽小。暗戀多年，卻無法完整說出一句我喜歡你。

手機驀然一震。

許檸：“他回消息了。”

“說什了說什麽了？”Niki湊到她身邊看消息。

蔣之舟：不太方便呢。我有喜歡的女生了，不想讓她誤會。

Niki誇張捂住心口：“完了，我失戀了。”

許檸被她誇張的表情逗笑，心裏倒是覺得意外，但她也只回：好的。

搬家定在周五下午，許檸請半天假，預約好搬家公司。

兩個小夥子動作麻利，一件件将打包好的紙箱搬下樓，裝車。

許檸将貓包背在身前，拉開一點縫隙，伸手蹭蹭檸檬的腦袋。她站在門口，最後再打量一眼。從包裏拿出一個信封，放鞋櫃上，一把備用鑰匙壓在上方。

默念一聲再見，許檸關上門，頭也不回。

跟車去新家的路上，許檸又收到陳敘的消息，一并發來很多張照片。

陳敘：九寨溝很美，等你放年假，或者十一假期，一起來。

陳敘：今晚去渝城，周二就回去。

陳敘：給你帶了禮物，你一定會喜歡。

許檸撫過那一字一句，扭頭望向窗外，眼底不覺蒙上一層水霧。

過了很久，搬家車在小區停下，許檸才回複：謝謝哥。

陳敘秒回：？

許檸沒再回複，她上樓，在客廳裏看搬家小哥忙進忙出，空蕩蕩的客廳很快塞滿紙箱，幾乎無處下腳。

檸檬已經從貓包裏放出來，許檸怕它跑掉，關在房間裏讓它适應環境。

周五一整晚，加周六大半天，她終于把小屋收拾幹淨，明日就能請白曉和蔣之舟過來吃飯，就當是溫居。

檸檬大概嫌房子小，總不停哼唧。許檸滿身大汗，一摸就黏一手貓毛，實在不想抱它。

洗澡之前，她點好外賣。洗完澡出來，她就包着幹發帽，随手找一部電視劇，慢吞吞吃她的晚飯。

許檸剛收拾好垃圾，正打算去吹幹頭發，許靜給她發來視頻通話。

“媽。”

許靜在那頭問：“檸檸，中秋國慶七天假，打算回家嗎？”

中秋國慶？現在才幾月份啊？八月份還差幾天才過完，倒是愁到九月底十月份去了。

她回道：“媽，還有那麽久呢，到時候再說吧。要是沒有工作安排，就回去。”

許檸其實也有點想家了。

畢業前，她本打算實習結束就回家一趟。誰知公司offer郵件發送很迅速，她前腳剛結束實習，後腳就收到了正式入職的通知。最後，家也沒能回，連人帶行李，被打包去了陳敘家。

“行吧行吧。”

母女倆又聊了會兒，許靜準備挂線，瞧見閨女身後的背景有些不太一樣，便問：“檸檸，你在哪呢？”

許檸一僵，扯下幹發帽，整理半濕的頭發，假裝很忙：“我、我在家呢。”

許靜明顯不信，她道：“你讓陳陳接視頻。”

“媽，他——”遲早要和許靜交代，逃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許檸攥緊自己的睡裙裙擺，心一橫，“媽，我從陳敘哥家搬出來了。”

“什麽？！”

對面傳來另一道聲音。

不是別人，正是陳敘的母親，俞碧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