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7.過去與現在(一)

過去與現在(一)

從樂心從沒想過他會在這種情形下再見到這個人······

一身西裝革履,看起來衣冠楚楚的秦修文站在門口,手裏捧着一束花,對他露出一抹笑容:“小昕,好久不見。”

從樂心坐在床上,遲遲沒有說話。他看向秦修文的目光無喜無悲,冷淡之至,就好像在看一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

秦修文也不覺得尴尬,他就像根本沒有察覺到從樂心冷漠的态度一般,無比自然地走進房間,朝着床邊走來。

“出去。”從樂心的眼睛一轉,終于開了口。他的聲音微微帶着一絲沙啞,卻依然擋不住其中撲面而來的抗拒。見秦修文沒有反應,他又說了一遍“出去”,只不過這次的音調卻是提高了八度。

秦修文的腳下一頓,在離着從樂心床邊五米的地方停了下來。他臉上換上了一副無奈的表情,聲音裏還帶着一絲絲自以為是的寵溺。他說:“小昕,你又在任性了。”

從樂心最讨厭秦修文那張僞善下流卻又偏偏裝出一副深情至極的臉,他話也不再多說,随手從櫃子上拿起一個杯子摔在秦修文的腳下。

尖銳的玻璃破碎聲響徹房間,同時杯子裏還剩的半杯水也濺在了秦修文身上不少。

秦修文哪裏想得到從樂心真的會如此不留情面,他臉上的溫度降了幾分。

“幾年不見,你模樣沒變,脾氣倒是大了不少。怎麽,你這是在怨我這些年沒有找你?”

從樂心抿着唇,神情淡漠,毫不理會秦修文那幾乎就要講他刺穿的目光,用沉默當作回應。

秦修文以往是愛極了從樂心這種對他愛搭不理的性子。多少年前開始,他每天晚上做夢都是從樂心這張冷靜自持的臉,在他身|下露出意|亂|情|迷的神情。

秦修文一直在享受着親手毀掉從樂心的清高自傲的過程,可今天他卻不知怎的,突然煩透了從樂心的這副表情。

皮鞋踩過一地的玻璃碎片,秦修文走到床邊。他壓抑着心頭的火氣,将手中的花放到桌上,對從樂心說道:“我知道你怨我這些年對你的不管不問,可你要知道,這幾年家裏一直在對我施壓。這不我一接手秦家,就趕來找你了,你還想讓我怎樣?”

“呵,我想讓怎樣?”仿佛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從樂心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他似笑非笑瞥了一眼秦修文,“你只要滾出這裏就行。”

“秦黎昕!”從樂心的态度徹底惹惱了秦修文,他終于卸下僞裝出來的溫柔假面,聲音裏透着一股子與他年齡不符的陰狠,那雙吊哨眼意味不善地盯着從樂心,一字一頓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就非要惹我生氣?”

從樂心眼睛一垂,也不說話,在秦修文反應過來之前,伸手拔掉了另一只受傷的針頭。一瞬間,鮮紅的血便順着沒被按住的針孔處流了下來,不多時,便淌滿了從樂心的半只手,更別提被子上還有地上也都有。

“你在幹什麽?你瘋了!”

秦修文被從樂心這突然的舉動驚得失聲喊了出來。雖然他們彼此都知道只是扯個針頭而已,可那個鮮血淋漓的模樣還是有些觸目驚心。秦修文想去給他按住手背,卻被從樂心擋開,所以他只能一邊罵罵咧咧着一邊按了床頭的呼叫器。

“從樂心——”

秦修文前腳才剛按下呼叫器,後腳門外便咋咋呼呼沖進來一個人。

就好像早就知道從樂心流血了似的,沈飛翮完美避開了一地狼藉,哼哧哼哧奔到從樂心床前就開始給他止血。

從樂心這次沒有拒絕,他垂眼看着正小心翼翼處理他手上血跡的沈飛翮,沒有拆穿他。可秦修文又不傻,就算從樂心不說,他稍微想一下也就猜到這個奔進來的白大褂肯定偷聽他們講話了!

秦修文可不算是什麽好脾氣,對從樂心他還能忍一忍,至于旁人他可就沒那麽好說話了。

“你這個——”

“你還不走是等着我自殺給你看嗎?”秦修文的話還沒出口,就被從樂心輕飄飄的一句話給堵了回去。

從樂心沒有看他,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可秦修文卻是知道從樂心他說得出也幹得到。

好不容易找到丢失的玩具,秦修文還不打算就這麽毀了。他冷靜下來,看了一眼沈飛翮,又看了看從樂心,眼睛一眯,轉身走了。臨出門前扔下一句:“今天不太合适,我想我們還是改日再見吧。”

從樂心才不管他什麽改日再見,他輕輕動了動胳膊,把止住血的手從沈飛翮手裏抽了回來。

聽到呼叫的小護士來了一趟,從樂心搖頭示意已經沒事了,那小護士見沈飛翮也在房間裏,就放心地走了。

小護士走後,從樂心看了一眼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低着頭也不肯說話的沈飛翮,有些頭疼地說道:“你想問什麽?”

別扭了半天的沈飛翮磨磨蹭蹭地擡起頭,滿腹委屈,他說:“那個人是誰?”

“你不都聽到了嗎?”從樂心別開眼去,避開了沈飛翮的逼視,聲音稍稍低了些,接着道,“他就是個瘋子,我也是個瘋子。”

“你別這麽說自己······”沈飛翮臉上表情一黯,“你不想我問,我不問就是了。只是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別再傷害自己了。”

從樂心覺得沈飛翮是不是誤會了什麽。他回憶了一下,好像真的從他認識沈飛翮開始,他就一直在受傷住院,摔樓梯困地下,再加上今天這麽個苦肉計,沈飛翮前前後後給他包紮了多少次,也難怪會說出這種話了。

他擡頭看了看時間,見才上午十一點,便問沈飛翮道:“我什麽時候可以出院?”他還是不喜歡住院,即使知道紀丁萍不會再來纏着他了,可架不住還有第二個第三個紀丁萍這樣的呢?

沈飛翮不知道話題怎麽一下子就被帶到出院上去了,他愣了愣,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說:“你只是有些擦傷和輕微脫水,如果可以的話,打完針就可以回去了。”

“那我下午就出院。”

“咦,那你不在這裏順便做一下檢查?”沈飛翮還對從樂心體內是否有腫瘤的事情耿耿于懷,他極力想勸從樂心再住一天,明天直接去做檢查,可卻還是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從樂心的理由很充分,他說:“不行,我還要回家喂貓。”

沈飛翮:“······”

從樂心算了一下,從他被紀丁萍帶走到醒來,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沒有他,太子那個吃貨豈不是餓壞了。

沈飛翮還想掙紮一下:“貓我可以幫你喂,你以身體為重。”

“可我現在不想呆在醫院,只想回家。”

從樂心這幾乎稱得上是任性的言論讓沈飛翮不由一怔,随即他便反應過來從樂心是什麽意思。雖然從樂心一直沒有說過他被困在那個廢棄的地下室裏的時候都發生了些什麽,可稍微想想他也該知道了。

那種不合常理的事情,任他發生在誰的身上,也都無法做到若無其事。更何況事情還就發生在醫院,從樂心不想繼續待在這裏,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沈飛翮不免對自己的遲鈍懊惱。想通其中緣由之後,他也覺得從樂心的确應該先回家修養幾天再從長計議,于是便将功補過,自告奮勇地去替從樂心辦理出院手續。并在從樂心打完點滴之後,将人送回了家。

從樂心原本覺得沈飛翮替他忙前忙後跑了一天,已經夠麻煩人的了。可沒想到到家之後,沈飛翮又挽起袖子,一副要下廚的架勢。

從樂心連忙攔住他,說道:“不用麻煩了,我從樓下飯店點幾個菜,讓他們送上來好了。”

從樂心是覺得沈飛翮幫了他太多的忙,有些過意不去,所以請他吃頓飯。可沒想到沈飛翮卻拒絕了,他說道:“我看你中午根本沒吃多少,所以應該是吃不慣外面的飯。反正我做飯也用不了幾分鐘,你就不用客氣,趕快去喂貓――太子吧!”

從樂心知道沈飛翮說的沒錯,如果是外面的飯,照他現在這個胃口,估計又是吃不了兩口。倒是沈飛翮做的飯,他吃起來從沒覺得不适,反而覺得很和口味。

可即使是這樣,從樂心還是覺得不太好。說實話,他覺得自己和沈飛翮還沒熟到那種地步。再加上一直以來都是沈飛翮在幫他,他不喜歡欠人人情,所以才想拒絕。

可在這件事上,沈飛翮卻是鮮有的堅持,他把從樂心趕出廚房,關上門,一把把人關在門外。

被關在自家廚房在的從樂心:“……”

忽然,從樂心感覺他腳上一重。他下意識低頭,然後就看到太子整個都趴在他的腳上。四腳朝地,軟趴趴的,整只貓都散發着一種森森的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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