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章

第 42 章

金錠兒以前幾乎沒有參加過京中的聚會, 所以同齡的姑娘認識的不多。

好在她的公主嫂嫂考慮的細心,将她的位置安排在了自己旁邊,所以金錠兒也算有個能聊天的人。

她哥哥豐紳殷德認識的人倒是多, 但是那些人要不是上次事件的敵人, 要不就因為最近傳出的風聲紛紛遠離了他。

但是豐紳殷德表示無所謂, 并且憑借着鈍感以一己之力孤立所有人。

除她之外,座位最靠前的人便是朱青雉了,金錠兒出于禮貌向對方帶點了點頭,也算是打過了招呼。

兩人不好多講話, 畢竟等會金錠兒就要給朱家難堪了,雖然不知道朱青雉此事無不無辜,但是身為家族受益人, 家族的榮辱必然是逃不開的。

朱青雉見狀也回了金錠兒個大方得體的笑容,只是之後目光總是時不時地留在金錠兒身上。

金錠兒從中察覺到了輕微的敵意,她腦袋稍微一轉就想明白了其中緣由。

等十五阿哥, 不, 現在應該稱呼嘉親王,等他出現的時候,那股敵意更明顯了。

十五阿哥注意到與衆人格格不入的豐紳殷德, 心思一轉便擡腳向他走了過去。

與豐紳殷德攀談幾句後才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嘉親王這是?”

衆人看不明白十五阿哥的用意。

豐紳殷德不在意別人的目光,衆人覺得無趣便去打量另一人金錠兒。

嘉親王主動親近豐紳殷德,難道有親近和珅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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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場有許多人都覺得不妙。

朱青雉桌下的手攥的極緊,不應該這樣的…… 想到阿瑪讓自己想辦法挽回嘉親王的話,朱青雉強行将心中的慌張壓下去。

她主動與金錠兒搭話:“金錠兒妹妹,自從上次雲裳樓會面後, 我與你也是許久不曾見過面了,聽說妹妹随嘉親王一同去江州府了, 不知道妹妹能否講講江州府的風土人情,也好讓我等不曾出過遠門的姐妹們漲漲見識?”

金錠兒眉頭一挑,這就開始挖坑了?

她歪頭看着對方,“看來朱姐姐出門是少,妹妹是跟着阿瑪去的江州府,距嘉親王殿下落腳之處尚有數十公裏之遠。”

金錠兒先戳破了朱青雉中引人遐想的部分,緊接着又義正言辭地表示:“而且江州府百姓身受蝗災折磨,妹妹也實在沒有精力去注意江州府的風景如何,恐怕要讓朱姐姐失望了。”

朱青稚面上依舊笑着,心中已經在感嘆金錠兒的敏銳與反應迅速,不僅一一指出了自己話裏埋的坑,還好好彰顯了一番自己的大義。

“妹妹小小年紀便能造福百姓,姐姐遠遠不及。”

“哪有哪有,朱姐姐不用惋惜,若是姐姐也想為受災的百姓出一份力,現在也不晚。”金錠兒臉上挂起了欣慰的笑容。

朱青雉桌下的手下意識抓緊了腰間的荷包,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預感。

“想來朱姐姐雖然人不能與災民共進退,心卻是牢牢牽挂着他們的,既然如此,小錢,取筆墨來,姐姐便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捐些銀子給災區的老百姓們吧。”金錠兒叫來自己的丫鬟。

說完金錠兒不等朱青雉反應過來,擡頭看向其他坐山觀虎鬥,等着看熱鬧的人。

“朱大人在前朝為大清鞠躬盡瘁,貢獻良多,朱小姐依舊心懷慈悲,諸位家裏同樣都有人在朝為官,想必也是不甘人後的吧?”

衆人想看熱鬧的心情瞬間抛到了九霄雲外,警惕地盯着不懷好意的金錠兒,想讓他們捐錢?沒門!

場上一時沒有人開口講話,安靜的很,但是金錠兒能讓他們假裝木頭人躲過的話,她就不姓鈕祜祿這個姓氏了。

她笑眯眯地轉向一旁安靜品茶的嘉親王,“殿下,臣女還沒恭賀您得封親王,俗話說獨樂樂不如衆樂樂……”

新出爐的嘉親王還記得金錠兒身上的缺德屬性,怕一時說錯了話讓對方得逞,便沒第一時間打斷她。

“恩?”

金錠兒瞥了一眼朱青雉不太樂觀的臉色,繼續道:“不如就由殿下您牽個頭,先為江州府百姓捐個頭彩,不拘多少,就算是千八百兩也是心意,讓江州府的老百姓們都露個笑臉為您慶賀如何?”

十公主咽了下口水,心想這江州府百姓的笑臉還挺值錢的哈。

她身為鈕祜祿一族未來的兒媳,金錠兒妹妹最最喜歡的未來嫂嫂,雖然看出來金錠兒是在坑人,但是她一定是要站在她這邊的。

索性錢花在老百姓身上,十公主倒也也不心疼。

她對嘉親王道:“十五哥哥随意,妹妹手頭不及哥哥充裕,就捐個一千兩吧。”

說完突然想到了什麽,又連忙補充道:“記得将哥哥的名字空出來,第二的位置寫我的名字即可。”

她可真貼心,十公主乖巧地沖嘉親王笑。

嘉親王:你都将我逼到懸崖上了,本王能怎麽辦?

他吩咐身邊人:“你回府上取兩千兩銀票過來。”

金錠兒為其鼓掌:“殿下大氣!”

鼓完掌又便看向其他人,“嘉親王殿下和公主殿下都已經以身作則了,你們呢?”

朱青雉率先開口:“嘉親王殿下心懷百姓,慈悲大義,臣女雖然手頭拮據,也願出五百兩銀子表示下心意。”

嘉親王笑着對朱青雉點了點頭,朱青雉得到心上人的贊同,被坑了銀子的憋屈也消散了些。

其他人雖然不樂意掏錢,但也不好不給純親王和十公主面子,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松了松腰包。

金錠兒舒服了,有時候言語上的傷害并沒有多大,實打實的錢包縮水大法才能讓他們長長教訓。

怕這些人轉過頭不認賬,金錠兒主動将讨錢的夥計讓給了十五阿哥的人,當然最後的功勞也讓給了十五阿哥。

打一棒子給了甜棗,這人啊一下子不能得罪的太狠。

之後場上的人都老實了許多,衆人也紛紛開始上場打球,只是等到組隊的時候,又生出了糾紛。

金錠兒和十公主對視一眼,時機到了。

“我等不願與豐紳殷德為伍,如果憑白被其沾污了名聲,那多倒黴!”

本來還有人不介意和豐紳殷德組隊的,但是有人這樣說,他們也不好與所有人作對。

畢竟大家都是壞人的時候,那便沒有人是壞人了。

金錠兒慢悠悠地踱步到講出這句話的人跟前:“哦?我兄長做了什麽,如何能污了諸位的名聲?”

金錠兒雖然不常露面,但最近她做的幾件事大家也都是知道的,第一次面聖就敢帶着皇上去朱大人家串門,讓朱大人犯了聖怒;之後又在江州府大放光彩,就算不提這些……

就在剛才她還笑盈盈地逼着衆人紛紛大出血。

彪悍的很!

剛才喊起話來還百無禁忌那幾人紛紛扭頭,避開了金錠兒的視線。

朱青雉目光沉了沉,對人群中的幾人眼神示意,正是當時灌豐紳殷德酒的幾人。

那幾人不太情願,對朱家人生出了不滿,當時不是說好他們只管對豐紳殷德下手,剩下的事情全部不用管,怎麽這個時候還讓自己打頭陣?

但是他們家中要不有人在朱桂手下做事,要不有把柄在人家手裏,于是不得不硬着頭皮将豐紳殷德去青樓的事複述了一遍。

衆人雖然早就聽到了風聲,但是從當事人的口中聽到這件事,還是八卦滿滿,只是一想到縮水的荷包,面上又變得讪讪起來。

“那除了你們幾個一起喝酒的人之外,有誰親眼見了是我哥自己走進青樓的,畢竟沒有其他人能證明的話,說是你們幾個人串通好的一同說謊也不是沒有可能?”金錠兒輕飄飄地質問。

十公主也道:“豐紳殷德作為本公主的未來額驸,身份貴重,若是僅憑你們幾個人的一家之言,沒有其他人的證詞,本公主是不會信的。”

有人強撐着反對:“還有青樓裏那個……那個和豐紳殷德睡一張床的妓子,她難道不是證人嗎?而且當十公主你也在場的!”

十公主冷聲道:“既然你這麽說了,咱們就要好好論道論道,為何當時豐紳殷德還沒有從青樓爬出來,本公主就能趕到現場這件事了!”

“本公主肉體凡胎,既沒有千裏眼也沒有順風耳!”十公主語氣諷刺,舉起雙手拍了拍,“将那兩個吃裏扒外的宮人帶上來。”

有人慌了,不是說好知情的宮人和小厮都被處理掉了嗎?

眼下來參加馬球會的人才明白,原來這才是十公主舉辦馬球會的真正目的。

人家是要為自己的未來額驸出氣呢。

不過看這意思,豐紳殷德多半是被人算計的了。

嘉親王覺得自己今天就不該來赴皇妹的約,不就是被皇阿瑪封了個親王罷了,咋就忍不住出來炫耀了呢?

哎……

動動腦子一想,朝堂上常與和珅作對的,多半還是以老師為首的那些人,說不得豐紳殷德的事就是由老師主張做下的呢。

“十妹妹,金錠兒妹妹,這件事說不定是場誤會,不如等馬球會結束之後,由本王作東,請大家去酒樓吃頓飯,将誤會解開可好?”察覺到不妙的嘉親王開始和稀泥。

“呵呵,王爺等會兒想做東可以,但是此事事關皇家的名聲和威儀,還是當着大家的面解釋清楚為好,雖然兄長的名聲不重要,但是皇家的臉面卻不能丢,王爺你說對嗎?”金錠兒态度強硬,還扯上了一面大旗。

嘉親王還沒辦法反駁,畢竟豐紳殷德與十妹妹從小被賜婚,豐紳殷德名聲不好,也會讓十妹妹被人笑話,當然明面上是沒人敢的。

既然金錠兒妹妹鐵定了心思要查清楚,自己再三阻擾就不合适了,但是這個罪名不能扣到老師頭上,他們多年師生關系,在所有人眼中他們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嘉親王憐憫的目光落在了那幾個當事人身上,你們既不無辜,這口鍋便由你們幾個來背吧。

金錠兒看到了嘉親王的臉色變化,心想要讓他失望了,參與這件事的人一個也別想逃過去,該受罰的受罰,該丢臉的丢臉。

當初蹂躏她哥這團棉花的時候沒留手,現在遇到她這塊鋼板,不把這些人的腳指頭撞爛她決不罷休。

“看來這場馬球是打不成了,不過還是要再耽誤大家一會兒功夫,他們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的所言為真,我們卻是有證據能證明我哥是被這幾人設局陷害的,諸位再等等,人馬上就齊了。”

嘉親王和十公主重新坐了回去,別的人也不好找借口離開,只好懷着有好戲看了的忐忑心情,紛紛回了各自的位置。

金錠兒之前與十公主通過氣,十公主雖然可惜自己損失了一次為豐紳殷德出頭的機會,但是能看到惡心自己的人食到惡果,也算殊途同歸了。

看着金錠兒氣定神閑,十公主在心中感嘆,幸好伯父将智慧全生給金錠兒妹妹,只将美貌傳給了豐紳殷德,不然自己可壓不住他。

十公主轉頭去看豐紳殷德時,正好看到有個身形挺拔健壯的男人押着一溜人走了過來。

“妹妹,領頭那人看着有些眼熟,怎麽是蒙古族的打扮,最近沒聽到蒙古哪個部落有世子進京啊?”

金錠兒看着即将走到跟前的人,笑得明朗:“是福伯伯家的,小時候經常被妹妹打哭的那位。”

十公主腦海裏有了印象,“那就對上了,小時候因為生病便按照大師的指示被送去了蒙古,比你大了兩歲,叫德勤是不是?”

她上下打量金錠兒妹妹的這位曾經的小竹馬,搖了搖頭,太壯了,她不喜歡。

德勤久不回京,但是該有的禮儀卻沒忘記,先是依照禮數見過了嘉親王和十公主,最後在金錠兒跟前站定。

“我去府上找你,正好遇上伯父要進宮,便讓我幫忙将這些人帶過來,一個沒少,你看一下。”

金錠兒先沒管這些,她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稱贊道:“蒙古的風水養人啊,差點沒認出來你。”

衆人都看着這邊,德勤怕影響金錠兒的名聲,也沒多說,點了點頭便自覺找了個位子坐下了。

金錠兒看向嘉親王:“殿下,我找的人證已經到齊了。”

嘉親王掃了一眼朱青雉,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那便讓他們說說真相到底如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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