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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吃完飯後，許夢本預想參與到洗碗大戰中，在見面時為數不多的勞作環節中拔得頭籌，但阿姨的步伐阻擋了這樣的事情，許夢只好懶洋洋地投奔劉子珩。

剛坐在一起五分鐘，許夢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是……程江宴。

”喂～”許夢有點尴尬。

“吃飯了嗎？”

“吃了。”

“方便嗎？找你有個事情。”

“哦，但我不在學校。”

“我知道你在哪，出來小區的十字路口的咖啡店，我在這裏等你。”

許夢心驚，“你怎麽知道？”

“別忘了江湖上流傳着我的線人傳說。”

許夢噗的笑出聲，“好。”

劉子珩警覺度已經快爆表，“姓程的？”

許夢放下手機，才發現身邊還有他，明明是正常的事情，為什麽搞得像偷情。

“嗯，對。”許夢微微低頭。

“能不能別去？”

許夢思考了一會兒，“他說有個事情找我。”

劉子珩的警覺度徹底沖破紅線，“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應該沒什麽，你別多想。”

許夢每個解釋的字飄到劉子珩耳朵裏早已轉成刺心的利器，“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許夢心忽的一驚，看向劉子珩時，他已眼泛淚光。

“你幹什麽？”

“你不是不要我了嗎？”

“沒有。”許夢第一次哄人，老天作證，是他作的。

“你去吧，別要我了。”

許夢手足無措，甚至覺得不可理喻，“真的是有事兒，如果你好奇，就和我一起去。”

“好。”劉子珩答應得迅速直接，讓許夢感覺到被戲耍的成分，但無奈只能接受。

到了咖啡店，許夢指了指正對着玻璃門的程江宴，“在那兒。”

劉子珩并不接受這樣的好意，嘲諷道，“我早就看見了。”

“走。”

許夢的胳膊突然被抓住，“算了，我不去了。”語氣中還帶着委屈。

許夢哭笑不得，“為啥？”

劉子珩一開始不樂意說，許夢再三詢問後才知道，“如果我氣勢洶洶地去，反而顯得我沒信心，怕他奪走。”

許夢被這樣的腦回路逗樂。

坐到對面時，程江宴仍有很好的紳士禮儀，桌上已經放好一杯平常出來玩時點的果茶。

用手一摸，溫的，果然是他的風格。

“路上冷嗎？”程江宴率先打開話匣。

許夢搖搖頭，取下圍巾，低頭整理的那刻，燈光照射在脖頸和發絲，程江宴看得有些怔。

“你呢？來的時候順利嗎？”

程江宴微笑答道，“來見你，肯定順利。”

一股暖流注入心裏，許夢只能回饋笑容。

“先說正事吧。”程江宴打開他随身攜帶的公文包，從裏面拿出一個更小的盒子，推到許夢面前，做了一個手勢，“打開吧。”

許夢有些迷茫，但仍順着他的指示，打開後，竟是個U盤。

“這是……”

“趙振菲還有存底。”

“什麽？”相比于上午的心酸，現在竟是驚訝。

“我知道你們去了之後，和她聯系了，手機裏面也有，我已經把手機進行處理了，先不給你看了，這是最後一個備份。”

許夢放下手中的U盤，真誠說道，“謝謝你。”

“謝倒是不必，看來我的使命結束了。”程江宴有意向劉子珩的方向看了一眼。

“使命？”

“見你的第一面就想守護你，這應該是我的使命吧。”

許夢愣了，“你……”

“好吧，你像是才知道。”程江宴做了無奈的姿勢。

“我……”許夢不知道怎麽回複，每個詞彙都如此無力，難以吐出口。

“許夢，我只想問你，在你心中，我真是那種人嗎？”

程江宴的頭湊近了一點，許夢被逼得有些後退，在他面前，她是小人了。

下一秒，劉子珩已經氣勢洶洶沖到面前。

許夢下意識拉他的手，笑着小聲說道，“沒事兒。”

劉子珩的怒氣瞬間小了大半，“我就是來看看。”

程江宴拍了拍劉子珩的肩膀，随機伸出手表示友好，“終于見到你了弟弟，久仰。”

劉子珩本不願回應，許夢暗地裏戳了戳，這才握手，不過一秒就松開了。

“記得保護好許夢。”

許夢擔心劉子珩因為這句話又開始不高興，結果他挺直腰板，剛勁的手臂伸展，認真地點頭。

在春暖花開的路上漫步，何嘗不是一種浪漫。

“你們說了U盤的事情後，是在繼續讨論國家機密嗎？”

許夢經過這些年的訓練，早已明白他的小心思，“他在說他和趙振菲的事情。”

“那些事別解釋。”

許夢捶了一下他，“行了你。”

劉子珩一下子攥住許夢的手，許夢有些難為情，即使知道結果，還是努力掙紮了幾下。最後，許夢又是羞又是氣，無奈地看着劉子珩，“好了，我不冷。”

“你冷，我給你暖暖。”

“我真的不冷。”

“就一會兒，我剛剛看見他離你那麽近，快煩死了。”劉子珩頓了頓，看向許夢。

看着面前的人這麽坦率地交代自己內心的活動，許夢是有些開心的，尤其這個內心想法是為了自己。

“所以，他搶不走你，我才是最愛你的，最高雅的。”

許夢用另一只手摸摸他的手，“是呢，然後和禾儀凡當同桌呢。”

劉子珩驚訝，“你怎麽還記得這麽清楚，我那是小，不懂事。如果我愛她，天打五雷轟。”

許夢趕緊捂住他的嘴，“別說這種話。”

劉子珩趁機把另一只手也握住，含情脈脈盯着許夢，“我們終于在一起了。”

“對啊，終于在一起了。”

劉子珩看着許夢的眼睛，不到三秒鐘就熱切地湊了過來。

許夢有些躲避，劉子珩拉得更近，“別躲，我是聞到你身上有股味道。”

“啊？什麽味道？”許夢不敢動，只想迫切地等待答案。等過了一會兒，嗅的地方越來越不合适，嗅的距離也近乎沒有之後，整個人的重量集中到自己的身上，許夢才察覺不對勁，手忙腳亂地推開，但這無疑在對方看來是欲擒故縱，更加深了探求的欲望。

許夢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原來人還可以這樣親近，這樣，更親近。

“許夢，在一起好不好？”

“好。”

跨越人海，穿梭時空，我們在一起。

許夢是在第二天下午接到劉子珩爸爸的電話。

“小許你好，我有點唐突了。”劉爸爸站起來主動倒水。

許夢作為晚輩覺得不好意思，站起來也示意尊重，“叔叔我倒吧。”

旁邊的服務員看到了，立馬伸手搶壺，“怎麽能讓衛局長倒水呢。”

劉子珩的爸爸微笑示意，還是把壺拿到手裏，溫和地笑了笑，“沒事，我倒就好了。”

“小珩這孩子表面上看起來獨立自主，但讓人心疼，我當年和他媽媽因為不合，最終只能選擇這條道路。”劉子珩的爸爸低頭哀嘆。

許夢在旁邊不知道說什麽，只能繼續安慰道，“子珩他成長得很好，聰明、帥氣。”

劉子珩的爸爸微微笑了一下，“我知道讓你和他在一起委屈你了，你還得包容他的孩子氣，咱們都屬于有社會經驗的人，這樣做實屬對你差了一些。”

許夢搖搖頭，“不會，子珩他很好，我還擔心我年齡大，您反對呢。”

劉子珩爸爸笑了，“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我也是寤寐思服，你也理解，畢竟有很多擔心的事情，但是三年的讀研考驗結束了，他還愛着你，說明不是走馬觀花的快餐，這就很值得珍惜了。”

許夢心裏暖暖的，劉子珩的這些努力，他都知道。

“小許，我找你來，是想感謝你。”

許夢提起警覺，“啊？我沒做什麽。”

“你別緊張，子珩從小學開始就和我交流甚少，我真是不太稱職，雖然表面風光，但委屈了他。昨天吃飯的時候能看出來，笑容多了，整個人也自在了，這是很久以來第一次這樣，謝謝你，小許。”

“子珩他很好的叔叔，他也給予我很多溫暖，從未經歷過的。”

“我和他媽媽沒能做到白頭偕老，希望你們可以。”

劉子珩的爸爸說完後接了個電話匆匆離開，許夢坐在原地，看着杯裏的茶，居然就這樣解決了，外面飄着的不是雪，是燦爛的陽光。

“我爸跟你說什麽了？”劉子珩牽着許夢的手往前走。

“讓我好好照顧你。”

“怪不得找了我後媽，情商真低。”

許夢笑着，“你情商高啊。”

劉子珩沒有言語，往前走。明明前面的路還有些寒冷，許夢卻希望能了無盡頭，走一生。

不到半天，許夢和劉子珩坐上飛機雙雙抵達首都，走進校園。

李洛奇睜大雙眼，不可思議，“許夢師妹，你走了一趟，居然把冠軍學弟給拐回來了。”

許夢聳肩，“沒辦法，本人的魅力。”

劉子珩湊到許夢耳邊，小聲道，“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

“什麽？”許夢好奇。

“像一只羊炫耀自己進了狼窩。”

“不知道吧，我是披着羊皮的狼。”

“诶呀呀，真受不了。”李曉奇拿手撓着自己，渾身抖擻起來，“別在我面前秀恩愛。”

兩個人手握得更緊。

“對了，一個師妹也回國了，叫孫灣雨，你應該認識吧，師弟。”李曉奇剛說着，教學樓走出一位身着最新款冬季大衣的女子，頭發披散，笑容滿面。

明明是寒冬，女生的身上像是灑滿陽光，讓人愉悅，“好久不見啊，Hehn。”

劉子珩微微點頭，“不是前兩天才見了嗎？”

“不歡迎我？”

劉子珩加大微笑力度，“歡迎啊，只是，我更歡迎您父親的獎學金。”

“別這樣說，我只是見到你很開心，別這麽掃興。”

奇怪的氛圍在兩個人之間産生，許夢突然有一種真正身為外人的感覺，畢竟，這過去的三年，自己缺席，甚至不止三年。他的歡樂、困窘，自己全不知情，身處另一個星球。

許夢剛有退縮，手猛地被握緊。

“幹嘛？”劉子珩的眼神盯緊。

許夢雖然身體退縮，但心瞬間緊靠，忙找了個真實的借口，“怕你冷。”

“我不冷。”

這樣直白的對話，顯然氛圍更奇怪。

女子笑了起來，“第一次見Hehn關心人，原來他并不是冰山，不打擾你們了，明天下午四點有聚會，記得來哦，Hehn。”

美女離開後，李曉奇也跟着走開，不停地說着話。

等兩人走開後，劉子珩的眼眸更深，“來，算算你的帳吧。”

許夢納悶，“什麽賬？”

“你已經是我女朋友了，還在懷疑？”

“我沒有，就是可惜我沒有在你身邊。”

“可惜是一回事，逃又是一回事。”

“你怎麽咄咄逼人？”

“是嗎？許夢，以前你的逃跑、躲避，我可是有陰影。”

怎麽又提到從前，這是一塊大石頭壓在心上，許夢無數次想跑開，卻又無數次地被劉子珩拉回來，錯雜的、混亂的、醜惡的、罪惡的、歉疚的、糾結的、痛苦的，紛紛攪在一起，讓許夢覺得有點累。

“你好記仇。”

劉子珩心裏突然揪了一下，悵然若失的感覺再現，趕緊拉住話匣，抱緊許夢，“我只是怕你走。”

“我不走。”

過了一會兒，許夢掙紮出縫隙，試着把頭擡起來，濕漉漉轉悠的大眼睛盯着劉子珩，“不對啊，為你吃醋的行為不喜歡嗎？”

“不喜歡。”好斬釘截鐵。

“為什麽？我看電視劇裏男生都希望女生吃醋。”

“我看過現實，這樣只會是不好的結局。”

許夢呆了半刻，才聽到劉子珩默默說着，“我接受不了任何失去你的可能性。”

天色還算晴朗，遠處滿是紅色盡染，許夢看得心情愉悅，正好離約定的時間還早，拿起手機準備捕捉鏡頭。

長發美女抓過身來，身上盡是明媚，眼睛中卻帶着憂傷，好符合現在的天氣，許夢抓拍，點開照片後細看，這不是回國的陽光美女嗎？

恍惚間，她已經靠近，并伸出友好的手，“你好啊，師姐。”

許夢趕緊握手，“你好。”

“好羨慕你，有Hehn這樣的男朋友，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他居然喜歡姐姐類型的，那天配合他專程飛到蒼城，和他一起演戲，知道不是我的那一刻很心痛，但沒辦法，我也是他的粉絲。”

許夢有些羞愧，臉微微發紅。

“你別緊張，我只是羨慕，他每天在學校裏獨來獨往，我還以為他就這樣沉浸在科研中了，沒想到一回國就交了女朋友，看來我還是不了解他。”

“你和他很熟嗎？”

“還可以，因為他和我是一個小組的，而且，”女子莞爾一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繼續說着，“他需要我爸爸的獎學金，而且，他卻是有這樣的實力，是我們整個院系最優秀的學生，不費力的優秀。”

許夢恍然大悟，馬上說道，“你能不能給我講講他這幾年的生活。”

“非常樂意。”

Hehn是五月份到的學校，剛到的那一天，我正和朋友下樓梯，外面的樹突遇大風，正在四處刮散，落葉落在他身上，居然添了一絲寂寥。

“hello～”我友善地打起招呼。

他怔怔地看了我幾秒鐘，回了句，“hello.”

結束對話的那一刻，陽光打在他的臉上，上半邊陰晴莫測，讓人覺得好奇。

“Are you Chinese？”

“yeah.”

“原來是這樣，”我自然地露出表示友好的笑容，“你好，我是Venn。”

“我是Hehn。”

“好像的名字。”

“是嗎？”

對方明明要和我開始開玩笑，但突然間臉色微有暗沉，不再言語，再擡頭時已然開始詢問專業的事情，“現在去借書嗎？”

“可以，我陪你。”

一般來說沒有留學生拒絕這樣的好意，尤其是老鄉，但Hehn顯然不是一般的人，他匆匆道別，一個人再次闖入落葉群。

中國留學生聚會是萬衆矚目的，已經成為了炫富大會，大家紛紛展示自己的實力，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Hehn作為新來的人，理應表演節目助興，他也不推辭，甚至開着周邊人的玩笑，“這種好事情你們不先來嗎？入鄉随俗，我剛入連個随的都沒有。”

衆人們紛紛拒絕。

原來他是這樣逗趣的人，我自然身先士卒，帶着他往前走。

我趁其他女生猶豫不決的時候邁開步子，搶先奪走話筒，自認為展現出最燦爛的笑容攝人心魄，“我來。”

他卻似不滿意這個解決，身體沒有退縮，但眼神居然細眯起來上下打量，寫着“不自量力”四個字。

因為事情發展到這樣的态勢，只能繼續，但全程像是兩個強硬湊在一起，我試圖看向他有些互動，但他徹底堅定面向屏幕，沒有搖擺。

他讓人越來越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