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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睡着後,張一秋幫奶奶掖好被子,感覺有點餓了。
天一涼嗖就這樣,一頓飯吃完只夠飽倆小時,然後開始饑腸辘辘。
張一秋本想挺一挺,但肚子總叫喚,他沒辦法,就悄摸悄跑去廚房弄吃食。
張一秋不想弄出太大動靜,琢磨了會兒,熱上一碗牛奶,然後将晚上吃剩的炸雞腿放微波爐裏一轉,就牛奶吃。
牡丹那狗子靈敏,擱院兒裏長精神,不消十幾秒就出現在廚房。
“噓。”張一秋食指抵住嘴唇,“你不叫喚,我就分給你吃。好吧?”
張一秋支起個小馬紮,幹脆擱廚房中間坐下,他把牛奶放到鍋臺上,一手拎炸雞腿,一手伸出去。他眼瞅牡丹:“達成一致的話,就跟我握手。”
牡丹是條公狗,因為奶奶喜歡牡丹花,就取名牡丹。它雖然只是土狗,但很聰明,在家養活了七八年,聽得懂些話。張一秋這麽一伸手,牡丹就晃晃尾巴,把一只前蹄搭進張一秋掌心。
“真乖。”張一秋笑笑,“不過你不能吃太多,吃太多對你身體不好。”
張一秋撕下炸雞腿外層的脆皮,把裏面的雞腿肉扯下來,喂給牡丹。他還另找來只小碗,倒進小半碗牛奶:“牛奶你也少喝點。”
張一秋和牡丹分着吃了三個雞腿,肚子還空,他又薅來冰箱上的面包片,和牡丹一起撕着吃。
“牡丹。”張一秋嘴裏叼着面包,小聲說,“你說,今天來的星眠哥哥,是不是很好看?”
牡丹仰起腦袋瞅他。
張一秋立馬用手指牡丹:“噓噓,別叫,你別說,我口誤。”
張一秋小聲說:“他們都睡了,你別說,你點頭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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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一秋又問一遍:“星眠哥哥是不是很好看?”
牡丹經驗有限,定聽不懂他這颠三倒四的問話,便沒稀罕動彈,就瞅着他。
“就是很好看吧。”張一秋摸摸牡丹腦袋,“你不點頭,他也很好看。”
張一秋抿了下嘴唇:“我今天過去幫忙,大老遠看見他,一眼就愣了。”
張一秋快速撓幾下耳朵:“就......感覺他像個小王子。從童話裏,城堡裏來的那種。”
好山好水,夕陽西下,迎着風,張一秋第一眼看見傅星眠——
傅星眠穿一身淺藍色的牛仔衣,他雪白的襯衣下擺露出來,被風軟軟托起,他纖細的發梢也被風吹得毛茸茸的。他雙腿修長,站得筆直,背靠暖光,遠看像一幅畫。
離近了看,會發現他皮膚很白,很細膩,像頂貴的陶瓷。他有貓兒那樣微微上挑的眼角,深褐色的雙眸就是琥珀。他鼻梁直挺,嘴唇顏色偏淡,稍微有點薄。
他張嘴說話,聲音和冰涼的溪水一樣,叫人舒服。
他......真好。
“去年爺爺住院,傅叔叔來鎮上醫院探望,我不是看過他照片嘛。但他本人比照片好看太多了,我一下都沒敢認。當然照片也很好看,所以我記得他,一直都記得他......”
張一秋拍了拍牡丹腦袋:“希望他在斜陽塢能開心。”
。
吃完夜食兒,牡丹搖着尾巴去門口墊子上睡了。
一樓大屋裏頭,奶奶的呼嚕聲跟小悶雷似的響起來。
張一秋輕手輕腳走進門,小心翼翼地給奶奶推成側卧,然後又替她掖了掖被子。
張一秋另從衣櫃裏摸出一條被子和一只枕頭,輕悄悄走上二樓。
奶奶晚上睡覺一定要打呼嚕,張一秋就沒想在一樓睡,鐵定睡不着。
他把卧室讓給傅星眠,計劃是在二樓客廳那張大沙發上睡。
大沙發是皮質地,暄軟,淺綠色,像片小草地,很大很敞亮。算是很大很敞亮了,睡個人沒什麽問題。不過張一秋身高192,還是有點翻騰不開,但這沒啥,他不介意。
張一秋關掉燈,拉上被子,從窗戶透進的月光便鋪了他滿身,似為他落下一條銀河帶子。
張一秋扭臉往窗外望,一顆一顆數漫天亮晶晶的星星。數着數着,他眼皮就睜不開了。
而昏昏欲睡之際,張一秋忽然聞到了一股清甜的味道。
這味道非常好聞,丁點不膩,清爽中夾雜一點點苦澀。
是檸檬,還有苦橙。像盛夏的味道。盛夏陽光正好,不急不躁,風很溫柔,遠處隐約有一大片果林,黃色的、橙色的,搖搖晃晃,誘/惑你深/入......
張一秋下意識深吸了一口氣,這香味......這香味是......
張一秋一激靈,立馬睜開眼,從沙發上坐起來:“這是......omega的信息素?”
張一秋怔愣。
omega?二樓的omega......
“星眠哥!”張一秋掀掉被子站起身,大步走向卧室。
越往卧室走近,信息素的味道越甘醇。果然是傅星眠!
張一秋敲三下門:“星眠哥?”
裏面沒有任何回應。
張一秋皺起眉頭,猶豫了片刻,把門給推開了。
檸檬苦橙的味道撲面而來,這一瞬仿佛墜落進果園深處。
張一秋頓了頓腳,擡腿走進去:“星眠哥?”
屋裏很黑,幾縷暖橙色的光帶漂浮在半空,就像夕陽的小尾巴。它們以傅星眠為中心,盤旋游動着,似乎茫然,無處可歸。
“信息素溢出來了。”張一秋心頭一沉,忙跑到床邊。
他抓住傅星眠的手臂搖兩下:“星眠哥?星眠哥醒醒!你怎麽了?”
張一秋點開床頭櫃上的臺燈,暖光落到傅星眠臉上——
張一秋吓了一跳。
傅星眠臉色煞白,額頭全是冷汗。他兩眼在眼皮下不安分地轉動,一雙毫無血色的嘴唇輕微翕動,吞吐呼吸。
“星眠哥,星眠哥醒醒!”張一秋喊人。
傅星眠仍雙目緊閉,他痛苦地蹙起眉心。緊接着,傅星眠手臂猛地一下痙攣,然後身上肌肉開始輕微地抽動。
張一秋摸到傅星眠手腕上戴着手環——這手環張一秋注意過,傅星眠白天就戴在手上。
張一秋忙拉來傅星眠的手,看他手環,手環上顯示,信息素波動數值為:105、108、109......
“波動異常。”張一秋抓緊傅星眠手腕,“怎麽會這樣?”
傅星眠指尖還在輕微抽動,那細小的抽搐就像在張一秋身上一根一根插針,叫人緊張,為之顫抖。
“他應該有藥的......”張一秋四處看過,卻沒有找到藥瓶。
“怎麽辦。”張一秋看向牆角的行李箱,“星眠哥,我要翻你箱子了。”
他站起身,忽然身子一晃,竟感覺一股熱流快速湧遍全身!
心跳開始加速,張一秋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砰砰砰砰”,像緊密急促的鼓點!
血液鼓噪起來。有種渴望正在喧鬧,迫不及待要從皮囊下/釋/放出去。心肝脾肺一個接一個發癢,剎那間如盤了無數只螞蟻在亂蹿!
作為一個成年alpha,張一秋知道這是什麽。
信息素沖動。
他的信息素,因為傅星眠的信息素,産生了回應沖動。
偶爾會有這種情況,如果alpha和omega的匹配度很高,那他們的信息素會相互吸引。這種狀态下,如果alpha釋放善意,他的信息素就是omega最好的情緒安撫劑。
張一秋喉結滾動,沉默地看着傅星眠——雖然沒有做匹配測試,但信息素是不會說謊的。他和傅星眠......
傅星眠的手環顯示數值:110、112、113......
“就一點點。”張一秋屏住呼吸,讓自己盡量少吸入傅星眠的信息素,“再拖下去,你很危險。”
張一秋:“我發誓我什麽都不做。你放心,我就......幫一下你,其他什麽都不做。”
張一秋身上緩緩地散出純白色光點。
像螢火蟲,又像細小的、毛茸茸的蒲公英,這些白色光點圍繞傅星眠打轉,然後全部彙集到傅星眠額頭上。熒光淺淺,它們聚集成一團,最後開出一朵純白的山茶花!
山茶花潔淨飽滿,花頭輕輕低下,花瓣細柔地摩擦傅星眠額頭,如同一種溫情的撫慰。
傅星眠眉心動了動,他嘴角微微向下,忽然像小孩子一般,委屈地夢呓道:“疼......頭好疼......”
“一會兒就不疼了。”張一秋臉又紅又燙,他是頭一次用自己的信息素安撫omega。
說起來這也沒什麽,不會在omega身上留下任何标記,這種程度,就和擁抱牽手差不多。但對方是傅星眠,是一個和他匹配度相當高的omega,是一個吸引他的omega,這就......
反正張一秋很臊。他根本不敢看傅星眠。
半空彷徨的暖橙色光帶漸漸消失,傅星眠頭頂那山茶花也淡淡隐去了。空氣中不再有檸檬苦橙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滿屋豐盈的山茶花香。
這花香細膩溫柔,沁人心脾,又裹帶一絲沉木的悠遠,仿佛這屋中拔地生出一棵挺拔的山茶花樹,樹枝墜滿白花,溫潤皎潔,飽滿搖曳。
傅星眠手環上的波動數值很快下降:“95、86、78......68......
傅星眠眉心松開,身體緩緩放松下來,臉上也逐漸有了血色。他微微歪過頭,呼吸平穩拉長,沉沉地睡着。
“唔......”張一秋用力搓了把滾燙的臉皮。他咬住下嘴唇,看向傅星眠。
傅星眠在睡,睡得很好。張一秋聲音不大,分不清是想讓傅星眠聽見,還是怕吵了他好夢。
“星眠哥,我......我......”張一秋有點結巴,耷拉下腦袋,聲音更小了,“你波動值上110了,很危險。我......我不知道藥在哪,怕找藥耽誤時間,你......”
床腳睡熟的小橘貓忽然翻了個身,發出輕小的呼嚕聲。
張一秋這才想起屋裏還有雙眼睛——雖然是睡着的。張一秋說不下去了,他甕聲甕氣地嘟囔:“我去把窗戶打開......散散我的信息素......”
他先給傅星眠掖好被子,然後去拉開窗簾,打開窗戶,讓清涼的夜風吹進來,吹散滿屋的山茶花香。
直到屋裏香氣散了,空氣冷了,張一秋才關上窗戶。他靠着窗框發了會兒呆,然後看一會兒傅星眠,最後關掉臺燈,抱走小橘貓,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卧室。
後半夜,小橘貓睡在張一秋身上,張一秋躺在外頭沙發上,幾乎沒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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