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誤會
誤會
正午的太陽懶洋洋的,祈旸提心吊膽地吃完飯,腦子裏還在想剛才發生的案件。
武芳吃完烤鴨心滿意足地擦嘴,瞥了她一眼:“幹嘛呢,回來就心不在焉的,做賊了?”
“沒做賊,但可能比做賊要嚴重。”祈旸嘆氣。
武芳被她說得一愣,莫名其妙。
祈旸先把這事放一邊,打算問武芳正事。她斟酌着措辭,裝着不經意地問:“您最近缺什麽嗎,有沒有想買的東西。”
“不缺啊。”武芳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祈旸于是問得更直接:“那身體感覺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
武芳看她一眼,心裏明白了,“你媽跟你說的吧。”她表情無波動,眼神繼續放電視上,随意道:“東西是瞎買的,确實是上當了,不過錢追回來了。”
“我聽我媽說,每年的體檢都是您一個人去的,今年我陪您呗?”祈旸試探道。
武芳沒接話,一臉古怪地看着祈旸。
祈旸被她看得有些緊張,“怎麽了?”
“沒事,”武芳望了眼窗臺上擺着的日歷,“等你畢業吧,六月去,最近天冷,人懶不想動。”
祈旸松了口氣,高興地答應:“好,那等我畢業典禮結束就回來。”
武芳笑了笑,眼角的皺紋更深。
兩人又閑聊到別的地方。
“林樂樂最近怎麽樣,上次看到他蠻久之前了。他調皮搗蛋的,沒你小時候懂事聽話。”
聽到“小時候”三個字,祈旸神色一頓,慢半拍道:“長高了,活蹦亂跳有用不完的精力,我媽照顧得挺好。”
武芳中午喝了小半杯酒,現在酒勁上來有點困,她打了個哈欠:“她可不就一心一意養兒子喽,也不像之前那麽糊塗,知道把家裏的錢都握在自己手裏。”
祈旸點頭,勉強扯了個笑。
“你覺得你媽這個人怎麽樣。”武芳又問,口吻像陌生人,而不是媽媽對女兒。
這個問題祈旸問過自己很多遍。
她回答:“一半一半,有好有壞。”
武芳聽到這個評價,心笑她不敢講,半晌又聽見她道:“離家總想起她的好,想回家看看,回了家又覺得她不好,總是把氛圍弄得窒息。”
“其他的就不說了,只要她能把林樂樂好好養大,健康快樂就行。”祈旸扯了下嘴角,無奈地說,“我認輸了,不管過去還是現在,我都沒有能力去改變她的任何想法。”
武芳靠在椅背上聽着,偶爾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祈旸以為她睡着了,扶她到床邊,武芳嘆聲氣嘴裏念叨:“這麽多年了說話還是輕輕慢慢的,我聽着都急。我睡會兒,你随意吧。”
滋滋的電流聲惹得人起雞皮疙瘩,武芳拔出天線,把收音機放在枕頭邊,閉着眼熟練地摸索片刻,房間裏便響起六七十年代的老歌。
祈旸關了電視,輕手輕腳地走出卧室。
少有人來往的老巷在午後顯得更加安靜神秘,憑空有讓思緒穿越時空的魔力。
屋子外牆發黃,角落長着青苔,院子裏種滿了菜和花,卻還是顯得垂頭喪氣了無生機。祈旸穿過院子,坐在被太陽曬得溫熱的石階上,怔怔看着上面那對腳印。腳印下面兩個歪歪斜斜的“歡”字,是她小時候拿樹枝劃上去的。
歡歡是條狐貍狗,聰明機靈,惹人喜愛。它在外公去世後的一周壽終正寝。
那天電閃雷鳴,外婆獨自把它埋在了外公墓碑的旁邊。
作為家人,繼續陪伴。
也是從那一天開始,守着這個老屋的,只剩下外婆一人。
-
白色的天花板在模糊晃動,空氣中彌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程霁睜眼,瞳孔慢慢聚焦。
他伸手按住隐隐發痛的眉骨,發現手背上打着點滴。
這是……在醫院?
他費力地起身,渾身酸痛。
病房裏只有他一個,門外有淩亂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程虞身着深色毛呢大衣,沉穩恭敬地和面前的民警溝通:“我兒子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烤鴨店老板為壓制住程霁消耗了太多體力,此時靠在座椅上,滿頭虛汗。
他扯扯民警的袖子,振振有詞:“我親眼看見的還能有假,一上來就抱住了那姑娘,但人壓根不認識他!你要不信,巷口就有監控,咱們去查查!”
“設備老舊,巷口的監控早就壞了。”民警擺手道。
“壞了?”老板驚訝,捂着胸口一陣後怕。
“虧我還天天在底下擺攤呢,以為那最安全。哎呦,要知道是壞的,我今天還真不一定敢制住這個流氓。”
程虞抱着手,面色有點難看,她透過玻璃往門內一瞧,發現程霁一臉茫然地坐在病床上。
她趕緊推門進去,神色關心:“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民警走進病房,老板見狀也趕緊跟上,喊着:“警察同志,他醒了,你好好問問他,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程虞皺眉瞪了老板一眼,轉身摸上程霁的額頭,溫聲問:“感覺怎麽樣,還發燒嗎?”
程霁搖搖頭,腦袋發懵。
他這是暈倒了,被送進了醫院?
環視面前三人,看見烤鴨店老板,他什麽都想起來了:他是被活活壓暈的!
“你——”
還沒清楚說出一個字,程霁又劇烈咳嗽起來。
民警看向程虞,問:“他不能說話?”
程虞拍着程霁的後背順氣,點點頭:“感冒,喉嚨腫得厲害。”
“行,你別緊張,我先了解下情況,你不能說話就手機打字給我,好吧?”民警對程霁說。
程霁忍住咳嗽,捂着胸口點頭。
民警:“這位先生說你當街猥亵,你有什麽要辯解的嗎?”
什麽玩意?!
“嘎?嘎咳咳咳——”
程霁急出了怪音,又止不住地咳起來。
程虞心疼壞了,狠狠剜了那胖老板一眼。
老板不甘示弱,挺直腰板,用肚子上凸起的肥肉回敬她。
程霁拿起手機,顫着手飛速打字,又氣又急。
他舉起手機給民警看。
民警一眼掃完,簡單複述:“你們是巷子裏的鄰居,從小一起長大,很多年沒見太激動了,她可能沒認出來你,所以鬧了誤會。”
老板不相信,氣勢洶洶:“那你身上的刀子怎麽解釋?”
程霁無語:那是手機啊大叔!
民警看了程霁打的字,回頭對老板說:“我檢查了他的衣服和随身物品,确實沒有管制刀具,可能真是你看錯了。”
“但他朝我吐口水!”老板又說,表情嫌惡至極,“髒死了,不講衛生!”
程霁無辜且無語:那是我的淚水!
程虞瞥見他打的內容,心裏感到奇怪,怎麽還哭了呢。她打圓場說:“感冒頭疼,不舒服,情緒又激動了點,可以理解。”
老板目光移到程霁眼睛上,果然還有點紅,皮膚黑不溜秋,眼睛倒是又大又亮,跟他家看門的小黑狗似的。
“呃,”老板撓撓頭,抛出最後的殺手锏,“那他為什麽上來就抓住小姑娘的胳膊?感情多好的鄰居啊,這麽久沒見還這樣。”
程虞本來也納悶,突然明白了,表情了然地盯着程霁。
三道威壓的視線聚在程霁身上,他默了幾秒,慢慢打出四個字:我喜歡她。
民警看了一眼,露出過來人的表情,但還是嚴肅地教育他:“就算你喜歡人家,也不能這麽魯莽。喜歡要浪漫溫柔的追求,你這樣,都把人吓跑了。”
老板見程霁沉默,也洩了士氣,有點理解他,道:“是暗戀吧,怪不得……”
程霁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過也不能聽你的一面之詞,”民警問老板,“那小姑娘人呢?”
老板攤手,憨憨一笑:“我讓她回家吃烤鴨去了,不正好飯點麽,來我這買烤鴨的。”
程虞一聽眼睛亮起來。
老板常年和烤鴨打交道,離得近都能聞到香味,民警還沒吃呢,咽了咽口水說:“好吧。快過年了,最近事情很多,既然你們都是鄰居,就先私下解決,要真是誤會,說開了就好。如果還有解決不了的,就再來找我。”
程虞送民警下樓,回來看見烤鴨店老板還沒走,在和程霁說話。
誤會解開,這小夥子和他竟是同病相憐,老板心中埋藏多年的酸楚湧了上來,一時間感慨萬千。
他坐在程霁床邊,認真地傳授經驗:“我跟你講啊,我年輕的時候也是,暗戀我老婆,可苦喽。還好後來在一塊兒了,結了婚一直過到現在。”
碩大的身軀和臉上的委屈表情形成強烈反差,程霁仔細聽着,時不時點頭贊同。
老板越說越激動,臉上的肉都在抖,“可以熱烈但一定不能粗魯,要輕要溫柔,女人要好好保護,不能兇不能大聲說話,要用實際行動對她好……”
程虞在病房外聽着,竟也被他說得動容了。
老板在裏面又待了十多分鐘,出門一看到程虞就滿臉抱歉地說:“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沒弄清楚情況,傷了你兒子。你放心,醫藥費我包!”
程虞也态度大變,笑地樂呵呵:“不用不用,他自己也有錯,您別放在心上,不打不相識啊。”
老板沒想到她這麽好說話,幹笑一聲,客客氣氣地點頭,“好好。”
“您是巷口賣烤鴨的那家?”程虞忽然問,眼神炯炯。
老板一愣,“對對,都幹二十多年了。”
程虞一拍巴掌,興奮道:“太好了!我預定兩只烤鴨,明天去拿,行不?”
雖然有些跳躍,但生意上門豈有不做的道理?
老板立馬答應:“可以可以,沒問題!給你優惠哈哈。”
大事辦成,“大事烤鴨”到手。程虞滿意極了,高高興興送他下樓。
走到醫院門口,臨告別了老板不吐不快道:“我憋一路了,想問你啊,你們是國外來的嗎?”
“對沒錯,您怎麽知道?”程虞很疑惑。
“一看就是呀!”老板得意地擡起下巴,篤定地說,“你兒子,中非混血吧。”
程虞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笑得像彌勒佛一樣的烤鴨店老板,緩緩發出一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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