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再見林聘
再見林聘
“小布離得遠嗎?”阿淵有些不太放心。
雖然狗狗的鼻子很靈,但她擔心的是麥芽這一追蹤就追到另一個城市去了。
畢竟很多搞拐賣的都會第一時間把貨運走,不管是人販子還是貓狗販子,思維都大差不差。
“不遠。”麥芽聳了聳鼻子,很肯定地說:“大概要溜三天。”
小狗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距離,就用每次阿淵溜它的時間來描述。
阿淵也是懵了下才反應過來,好笑地表示了解了。
她每天要溜麥芽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三天的話,差不多是一個半小時到三個小時的距離,确實不算太遠。
麥芽帶着阿淵找了個方向一路狂奔,一個小時後,她們就抵達了目的地。
之所以這麽肯定時間是因為貓咖所在的地方是市區中心,那裏有一個巨大的電子屏,上面有時間,抵達時間則是因為目的地的店鋪門口也有電子鐘。
“小動物之家。”阿淵念出店鋪的名字。
因為時間晚了,店鋪已經關門了,只看名字似乎是一家寵物美容店或者寵物醫院之類的地方。
“難道是被偷貓的人賣到這裏來了?”阿淵猜測。
她知道有些店鋪會售賣小貓小狗,這些小貓一般都是他們從自家進行繁育的小作坊收上來的,還有一些家庭繁育的貓狗會放在這裏寄賣。
這個過程中也不排除被人偷來,假裝是自己不想養了,或者不能養了想要轉手賣了的。
麥芽當然不知道人類世界的這些彎彎道道,在它的眼裏,阿淵就是它一直依賴着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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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淵:“最後的味道是在這裏嗎?”
“對。”麥芽認真地點點頭,還又聞了聞确保自己沒有出錯。
“看來還沒有賣出去。”阿淵略略放心下來,現在她們需要做的就是思考怎麽把貓偷出來。
正常來說,寵物店只是起到中間人的作用,很多店鋪甚至不會收費,所以她們也不用擔心偷了貓會讓店家産生損失。
偷貓的人才是最過分的,所有損失就該TA去承擔。
“我們繞一下看看有沒有後門之類的。”阿淵指揮麥芽,但心裏其實是不太抱希望的,麥芽雖然骨架子小,但怎麽着也是中型犬,想要偷摸着進一家店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至于尋找後門,她也只是希望像貓咖那樣,有氣窗或者是通風管道可以讓裏面的小布鑽出來。
當然前提是小布沒有被籠子關着,還有就是足夠相信她們。
但第一個前提就已經非常難實現,很少有寵物店會把貓放在室外活動的,不小心抓傷客人就麻煩了。
麥芽按照阿淵的指示繞着店鋪走。
這家店規模挺大,是單獨的一棟三層小樓,通體白色的設計,有大量的落地窗和長條玻璃窗,門口的招牌也是黑色水墨風格,淩厲的筆鋒拖曳出江河,一葉扁舟上坐着穿着蓑衣的垂釣老翁。
說實話,在這樣的小縣城看到這種設計,确實是讓人眼前一亮,至少阿淵就很喜歡。
只不過從商業的角度去看,這老板應該不太會做生意。
小縣城的人平均收入比較低,更注重性價比,甚至很多人都不會把自家的寵物送去店裏洗澡美容。
所以在這種小縣城裏蓋這麽一棟房子,屬實是不太劃算。
麥芽繞了兩圈,阿淵确實是看到了氣窗,但現下還不确定阿布到底在哪個位置,如果店裏的隔音效果好,那叫了也能起到一個擾民的作用。
“我們先找個地方睡覺吧,”阿淵思考着說道:“明天我們找機會混進去看看情況。”
這裏是一家寵物店的話,麥芽想要混進去還挺容易,尤其是小家夥現在毛發還很幹淨,看着就像是一只會在店裏消費的狗狗。
只要跟着某個消費者進去,或者假裝走丢的狗進去,借着麥芽的鼻子,想要找到小布在哪裏應該是一件很輕松的事情。
“那我們去哪裏睡覺?”麥芽眨巴着天真懵懂的眼睛問。
阿淵一梗。
好問題。
她擡眼四處打量了一下,這附近看着倒是挺幹淨的,但能睡覺的地方還真是……
“要不睡天橋下面?或者橋洞?”阿淵暗自琢磨。
她以前看過一些流浪者就是裹着報紙睡天橋下,不遮風但至少擋雨,還不容易出現交通事故。
“好。”麥芽聽話地站起身,“天橋在哪裏?”
阿淵:“………”
舉目四望,很好,根本沒有天橋,更別說橋洞了。
“那要不……”阿淵有些愁。
她不想小家夥睡在巷子裏,她對巷子的記憶還停留在貓咖的那條巷子,陰暗潮濕,帶着食物壞了的酸腐味道。
如果是以前,麥芽只是從那裏經過,她都能給它的腳板子刷上三遍,不,十遍。
一狗一阿飄正發着愁,突然“嘎吱”一聲響起。
如果是平時,阿淵很難注意到,但現下正是天黑,四周靜悄悄的,這聲音就像是按了混響,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尤為明顯。
阿淵不自覺打了個寒噤,腦子裏閃過生前看過的各種恐怖電影和小說劇情。
說實話,她真不是一個膽子很大的人,平時晚上出去遛狗都能被自己影子吓到,可以說她生活中很多勇氣都是麥芽給她的。
拉着一只看上去很拉風的大狗,站起來有半個人高,四條腿全是腱子肉,大多數路人遠遠看到就會退避三舍,這讓她覺得很有安全感。
“小狗,迷路了嗎?”一道清朗的男聲伴随着暖色的光劃破黑夜。
阿淵回頭,在黑暗中待久了乍看到光眼睛有瞬間的刺痛,只模模糊糊看到一個清瘦的身影站在光裏。
等到眼睛适應了,阿淵這才發現開門的人是個男人,穿着簡單的T恤長褲,因為背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聽聲音似乎還挺年輕。
麥芽“嗷嗚”一聲,甩了甩尾巴。
“過來。”男人蹲下身,對着麥芽的方向招了招手。
麥芽沒有過去,甚至還警惕地後退了一步。
“他是店裏的工作人員嗎?”阿淵想,這男人所在的地方可不就是他們的目的地,小動物之家嗎?
雖然這個時間店裏還有人這件事兒讓她略感驚訝。
“如果是的話,我們也許可以趁機混進去。”阿淵說。
“不着急,”麥芽從嗓子裏發出低低地嗚咽聲,像極了平時面對陌生人時的态度,“不能讓他懷疑我們的動機。”
一只狗對陌生人有防備之心,這樣的表現反而能讓對方打消戒心。
阿淵:“………”
難怪有人說不養邊牧是擔心被邊牧智商碾壓,一瞬間她真的有感受到車轱辘軸從腦子上壓過去的感覺。
“你只是一只小狗,倒也不用這麽深思熟慮。”阿淵差點被逗笑了。
就算它毫無防備地跑過去,對方也很難懷疑一只小狗能有什麽壞心思。
疑似店員的男人也不着急,伸手從旁邊拿了什麽,姿态很随意地原地坐下。
“嘩啦”一聲,很清脆的聲音,像是什麽包裝袋被撕開了。
麥芽的耳朵敏感地抖了抖。
然後阿淵就看到剛剛還在斤斤計算,奧斯卡影後上身的小狗張開嘴巴吐着舌頭,傻樂着撒歡般朝着男人跑了過去。
阿淵:“………”
果然有了零食,這只小狗的智商就下線了。
麥芽湊到男人面前,圓圓的鼻頭聳動:“是蛋黃牛肉幹!”
怎麽可能有狗狗能拒絕得了這樣的誘惑,麥芽方表示:絕對沒有!
“坐下。”男人熟練地發出指令。
長期開寵物店的很清楚,家養的狗狗對指令都非常聽從,尤其是這種常見的。
麥芽屁股一摞,乖乖巧巧地坐下,還不忘搖一搖毛茸茸的大尾巴。
阿淵簡直沒眼看,這小狗還真是看到零食就忘了自己是誰了。
男人輕笑一聲,許是夜晚的加持,清朗的聲音中帶着一點喑啞,平白增加了些許磁性。
聲控本人阿淵心想,這聲音聽着就像是一個好人。
男人從包裝袋裏拿出一顆蛋黃喂給麥芽,麥芽囫囵着就吞下去了,好吃得吧嗒舔嘴。
“跟我來。”男人沒有繼續投喂,站起身走進店裏。
麥芽邁着四條小短腿進了店裏,等它進來,男人這才伸手帶上了門上鎖。
“咔嗒”一聲鎖響,阿淵的神經有瞬間的繃緊,腦子裏再次閃過各種變态殺人魔,虐狗愛好者的肢I解畫面。
阿淵想提醒自家貪吃鬼,低頭的瞬間看清了男人的臉。
最先看到的是男人高挺的鼻梁,阿淵心想,這都可以滑滑梯了。然後是清俊深邃的眉眼,嘴唇飽滿略帶肉感,在柔和的燈光下,皮膚清透得幾乎看不到毛孔。
聲控加顏狗的阿淵:這長相看着就不像是壞人。
男人蹲下身,從櫃子裏拿出一個狗盆,把剩下的肉幹全都倒進了狗盆裏,推到麥芽的面前:“吃吧。”
突然收到這樣的大禮,麥芽一臉的震驚,不敢想信。
這全都是我的?!
平時阿淵怕它吃太多零食挑食,零食都是每次一點點,哪裏見過這種大場面。
阿淵:這都是敵人的糖衣炮彈!
男人拿狗盆時,手臂舒展拉伸,顯露出短袖下健碩的手臂肌肉,一看平時就沒少健身。
“這是你的氣球嗎?”男人突然擡起頭,看向麥芽的前腿綁着的透明氣球。
正面對上男人的臉,沖擊力MAX,阿淵甚至有一瞬間忘記了呼吸,心想,這糖衣炮彈可以再多來一點。
不過阿淵很快就發現,嗯,這個男人的臉,帥得……竟然有點熟悉!
難不成是互聯網看帥哥看太多的後遺症?
陳阿淵不太确定這種熟悉感到底是因為什麽,畢竟帥哥是有共通的,比如鼻梁必須要高,五官必須要立體,比如身材一定要好。
和帥哥視線對上的瞬間,阿淵有種好像對方是在都對着她說話的感覺。
但很快她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怎麽可能,人不可能看到鬼,不然世界都要亂套了。
更何況,要是真的能看見她,那這人問的應該是這是你的狗嗎?而不是這是你的氣球嗎?
一聽就是問小狗麥芽的問題。
至于人為什麽會試圖和狗溝通,這是一個很哲學的問題。
阿淵生前也經常會和麥芽說話,哪怕明知道麥芽聽不懂,她覺得應該是狗狗總是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人類,表現出一副我能聽懂的樣子。
于是,人們發現,養了貓貓狗狗的人都會出現同一個症狀,總是對着毛孩子嘀嘀咕咕,聊得不亦樂乎。
“汪汪!”大概是男人盯着氣球的時間太長,貪吃鬼麥芽敏感地叫了兩聲,往後連退兩步,連零食都不吃了。
誰也不可以肖想它的氣球,那是它要保護的阿淵!
男人微微挑眉,舉起手做投降狀:“好好,不看你,你吃你的,我就随便問問。”
麥芽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确定對方沒有惡意,這才放下心來繼續吃自己的牛肉幹。
在麥芽吃東西的時候,男人的視線時而落在它身上,時而看向氣球。
阿淵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太久沒有和人類打過交道的原因,她總覺得對方的視線就是在看她。
很奇怪的認知,也說不上原因。
倒也沒有讨厭的感覺,畢竟對方的視線很純粹,就像是在看一個氣球,一個杯子,反正就是一種很平淡的打量。
被一個大帥比這麽看着,時間久了,阿淵竟然還感覺到了一丢丢的不好意思。
“看樣子你今天沒有地方睡覺,”帥哥站起身,“那你就在我這裏睡覺吧,至于你的氣球……”
見他把目光放在自己的氣球身上,麥芽立刻又警惕起來,似乎是對方只要說把氣球解下來或者丢了它就會立刻跑路的樣子。
男人不輕不重地笑了一聲,說:“你的氣球就這麽拴着吧,我就不管了。”
說着男人就要上樓,柔軟的拖鞋在木樓梯上發出輕微的聲響:“小狗,跟上來。”
麥芽猶豫地回頭看了眼,她們的目的是一樓關貓貓的地方,上去那不是白進來一趟嗎?
“亂跑我就把你們趕出去。”
男人嘴上說得随意,但看他對店裏的熟悉,哪怕只是一個店員,也是擁有這樣的權利的,所以阿淵立刻指揮麥芽跟上去。
在樓梯旁邊的牆上,阿淵看到了這家店的簡介,簡介裏包括了店長,店員的介紹。
這确實是一家寵物醫院,店裏三個人。
但最吸引她注意力在于,店長的名字叫做林聘。
林聘……
陳阿淵有限的記憶裏,還真有這麽一個人物。
這就要說到她初中時候的事情了。
初中陳阿淵曾經喜歡過一個男生,确切說是暗戀,因為她沒有表白,也從來沒想過表白。
甚至她喜歡上那個男生的原因也很奇怪,就是一個很平淡的下午,陽光穿過窗臺,灑落在桌面上,那個叫林聘的男生和幾個朋友走在一起,微風吹動男生的衣擺,陳阿淵面前的窗簾也在輕輕擺動。
男生的側臉很好看,單手抱着籃球,不知道聽到了什麽,眉梢挑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少年蓬勃的青春氣息肆意張揚。
就是這麽一瞬間,陳阿淵覺得風吹動的不止是衣擺,窗簾,還有一顆滿是詩意的少女心。
後來陳阿淵知道,這個男生叫林聘,成績很好,總是在紅榜前列,喜歡打籃球,哪怕只是下課的十分鐘也要去籃球場。
初中畢業,陳阿淵和林聘都考進了市重點高中,進了同一個重點班。
班上是按照成績排名讓學生自己選座位,林聘總是先選的那個,只不過他個子高,大多是都在後面兩三排。
陳阿淵想過選最後一排,但前面的人太高,她看不到黑板,所以她只好選擇同一排,但不在一個組。
陳阿淵在午休的時候,大多數時候只要一轉頭就能看到林聘的臉,偶爾也會看到對方的後腦勺。
大概是情人眼裏出西施,那個時候她覺得對方的後腦勺都好看極了,午休看半個小時都覺得不夠。
她把自己的小心思藏得很深,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
除了午休,大家都在睡覺的時候,她才會偷偷看上兩眼,然後在怦怦亂跳的心跳聲中陷入午間的美夢。
雖說在同一個班,但陳阿淵幾乎沒怎麽和林聘說過話。
林聘的理科成績很好,對人也和善,有問必答,陳阿淵問問題卻從來沒有找過他,因為她怕自己會露餡兒。
她對林聘的那種喜歡很淡,淡到大多數時候她都會想不起來。
只有在幫語文老師統計分數的時候,看到林聘的名字時,她會很認真地一筆一劃地寫下這兩個字,然後一整天的心情都會很好。
偶爾發呆,恍然回神時,會看到自己的草稿紙上寫了很多個“聘”,幾乎占據了整個紙面。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暗戀是一個人的事情,不應該給對方增加負擔,雖然偶爾她在看小說時,也會聯想到對方。
曾經有人問過她,為什麽有些人暗戀卻不表白?
陳阿淵當時的回答是,有些人就應該永遠待在神壇上,因為得不到,他就永遠優秀,沒有缺點。
陳阿淵喜歡并享受這種感覺,有一個人像白月光一樣,始終停留在觸手不可及的天邊,靜谧又美好。
偶爾回想起來這個人,都會覺得,自己暗戀過一個很好很優秀的人。
但現在,陳阿淵又看到了這個名字。
其實陳阿淵都已經想不太起來林聘的長相了,只記得是一個很帥的男孩子,但具體怎麽帥,是一個很抽象的問題。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記憶中林聘的長相,但腦子裏卻只出現了“小動物之家”店長的長相。
就好像,少年時候的林聘就長了這麽一張成年人的帥臉。
誰敢想,再次遇到自己少年時期的暗戀對象竟然是死了以後。
陳阿淵忍不住感嘆,怎麽剛開始看到那張帥臉就沒有認出來呢,明明只要是她見過的帥臉,燒成灰也應該叫得出名字才對。
“麥芽,你看那個帥比店長,像不像我的初戀,哦不是,應該說像不像我的初暗戀對象?”
走在前面的人腳步微頓。
陳阿淵注意到,下意識收聲,但那人好像只是在思考什麽,很快又繼續上樓。
阿淵覺得是自己想多了,這人都看不到自己,又怎麽可能聽到她的聲音。
腳步輕快的麥芽聞言認真地打量了一下男人的背影,回憶剛剛看到的那張臉,嚴謹負責地說:“不像。”
“你知道我初暗戀對象長什麽樣?”陳阿淵再次對狗狗的世界充滿了驚奇。
狗狗難道連這種事情都知道?她少年時期,麥芽還沒出生呢。
麥芽:“你上次說暗戀的男人是個外國人。”
陳阿淵:“……那是我的互聯網對象,和初暗戀對象不是一個概念。”
麥芽不懂人類世界的彎彎繞繞,但是聽說有好幾個對象覺得是很厲害的事情,肅然起敬。
前面的人又停下了腳步,回頭似乎是想說什麽,但最終只是說:“小狗,晚上不可以太吵。”
麥芽哼哼唧唧一聲,算是答應。
跟着林聘上到上樓,阿淵這才發現,原來這寵物醫院的三樓是老板生活區。
一道門将工作和生活劃分得清清楚楚。
陳阿淵決定收回自己剛剛的那句話,這老板一看就不會做生意。
這不挺會的嗎?省了租/買房子的錢,通勤時間哪怕是腿斷了也不會超過十分鐘,睡到上班前的五分鐘起床。
就這,已經是打工人的最終夢想了。
有些人活該他當老板,活該他賺錢,腦子多好用啊,長得還好看!
“等找到你主人了讓她把那袋零食的錢補上。”林聘拿出一個記賬本,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寫上牛肉幹二十塊,一手行書漂亮飄逸,然後抓着麥芽的爪子往下一蓋。
一個可愛的,紅豔豔的小狗章出現在記賬本上。
陳阿淵:“………”
果然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着血和肮髒的東西,長得帥的資本家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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