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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湯之念某些下意識的行為上, 靳于砷已經判斷出她并不喜歡煙味。只不過,他在這幾年間染上了煙,并非一朝一夕, 說戒就戒。雖說他的煙瘾不重, 可是日常的社交中無法避免會沾染。
那半截熄滅的煙被扔在垃圾桶裏,正巧叫葉開暢瞧見。
葉某人看熱鬧不嫌事大, 順勢對湯之念說:“湯湯,你管管Zak, 一天到晚的抽煙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葉開暢并不抽煙,他是一個自律到極點的男人。
被點名的湯之念下意識剜一眼葉開暢,她不是分不清這人語氣當中的揶揄, 他刻意說這些暧昧不清的話, 容易引人誤會。
以湯之念的立場, 完全管不上靳于砷要做什麽。他抽煙不犯法也不傷天害理, 頂多是對自己的身體不好。只有關系親昵的人, 才會擔心對方的身體。
輪不到湯之念擔心。
但是葉開暢這番意外不明的話,無疑增加了湯之念與靳于砷之間的暧昧氛圍。
果然,在場幾個人因為葉開暢的話都看向湯之念。
尤其站在靳于砷身邊那位外形俊朗的男士,正直的臉上多了一些似笑非笑。
不過,若是作為下屬, 湯之念也可以公事公辦地提醒自己的上司:“Zak總, 吸煙有害健康。”
不知道是誰跟着瞎起哄:“對!吸煙有害健康!”
“今天咱們所有人都不許抽煙!不制造二手煙。”
靳于砷沒說什麽,仿佛沒聽到似的。他終于注意到落在自己肩上的那朵三角梅,用手指撚起來, 放在指尖把玩。
湯之念趕緊抱着Elsa遠離是非之地。
城郊的氣溫相較舒适一些, 但到底是盛夏,即便日頭已經西斜, 仍然酷熱。
湯之念身上還套着那件針織開衫,她出入辦公區乃至坐在靳于砷的車上,這樣穿着會覺得溫度适宜,但是在室外稍微久一些,難免會覺得熱。即便是脫掉了外衣,抱着肉嘟嘟的Elsa,光是站着也是在消耗熱量。
Mill看得出來湯之念已經有些吃力了,可是Elsa賴在她的身上不願意下來。
“Elsa,你已經這樣姐姐會非常累,下來好不好?”Mill擺出一副慈母模樣,用眼神示意随行的保姆。
可Elsa顯然不肯,緊緊抱着湯之念:“姐姐姐姐,我最喜歡你了!我要抱抱!”
小丫頭嘴巴跟抹了蜜似的。
湯之念心軟,那就再抱一會兒。
說來也奇怪,湯之念一直挺招小孩子的喜歡,她和Elsa也才見過幾次面,但是小丫頭對她印象很深,即便是再隔一段時間見面,都會對她有親切感。
外頭熱,她們便到裏頭去涼快。
這處農家小院占地面積不小,有人工水塘,養着魚和蝦。比起城市高樓內的高級餐廳,這裏更接地氣。對于湯之念而言,她從小到大生活在農村,來到這種農家小院,就跟來到了自己的熟悉的地盤。
這個季節正是小龍蝦霸占各大小吃排行榜第一的美味,麻辣和蒜香味永遠都是不出錯的選擇。
今天并非周末,可是愛新鮮和熱鬧的人也不少。
湯之念抱着Elsa在大堂的水族箱面前已經站了好一會兒,誰來接手,小丫頭都不樂意。
Elsa很喜歡水族箱裏的小醜魚,用手指指着,喊:“Nemo!Nemo!”
Nemo是動畫電影《海底總動員》裏的那只小醜魚,這部影片湯之念也看過,不止一遍。
在那個不分晝夜的盛夏,她和靳于砷沒日沒夜地厮磨在一起,有一天随機挑了這部電影,兩個人一起窩在柔軟的地毯上看投影。
電影開場的前十分鐘,靳于砷還能老老實實,後來就坐不住了,抱着湯之念的雙手開始肆意游走。
他那個時候太喜歡黏在她的身上,動不動就是抱着,親着,對什麽都不感興趣,只對湯之念最感興趣。
受到某人的影響,湯之念在觀看電影的時候難免不走心,一會兒氣喘,一會兒低吟,骨節分明的手指納入的同時,她眼裏的畫面模糊,耳邊只有四處尋找兒子的爸爸在喊:“Nemo!Nemo!”
與此同時,靳于砷惡劣地在她耳邊問:“兩根好不好?”
氣得湯之念張口狠狠咬他手臂。
等靳于砷鬧夠了,滿足了,抱着湯之念去洗漱回來,然後又從頭看一遍這部電影。
Nemo這個詞簡直帶有魔性。
湯之念抱着Elsa的時間長了,雙臂酸脹,她低聲輕哄:“Elsa,讓保姆阿姨抱你一會兒好不好?”
Elsa搖頭,一臉委屈巴巴。她也知道自己重,可是才三歲的小奶娃,每天都想挂在別人身上。好不容易碰見湯之念一回,只想和她貼貼。
小丫頭實在太可愛了,肉嘟嘟的小臉,皮膚又白又細膩,紮着兩個俏皮沖天的馬尾。
湯之念并不知曉靳于砷是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的,等到感覺到身後有人時,靳于砷同時朝Elsa伸手。
“來,叔叔抱。”
就在湯之念以為Elsa會拒絕靳于砷時,小丫頭居然朝他伸出了雙手。
靳于砷順勢從湯之念的懷裏接過Elsa,她身上頓時一松。
“謝謝。”湯之念說。
靳于砷懶得說那些客氣的廢話,朝湯之念歪了歪腦袋:“來包間。”
湯之念便跟在靳于砷的身邊,打算和他一起去包間。誰知Elsa又不想走了,一直指着水族箱喊:“我要Nemo,我要Nemo!”
靳于砷并沒有什麽好口吻,對Elsa說:“行,等會兒把這小醜魚炖了給你吃。”
Elsa一臉驚恐:“不要吃!不要吃!”
靳于砷:“你再吵,就把它炖了。”
典型的,你犯下的錯誤,別人代替懲罰。
Elsa立馬閉嘴。
湯之念在一旁汗顏。
這算是什麽恐吓威脅法啊。
不過倒也奏效,Elsa沒有再鬧了。
總之,在靳于砷懷裏的Elsa看起來又乖又溫順,簡直和在湯之念懷裏判若兩人。
可能在對待孩子這件事上,湯之念還是與靳于砷有不同的看法,她略有些不滿:“你不要對Elsa那麽兇。”
靳于砷很莫名:“哪裏兇了?”
手裏要是個男孩,靳于砷會毫不留情動手打他屁股。得好好教育教育,明明阿姨已經抱不動了,還死纏爛打,像什麽樣。
別以為三歲的孩子不懂事,實則這個年紀最是古靈精怪,早會看人臉色。Elsa知道湯之念是好欺負的,就可着勁兒地挑戰她的底線。
湯之念小聲嘀咕:“不是你自己的孩子你不心疼。”
這話到底還是叫靳于砷聽到了,他冷冷嗤一聲:“等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再說。”
回到包間,所有人都已經到齊。
湯之念視線掃了一圈,坐在唯二的空位上。
靳于砷把Elsa遞給保姆,轉身坐在湯之念的旁邊,那裏也是唯一的空位。
土竈裏面的地鍋雞已經可以開鍋,家養的走地雞,口味勁道,久煮不爛。
除了地鍋雞,桌上還有時令的農家有機蔬菜、小龍蝦等。
謝彭越永遠是話最多的那一個,他主動向在場認識和不認識的人互相介紹,是一朵行走的交際花。
“今天晚上這頓飯都是熟人,別拘謹,該吃吃該喝喝!”
謝彭越說完,開始給靳于砷灌酒。
他完全是存了心的,報複靳于砷不告訴他有關于湯之念的消息。
也就一會兒的功夫,靳于砷喝了兩杯白的。
湯之念清楚靳于砷的性格,他這個人要是不想做的事情,沒人可以逼得了他。謝彭越給他倒酒,他也沒說什麽,那就說明他自己想喝。
一兩杯白酒大概有二兩,照這個喝法,他估計得醉。
不過醉不醉的,不在湯之念的管轄範疇。她還蠻喜歡這家農家小院的口味,無論是地鍋雞還是小龍蝦,味道都很鮮美。沒多久,湯之念的面前的就堆了一堆的龍蝦殼。她雙手戴着手套,還不忘剝好蝦喂Elsa。蒜香的口味,不辣,帶一些鮮甜口感,倒也适合小孩子的口味。
Mill對湯之念說:“你別管Elsa,阿姨會喂。”
湯之念就是忍不住想寵愛Elsa。
Mill揶揄:“你那麽喜歡小孩,自己生一個啊。”
“喜歡小孩和生小孩是兩回事。”
湯之念覺得自己沒有那麽多精力帶小孩,她也不放心甩手将孩子交給保姆。
不過現在想這些都太遙遠,她目前連結婚的打算都沒有。
慶幸的是,湯之念的媽媽湯元從未催促過她結婚或者要小孩。
在湯元看來,結婚并不是一個人的終極目标,要小孩同樣不是。如果湯之念這輩子準備獨自一人,湯元也支持。
總之,一切尊重湯之念的想法。
這頓飯在聊天和歡聲笑語中進行,湯之念熟悉謝彭越、葉開暢和Mill,倒也沒有覺得拘謹。她注意到在場有位叫陳澈的男人,年齡大概與謝彭越等人相仿,長得很帥。據說他們是在美國讀書的時候認識的,美利堅的圈子就這麽大一點,志趣相投的會成為朋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倒是靳于砷,一晚上喝了不少酒。他的話不算多,但也絕對不是最少的那個。偶爾謝彭越故意挑釁,他也不縱容,走過去,灌他一杯白酒。
“閉嘴吧,你他媽究竟有幾張嘴。”
謝彭越嗷嗷亂叫:“湯湯,Zak在搞謀殺!”
熱鬧得不行。
這時候的靳于砷也有些醉意,他少說喝了有一斤的白酒。換成是酒量一般的,這個時候恐怕早就已經倒下了。
湯之念注意到,靳于砷脖頸處的皮膚有些泛紅。他皮膚天生白皙,連瞳孔顏色都比一般人要淺。這麽多酒喝下去,後勁漸漸上來。
Mill是在場年齡最長的那一位,看時間不早,要帶孩子回家。
散場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外頭天早黑了。
今天是月中,月兒明又圓,高高挂在半空。
靳于砷出來時腳步已經有些虛浮,不至于不省人事。他醉了,臉上有幾分生人勿近的嚴肅,蹙着眉,倒是很顯兇。
謝彭越忽然推湯之念一把,朝她努努下巴:“你快去扶扶Zak。”
湯之念被推到靳于砷身邊,硬着頭皮虛扶他手臂,提醒他小心。
離得近,他身上白酒味濃郁,是農家自己家釀的白酒,味道極其醇厚,不摻雜一絲人工,是好聞的。
車停在停車場的空處,大概有百來米的距離。
一開始湯之念還是虛虛攙扶着靳于砷,可是越往前走,越是發現他把自己的重量往她身上壓,兩個人幾乎無縫地貼在一起。他身上濃烈的氣息瞬間将她裹挾,有那麽一瞬間,湯之念覺得自己好像也要醉了。
湯之念快步攙着靳于砷走到車旁,李叔已經打開了後車廂的門。
靳于砷上車時,順勢用手抓住湯之念的手腕,她猝不及防跌撞進他懷裏。
湯之念想起身,可是這人的手掌忽然又扣住她的後頸。他微微眯着眼,看向她的視線裏似夾雜一絲霧氣,深邃的面龐在昏暗的光線下有幾分倦意。
湯之念可以确定的是,他真不清醒了,掙紮一番:“Zak總,你放一下手。”
這話叫靳于砷短暫回神,他開口,聲線裏帶着濃烈的啞:“你去哪兒?”
“我坐前面副駕駛。”
“你坐後面。”靳于砷眉頭緊鎖,似懶得和她争執,反手按下關門鍵,将她禁锢在後車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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