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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季時辰就帶着白越去了自己資助的實驗室, 在高保密級別的環境下雙方簽署了合同。
他認真到板正的樣子看得白越眸中一直帶着笑意,季時辰知道他在笑什麽, 耳朵有點熱,卻還是認真道:“私交歸私交,公事歸公事,合同必須簽, 這是為了保護你的權益。”
白越當然明白, 卻故意沒抓重點,轉了轉眼睛故作好奇:“私交?我們倆什麽私交啊?”
季時辰耳朵更燙了。
他下意識想起昨晚那個擁抱。不不, 那只是自己誤會被攻擊, 倉促下不得已而為之。什麽?後來還主動抱了一下?那是得到了大消息心情太激動有些失态了。
男人于是正正經經地說:“朋友。”
白越的嘴角就彎起來:“嗯, 好吧, 朋友。”
季時辰心裏忽然又有點遺憾, 雖然也不知道在遺憾什麽。
簽了合同, 季時辰就把人領到實驗室, 召集大家開會。一群研究人員不明所以地過來,季時辰簡單介紹了一下白越,說以後白越會在研究院工作,準備給單弄一個實驗室,之後也會招幾個助理過來。
這一下其他人看白越的眼神都不對了。白越長得很好看,白嫩嫩的少爺模樣,嘴唇自帶淺笑的弧度, 睫毛又長又翹, 天生像是該被人捧在手心寵的模樣, 而且不光是長相,氣質也有種隐約的公子氣,和絕大多數與白大褂絕配的自帶“可靠”、“沉穩”之類标簽的科研人員不一樣。季時辰介紹的時候只說名字和畢業院校,著作呢?科研成果呢?一概沒提。更有看見長相或是聽了名字認出白越是誰的,簡直崩潰——這人學的是經濟和金融專業好不好?弄實驗室來這不是瞎攪和?而且上來就說給他一個新的實驗室,意思是過來就說實驗室組長?之後還要配助理?
原本以為季元帥是個正直公正的人,實驗室大家都是良性競争,可眼前這一幕,怎麽看怎麽……不那麽正常。裙帶關系沒跑了吧?甚至更糟糕一些,恐怕是權色交易。
這讓辛辛苦苦打拼、靠在科研成果艱難升職的研究人員們怎麽可能甘心?!
做科研的很多都沒那麽多話術,脾氣比較直白,有人直接就問出來:“季元帥,這位白先生有什麽科研經驗嗎?具體是哪個專業的學歷?”
季時辰也知道自己突然來這麽一出讓研究人員不服,有些為難。能夠進季家研究院的科研人員都是簽過保密協議、被季家暗中保護也監視着的,他倒是不怕這些人洩密,所以直接告訴他們白越提出了一個腦力開發的方向,并且初步證實很有研究前景。至于學歷……他沒辦法說,白越學的是經濟學,這說出來不是搞笑嗎?
于是他不得不“乾綱獨斷”了一回:“這件事情你們就不用管了,新的實驗室和大家沒有什麽關系,也不影響你們正常的科研活動或者各項基金、獎項的争取,今天過來只是讓大家認個人。”
研究員們:……
呵呵。提出一個新的方向多大臉啊?沒研究背景沒成果就敢“發明創造”,知道天多高地多厚嗎?還有季元帥,您覺得您這話說出來自己信嗎?
被一幹人用那種“想不到你是這樣的昏君”的眼神看着,季時辰很不自在,但悄悄瞥了一眼白越,又感到一陣心疼。白越明明有着獨一無二的能力和知識,現在卻不得不被人當成走後門進來的,甚至被當成出賣色相換取好處的人,在研究員,他之後恐怕很難過吧?
季時辰想着別讓白越在這兒多待了,趕緊把人帶回去,等以後白越獨享的實驗室再過來。結果門外不知何時站了一位大佬楊遠宙,是星耀聯邦曾經的聯邦第一高校高智慧生物學院的院長,退休之後還是看在季父的面子上才落腳到這裏,某些媒體稱他為“國寶”。
這位老爺子一向專心研究,諸事不管,這回是發現整個研究院的人被叫來開會,他順便來一趟,結果聽到了差點氣死他的內容。他不知道好端端的季時辰怎麽忽然跟得了失心瘋似的?就算那個……那個誰,長得再好看,你不能把他安置在家裏養起來?雖然楊老也很不待見那些纨绔子弟包小明星的事兒,但他現在覺得,就是包小明星給錢讓人買買買,也比把人帶到嚴肅的科研院所攪和來得好太多了!
楊老不好在這麽多人面前下季時辰的面子,就叫了一聲對方名字,說出來談。
季時辰當然不能違拗,只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白越,跟着出去了。
他一走,白越就感到一陣一陣的眼刀往他身上刮,跟看禍亂江山的妖妃沒啥區別。一個研究室的組長不疾不徐地開口:“小白,咱們做實驗的其實都沒什麽好玩的,跟電影裏演的那些酷炫的高智商天才不一樣,很多時候都得一晚上一晚上看着實驗。你要是想找點興趣,和季元帥說說,去什麽電影裏演個主演,不是有意思多了?”
白越忍笑。所以說科研人才也不都是直腸子,這位就含蓄得恰到好處,但在充分表露出不屑的前提下,還用了一副“我是為你好”的語氣。
白越自己是做科研的,雖然這裏的人和他未必方向相同,但對這些人還是很有親近感的,很能理解他們那種“神聖的科研事業被這媚上的混蛋玷污了”的心境。
可惜啊,他很多東西不好說。
就看容貌出色的青年微微一笑:“啊,演戲我沒什麽天賦,哭的時候跟樂傻了似的,想了想也就是做實驗還有點本事吧,就跟季元帥毛遂自薦了一下。他對我的能耐驚為天人,立刻就把我帶過來說一定要請我加入咱們這個研究院。”
他說的都是實話。
但是一幹未來的同事們都覺得自己要炸:就不能編個走心點的謊話嗎?
呵呵,對你的能耐驚為天人?什麽能耐?難道是炕上的能耐嗎?
演戲沒天賦他們信,編個謊話糊弄人都一臉“你們還能把我趕出去怎麽地”的嘲諷,這鐵定是進了娛樂圈混不出來吧?不過誰給你的自信不會演戲會做實驗的?啊呸,中學畢業了沒?您那實驗是什麽實驗?拿個小棍子敲膝蓋看膝跳反射?恐怕剝個洋蔥內表皮都剝不順溜吧?
想不到堂堂季元帥竟然也變成了這種用下半身思考的人,這些科研人員原本都很感激季時辰給他們的豐厚待遇和清淨的科研環境,更有着作為星耀聯邦公民對這位元帥的敬仰。此刻卻有種破滅的感覺。
而另一邊楊老把季時辰叫到邊上沒人的一個辦公室,門一關臉就沉了。季時辰知道他想說什麽,趕緊搶先辯白,說自己不是胡鬧,白越是真的有東西,然後就把白越能用精神力攻擊的事情說了。畢竟,楊老是季家保護着的,又是真的大公無私的國寶級科學家,他是不會洩密也不會有歪心思的。
楊老那股氣消了,接着就是質疑:“如果他真的掌握這麽關鍵的東西,別說給他建個實驗室,我給他打下手都行。但是他根本沒這方面背景,怎麽研究出來這些?你都想過沒有?”
想過,怎麽可能沒想過。
今天早上過來的路上就試探着問過,白越很坦然,說激發精神力的方法已經成熟了,不是他自己研究出來的——要他真敢說這種一看就是無數前人摸索的東西是他弄的,季時辰反而信不了。
青年當時笑眯眯地說:“我會毫無保留把如何開發精神力、精神力的發展方向和使用方法,都告訴你。但是你總得允許我留着一點自己的秘密。我能說的就是,這一套理論和方法肯定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但我确實也在其中有所貢獻。你不要怕把我放到實驗室裏我不适應或是會添亂。”
季時辰就沒再問。話說到這份上,他心裏也忍不住有了種種猜想,但他懷疑不起來白越,甚至連逼迫都不願意,于是所有疑惑都藏在心底。
到了楊老這裏,他也給白越兜住了:“楊老,我已經在查他的消息渠道了,但目前可以肯定的是他本人有着很豐富的研究經驗,您要是有空可以和他交流一下,這些都是做不得假的。如果說這件事情背後有一個很大的團隊,白越也是其中的核心人員。”
楊老一下子就想岔了——這恐怕是其他勢力的研究團隊被季時辰挖角了吧?如果按照這個想法再往回一推,楊老想的就多了。
白越他認識,白家的少爺嘛,不過這兩天風傳被掃地出門了。如果他真是個了不得的科學家,那之前那驕傲的少爺氣莫不是僞裝?白昌榮把他掃地出門是對自己兒子背後的身份一無所知還是做戲?肖家為什麽逼着白家把白越趕出去?是真的那麽簡單為了什麽白家私生子出氣,還是有關背後“精神力”研究的暗中博弈和施壓?白越一被白家趕出來就出現在了季家的實驗室,這是不是意味着肖家試圖奪得白越的研究成果,結果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最終被季時辰竊取了勝利果實?
楊老臉色變幻不定,季時辰看着都有點膽戰心驚,不知道對方想了些什麽。
然後,長時間的沉默之後,楊老伸出滿是皺紋的手拍了拍季時辰的肩膀,臉上再也不是那種看烽火戲諸侯的周幽王的表情,而變成了看老謀深算的政-治-黑-手的表情:“算了,你到底做了什麽我也不問,總之,季小子你記得背後手段再多,最終目的是為了聯邦和人民就行。”
然後長嘆了一口氣,率先走出了辦公室。
季時辰:???!
您到底想了些什麽啊?就這麽給我定罪了?
楊老出了辦公室,走回一群研究員和白越在的實驗室,研究人員們全都眼含期待地看過來。
結果就看到楊老黑着臉道:“都呆在這兒幹嗎?實驗做完了嗎?數據記錄了嗎?論文寫了嗎?還不去幹活?!”
研究員們感到一陣寒風刮過。居然連楊老都沒辦法?看他老人家漆黑的臉色,這是被季元帥給撅回來了吧?
楊老可是季元帥家裏長輩都十分尊重的人!居然,居然……
一時間白越只感到無數眼刀往他身上嗖嗖地紮。對此他表示十分淡定。反正這些人怎麽想他并不在乎,到時候用到這些人幫忙他們知道聽話就行。
話分兩頭。肖塘和白越吃了個晚餐,吃出一肚子氣,憤憤回家。
家裏挺着孕肚的白岷聽見門響,踩着毛茸茸的拖鞋吧嗒吧嗒走到門口:“回來啦?”
此刻室內光是溫馨的橙黃,眉目清秀的小嬌夫眨着清透的大眼睛站在門口迎他,肖塘心都化了,寵溺地把人攬過來親親耳朵:“幹嗎還到門口?肚子那麽重。”
“想你了嘛。”白岷有些不好意思地抿着嘴唇笑了笑,“吃晚飯了嗎?”
肖塘想起白越那個怎麽掰都掰不過來、堅稱自己對他圖謀不軌的腦回路就憋悶:“我跟白越吃的晚餐。”看小妻子睫毛一顫,趕緊解釋:“別誤會,我就是想聽聽他還能說出什麽花來,順便讓他反省反省這麽多年對你是怎麽張揚跋扈的,給你出氣。”
白岷一下就笑了,揚起臉蛋眼睛亮晶晶地看他:“我就知道老攻對我最好了。不過哥……白越,我好像記憶裏他一直都很驕傲的,陣難想象他反省會是什麽模樣。”
白岷其實是想誇肖塘厲害,但肖塘臉跟着就一僵。反省是什麽樣……
他哪裏知道呢?
白岷說白越從來驕傲倒是沒錯,就算落魄到被掃地出門也是一樣,而且迷之自信,總覺得自己是對他舊情難忘所以愛越深恨也越深……
肖塘有些不自在地偏過頭:“他……你爸都在星博上發消息說白家的繼承人只會是你了,他毫無倚仗,怎麽得意的起來?”
話是這麽說,腦海中卻下意識地想起了那個有張漂亮臉蛋的青年。對方微挑眉梢,明明一無所有卻還是渾身矜貴,眼睛裏好像燃燒着兩簇火焰,灼熱到令人幾乎難以對視。
……他同岷岷是真的不像,雖然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那個青年像是只驕傲的小孔雀,羽毛華美而且樂于展現。而岷岷溫柔可愛,宛如枝頭躍動的珍珠鳥。
他喜歡的正是後者這樣柔順可愛的小東西,但不可否認的是,當那個青年用近乎高傲的眼神注視着他的時候,那種火焰在他心裏留下了灼燒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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