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誰吃醋了

誰吃醋了

淩筠騰一下紅了臉：“我不，不是有心的，”

“那就是抓魚了，可惜，魚已經跑了。”池鼎說完就起身，淩筠也忙忙的拿着洗幹淨的野菜跟上。

回去的路上兩人沒再說話，仍舊是池鼎走前面，淩筠跟在後面，路邊的大樹枝繁葉茂，将陽光遮住，只餘細碎的光落在地上。

淩筠看着池鼎穿過樹蔭，身影在光影中明明暗暗，才平靜下來的心忽然又咚咚的跳起來。

摸了摸自己微燙的臉，淩筠想，約莫是夏日要來了。

兩人前後進屋，池嬸子正巧也回來了，見狀笑道：“怎麽一大早就出去了，還摘了野菜來，正好做野菜湯哩。”

見淩筠也背了半筐柴，連忙上前替人拿下來：“怎麽背了這麽好些，累壞了罷。”

池鼎從旁邊走過，身後的柴堆的比人還高。

淩筠有些不好意思：“沒有多少，三哥背的多。”

池嬸子目不斜視：“那是應該的。”

——

苦酒白術膏做好了，吃過晚飯後，淩筠就将藥膏拿過來，池嬸子高興得很，将一張臉全權交給了淩筠。

淩筠用清水将苦酒白術粉調成膏狀粘稠物，然後拿削平的光滑木片子舀了抹在池嬸子的臉上，他動作輕柔，仔仔細細将池嬸子整張臉都塗滿了。

池嬸子只覺着臉上一陣冰涼，不過也任由淩筠在臉上塗塗抹抹，沒一會，淩筠說了聲“好了”，池嬸子剛要起身，被淩筠制止了。

“嬸子再等一會兒，好似有些稀了，等幹一些再起來，那時就是随意走動也無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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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

聽淩筠這麽一說，池嬸子便又小心坐下了，唯有一雙眼睛還閑不下來：“也不知臉上是什麽樣，”

淩筠看着整張臉被白膏塗滿，唯有眼睛嘴巴露出來的池嬸子，有些想笑，但是又忍住了，覺着還是不要讓池嬸子看見為好。

兩人坐着說了會兒話，池嬸子剛要問要多久才能洗了時，池立哼着小曲進屋了：“欸，筠哥兒，我娘呢？”

新做的鞋有些小了，池立想找他娘替他改改。

淩筠還沒出聲，池立就先看見了他娘的裙擺：“原是在這兒啊，娘怎麽不出聲，我......妖怪！”

看清池嬸子臉的那一刻，池立吓得腿都軟了，顫顫巍巍得指着他娘大喊妖怪，不是他膽小，實在是池嬸子此時的模樣也太吓人了些。

池嬸子一聽，也顧不得淩筠囑咐的話了，叉着腰站起來罵道：“臭小子，你說誰是妖怪，連你娘也不認得了！”

“娘，”池立當然認得那是他娘，只是猝不及防被吓了一下：“娘啊，好好的，你咋往臉上抹這個，真是吓死我了，”

池嬸子沒好氣的坐回去，下巴上掉的一塊被她自己黏回去了：“這可是筠哥兒特地為我調的藥膏，你個不識貨的小子懂什麽，”

池立走近，戳了戳淩筠的肩：“筠哥兒，這是你弄的？”

淩筠點點頭：“是，這是苦酒白術膏，可使肌膚光滑白嫩，二哥要不要試試？”

“不了不了，我一個大男人，抹這東西作甚，”池立連忙搖頭，但還是有些好奇，拿過淩筠手上的陶罐聞了聞：“當真有股酒味。”

“二哥真不試試麽，男子也能用呢，”淩筠在鎮上的時候，可是有好些講究的漢子特地來找淩老爹要方子，除了強身健體的，也有潤澤肌膚的，為着一張臉，多少銀錢也舍得。

池立還是搖頭：“還是算了，這是哥兒姐兒愛的玩意兒，我一個漢子像什麽樣子。”

池嬸子聽了，也跟着說道：“筠哥兒，你也別勸他了，給他用了也是浪費，剩下的還是你自己塗罷。”

反正都是在外面跑，成日裏風吹日曬，早就曬得一身黝黑，怕是再用多少也難白一點兒。

淩筠見狀，也沒有再勸，倒是池立遲遲不肯走，站在一旁不住的瞟着淩筠手裏的東西：“這東西真有奇效？”

淩筠笑而不語。

——

池鼎走出院子透了口氣，忽然覺着安靜的很，按照慣例，這時家裏人應當是在瓜藤下喝茶，就是不喝茶也該閑話才是。

可今日，最鬧騰的池立不在，淩筠的屋子也是黑的，可能是歇息了，池鼎也沒多想，轉身準備回屋。

誰知，剛走了兩步就聽見堂屋那邊傳出笑鬧聲，聽着好似是他娘的聲音，池立想了想，腳步一轉，想着過去看看。

“筠哥兒，可要好了麽，”

“快了，熱水已備着了，待會兒清洗了就好了，”

池鼎剛走近，就聽見了池嬸子同淩筠在說話，也不知在商量什麽，聽着語氣頗為歡喜。

“筠哥兒，我的呢，”

這是池立的聲音，池鼎的腳步放慢了些。

只聽淩筠回道：“二哥原就比嬸子慢些，還要一會兒呢，”

池鼎面無表情的踏進堂屋，一眼就看見了背對着他的淩筠，池嬸子坐在一旁，那對着淩筠的......

也不知兩人在幹什麽，淩筠好似在伸手摸池立的臉。

池嬸子率先看見了池鼎，出聲道：“鼎小子還沒睡？”

淩筠原本在替池立黏着臉上裂開的藥膏，誰知池嬸子忽然出聲，淩筠下意識轉頭就看見了朝他們走近的池鼎。

不知為何，淩筠看着池鼎好似有些，不高興？

定是看錯了，淩筠這麽想着開口道：“三哥，”

池鼎看過去，雖也覺着池嬸子臉上的東西奇怪，但更令他注意的是旁邊的淩筠和池立：“你們在做什麽？”

池立聽着池鼎的聲音，忽然拉住淩筠的衣角悄聲讓他擋住自己：“別讓老三看到，太丢人了，”

若是被池鼎知道他也跟着塗抹這玩意兒，定然會被嘲笑的，池立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

淩筠聽着池立哀求的聲音，只得轉身把人擋在身後：“在替嬸子抹藥膏呢，三哥怎麽過來了？”

“我找池立。”池鼎語氣好似更冷了。

淩筠見狀，都以為池鼎是要來找池立的麻煩：“二哥陪着嬸子說話，待會兒就回去了。”

“是啊，是啊，我待會兒就回去了，有什麽事等會兒說。”池立連忙附和道，順便拿起淩筠的袖子擋住自己的臉。

池鼎的目光順着看過去，沒說話。

淩筠察覺池鼎不對，剛要解釋，就見池鼎轉身：“你們既有事我就不打擾了。”

“三哥，”淩筠不知自己為何開口，但是池鼎沒有停留，幾步就跨出門了。

池立聽見動靜，悄悄探出頭，見池鼎走了，松了一口氣：“幸而沒被看到，不然指不定怎麽笑話我呢，”

他拿着銅鏡看了看自己的臉，還哼道：“不過也說不定能吓他一吓，”

淩筠卻看着池鼎離開的地方發呆，池嬸子見狀，笑了笑：“筠哥兒別管他，”

“三哥像是生氣了，”淩筠喃喃。

池嬸子挑眉：“誰知道怎麽惹他了，好大的醋氣，”

淩筠有些分神，沒聽見池嬸子的話，池立卻聽見了，只是不知道前因後果，伸長脖子問：“啥醋，誰吃醋了，有醋麽？”

說着，還到處聞了聞。

池嬸子笑：“我也不知，筠哥兒，嬸子這臉能去洗了麽？”

“可以了，”淩筠回神，看着池嬸子臉上已經幹裂的膏體：“我還配了一瓶凝露，嬸子洗淨了臉配着擦一擦更好。”

“那我先去将臉洗了，”池嬸子聽了，連忙去洗臉了。

池立也看着自己的臉：“筠哥兒，我的呢，我不用多白，應當也可以洗了罷，”若不是想着祭河神時能更俊朗些，池立可沒這麽好的性子一直坐等着。

淩筠心思已沒在這兒了，聽池立這麽說，也就順着道：“可以了，二哥，這瓶凝露你拿着，等嬸子洗了臉過來你給她，”

瓷白小瓶被淩筠塞進池立手裏，池立拿着看了看：“好好看的瓶子，我能用麽，”

“能用。”淩筠說完就匆匆出了堂屋。

池立還拿着瓶子自言自語道：“筠哥兒可真是個講究的小哥兒，随意拿出一個瓶子都這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