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小時候拉過手

小時候拉過手

“二哥，三哥呢？”淩筠詢問又在晨練的池立，今日他特地起早，可前屋後院都沒見池鼎的身影。

池立擦了把額頭的汗：“沒見着啊，一大早起來就不見了，應當出去了。”

淩筠哦了一聲，昨夜他追出去的時候，池鼎的屋子已經熄了燈，他也就沒再打擾，誰知今早起來，還是沒遇見人。

“欸，筠哥兒，你過來瞧瞧，我這臉是不是真白了些，別的不說，你那藥膏敷在臉上冰冰涼涼的，可真舒服，凝露也好聞，就是弄一回也太麻煩了些。”

池立朝淩筠招手，還将臉轉過來讓淩筠看。

白不白淩筠沒看出來，但是池立看着很歡喜，他也就跟着點頭：“興許有些效用。”

“真不錯，”池立摸着手感頗好的臉：“明日祭河神我不僅是整個村子最勇猛的男人，還是最俊朗的，筠哥兒，你說是不是？”

沒聽見回應，池立擡頭，先前還在他身後的淩筠不知道去哪裏了，不過池立也不在意，為着明日的祭河神繼續打起拳來。

這邊，淩筠沒找到人，便去竈房幫池嬸子，池嬸子正在貼餅子，見淩筠過來也笑道：“筠哥兒，今日嬸子起來，這肌膚果真光滑許多，出去買豆腐時還被誇贊了，說是看着年輕了許多哩，”

淩筠看去，那藥膏好似在池嬸子臉上的藥效更明顯些，确實光滑潤澤了許多，于是道：“若嬸子用着不錯，剩下的還能用三四回，七八日一回就好了，等用完那些，肌膚就更好了。”

池嬸子更歡喜了：“如此嬸子就多謝了，只是你那藥材不便宜罷，嬸子不能白用你的，這回你可一定要收些銀錢。”

淩筠仍舊搖頭：“嬸子不必客氣，我在這裏住着嬸子也未曾收我半分，我也不收嬸子的，實在要給，一塊甜糕就夠了。”

“那可管夠，”池嬸子從蒸籠裏拿出甜糕：“你嘗嘗，若覺着不夠甜，還能蘸蜜吃。”

甜糕已夠甜了，淩筠沒要蜜，吃了兩口他想了想還是問道：“嬸子，家裏人都吃過了麽？”

“都吃了，你池叔叔同池大哥一大早就出門了，要去采買祭河神要用的東西，你二哥這幾日倒是起的早，吃完就在院子裏練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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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嬸子将鍋裏金黃的餅子鏟起來放進盤裏，看了一眼明顯還有話的淩筠，繼續道：“至于老三麽，也是早早的出門了，只是我也不知道他去哪裏了，”

淩筠沒說話，咬着甜糕慢慢的嚼着。

看着淩筠的樣子，池嬸子心思一轉，忽然開口：“筠兒，你來也有半月多了，覺着你三個哥哥如何？”

淩筠以為池嬸子是随口閑聊，便老實開口：“大哥雖不常在家，但是我看得出來，大哥是極其穩重的，很溫和，平日裏待我很好，”

“那二小子呢？”

“二哥也好，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我，只是更開朗些，”淩筠想說二哥還有些傻乎乎的，但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知道池立最愛面子。

池嬸子便笑：“你只撿着好的說，老大話少，老二話又太多，還稚氣，這老三麽，更是連話也不會好好說了，”

淩筠聽到池嬸子這麽說，連忙替池鼎辯解道：“三哥很好，雖然有時候看着兇，但是我知道，三哥是個好人。”

見淩筠這麽向着池鼎，池嬸子的笑容止都止不住，笑出聲來：“怕只有你覺着老三好了，要知道，村子裏的娃娃見着他可都繞着走哩，”

“啊，真的麽，”淩筠眨了眨眼。

“這還能有假，你看他那高壯的樣子，從小就比同齡的小子長得高，小時候更是壯實得不行，隔兩三天，就有同村的小子哭着來找我告狀，說鼎小子又欺負人了，”

“就是後來長大了也不消停，成日裏兇着一張臉，你不知道，要是村子裏誰家的娃娃不聽話，就說‘池霸王來了’，如此，娃娃連哭都不敢哭了。”

淩筠聽得睜大眼睛：“三哥這麽厲害？”

池嬸子都聽笑了：“這算什麽厲害，我看就是招人嫌，”

淩筠沒說話，池嬸子又開口：“不過，我看老三對你倒是确實不錯，想來是長大了，懂事了些。”

“三哥很好的，”淩筠輕聲道。

池嬸子見狀，玩笑道：“想是小時候拉過手，終歸心軟些。”

“小時候拉過手？”淩筠愣住，不知池嬸子再說什麽。

“是啊，不過那時你小，應當不記得了，”池嬸子繼續道：“你爹爹和小爹爹帶着你來家裏玩，那小子一見你連糖都不吃了，起先你認生躲在你小爹爹背後，誰知那小子拿着糖将你哄過去，等你拿着糖，他就去牽你的手，還從沒見過他對誰這麽和氣呢，”

淩筠确實不記得了，不過聽池嬸子這麽說起來，他腦子裏又好似模糊有個人影，是個笑起來很好看的小漢子。

“這樣看來，打小你倆就合得來，”池嬸子說完，鍋裏的餅也都烙好了，看着淩筠站在那裏發呆笑道：“快去洗手吃飯了，”

淩筠回過神，乖乖出門舀水，誰知正好碰上進門的池鼎，他眼睛一亮，跑過去：“三哥，你回來了，”

池鼎身後跟着大黃，也不知是不是跑累了，大黃吐着舌頭喘着氣，看着很累的樣子，池鼎的胸膛也有輕微的起伏。

“有事？”池鼎開口，嗓音有些沙啞，還有些沉。

淩筠搖搖頭，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總是想看到池鼎：“今天早上起來沒有看見你，二哥說你出去了，嬸子也說你出去了，”

“為什麽找我？”池鼎垂着眼看淩筠，他的眼睛很好看，現下更是如水洗過一般，很黑很亮，讓淩筠想到那日河底靜靜躺着的黑色石頭。

“我不知道。”淩筠不知道，池鼎剛要開口，又聽見淩筠道：“但是想看見你。”

池鼎的心好似重重的跳了一下，他盯着淩筠，小哥兒好似并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麽，還是那樣看着他。

“少說這樣的話。”最後，池鼎開口。

“什麽？”淩筠不解。

“沒有那個心，就不要說這種話。”

淩筠越發聽不懂：“什麽心，三哥，你在說什麽？”

池鼎又盯了淩筠一會兒，确定小哥兒是真的不懂，才淡淡道：“這是第一回。”

淩筠還沒說話，池鼎就繞開了他，進屋去了。

想着剛才池鼎有些兇的樣子，淩筠覺着池嬸子應當是記錯了，牽他手的人怎麽會是三哥呢，三哥看起來都有些煩他了。

其他人多少吃了些，竈房裏就只剩淩筠同池嬸子，吃過飯後，池嬸子要去山上打雞草，淩筠也無事，便想着跟去。

池嬸子自然樂意，拿上小鐮刀，說是帶淩筠上山摘野蔥包包子吃。

野蔥包子淩筠還沒吃過，但聽池嬸子的語氣，應當是很不錯的，只是淩筠不喜歡蔥味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慣。

兩人一路上山，淩筠原以為要走好一會兒才能挖着野蔥，誰知地裏的田埂上處處都是，一叢一叢的，一挖一大把。

“真是新鮮，筠哥兒，你瞧，可要連着蔥頭一起挖起來，這樣剁碎了包進去才香。”池嬸子甩着野蔥上的泥土，對淩筠道。

淩筠點點頭，看着池嬸子挖的輕易，以為這野蔥也沒有多深，誰知用些力氣這野蔥就被拔斷了，蔥頭還陷在土裏，淩筠只得更加小心。

挖了一會兒，池嬸子有些腰酸就起身錘了錘，正好這裏離家裏的地也不遠，池嬸子想着過去看看。

“筠哥兒，你在這裏先挖着，嬸子去去就回。”

“好。”

看着池嬸子漸漸走遠，淩筠仍舊低頭挖着野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