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新婚夜,鬧洞房
新婚夜,鬧洞房
池鼎推開門,一眼便看見了燭光下端坐的淩筠,小哥兒擡眸望過來,一雙秋水似地清潤雙瞳叫池鼎一頓。
“吃過東西了麽?”池鼎才喝了酒,雖然不多,但身上也有淡淡的酒氣,嗓音更是無端喑啞。
淩筠點點頭,池鼎走過去:“怎麽不說話?”
往常他是絕不會問這樣的話,畢竟這樣的時刻,說這樣的話叫人家哥兒回什麽,自然了,池鼎一出口也後悔了,只是還在故作淡然等淩筠回答。
誰知淩筠一擡頭:“說什麽?”
這麽一問倒叫池鼎啞口了,是了,說什麽,此時此刻能說什麽?
正當沉默時,池鼎忽然看見桌上放着的酒壺,過去,将酒壺端過來,看着淩筠道:“不是說要喝合卺酒麽,怎麽沒看到酒盅?”
淩筠微微側頭,池鼎看過去,帷帳上挂着的那兩個匏瓜瓢不是酒盅又是什麽。
池鼎走過去,将匏瓜瓢解下,酒香而清冽,池鼎是不懼,但是淩筠不勝酒力,池鼎只往他那瓢裏倒了淺淺一點。
房中溫情脈脈,有情人相對,眼裏都是化不開的柔情蜜意,正當兩人拿起盛了酒的瓜瓢要交杯時,房門忽然被人闖開。
池立本貼着門聽牆角,誰知後頭的人你推我擠,不知是誰用了力氣,本就沒有關好的房門一下被推開了,他又是站在最前頭的,自然摔了個大馬趴。
“你們給我起來,一個個的,重死了,”池鼎将身上的人一把推開,又逮着最近的那個踢了一腳,這才解了氣。
“誰推的我,”
“別擠啊,過去點,”
十幾個漢子争鬧不休,全然沒注意到池鼎黑如鍋底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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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立倒是注意到了,尤其在看見他三弟黑着臉走過來,連忙翻起身,支支吾吾道:“可不是我的注意,都是這幫小子說想過來看看,我幫着攔了,誰知沒攔住。”
他這一番推脫的行為讓後面的漢子立刻不滿的嚷嚷起來:“池老二,你現在裝好人了,是誰先提出要來鬧洞房的,”
“就是就是,明明是你說今日有新夫郎在,老三不敢如何,我們才叫你騙過來的,現下倒好,好人你當了,合着就我們是壞人。”
“真是看錯你了,”
池立一下成了千夫所指,百口莫辯,只得祈禱過了今夜池鼎莫要來找他麻煩。
其他人不好發作,他二哥池鼎還是能說說的,但是到底是大喜日子,他也不想黑臉叫淩筠擔憂,雖然心中不爽,還是緩和了語氣:“你們想鬧洞房,怎麽鬧?”
見池鼎默許了,池立立馬威風起來,他就知道,只要淩筠在,老三怎麽也得好說話些:“欸,聽着沒,老三準了,你們來得路上不是想了許多招數,現下說出來聽聽啊。”
“猜謎猜謎,若猜不出來就罰酒。”
“不是說作詩麽,”
“你看老三像是會作詩的樣麽?”
“欸,新夫郎不是郎中,不若叫池鼎來認藥材,若認出來便罷了,認不出來,罰酒一杯。”
“這個主意好啊,”
衆人七嘴八舌的讨論完畢,差人去取藥材。
除了家裏的常見的,路邊的也可随意拔,說巧不巧,淩筠上回來池家種的那些藥材可不就派上了用場,說起來那片藥圃後來還是池鼎在照料。
池鼎趁着這些人出主意的空閑,同淩筠道:“就是取來,他們也不知是哪種,說起來最後這真假還是要小筠大夫來定奪。”
淩筠躲開池鼎的眼神:“我也不見得都知道。”
“你定然都知道,”池鼎篤定,而後又添一句:“到時候我喝幾杯酒,還不是都看小筠大夫麽?”
這四個字叫池鼎說起來,無端撩人纏綿,淩筠紅了耳朵,不理池鼎了。
果然,等他們取了十幾種藥材過來,有些認得,有些認不得,最後還真叫淩筠來做這個青天大老爺。
“欸,若讓筠哥兒來定奪,萬一筠哥兒幫着老三怎麽辦?”有人覺着不對。
池立擺擺手:“我們筠哥兒是最公正的,他才不會偏心嘞,你們放心好了。”
池二哥自認十分了解小哥兒,認為他不會偏頗,幫着池鼎騙他們,再說了,今日新婚夜,池立也不至于灌醉池鼎,只不過鬧一鬧罷了。
最先拿出的是一株帶藍色小花的草藥,在昏暗燭光下,藍色小花顯得尤為好看。
池鼎覺着眼熟,看見草藥根部還帶着泥,才想起是淩筠種在藥圃裏的,名字他倒是有些記不清了。
“不是罷,第一株便不知道,後面還有十幾個呢,既如此,早些認輸,咱們也不讓你真喝十幾盅,将桌上那一壺喝了就罷了。”
難得見池鼎這般猶豫的樣子,要知道池鼎在村裏可從小都是小霸王,仿佛從沒有事情能難倒他,此刻見他受挫,立刻就有人出來說了。
“龍膽草。”思索過後,池鼎道。
“真的假的,這你都知道?”那人不信,轉頭問淩筠:“筠哥兒,老三說得可對麽?”
淩筠早認出來了,只是也沒想到池鼎真會認出來:“是的,這是龍膽草。”
此話一出,池立的手就搭上池鼎的肩:“你莫不是猜的,不然就是偷學了,難不成筠哥兒種時還跟你說過種了些什麽?”
池鼎沒多話:“還有多少,一并拿出來。”
“好大的口氣,兄弟們,上。”池立被他這副狂傲的樣子激到,大手一揮,讓他們把找來的藥材盡數擺出來,讓池鼎一個一個認去。
池鼎也不懼,大不了就是喝酒,有大半他是能認出的,有些實在認不出,便罰酒一杯,一圈下來,喝了七八杯。
最後一種,是曬幹的,也不知是誰拿過來的,這就是淩筠怕也要細細分辨,池鼎自然猜不出,正要認罰喝酒時,淩筠過來了。
“這一杯,我替三哥罷。”淩筠走近,聞着池鼎身上淡淡的酒氣,怕人真喝多了。
“老三,行不行啊,讓夫郎替你,可羞啊?”那些人是不會輕易放過池鼎的,畢竟論喝酒,怕是沒幾個人喝得過他。
不過淩筠的面子不能不給,于是這些人便只拿池鼎說話,對上淩筠還是客客氣氣的。
池鼎挑眉:“我夫郎說要替我,我能如何?”
“呸,做出這副姿态,真不要臉。”
“就是,筠哥兒,你可別被他這副樣子騙了,怕是再來一壇,他都喝得下。”
“自己認不出自然是自己受罰,願賭服輸啊。”
“快快喝了這一晚,春宵一夜值千金,池鼎,可別誤了好時辰。”
“......”
不知那一句話觸了池鼎的神經,他轉頭捏了捏淩筠的手:“不用你替,這酒烈,你喝不得。”
說完,自己端起最後一碗酒喝了,一滴不剩。
見好就收,這是大夥都明白的道理,再說新婚夜一直鬧人家小夫夫也太讨嫌,等熱鬧過這一回,他們也就退了出去。
人走了,屋子裏總算又恢複了清靜,燭火搖搖曳曳,大紅的喜字紅彤彤的貼在牆上,映照今日的喜慶。
池鼎看着淩筠唇上的一抹紅,垂下眼:“我去打水來給你洗漱。”
“嗯。”從鎮上到村裏,又悶在轎子裏,即便是春日,身上也出了不少汗,雖然早上才沐浴過,但是淩筠确實也想再擦一擦。
于是池鼎出去,而淩筠留在屋裏,大紅的喜服被換下,裏面只一件白色裏衣。
池鼎端着水進來的時候,見淩筠已換了衣裳,還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将擰幹的帕子遞給淩筠,自己退出去,淩筠不知道池鼎要去哪裏,但是很快擦洗起來。
等他擦洗好,池鼎也回來了,等池鼎再靠近,淩筠聞到一股皂角的香氣。
對上淩筠詢問的眼神,池鼎淡定坐下:“覺着酒味重,我出去擦洗了一下。”
淩筠嗯了一聲,實則內心在偷笑,沒想到三哥那麽愛幹淨。
兩人清清爽爽的在床邊坐着,淩筠白日束起的發已經放下來,如同瀑布一般披在身後,白皙的面容在燭光下顯得細膩秀美,池鼎這時候才真真正正的能好好看一看他的夫郎。
就這麽一眼再移不開目光。
不知誰先握住誰的手,淩筠只覺那灼熱蔓延到心尖,他抿着唇,想起昨夜小爹爹囑咐的話和塞給他的本子,越想越覺着臉熱。
接着小哥兒的衣裳被輕輕撥開,露出白皙的肌膚,池鼎将淩筠攬進懷裏,溫熱的唇貼上淩筠光潔的額頭,然後是鼻尖,臉頰最後才是那兩片柔軟的唇瓣。
淩筠雖然看了那本子,但是真到這時候,還是青澀,無所适從。
感受到淩筠的緊張,池鼎扶住他的雙肩,溫柔道:“別怕。”
“嗯。”淩筠輕輕點頭,随後被池鼎抱着,放到了喜床上。
兩人剛滾了一轉,淩筠就嘶了一聲,池鼎也感受到被子下的不同尋常,一掀開,可不就是桂圓花生什麽的,鋪滿了床。
池鼎皺起眉頭,淩筠也頓住動作。
一個一個撿是來不及了,池鼎直接将床被一抖,把一床的果子抖落下床,骨碌骨碌滾落了一地。
屋外好似下起了雨,将枝桠上的花苞輕輕敲打着,雖然花苞緊閉,但是總有雨絲能鑽進去,順着嬌嫩的花瓣一滴一滴流到了深處,想必過了今夜,受到春雨滋潤的花苞,便能羞答答的盛放。
春日本就是萬物生長的季節,搖曳的燭光将被春雨潤濕的窗紙照亮,長長短短,忽明忽暗,淅淅瀝瀝的雨不停下,随着燭光一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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