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9.林辭打架超級兇

林辭打架超級兇

茲拉——

老舊燈泡因為太久沒修，燈光明明暗暗，但依舊能照清楚下面一群人。

林辭身穿白T，因為不停的劇烈活動背後已經濕了大半，他的頭發被汗浸濕打縷，下巴處還有明顯擦傷。

他手中不知道從哪撿得木棍，只見面前沖過來兩人，林辭彎腰閃身，直接躲過兩人的拳頭，之後抄起棍子趁其不備直接揮到其中一人胳膊上，發出重重的悶響，那人被林辭打得一踉跄，低頭去看時發現胳膊正往下滴血，他大喊一聲，然而林辭根本沒工夫去管他，他側身躲過飛來的一腿，誰知道還沒反擊時，身後就突然伸出兩只手緊鎖住他的腰和雙手，令他無法動作，更沒法躲閃，方程式趁機朝林辭的臉就是一拳，林辭躲閃不及，結結實實地接住，頭被打得偏向一側，突然吐出口血唾沫。

“我告訴你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方程式狠戾地捏住林辭的下巴，迫使他正視自己，那手勁之大，林辭幾乎能聽到自己下颌骨的咯嘣聲。

“宋妙妙給你表白那是給你臉了。這地兒也沒攝像頭，別想着去報警小子，你跪下來把你踩髒爺爺的這雙白鞋舔幹淨，咱這事就當過去了。”方程式說着猛地松開林辭的下巴，把鞋往林辭前面伸了伸。

剛才的嘶喊打擊聲一散而淨，小巷裏又恢複原先的死寂。

周圍只剩下喘氣聲，其他人傷的傷殘的殘，都筋疲力盡地瞪着林辭。

林辭垂眸看一眼方程式的鞋，上面全是他踩的髒泥。

蕭明映驚訝于林辭會打架，并且打得很好，比他警校很多練過格鬥術的還要好。蕭明映躲在拐角處，眼神有些發暗，看林辭剛才打發，那晚的混混應該就是他打暈的，那又為什麽要撒謊？如今回過神，見林辭落于下風，他剛想擡腳過去救人。

然而還沒動作，林辭突然暴起發力，借着身後束縛自己那人的力氣一躍而起，兩只腳朝離自己很近的方程式踢過去，方程式哪能料到這混賬還能打？！一瞬間沒回過神，胸口結結實實地接住林辭一雙腳，那力道之勁猛，使得他直接朝後退出數十步，而林辭又接着方程式的力朝後仰，身後束住他的人把持不住，被他往後帶去。

砰——的一聲悶響。

後脊背直直撞上一側矮牆，骨頭與石磚牆碰撞聲音刺耳，那人瞬間感覺到吼間腥甜，五髒六腑都要移位，雙手一軟，林辭輕易掙開，直奔方程式而去，其他人早就累得筋疲力盡，誰知道這人還這麽能打！一瞬間都看呆，忘記上去阻攔，就見林辭扯住方程式前襟把他拉近自己，一拳砸在他臉上，和他剛才砸在林辭臉上的位置一樣。

方程式被他直接打到耳鳴，嗚咽着不知道在罵什麽。

那聲骨頭與骨頭碰撞的響聲猶如利爪掐住所有人的心髒，又像狠戾的警告，瞬間沒人敢動，他們發現這人不是大家不要命的類型，而是打架要命又狠的類型。

Advertisement

“最好別報警，這兒沒攝像頭，懂嗎？”林辭把剛才方程式威脅他的話原封不動還給方程式。

之後松開方程式前襟，拍拍手上的灰塵直接往巷子頭走，後面全都大眼瞪小眼，沒人再敢攔他。

蕭明映見狀立刻躲回小賣鋪裏，裝成巷子裏的無業游民，等林辭走過去，才出去，跟在林辭十米開外的距離。

他本來是走得毫無聲息，卻看見前面的身影突然停下來，剛才那股子狠傲勁兒絲毫不剩，又變回原來看似乖巧普通的林辭，蕭明映看見林辭停在路燈下，橙黃的光籠罩在他身上，周身泛出一層帶毛邊的光暈，身側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前方巷子口不遠處的三毛烤串門前，吵嚷的人身混合着焦香四溢的肉味被裹挾在油煙裏，散漫地飄過來，不知道哪裏傳來幾聲悠長的貓叫和狗吠。

發絲被風吹動，有幾根翹起來。

應該會很軟。

蕭明映想。

眼前的少年垂下頭，頭頂的光影随着他的動作而向後腦移動，蕭明映聽見這靜默的巷子裏，傳來林辭一聲沉重的嘆息，他似乎很累，但又很要強，垂在身側的瘦削手臂擡起，摸一把眼，又垂下去，剛才彎下的身子又重新挺直，擡腳要往前走。

蕭明映只顧跟上去，忘記自己現在的處境，沒注意一腳踩上前面水坑，響聲在現在的氛圍裏很突兀。

“誰！”林辭反應很快，幾乎立刻轉身，蕭明映無處可躲，尴尬地暴露在他身後。

他看見眼前的少年身形一頓，雙眼有些發紅，那雙黑又亮的眸子在路燈下像兩顆黑葡萄，正一動不動緊盯住他，在此刻此景面前，不禁讓蕭明映想起一個還算恰當的比喻，像受到驚吓還要努力保護自己的野貓。

看見蕭明映，林辭的驚訝不過一閃而過，立刻又恢複原本的模樣，有些別扭的讨好，問：“你怎麽在這？”

蕭明映故作鎮定快走幾步到林辭面前，嘿了聲，說：“還真是你啊，我左等右等都沒見着你人就來小賣鋪買包煙抽，誰知道小賣鋪裏那老頭耳背，煙也沒買成，往前走的時候看見這路燈下站着個人，看樣子像你，沒想到還真是你。”

也許是蕭明映的模樣太過輕松，讓林辭根本無心懷疑，但是林辭心中正算着自己打架那個位置到拐角小賣鋪的距離，按理說他離得不遠，打架聲也不小，可這人怎麽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

蕭明映似乎看出來他在想什麽，又抱怨說：“那老頭啊，看電視的聲音可真夠大，我使勁跟他喊了得有十多分鐘，嗓子都給我喊冒煙了，還是沒聽見我說什麽。”

原來是這樣……

林辭狐疑地看蕭明映，一雙眼睛眨了幾下，蕭明映離林辭近，能夠清楚地看到林辭的雙眼，燈光灑在他眼睫上，在眼下投了一片陰影，因為眨眼，濃密纖長的睫毛像透明的蟬翼。

這張臉不只是初遇驚豔，而是完全經得起細看，從眉到嘴，從頭頂到下巴，幾乎沒有一寸不完美，但是林辭又是與蕭明映不同的完美，林辭的美要帶些清冷的女氣，因此根本不适合這種刻意的讨好。

蕭明映對于林辭更加好奇，到底是雙眼充滿目的性刻意讨好他的林辭是真，還是打架時桀骜兇狠的林辭是真？

做戲做全套，蕭明映身為一個警校生自然懂這個，他皺眉看了眼林辭下巴的擦傷，問：“怎麽回事，臉上怎麽還挂彩了？”又歪頭看他身上的白T：“衣服也蹭髒了？”

這回該林辭不知所措了，其實大可以直接告訴蕭明映他跟人打架了，但是剛要說話，就想起秘籍上所寫——男人都喜歡溫柔善良弱小的女孩。

林辭自覺忽略“女孩”倆字，心想，他要是實話實說，那蕭明映對自己本來就沒幾分的好感那不一下子跌到負分？

因此話到嘴邊在舌頭上打了個圈，變成另一番話：“來的時候怕你等太久……所以……摔倒了。”林辭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模樣異常嚴肅，兩顆眼珠子死死盯住蕭明映，生怕他不信。

蕭明映當然不信，他什麽都看見了，雖然不知道這人為什麽要說謊，但是林辭表情太認真，認真到蕭明映不忍心拆穿他，只好順着說：“以後別跑那麽快，老老實實地走路就成。”

說完不自覺呼拉一把林辭的腦袋瓜，心想頭發确實挺軟，沒說話，越過他徑直朝前走。

林辭被他這話和這動作吓得身子一僵。

他摸我頭發幹嘛？這樣是不是代表喜歡我？對我有好感了？那我離拿到玉石豈不是更近一步？回去給茍子買點零食吧，沒想到那秘籍還挺有用啊！

林辭心裏熱血沸騰，擡腳跟上去，剛才打架的煩心事已經散去大半。

到了以後才發現桌上已經擺滿烤串，還有宋曉寶和貝殊一旁堆成山的竹簽，他們吃得直打飽嗝，看見林辭終于來了，宋曉寶立刻站起身走過去拉着人坐在自己一旁，正好他旁邊就是蕭明映的位置。

“你這來的也太晚了啊林辭，來來來，自罰三杯。”宋曉寶把啤酒倒好擺在他面前。

“人剛來，先吃點東西，不然容易醉。”薛之奇說着把烤串往林辭那邊推。

但是已經有只手先他一步把烤串直接遞到林辭面前，蕭明映沒說話，就這麽遞着，林辭見狀一愣，從他手中拿過來一串，道聲謝，慢慢悠悠地吃了，有點辣，然而這裏沒水，林辭只好拿過杯啤酒一飲而盡，爽是挺爽，也解渴。

“诶！林辭，你下巴怎麽回事？”貝殊眼尖最先看見，其他人聞聲也都看林辭下巴。

拿出擦傷不大，不仔細看看不見，但是很疼。

“他來的時候跑太快摔倒了。”還沒等林辭把謊再撒一遍，蕭明映已經在一邊漫不經心地幫他說了。

“摔倒了？”周豪一挑眉。

“林辭你行不行啊。”宋曉寶這大咧性格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一大老爺們走路還能摔？”

林辭摸摸鼻子，打算把這話題蓋過去，又端起一杯酒：“行了行了，我先把這三杯罰完。”

一到九月下旬，夜晚的風就開始發冷，騰騰熱氣從燒烤架往天上飛，肉串被大火烘得滋滋冒油，再撒上孜然和辣椒，抹一層薄薄的油膜，鎖住肉香，一口串一口酒，別提多爽，一時間桌上幾人喝了兩提啤酒兩瓶白酒，醉意朦胧。

宋曉寶和貝殊又是最先醉得不省人事，薛之奇見狀又想起上回慘痛教訓，看見林辭都紅了臉要暈，他立馬起身奪過林辭手裏的酒杯：“一個宋曉寶就夠我背的了，你要是再倒下，咱們四個今晚也別回校了。”

林辭有些暈，但是涼風一吹又有些清醒，他顯然是要醉，但是還能認清人聽清話，非常正經地拍拍胸脯說：“放心吧，哥在，哥不會讓你一個人獨醒。”

“……”薛之奇：“我看你是真醉了。”

林辭上大學前沒喝過酒，也不知道自己酒量是多少，天知道他就喝了四杯啤酒，就成現在這樣，不知道的以為那兩提啤酒都是他幹掉的。

蕭明映跟周豪對視一眼，周豪正頗有興趣地撐着下巴逗身邊睡着的貝殊，與蕭明映對上時聳聳肩。

“嗝……”林辭打了個酒嗝，要站起來，誰知道一時間腿軟沒站住，就要摔倒在地，蕭明映眼疾手快扶住他，手放在林辭腰上，發覺這小孩兒腰很細，但是有層薄薄的肌肉，那是常年鍛煉才會産生的，蕭明映心中有數，看來這小孩兒沒少打架。

“哥能走，哥去付……嗝……”林辭推開蕭明映，雖然沒什麽勁，但是蕭明映很識相地放開他，林辭沒撒謊，他果然站住了，還知道往後退兩步，然而這時手機響了，林辭摸索着掏出來，一看是林國的電話，他彎腰拿了幾串燒烤，說：“哥去接個……電話……等一會……”

說完他就轉個身，晃晃悠悠地朝小巷子裏一拐，走到不遠處的那根路燈下，背靠牆上，按接聽鍵，林國罵罵咧咧地聲音就傳過來：“臭小子你還知道接爺爺電話呢？你這開學就給爺爺打過一次電話……”

聽到林國的聲音，林辭瞬間酒醒幾分，無處訴說的委屈像是泛濫的洪水在此刻決堤。

後面在抱怨什麽，林辭沒聽見，他就覺得鼻頭有些發酸，林國的聲音裏仿佛帶着催淚劑，讓林辭覺得來到大學裏漫長且複雜的生活終于多了點輕松。

這邊一群人等了十分鐘，還是沒見林辭回來，薛之奇不太放心，擺脫周豪和蕭明映看着點貝殊和宋曉寶兩個人，自己去找找，誰知道剛說完，蕭明映先起來，丢下一句：“我去找吧，順便買盒煙，剛才沒買着。”就要走，沒走兩步又轉身回來，問周豪：“帶創可貼了嗎？”

他們這種警校生都會随身帶創可貼，畢竟很多訓練都是實打實的格鬥近戰，難免會受點傷。

周豪邊拿邊問：“怎麽了？”

蕭明映沒回他，接了創可貼就走。

他拐過彎來，就看見路燈下背對他蹲着的人，他還在打電話，手裏三根烤串一根也沒吃。

“我覺得你也許說得對，我确實不該上大學……”

蕭明映聽見林辭的聲音，很輕，卻帶一種無奈的感嘆，之後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林辭不耐煩，答應得很不走心，緊接着就挂斷手機。

林辭沒急着起身，他很暈，醉意上頭，有些惡心，就着這個姿勢側身靠在牆上。

昏黃的光灑在他身上，背影很落寞。

牆頭上不知什麽時候蹦下來只野貓，不算大，身上的毛黑白相間，像只小貍花貓，它順着林辭手裏肉串的香味過來，靠在對面牆邊，和林辭有一米的距離，它動作很輕，以為這人一動不動睡着了，想偷他手裏的串，誰知道還沒靠近，林辭就扭過臉垂眼去看他，貍花貓立刻撤回去靠在牆邊，一副警惕模樣，看樣子只要林辭一動，它立刻準備蹿上牆。

喵——喵——

那是貓餓了要食時的呼喊，林辭瞧它一會，又看看手裏的肉串，也不嫌油，用右手把串上的肉撸下來，四指并攏放在上面，伸長胳膊朝野貓拉近些距離。

野貓剛開始還很警惕的拿爪子扒下來再吃，誰知道喂了兩回後直接就着林辭的手吃，或許很久沒吃肉了，吼間止不住發出享受的呼嚕聲。

蕭明映在這個角度只能看見林辭轉過來的側臉，溫暖的光影自他細軟的黑發滑到眼睫，又從眼睫順着鼻梁滑到充滿笑意的唇角。

那是永遠停留在蕭明映記憶裏的一幕。

落寞的少年臉上泛起醉意的紅，蹲下身靠在左側的牆邊，正伸出右手喂一只野貓，末了還撫摸小貓的頭，貓咪享受的呼嚕兩聲。

他不忍心打破此刻的寧靜，沒說話，放緩腳步走上去，野貓一瞬間注意到來人，立刻蹿上牆，消失不見了。

林辭頭倚在牆上仰頭看他，雙眼裏的目的性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泛着水光的朦胧醉意，朝蕭明映一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