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宮鬥

宮鬥

宮宴上熱鬧依舊, 但柳聽月的心裏卻有些拔涼拔涼的。

她強撐着做出一副用心欣賞着畫卷的樣子，腦海裏卻開始瘋狂分析。

急急急，她現在簡直是急急國王。她怎麽也想不到這晉王爺膽子這麽大, 居然敢在這種朝臣都在的場合直接下黑手。

她只後悔自己沒有提前在系統商城裏找找能百毒不侵的道具。

不對，也不一定是下毒，至少她現在還沒事。

還沒等柳聽月想出頭緒，見室友盯着畫卷不語, 程芷感到有些奇怪, 已經探頭看了過來。

“這畫實在是精妙至極。”見程芷湊過來, 柳聽月立馬嗖地一下合攏了畫軸，放在了自己的身後, 說道，“陛下可以等宮宴後慢慢欣賞，百官們這會兒還等着恭賀陛下呢。”

程芷擡頭，果然看見底下一個個大臣都端着酒杯期盼地朝這邊望着。

她點了點頭, 朝柳聽月道：“愛妃言之有理。”

而後又朝晉王爺道：“這畫朕便收下了，皇叔有心了。”

雖語氣客氣, 但話裏赫然是“好意心領了, 你可以走了”的意思。

柳聽月聞言松了一口氣，先讓這人離程芷遠一點才是重點。

可顯然, 晉王爺不是這麽想的。

他輕輕攥了攥拳頭, 方才他看見陛下的臉上塗了胭脂, 心中是有些竊喜的, 沒想到他這侄兒為了遮掩病色居然連這種女人家用的東西都使上了。

但光靠這蒼白的臉色并不能徹底讓他放心, 所以他提前準備了這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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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是正常的山水畫, 但繪畫的墨水添了些東西，那物對正常人是無害的, 但他這侄子六歲就中了那特殊的毒，若是直接接觸到這墨水，就會誘發潛在的毒素。

為了不被察覺，他放的量很小，只會引發咳嗽的症狀，他想要的不過是看看陛下身上的毒是不是真的清幹淨了，誰知這什麽柳昭媛竟會橫插一腳，亂了他的計劃。

他最讨厭這種無腦又壞事的人了。

晉王爺心緒起伏間，一直緊盯着他的柳聽月發現自己镯子上的顏色變了。

她一愣，怎麽又成青色的了？而且，這次的青色不是一道，是兩道。

“難道這是連我一起恨上了？”

很快，镯子上最顯眼的顏色又變成了黃色，這是憤怒的意思。

柳聽月在心裏默默吐槽，這晉王爺情緒還怪充沛的。

只見那抹黃色越來越明顯，t緊接着，柳聽月就看到晉王爺的身子似乎有些搖搖晃晃站不穩，她懵了，難道是被氣狠了？

“能為陛下分憂，是臣等的榮耀。”晉王爺說完就要轉身告退，但腳下卻似乎被什麽絆了一下，竟直愣愣地朝程芷的方向倒去。

“我去，平地摔碰瓷啊。”柳聽月驚了，她猛地站起來，作勢要扶晉王爺，其實只是想把晉王爺推離程芷的方向。

這種緊急的時刻，她腦子裏還無厘頭地冒出一個念頭：跟着林迎練的太極還真有用啊！

晉王爺感受一股柔軟的力道，這股力道，讓他從直愣愣地摔變成了斜歪歪地摔。

他一陣無語，怎麽又是這個柳昭媛？

不過，情急之下，他還是抓了程芷的手腕緩沖一下摔倒的沖擊，但很快，他就松開了。

摔倒在地的晉王爺很快調整為跪姿，趴伏在地上，語氣裏全是惶恐。

“陛下恕罪，臣一時腳滑，冒犯了陛下。”

晉王爺沒有擡頭。

但此時他低伏的臉上卻沒有驚惶，而是一種夾雜着震驚與喜悅的表情。

而這一情緒變化也反應在了柳聽月的墨玉镯上。

糟了！她瞬間就意識到了不對。

這手镯分明不該是這個顏色的，晉王爺察覺了些什麽。

她的眼神也沉了下去。

……

晉王爺起身後沒有再起什麽幺蛾子，他再次躬身請罪後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因為距離超過了道具的作用範圍，柳聽月這邊也沒辦法再通過手镯判斷對方的情緒了。

她在大腦中飛速回想。剛剛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才讓晉王爺的情緒發生了那麽大的變化。

她能想到的，只有他抓了一下程芷手腕的這個動作。

柳聽月心中一慌，也顧不得此時還是大庭廣衆之下了，她輕輕撸起自己的袖子，“陛下，你看我這镯子好不好看？”

程芷不知道室友怎麽突然有這麽一問，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而後，她就看見自己的室友居然握起了自己的手腕，把镯子套在了她的手上。

柳聽月借着□□镯子的機會打量着程芷的手腕，還好，看起來沒什麽事。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接下來的宮宴一派祥和，坐在座位上飲酒的晉王爺面色看上去也很正常。

……

等宮宴結束，群臣散去之後，柳聽月還是有些不放心。

她把自己的顧慮向程芷說了，而後道：“要不讓吳院判來看看？”

程芷聽室友這麽一說，也有些擔心，便派人去太醫院喚人，又帶着柳聽月回崇德殿等着。

之前的陛下在每次大宴會之後就容易有些不舒服，所以吳院判收到這道旨意後，沒有絲毫驚訝地就來了。

倒是柳昭媛還守在旁邊不出去這件事讓他愣了一下。

看陛下和站在旁邊的德公公都沒有異議，他便在床邊坐下，安心看診了。

診脈後，吳院判收回手指，恭敬地禀報道：“陛下脈象平和，只近日有些勞累過度，稍有氣虛之象，稍作休息就好，并無大礙。”

“不應該啊。”柳聽月小聲納悶道，若是什麽事都沒有，那晉王爺突然在開心什麽。

吳院瞧了她一眼，眼裏帶了些不善。

柳聽月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她立馬解釋道：“我只是驚嘆吳院判的醫術，陛下的身體居然恢複得如此之快。”

“是陛下有天命眷顧。”吳院判邊說邊站起身，朝程芷拱手，“陛下既然無事，那臣就先告退了。”

程芷還未說話，柳聽月就搶先道：“辛苦吳院判跑一趟，喝杯茶再走吧。”

她走到桌案邊，把早就泡好的茶端起，雙手奉到吳院判面前。

眼前的人畢竟是正受寵的娘娘，态度又如此客氣，所以吳院判雖并不口渴，也還是禮貌性地接過茶杯，飲下。

“臣謝過娘娘。”

柳聽月微微點頭，開口道：“我送送吳院判吧。”

見吳院判駐足不語，柳聽月趕緊眼神示意程芷，程芷立馬意會，也開口道：“愛妃幫我送送吳院判吧。”

吳院判見狀便默認了，但心裏總覺得這柳昭媛的态度熱絡得有些奇怪。

果然，等出了崇德殿的殿門，這柳娘娘又喊住了他。

“本宮有一事想請教吳院判。”

吳院判無奈一頓，還是停下了腳步，嘆道，“娘娘請講。”

柳聽月用手指了指腕間，好奇問道：“吳院判，不知通過把脈能判斷被把脈之人的性別麽？”

“笑話，何止男女，若是精通此道，年齡也可通過脈象得知。”他撫着山羊須道。

“那您知道晉王爺他通把脈一道麽？”柳聽月繼續追問。

吳院判頓了一下，說道，“他倒是曾找我讨教過藥方，應是略通此道的。”

柳聽月點了點頭，沒有再問晉王爺的事，而是看着吳院判的眼睛，試探道：“吳院判似乎對陛下很是關心。”

吳院判的白眉一抖，看向宮外的方向，輕嘆了一口氣，才道：“盛世必先得太平，陛下坐穩這個位置，才是百姓之福。”

“我懂了，多謝吳院判。”柳聽月福了福身，這句感謝說得格外真心。

得了答案的柳聽月回了殿內，她終于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問題就出那握手腕的時候，如果晉王爺握住程芷手腕的時候順勢把了一下脈呢？

他可能就會發現程芷的身體痊愈了，而且同時也發現她是在女扮男裝，所以镯子才會顯示他同時出現了震驚和喜悅的情緒。

意識到這點的一瞬間，柳聽月甚至興起讓暗衛去把晉王爺抓回來的沖動。

不過，她很快就冷靜下來。

她要先找寧儀她們商量商量。

……

柳聽月找過去的時候，後宮的宮宴已經結束，但她只在殿外找到了蕭寧儀，林迎不知去了哪裏。

“月月，怎麽了？”蕭寧儀走了過來，看清柳聽月臉色的愁緒後，她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些。

柳聽月沒有回答，而是朝四周看了看，問道：“迎迎呢？”

“被林夫人喊走了，剛剛被叫走的，估計她們要聊上一會。”蕭寧儀此刻更肯定群臣宮宴上應該是發生了什麽事的。

“月月，是發生了什麽嗎？芷芷還好嗎？”

柳聽月點了點頭，“她沒事，已經回崇德殿休息了。”

她這才發現，那些妃子們這會也不在座位上，估計都是和家人聊天去了。

不過這會兒她也顧不得這些了。

“我們去崇德殿聊吧，我給林迎的宮女留個口信，讓她忙完再過來。”

……

“你是說晉王爺可能察覺到程芷是女扮男裝？”蕭寧儀皺起了眉頭。

柳聽月點頭，把自己今晚的觀察和分析都說了一遍。

“那個吳院判可信嗎？”蕭寧儀問道。

“我覺得是可信的。”柳聽月分析道，“若是他想對陛下不利，當初晉王爺找他問藥方的時候他就說出這件事了，原本的陛下的診脈一直是他負責的，換人之事不可能瞞得過他。”

“而且。”她繼續說道，“我給他喝了系統産出的茶，這茶喝下後的十分鐘裏只能說真話。”

“雖然為了避免他覺察到不對，我沒敢問得太細，但他的立場應該是沒問題的。”

蕭寧儀雖還是皺着眉頭，但沒再繼續問，而是把話題轉向晉王爺，“你覺得那晉王爺之後會怎麽做？”

柳聽月：“我覺得他應該不會立即揭穿此事，而是會去求證，同時也會進一步拉攏臣子。”

蕭寧儀也認同這個看法，“若他是莽撞之人，就不會甘于蟄伏這麽多年了。”

她冷笑了一聲，“不過，躲在暗處的才叫敵人，站在明處的那叫靶子，他如今冒出頭來對我們也不是壞事。”

“正好，我們就先拿他當這通往女帝路上的第一個墊腳石。”

“宮外他拉攏臣子的事我會跟進。”蕭寧儀的語氣依舊冷冰冰的，只有在看向室友裏眼裏才有幾分溫情，“月月，那宮裏的應對就要靠你了。”

柳聽月應道：“好。我準備先和德運說清楚，讓他确保崇德殿的那些宮女太監不會亂說話。”

“然後，想辦法讓妃子們成為我們最好的證人。”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柳聽月的手掌撫上平坦的小腹，正色道，“我準備假孕争寵！”

蕭寧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