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有些話

有些話

“宿主, 小心!”小卷尖銳的的聲音突然響起。

柳聽月猛地一驚,意識恢複了幾分,她用盡全身力氣朝前一滾, 那根燃燒着的房梁驚險地砸落在她後背不遠處,濺起一地火星。

“這樣不行。”她望着同樣虛弱地癱倒在地的室友,朝着空氣道,“小卷, 商城有能解迷藥的道具嗎?”

小卷立馬開始搜索, 很快, 半透明的商城界面上突出顯示出兩個物品的圖片。

柳聽月此時也顧不得篩選了,她直接點向其中一個名叫“這福氣給我我不要”道具。

她的積分剛好夠買這個。

按下購買按鈕後, 她的手邊不遠處,憑空出現了一把娟扇。

【“這福氣給我我不要”功能介紹:晃動扇子,可清除指定目标當前負面狀态】

【注:可使用五次】

柳聽月立馬拿起扇子對自己猛扇,一陣熱風襲來, 她感覺頭腦瞬間清醒了不少。

“有用!”她精神一震,立馬走到幾個室友旁邊, 一邊扇一邊問, “好點沒?”

兩分鐘後,四個人終于都從迷香的藥效裏緩了過來。

“氣死我了!”林迎一恢複清醒就去尋段孟的身影, 想暴揍對方一頓, 卻發現他居然不見了。

“這邊出不去。”蕭寧儀往後猛退一步, 拍熄了袖子上的火, 得出結論道。

她剛剛試圖靠近裏間的門, 卻被火勢逼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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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大動靜, 外面的人該看到了吧。”程芷望着屋外的方向,眼裏湧起希望。

……

綠屏是看到濃煙才意識到不對勁的。

娘娘幾人跟着段孟進去時, 綠屏倒也不擔心,畢竟娘娘的武藝可是能在邊關打仗的,對付一個文弱面首肯定沒問題。

直到她看見濃煙從裏面溢出,她前去敲門,卻發現門居然從裏面關上了。

今日,偏偏德公公和銀甲都不在,綠屏這時才真正慌了,她大喊道:“來人!快來人啊,走水了!”

侍衛們趕緊找桶去提水,但附近沒有池塘和水井,只偏院竈房的水缸裏存了些水。

這點水哪裏夠啊,不過片刻的功夫,那間屋子冒出的不止是濃煙,還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領頭的侍衛用力撞開了那扇緊閉的門,一股熱浪和濃煙撲面而來。

“娘娘!”

“陛下!”

……

火光帶着炙熱的氣息在屋子裏間蔓延開來,濃郁的黑煙到處都是。

角落裏,四人蹲在一起,都從袖子上撕下一塊布來捂住鼻子。屋外傳來說話聲,但他們似乎被什麽東西擋住了進不來。

“砰”,又一結燒得通紅房梁的砸了下來。

柳聽月眉頭緊鎖:“不行,古代的建材都是木頭,火勢蔓延得太快了,外面的人還沒進來,我們就要被砸死在裏面了。”

“段孟能離開,說明肯定有辦法出去。”蕭寧儀站起身,在還能活動的範圍四處打量,但奇怪的是,完全尋不到痕跡。

剛剛她們都是迷糊的狀态,根本沒注意到段孟是怎麽離開的。

柳聽月一手捂鼻,一手揉着眼睛站起身,煙霧越來越濃,呼吸開始變得困難,連眼睛也被熏得淚流不止。

程芷蹲在角落,語氣裏全是自責:“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們,他們只是想殺我而已。”

林迎用腳踢開一塊木頭,回頭吼了一聲:“你說什麽屁話呢,程芷,你給我振作點。害我們的人還活着呢,這樣死也太窩囊了!”

程芷聞言握緊了拳頭,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是原身蕭芷住過的地方,按理說她才是現在最了解這裏的人,她試圖從混沌的記憶裏找到一絲縫隙,口裏默念道:“快點想起來,快點想起來!”

不知是不是求生的意志太強,她居然真的想起來了。

她指向床後的位置,“那裏有一條密道。”

柳聽月連忙去看,果然發現有一塊木板是松動的,她揭開模板,一截樓梯出現在眼前。

“快,快下來。”她招呼室友道。

裏面的空間不大,但至少火勢還沒有蔓延下來。

她們曲着身子在裏面走着,十幾步後就到了一個稍開闊的空間,不過裏面什麽都沒有,黑漆漆的,眼睛适應了一會後才能勉強看到輪廓。

她們沒有停留,繼續往前走,密道再次變窄,盡頭,又是一段往上的樓梯。

柳聽月面露喜色,“再往上t,應該就是出口了!”

她們的步伐都快了些。

但很快,攀爬的腳步都停下了,因為在本該是出口的位置,一塊石板堵在了那裏,連力氣最大的林迎也推不開。

“喂!上面有人嗎?喂!聽得到嗎?”林迎用力拍着石板,扯着嗓子喊道,聲音在密道裏回蕩,石板那端卻沒有任何動靜。

蕭寧儀皺起了眉頭,“那頭不知道通到了哪裏,可能不一定在壽寧宮裏面。”

“出口被堵死了。”柳聽月的聲音了帶上了明顯的失望。

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突然又沒了,四人現在都有點脫力。

更糟糕的是因為外面火勢越來越大,密道裏的黑煙也開始變多。

這種黑煙聞多了有毒,但她們也不能不呼吸,只能用袖子捂住鼻子,時不時發出咳嗽聲。

外面只能聽到噼噼啪啪的火聲和倒塌的聲音,雖留了标記,但那些救火的人可能根本就找不到位置。

唯一可能知道這個密道出口位置的德運今日恰好又在大理寺監審。等能趕回來時,她們怕是都閉眼了。

柳聽月心裏泛起一絲苦笑,這是別人算得太準,還是她們運氣太背呢。

……

她們回到了密道開闊處,火暫時燒不進來,但空氣越來越稀薄。

她們現在賭的就是在自己被黑煙嗆死或者這裏的氧氣耗盡之前,有人能發現她們。

現在,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蕭寧儀直接尋了個位置坐下,“來,坐會吧。”

黑暗裏,她突然揚起一絲笑,“這種時刻,能和你們在一起也挺好的。”

程芷的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她小聲道:“我對不起你們。”

“要說對不起也是我說。”柳聽月吐了一口氣,聊起了幾人一直回避的一個話題。

她們四人在古代相認後,時常聊起以前共同經歷的時光,但所有人都默契地避開了穿越那天的車禍。

柳聽月的手指慢慢攥緊,如果,這一次,沒有再活一次的機會,有些話她還是想說出來。

黑暗中,藏在心裏的情緒更容易表達。

她看向室友,“如果不是那次畢業旅行,你們或許現在都還好好地在現代活着。”

“當時是我提出要去畢業旅行的,奶奶去世那段時間,我覺得人生灰暗得看不到一點活下去的意義。”她嘴裏勾起一抹笑,卻比哭還難看。“是你們一直陪在我身邊,我才走出來的。”

“擁抱過光,就舍不得放手了,我想和你們的共同回憶再多一些,所以才提出畢業旅行。”柳聽月的目光裏帶上一絲回憶的色彩,語氣也變得溫柔。

“而你們,不管多忙,或者來自家裏的阻力有多大,為了不讓我失望,都來了。只可惜,再也沒能回去。”

“我是一個沒有家的人,卻害你們都回不了家。”

程芷頓住了哭聲,林迎和蕭寧儀也沉默了,這還是她們第一次聽到柳聽月說這些,原來平時看起來萬事不在乎的她在心裏藏着這麽多事。

小卷也在聽着,它突然懂了,難怪宿主之前怎麽都不願意做任務,哪怕每天只吃饅頭受凍也懶得奮鬥,但一聽室友們也穿越過來,她瞬間就不一樣。

之後的每一次做任務似乎也都是如此,只有在室友有需要時,她才會動起來。

雖然它只是一段數據,卻突然感覺有些傷感,它趕緊沖進商城,宿主沒有積分了,但是它還有呢,它要看看有沒有什麽能買的。

林迎抹了抹臉,聲音裏多了意思喑啞,“月月,你瞎說啥呢,要怪也是我的責任。”

“開車的人是我,車子掉下去的時候,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小心一點就不會出事了。”

“所以,你們不知道我得知你們穿越過來之後有多開心,我終于可以再次護着你們了。”

她踢了一腳牆,似乎在和自己較勁,“可惜,這一次,我還是沒做到。”

“你們總說我武力值超群,是寝室裏的大姐大,但其實日常生活裏是你們照顧我更多,之前我在路上看不慣一個鹹豬手的男的,直接動手打人,結果被人反咬一口,還是你們幫我調解的呢。”

“我還記得當時在警局,芷芷在一旁引經據典背法條,直接給對方鎮住了,最後他還賠了我三千呢。”

“對,我記得,你還用這錢請我們吃火鍋了。”程芷說道,她的眼淚終于止住了。

“柳聽月,林迎。”蕭寧儀突然喊出了兩人的全名,“如果你們因為車禍的事內疚,那大可不必。”

“那個車禍不是意外,是謀殺。”她的眼裏出現一絲憤怒。

“畢業的時候,家族争奪繼承權已經到了最激烈的時候,我本以為我那個便宜堂哥不會那麽喪心病狂的。”

“我不該抱着僥幸心理帶你們去那麽危險的地方看日出,看到那輛貨車沖過來時我就反應過來了,但我一直不敢說出這些,現在好了,終于還是死在一起了。”她的笑很冷,卻看上去讓人心疼。

幾人在黑暗中對上了視線。

原來大家都是這麽想的,如果不是今天這種時刻,或許大家永遠都不會聊起這些,只用自己的方式去慢慢撫平那些愧疚。

此時,倒是之前哭得不行的程芷止住了眼淚。

她懵懂道:“那次車禍,我,我都沒想那麽多,或許就是一次普通的意外呢。”

一只手輕輕拍上程芷的手背,又一只手搭了上來……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四只手卻緊緊握在了一起。

說開了,就沒有遺憾了。

……

小卷的聲音打破了煽情的氛圍。

“宿主,我找到一種可能對你們有用的道具。”

“是現代的防毒面罩,有了這個,你們能多撐個十幾分鐘,到時候外面的人應該能找進來了。”

柳聽月聲音虛弱道:“沒有積分也能換嗎?”

“宿主,我把我的積分都給你用,年底考核墊底就墊底吧,宿主你別死,我還不想換宿主呢。”小卷的聲音從上揚到低落。

柳聽月第一次對系統有了點愧疚之心。

她記得之前小卷說過,如果考核墊底,是有被召回銷毀的風險的。

但得活着才能賺積分,所以她沒有拖延,直接選擇了兌換防毒面罩,然後快速分給了室友們。

至于如何回報小卷,就等她們活着出去再考慮了,否則都是空話。

密道裏的煙越來越濃,氣溫也越來越高。

柳聽月感覺自己正在失水,意識也再次變得模糊。

她握緊室友的手,心想,“欠小卷的積分可能還不上了。”

昏過去的前一秒,她聽到有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似乎有人在喚她,“娘娘,娘娘!”

透過防毒面具,她恍惚看到暗衛的身影。

柳聽月安心地閉上眼睛,任由自己失去意識。

……

天黑了又亮,這一天,朝堂上下人心惶惶。

壽寧宮意外失火,陛下在火海中待了快半個時辰。

雖最後侍衛撲滅了火,但還是遲了一步,陛下和太後娘娘都燒成了重傷,背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看上去都黑乎乎的。

在大理寺監審的德公公急匆匆回宮,發了好大的脾氣。

一道道傳言傳出來,不知真假,但整個皇宮,都處在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裏。

……

京城,那處院子裏。

下屬垂首,朝背着身的白衣男子禀告着:“主子,女帝燒傷嚴重,一直醒不過來,怕是不好了。”

“消息可靠嗎?”白衣男子轉過身來,眼裏都是激動之色。

“是找在崇德殿伺候的太監套的消息,應該無誤,而且吳院判被召去崇德殿都一天一夜了,還沒有出來。”下屬答道。

蕭亦初沒有說話,背在身後的手卻激動得微微發抖。

等到了,他終于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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