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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側門往西南走五十步有一座棱角分明奇石堆疊的棕青色假山, 假山底部一根通身碧綠枝葉繁茂的藤蔓順着尖銳凸起的奇石蜿蜒而上。
假山後面是一汪清澈見底的池水,池中紅黑兩色鯉魚在水杉下穿梭游戈,如錦緞般的鱗片在在陽光照耀下泛着奪目的銀光。
水面上用煙鎮石架起一座如月牙般的拱橋,橋欄上用精湛的雕工刻畫了橋下的鯉魚。
再往裏走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吐蕊芬芳的海棠園, 清風拂過海棠花像是一群曲眉豐頰的女子乘着風在園子裏婆娑起舞, 争奇鬥豔。
新梅走後, 沈圓姝一直坐在海棠園中吹風,自覺靈臺清明後才開始從頭梳理思緒。
雲檸将證據藏在将軍府,為了保險起見一定會擇一個不起眼且十分隐秘的地方。
栖香院時時刻刻都有錢嬷嬷的人盯着, 藏在那裏容易被發現不說還會連累院子裏的小丫鬟。
可藏遠了雲檸自己估摸着也放心不下。
唯一有可能的地方便是栖香院後面的那片翠竹林。
她小時候就見過雲檸在竹林裏挖坑埋每月攢下的銀錢和從別處得來的新奇物件兒。
竹林裏竹子繁多, 若非認識那些怪異的标記, 旁人就算是将竹子砍去大半也是很難找到的。
只是要想求證就得回一趟将軍府,她的祖母早前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 不可能再讓她踏入府門半步, 更不會讓她在府裏肆意走動。
眼下唯一可行的法子就是耐心等待,一直等到她父親凱旋回京。
不管錢嬷嬷和那些婆子怎麽編排诋毀她, 只要她身上還流着沈家的血, 名字還沒被她們從族譜上一筆抹去,她的父親就不可能對她不聞不問。
園子裏的風比先前更大了些,吹得沈圓姝身上的羅裙和衣袖都輕飄飄地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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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天氣反複無常, 風也刺骨的寒涼。
再這麽坐下去她恐怕真要大病一場。
正想起身回疏蘭院,擡頭便瞧見了一雙深邃妩媚的桃花眼, 身子瞬間僵住呼吸一滞。
眼前的人官服尚未退去, 配着那張讓女子為之傾倒的姣好面容,實在讓人意亂情迷。
沈圓姝已有許久不曾跟孟辭年貼的這般近, 她微微側了側頭臉頰染着紅暈結巴道:“官……官人散值了?我中午讓廚娘用小火給你煨了鍋參湯,這會兒應當好了, 待會兒我……我讓春芝給你送去書房,你記得趁熱——”
“你倒是很聽姨母的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連參湯都備上了。”孟辭年眉頭微皺,語氣中明顯有些不悅,“你是看我久不與你圓房,覺得我身子虛需要進補,還是……懷疑我本就腎虧不舉才故意拿這參湯來試探我?”
這番話不僅露骨而且很讓人下不來臺。
沈圓姝拿出自己陪嫁的人參交給廚娘炖湯本意是為了犒勞孟辭年多日的辛苦,現下卻被誤會成是對他那方面的不信任和揣測。
實在是平白受了冤枉。
她當真從沒這麽想過。
“你方才已經見過姨母了?官人你想岔了,我不過是見你這幾日總是挑燈夜看公文,久坐之下身子疲乏腰背難免落下頑疾,參湯可以疏通經絡,我這才自作主張拿了人參讓廚娘炖到竈上。”
“你說的那些我從未想過,也不會這麽想。”
“當真如此?”孟辭年狐疑的看着她,一副揪着她的錯不肯作罷的模樣。
其實他比誰都清楚沈圓姝根本沒有那種意思,只是他現下心裏窩着火就想胡亂找個由頭狠狠發作。
方才坐在馬車中閑來無事,他用玉簪劃開了那只纏金絲碧色繡藕花荷包。
荷包夾層裏塞了一張女子的小像,背面用工整的字跡寫着——唯願與卿白頭偕老。
荷包是謝俞塵的貼身物件,小像又與沈圓姝長得一般無二,不難看出荷包主人想與之共白頭的是誰。
他不喜歡沈圓姝。
但他也不希望有別的男人惦記着她。
所以,才特地跑來鬧了這麽一出。
“确實如此。”沈圓姝坐着不好往後挪動身子,只得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認真的回答。
“你說的如此肯定,倒顯得虛假。說起來我若真是個廢人,确然是委屈你了。真有那一日,你回想起那位被你退了親的狀元郎君,會不會萬分後悔?”
沈圓姝被這樣一番言辭驚的嘴巴微張,她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問:“官人你在說什麽?”
“說你心中還有別人。”
“我心中只有你。”沈圓姝幾乎脫口而出,眼神比什麽時候都要堅定,“從頭至尾只有你。”
孟辭年沒想到她會說的這麽斬釘截鐵,整個人呆愣在原地沉默了半晌,半信半疑的說:“真的?”
“一字一句發自本心,官人可以不信,但我絕無虛言。”
“——那你只當我剛才的那些話都是在胡言亂語。我身子康健,沒有任何隐疾。我還有許多公務在身,圓房的事且在等等。 ”
沈圓姝見他神色緩和了些,于是說:“姨母這些日子催的緊我也不知該如何回話,同樣的說辭不好在她面前說兩遍,怕适得其反。”
“你扯個謊先應付着,等實在招架不住了再想別的法子。”
鄭姨t母是何等難纏的人物,哪是那麽好糊弄的?孟辭年這麽說無非是想自己抽身,把爛攤子留給沈圓姝。
他嘴上說着圓房的事且在等等,心裏想的卻是能拖多久拖多久,能不圓最好不圓。
奈何沈圓姝心性單純,根本瞧不出他心裏的這些彎彎繞繞。
“也只能這樣了。”沈圓姝想起鄭姨母那句寡淡無味心中覺得憋屈,欲言又止了半天才鼓足勇氣道:“官人你往日可……可曾去……去過青樓?”
孟辭年搖頭說:“不曾。”
想了想又補了句:“不過,放榜那日我在同窗好友的別院中瞧見過幾個他豢養的青樓女子。”
“官人覺得如何?”說出這句話時沈圓姝差點沒悔青腸子,天下間哪家正頭娘子會沒羞沒臊的問自己官人這樣的荒謬問題,她當真是被鄭姨母的話沖昏了頭腦。
“春眸玉腰,身姿妩媚。不過只會一些讨人歡心的伎倆,沒多大才情。聽說江南那處的花魁不止風姿綽約,琴棋書畫也無所不精。比起那些小門小戶的碧玉佳人,舉止得體的花魁更像是金枝閨秀。”
孟辭年覺得自己說的有些多了,突然反應過來說:“你為何會問起這個?”
“忽然想起,便随口問了。”沈圓姝從沒想過他會說的這麽細致心中忽然覺得空落落的,深吸一口氣後卻還是不死心的追問:“若拿官人自己舉例,為之心動之人,是更看重才情,還是更看重嬌柔妩媚?”
或許是逼的太緊了,孟辭年忍不住皺了皺眉,語氣淡然的說道:“都不看重。”
“都不看重?”沈圓姝忍不住重複了一遍。
“若是我喜歡的,即便她身無長物醜陋不堪我也還是喜歡。換言之,若是我不喜歡的,即便她國色天香、風華絕代我也還是不喜歡。”
沈圓姝仔細回憶着孟辭年曾經說過的話,在寒玄寺那日他應當是說過心悅二字的。
她長舒了一口氣。
雖然不明白孟辭年為什麽會在成親之後突然變得冷漠淡然,但她堅信發自肺腑的真言不會僅憑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輕易改變。
哪怕她根本不知道他們之間存在着哪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她依舊堅定不移的相信着。
“園子裏風大,該回去了。”
孟辭年側身讓了一步,沈圓姝起身理了理裙擺踱步往石橋那方走。
孟辭年立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壓低聲音喃喃的說:“唯獨說心悅你幾字,我有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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