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
第 30 章
秋後的天氣正好不冷不熱, 風和日麗。
微風帶着些絲清涼,陽光灑進不遠處一條潺潺的小溪流裏,折射出七彩的光暈, 就連空氣都顯得格外好聞。
目送沈南嶺禦劍的背影消失後,時蜇挎着臉死魚眼狀, 雙手拍拍臉頰深舒了口氣。
不出意外的話, 那個邪修在這時候應該快找上門了, 這就是劇情。
算了, 她懶得撲騰了, 順其自然吧。
時蜇破罐子破摔, 直接在葉輕輕旁邊找了個石頭坐了下來。
現在這裏就她倆, 看葉輕輕的模樣都快要哭出來了,委屈又帶着對野外不熟悉的驚怕。
自己在宗門待得久, 對于這種活動參加不知道多少回了,但葉輕輕畢竟是新人, 害怕也能理解。
時蜇突然有種身為宗門老人的責任感。
她看向葉輕輕的腳,問她:“怎麽樣,你的腳還疼不疼?”
自己不怎麽會安慰人,也就想通過說說話讓葉輕輕能放松一些。
果然不那麽寂靜後, 葉輕輕的緊張松緩不少, 她笑着回道:“應該沒什麽事了, 就是活動時會疼,不動的話還好。”
說着活動了下那只受傷的腳腕, 果然一動葉輕輕立馬咬着下唇, 秀眉輕蹙。
時蜇:那你老實兒的吧, 別瞎動彈了。
她和不熟的人也沒那麽多話,閑的無聊, 時蜇随手扯了一小把細長草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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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編草螳螂,和路滿師姐學的。
時蜇想到大魔頭,有時間也教教他,不知道他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擺弄起這小玩意兒會不會笨拙,但肯定會很好看。
至于時蜇為什麽什麽事都會第一時間想到大魔頭,嗯……因為別人都不會理她。
自己沒有和別人的交集。
剛編到一半,那個埋伏在暗處的邪修持斧出現在她們面前。
是一個尖嘴猴腮留着八字胡的瘦高男邪修,第一眼看上去不像是個好人,第二眼若是仔細看的話,更不像好人。
“我跟你們這麽久可總算是落單了,今日你們倆落在老子手上算是倒黴,要怪就怪你那天榮宗不識好歹非要對我趕盡殺絕,我倒要看看天榮宗是要我的命還是要保你們的命。”邪修啐了一口,語氣兇狠。
“啊!”葉輕輕眼中帶霧大喊一聲,都顧不得腳疼吓得往後縮了好幾下。
正在編草的另一位:“你等一下。”
該來的劇情躲不掉,時蜇都平常心了。
邪修拿斧頭指了指時蜇:“喂,你,別編了!”
時蜇:“這是我們天榮宗的法器,這個茬兒不好對接,等我編完這塊。”
我可是要被吊懸崖的,有種你現在打死我啊,但劇情不允許,嘁。
邪修:“……”
他還真不敢怎麽樣,這倆人可是他活命的籌碼,要是沒了要挾他肯定難逃一死。
雖然根據自己觀察挑了兩個最弱的下手,但這人卻如此穩重,他也怕是自己看走了眼,得要觀察一下。
此時的三人一個低頭認真編草,一個吓得縮着脖子發抖,一個拿着斧頭生無可戀等待。
葉輕輕:好穩的師妹!
看了看葉輕輕的腳,時蜇不忘指使邪修:“她腳受傷了,你會不會正骨?不然抓了也會是你的累贅。”
理由很充分。
邪修咬咬牙:“……會。”
畢竟也是修煉過的,這點不騙人,他真會。
邪修握住葉輕輕的鞋底将腳踝‘咔咔’兩下,還真就不那麽疼了。
好手藝,有這本事幹點什麽不好。
時蜇看得呆住,一時忘了手裏的‘活’,還是邪修提醒她:“看什麽看,快編。”
時蜇:“……”
時蜇其實沒有表面那麽淡定,她本想着借編草的理由拖點時間,萬一拖到其他人回來呢。
但手裏的東西已經編完了,她的理由沒了,邪修也越來越不耐煩。
在她編完最後一只螳螂後,邪修的斧刃已經架在了時蜇脖子上。
看來劇情就是劇情,她們倆沒被挂上懸崖之前那些人是不會回來的。
邪修斧子架着她,另一只手拉扯着葉輕輕,朝密石崖懸崖邊走去。
懸崖陡峭深不見底,往下望去霧蒙蒙一片,仿佛一條張開血口的惡龍随時将人吞噬。
時蜇和葉輕輕一左一右,被繩子吊在懸崖邊上,繩子的另一端被大石壓住,此刻決定她們生死的就是崖上之人手裏的那把斧子。
只要繩子切斷,人必會瞬間墜落,無論哪一邊。
邪修之所以要綁兩個人,就是為了給自己争得逃脫的機會。
到時只讓天榮宗的那些人一人靠近,切斷一邊的繩子後勢必得要救人,他趁機再切斷另一根,墜落的時間就是他逃走的最佳時機。
沈南嶺其實早早就回來了。
以他禦劍的腳程,采那些草藥來回簡直輕而易舉,他回來後就一直在暗中觀察,等邪修把二人帶走後自己才露面和趕回來的其他弟子們會合。
衆人看到編了一地的螳螂而二人不見了蹤影,知道就是出事了。
“救命啊!”
密石崖離這裏并不遠,況且還有葉輕輕和時蜇那廢物驚慌的求救聲。
邪修警告只讓一人前往過去,那自然是沈南嶺。
“是你天榮宗欺人太甚逼我在先,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你們又是什麽好東西,既然如此就休怪我手下無情。”
沈南嶺:“天榮宗修行正道,一向光明磊落,以除盡天下邪修者為己任,既已入歧途我奉勸你不要再錯上加錯,休要傷我宗門弟子。”
沈南嶺和那個邪修言語一來一回,反正就是那些冠冕堂皇的話。
小機之前有和她說過,這裏是體現沈南嶺大義凜然的高光時刻,也突顯了男主的魅力所在,這也是原文這段劇情的用意。
時蜇倒不關心這些,她在來時就做好了自己的打算。
小機給出的主意,能躲她盡力去躲劇情,但如果實在躲不過去,就在邪修和沈南嶺高談闊論時她割斷自己這邊的繩子。
要是等邪修拿斧子來切的話,無非就是兩種結局。
一是沈南嶺先救下她,然後再去管葉輕輕,這等于還原了劇情自己逃不開被祭魔劍。
再者被割斷繩子後她拒絕沈南嶺的救,在她墜崖時,邪修勢必會去切斷葉輕輕的繩子,那時沈南嶺肯定會第一時間救葉輕輕,而她摔成大餅。
這兩個結局,哪個都不是她想要的。
而時蜇自己切斷繩子,等于是主動脫離這段劇情。
至t于被吊着怎麽切斷自己的繩子,小機很熱心的給了她解釋。
邪修在吊她倆時會綁單手,因為這是劇情需要。
男主在接住墜崖的女主葉輕輕時,葉輕輕會雙手環上沈南嶺的脖子,不然綁雙手的話女主支棱着兩只手朝天被公主抱會很難看。
時蜇不由得覺得,考慮的好周到啊,不愧是要她那該死邏輯的作者。
小機當時很嚴肅地告訴她這是在賭,賭劇情不會讓她死。
至于輸贏小機說它沒有把握,這是最壞的一步了,這叫向死而生。
但是現在,時蜇走到了最壞的這一步。
時蜇拔出腰間提前準備好的匕首,鋒利的刀刃幾下将綁着她右手的麻花繩截成兩段。
那就向死而生好了!
她才不要窩窩囊囊地替別人去祭魔劍。
在崖上的沈南嶺和邪修反應過來時,時蜇已經墜入懸崖的一片蒼茫中。
沈南嶺先将葉輕輕救下,宗門其餘弟子也已經趕了過來将邪修制服。
“時蜇!”随着沈南嶺一聲低喊,他禦劍沖下懸崖。
沈南嶺的急倒不是擔心她,只是時蜇不能死,起碼現在不能死。
懸崖是真的很高,時蜇能感覺到自己在下墜,速度很快的。
極速的風擦過她的臉,有些疼。
懸崖的白茫迷霧将一切遮擋,時蜇看到有人禦劍前來,但并沒有在迷霧中準确找到她,急匆匆與她隔不遠擦過。
這是不是就是小機說的劇情不讓她死?派人來救她了?
時蜇不知道劇情安排的是誰救她,下墜的失重感令她發不出求救的聲音。
我在這兒啊喂!
來的誰啊,眉毛底下挂倆蛋,只會眨巴不會看是不是!
在她下墜和那人交錯的那一刻,時蜇知道她賭輸了。
懸崖很高,她心如死灰。
都不能和路滿師姐說再見,她想給去萬靈山禦劍載她的那個師姐的劍還沒來得及去太平市。
小機那個文盲還在等她回家,她的新劍還沒有拿給大魔頭看,她還沒來得及救贖大魔頭,嗚嗚嗚。
時蜇內心哭成小火車。
“我還沒能知道大魔頭的名字,嗚嗚嗚……”怎麽叫他哥哥救贖他啊,好不容易才學到的一點。
時蜇翻身調整了下‘墜落’的姿勢,縮了縮脖子,雙手抱在胸前嗚咽出聲。
诶?
下落也能翻身嗎?
時蜇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感受到托在自己腰間的大手——
雖然還是在下落,速度也不慢,但她在被人抱着。
懷抱擋風,剛剛割刮在她臉頰的風也安分了下來。
雖然在床上他從沒用這個姿勢抱過她,但那個熟悉的感覺,讓時蜇仰頭看向抱着她的人。
“大魔……”時蜇意識到當着面稱呼不對,她趕緊捂嘴。
“楚驚禦。”
時蜇:“诶?”
“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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