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耳光

耳光

顧嘉裕只覺得這哥腦子被驢踢了。

喜歡就喜歡, 還非要遮遮掩掩的,真是別扭的厲害。他裴哥行事向來雷厲風行,愛恨都幹脆利落, 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婆媽媽了。

不過, 這些話顧嘉裕也只敢在腦子裏囫囵過一遍, 他可不敢當着裴厭的面說出來。

起床簡單洗漱完畢以後, 他就開了車去找裴厭。

裴厭牽了條狗,把東西遞給他。

顧嘉裕逗了逗裴厭的那只鹦鹉, 別狗叫“汪汪唧”地瞪了他一眼, 就躲在裴厭身後, 它一點也不喜歡顧嘉裕身上的煙味。

“我說,裴哥,你真不自己去麽?”

裴厭眉眼凜冽,帶着幾分運動後的潮紅, 話裏話外都沒什麽情緒:“不去。”

顧嘉裕好奇道:“我就納了悶了, 你和人小姑娘咋了, 我本來還以為她是你女朋友呢, 合着鬧了半天, 不是啊?”

裴厭冷臉看了他一眼, 意思是他話太密了。

顧嘉裕自覺沒趣便不再多話。他順手摸了一把頭發, 他頭發其實剃的很短,活生生像個刺頭,他開了車門,把東西放在副駕駛,問了句:“裴哥, 你回家不?順路載你。”

裴厭看都沒看他一眼,牽着狗自顧自走了:“不用, 遛狗。”

少年走在飛鳥島的晨光裏,鍍金的光線落了他一身。

“過來”狗不停蹄地跟在他身側,“別狗叫”也飛累了停在他肩膀上,嘴巴卻還是閑不住,還在“汪汪唧”地哼着歌。

顧嘉裕坐在車裏,看了一眼他裴哥的背影,默默嘆了口氣,真是可惜,裴厭這小子,明明長了這麽一副好皮囊,卻偏偏不會用。真是暴殄天物。

-

溫厘知送完陳杭之回到家,站在門口的大鐵門前,她又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隔壁。

鐵門緊鎖,裴厭還沒有回來。那麽,他會去哪兒呢?

兩家房子的夾道裏,那棵桂花樹花穗已經稀稀拉拉地落了不少。殘留的桂花透露着一股萎靡的芳香。

“滴滴——”有車經過。

溫厘知回頭看了一眼。

顧嘉裕拉下車窗,探出腦袋喊了她一聲:“姐!是我!”

溫厘知認出他:“甲魚?”

顧嘉裕輕笑了一聲:“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呢?”

溫厘知當然記得,這家夥和裴厭一樣讓人印象深刻,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她問:“你是來找裴厭的麽?”

顧嘉裕又笑了一聲:“不是,我來找你的。”

溫厘知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找我?”

顧嘉裕把副駕駛上的手機遞給她:“拿着,這個給你。”

溫厘知接過來一看,是一個手機:“誰的手機?”

顧嘉裕回:“還能是誰的,你的啊。”

溫厘知更是莫名其妙,她的手機早被那個胖胖的男生砸了,她還沒問他要賠償呢,哪來的手機一說。

顧嘉裕看她這個疑惑的樣子,于是好心地補充道:“錢思齊,就那天晚上那個胖子,賠給你的。”

溫厘知這才反應過來:哦,原來是這樣。

她又看了一眼手機:“可我手機不是這個型號啊?他賠多了吧?”

顧嘉裕樂了,他裴哥給出去的東西,哪樣不是最好的。但他不能這麽說,換了個說法:“說不定人想将功補過,要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呢。”

他這話其實是一語雙關。表面是說,讓溫厘知不要計較錢思齊,內地裏,是想讓溫厘知不要生他裴哥的氣了。

溫厘知當然聽不出來這個意思,只是默默收好手機。

之後,她又問顧嘉裕一嘴:“裴厭,去哪裏了?你看見他了麽?”

顧嘉裕嗆了一口:“我哪知道我們裴哥去哪兒了,我沒看見。”他說起謊來真是自然又流暢。

溫厘知點了一下頭,又想起什麽似的,問顧嘉裕:“哦對了,你不是裴厭的朋友麽?為什麽,在學校裏,我都沒見過你。”

顧嘉裕聽笑了:“姐你可真是擡愛我了哈哈哈,就我這個樣子,哪能考上絡繹中學啊。我是高職的。”

可裴厭不就在絡繹中學麽?

溫厘知又問:“那裴厭……”

顧嘉裕道:“你是不是想問,裴哥怎麽能考上的?”

溫厘知點點頭。

顧嘉裕道:“他舅媽是那的校長,他媽以前還是那的老師呢。”

溫厘知皺了皺眉,怎麽聽起來,像是走關系進去的。

顧嘉裕又繼續說道:“不過你可別誤會,咱們裴哥是正經考進去的,他腦子挺好的,不像我,是真笨。”

溫厘知尴尬了一會。

不過顧嘉裕可沒放在心上:“不說了姐,我得走了,哥幾個還約了打球呢。”

溫厘知點點頭:“哦,好,拜拜。”

顧嘉裕笑道:“拜拜。”

轉身就把車開的飛快,一溜煙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真是奇怪的人。

-

溫厘知回了房間。

她坐在桌前,把新的手機拆開。這部新手機和她之前用的是同個牌子,只是型號要更新一點。

她把舊手機拿出來,把電話卡插入後激活。

一頓操作後,有一通電話剛好打過來。

溫厘知接過來:“喂?”

對面是奶奶齊淑雲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手忙腳亂:“知知啊,奶奶可能要在這邊再多待幾天,你姨婆啊,早上走路的時候跌了一跤,現在醫院呢。”

溫厘知緊張起來:“姨婆她沒事吧?”

齊淑雲似乎是哭過:“人老了年紀大了,總會發生這樣那樣的意外的。”

溫厘知安撫道:“奶奶你別太傷心,姨婆會沒事的。”

齊淑雲擦了擦眼淚:“嗯,奶奶比較放心不下知知,知知要一個人在家裏待一段時間了。”

溫厘知回:“沒事的,奶奶,我一個人可以的,你就放心照顧姨婆吧。”

她一個人确實可以,除了不怎麽會做飯以外,其他t都還過得去。

齊淑雲說:“那就好,知知一個人要聽話,有事給奶奶打電話。”

溫厘知聽話地點點頭:“嗯,我知道。”

挂斷電話以後,溫厘知聽見了隔壁鐵門響動的聲音。

應該是裴厭回來了。

她蹑手蹑腳地走到窗邊。偷偷看了一眼裴厭。

少年身形颀長,把短袖的袖子挽到胳膊上,露出好看又結實的肌肉線條。他黑發被汗打濕,往後倒戈,看起來像是剛運動過的樣子。

他牽着狗,将狗繩繞在柱子上。

似乎是察覺到目光,他偏了偏頭看過來。

溫厘知吓了一跳,立刻蹲下。

心髒猛烈地跳動。

她雙手合十祈禱:但願裴厭沒有看見她。

-

國慶小長假很快過去。

奶奶不在家的話,早上家裏沒人做飯。還好學校附近有一家早餐店,溫厘知每天早上就會帶點零錢買點早餐。

溫厘知返校回來,坐到座位上的時候,邵梁還沒來。她看了一眼後桌,裴厭也沒來。

她慢悠悠地把豆漿拆開一個口子,然後把吸管塞進去。一邊喝一邊把書包裏的作業拿出來。

“大學霸,你作業寫好沒?”邵梁來的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又着急忙慌地從書包裏掏出整潔如新的作業。

溫厘知喝着豆漿,用洞悉一切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不借。”

邵梁一口老血梗在喉嚨裏:“爸爸,我求你了,你給我看一下吧,陳夏瑜要是檢查到我會出人命的!”

溫厘知問:“國慶放假七天,足足七天,你幹什麽去了?”

邵梁掰着指頭回想:“吃飯,睡覺,打電動。”

溫厘知:……

邵梁哭喪着臉哀求:“學霸!爸爸!姐!我求你了。”

溫厘知心如磐石:“不借,就是不借。自己的作業自己寫,你不會的話,可以問我。”

話音沒落多久,各科代表都過來收作業了。

溫厘知把她寫好的作業都悉數上交。

邵梁看着那疊交上去的作業簡直欲哭無淚:“別交啊……姐……”

早上第一節課就是班主任陳夏瑜的英語課。

邵梁沒時間傷心,就在奮筆疾書了。他得趕在陳夏瑜上課前把作業交上去,不然絕對完蛋。

還有不到十分鐘就上課了。

溫厘知看了一眼後桌,裴厭還沒來。

他怎麽了?難不成放假太久,忘記上課了麽?

上課鈴準時敲過。

邵梁把作業一合,帥氣地把筆蓋一蓋,看了一眼溫厘知:“寫好了。怎麽樣?快不快?”

溫厘知點點頭,對他豎起一個大拇哥:“牛。”

邵梁看了一眼門外:“奇怪,陳夏瑜怎麽還沒來?不應該啊,她上課從來不遲到的。”

溫厘知在溫書:“說不定有事情耽擱了一下吧,哎邵梁你別抖腿,我桌子抖。”

邵梁打包票道:“陳夏瑜上課從來不遲到,肯定有什麽大事。”

溫厘知翻到單詞表,一個一個在默寫:“那裴厭呢?他怎麽沒來。”

邵梁擺了擺手:“別問,我們裴哥向來行跡不定。”

溫厘知問:“他經常遲到麽?”

邵梁:“那也不是。只是他上個學期幾乎沒怎麽來上過課。”

溫厘知:“為什麽?他不想上課嗎?”

邵梁撓了撓腦袋,似乎很難為情:“那倒也不是,上學期……他打了個人,挺嚴重的。”

“哎呀!我英語作業怎麽沒交!”溫厘知後知後覺才發現,她英語作業忘記交了。

她趕忙拿起來去辦公室,趁着陳夏瑜沒上課前得交給她。

溫厘知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就頓住了腳。

裴厭在辦公室裏。

陳夏瑜也在。

不止陳夏瑜,還有好幾個人。一個穿着行政夾克的中年男人和一個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站在裴厭身邊。

另一邊,站着一個矮矮胖胖的男人和一個矮矮胖胖的女人,在他們身邊,還站着一個同樣矮矮胖胖的男的,正是錢思齊。他頭上打着石膏,整張臉鼻青臉腫的。

胖女人先開口,聲音尖銳又刺耳:“張校長,這就是你們學校的學生?你看看,給我們家齊齊這張臉打成什麽樣子了!”

被她稱為“張校長”的女人倒是和顏悅色:“小錢媽媽,我想其中應該有什麽誤會,我們家小裴不會無緣無故打人的。”

她就是小裴的舅媽,絡繹中學的校長張頌晴。

胖女人牙尖嘴利:“誤會?再怎麽誤會能給我們家齊齊打成腦震蕩麽?這事要是傳出去,我想,會有損貴校的聲譽。”

張頌晴優雅地将一縷散落在肩頭的碎發別耳後,毫不留情地還擊道:“我想,錢夫人,若是令郎被揍的真相傳出去,影響更大的,恐怕會是你們錢家的聲譽吧?”

胖女人氣極:“你!”

張頌晴巧妙轉圜:“這事急不得,不如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怎麽處理。”

胖女人扭頭問她兒子:“齊齊,你說,怎麽處理?”

錢思齊捂着被揍腫的臉,說話都困難:“我我我、要、裴厭、給我道歉!”

錢思齊不缺錢,他要的是面子。

張頌晴看了一眼裴厭。

他個子很高,半低着頭,像是沒怎麽睡醒的樣子。事實上,他也确實沒怎麽睡醒,他這幾日都睡眠質量欠佳。

他站在那裏,松松垮垮地背着個黑色匡威書包,上半身穿了件黑色寬松短袖,褲子倒還老實,穿了黑底白條的校褲。

她開口:“小裴,給人家道個歉,就過去了。”

裴厭像沒聽見似的,頭也沒擡。

要他給這種敗類道歉,怎麽可能?

胖男人“哼”了一聲,那張肥肉橫生油津津的臉帶着幾分不悅:“老裴啊,我怎麽看你這個小外甥不太配合。”

穿行政夾克的男人,正是裴厭的舅舅裴寧。裴厭長得,确實有幾分像舅舅。裴寧面無表情,他處事向來雷厲風行:“裴厭,給人道歉。”

他姐死了以後,教養小外甥的重擔就落在他身上了。可偏偏他這個小外甥就喜歡跟他對着幹,隔三差五就給他惹點麻煩。

裴厭神色恹恹:“我不會道歉。”

張頌晴知道他先生的這個小外甥脾氣跟她先生一樣倔,眼看兩個人就要吵起來,她立刻緩和道:“老裴,你別給小裴施壓。”

裴寧又問:“裴厭,道不道歉?”

裴厭一字一頓:“不、道。”

裴寧甩手抽了他一耳光。

他下手沒輕重,那一記耳光裴厭結結實實受了。

裴厭偏了偏頭。紅印在臉上立刻呈現出來。

嘴巴裏傳來鐵鏽鹹腥的味道,血跡順着嘴角流下來。

他擡起指腹,緩緩揩去嘴角的血液,那雙猩紅的眼睛看了裴寧一眼。

其餘在座的衆人都被吓得怔住了。

那錢氏夫妻也沒見過這場面。

裴寧又冷冷道:“道歉。”

裴厭一把推開他就往門外走。

溫厘知站在門口抱着作業躲閃不及,和迎面而來裴厭的目光猝不及防碰上。

他嘴角還帶着鮮血,一張臉冷的厲害:“看夠了?”

同類推薦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六年浴血,王者歸來,憑我七尺之軀,可拳打地痞惡霸,可護嬌妻萌娃...

凡人修仙傳

凡人修仙傳

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諸位道友,忘語新書《大夢主》,經在起點中文網上傳了,歡迎大家繼續支持哦!
小說關鍵詞:凡人修仙傳無彈窗,凡人修仙傳,凡人修仙傳最新章節閱讀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

傳奇大老板

傳奇大老板

新書《我有一個兜率宮》已發布,請大家多多支持!
身患怪病的城中村包租公李單,門口來了三個奇怪的租客。
“我叫汪岩,是孤兒,是重生者,重生前是億萬富翁!我會賺錢,我想租房。”
“我叫江塵,是孤兒,是重生者,世界末日就要來了!我會種田,我想租房。”
“我叫方宇,是孤兒,是重生者,地心世界就要入侵!我會修煉,我想租房。”
李單:滾!
我家又不是孤兒院!
一個個竟在鬼扯淡!
可沒想一轉眼,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李單的家,竟然成了傳說中的兜率宮,他則成為第三任宮主。
從此以後,他成了城中村的隐士高人。
時光如梭,歲月流轉。
李單發現,這個世界,并不是那麽簡單。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提前寫好了劇本。
仿佛冥冥中,一只無形大手,在操控着無數的提線木偶。
唯有住進兜率宮之人,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小說關鍵詞:傳奇大老板無彈窗,傳奇大老板,傳奇大老板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