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手指
手指
“你……”溫厘知看着他, 結巴起來。她一緊張就習慣結巴。
裴厭怎麽能問這樣的問題……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敢……
雖然她并不讨厭裴厭,甚至……還很喜歡裴厭。
但她也不能……
裴厭輕笑了一聲:“膽小鬼。”
他嗓音極淡, 帶着少年獨有的張揚的笑。
雨勢大作, 他那雙被雨淋濕的眼睛盯着她的嘴唇。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擡手捏着溫厘知的下颏, 然後俯身壓近過來。
溫厘知瞳孔驟然緊縮。
獨屬于裴厭身上的草木氣息在風雨天裏格外張揚凜冽,兩個人并肩站在屋檐下, 任憑檐外暴雨滂沱。
他們兩個靠的很近。此刻, 溫厘知的眼瞳像一面清澈的湖水, 完完全全地倒映出裴厭清隽的面龐。他低垂着目光,粗粝的手指輕輕地摩挲着溫厘知柔軟如同花瓣的嘴唇。
他低着頭,目光沉靜,細數她的唇紋。
少女下颏被他粗粝的手掌捏着, 不得不微微仰起頭看着他。暴雨天氣, 萬物都潮濕。溫厘知的眼睛也不例外, 氤氲着潮濕的霧氣。
她眼眶泛紅, 眸子裏盛滿羞赧的情愫。
她輕輕地叫了一聲:“裴厭……”
少女語氣軟糯, 帶着幾分讨饒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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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厭垂眸, 那雙好看的鳳眼在打量她。他問:“溫厘知, 你喜歡我麽?”
少女眼神飄忽不定,企圖躲閃他的目光。
他的目光太熾烈,感情太濃烈。溫厘知害怕。
她害怕自己不能如他所願般,給予他同樣熾烈又真誠的回應。
她和裴厭不一樣。裴厭沒有任何束縛,可以自如地表達自己的情感。愛就是愛了, 恨就是恨了,愛恨同樣鮮明熾烈。
她遲早會回到雲都去。她有太多太多顧慮的事情了。
“溫厘知, 你在害怕什麽?嗯?”裴厭摩挲着她柔軟的嘴唇。
溫厘知仰臉看他,鼓足了勇氣,才将壓抑在心底的情愫說出來:“喜歡的……”
下一秒,裴厭輕笑了一聲,并指近唇,先是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然後又将手指貼過去,輕輕碰了一下她的嘴唇。
用他那同樣被雨打濕的、潮濕粗粝又修長的手指,碰了一下溫厘知的嘴唇。
唇瓣如同過電一般,升起異樣又柔軟的觸覺。
在觸碰到的一瞬間,溫厘知覺得自己好像什麽也聽不見了,只覺得心跳越來越快,快到要飛撲出胸膛。
雨聲漸漸小了。
裴厭飛快地抽離手指,抽離那個如同蜻蜓點水一般的手指之吻。
溫厘知羞赧地用手指撫摸着嘴唇上,剛剛被裴厭碰過的地方。有熾烈的溫度在燒灼。溫厘知耳朵好紅。
他沒有直接親她,他知道溫厘知害羞,她不敢。
裴厭捏着她的下颏,露出他暢然的笑。溫厘知也太容易害羞了。他好喜歡看她臉紅的樣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溫厘知越是躲避他,越是恐懼他,越是想要抽離他,他就越是想要靠近她,安撫她,觸碰她。
他克制不住自己泛濫如同洪水猛獸般的情感。
剛剛那個吻,已然到達了他克制的極點。
他什麽都不願意去多想,他看着溫厘知清澈如水的眼睛,他心下只直到一件事,那就是——溫厘知再不回應他,他就快死了。
-
雨勢漸漸熄滅。心跳聲卻經久不息。
驟雨初歇,空氣中的泥土氣息翻湧上來。蒼翠的葉片上,液面粼粼。天氣轉晴,撥雲見日。陽光從起伏的雲層裏升起,露出金燦燦的亮光。
雨後初霁,在氣溫緩緩回升的同時,溫厘知猛然發覺,天邊竟然出現了一道彩虹。
她立刻指着彩虹,欣喜地對裴厭說:“裴厭!看,有彩虹诶!”
她站在裴厭身前,彩虹罩在她的頭頂,折射出明麗絢爛的七色光彩。她今天紮了一個高馬尾,在她興奮地指着彩虹,回頭看向裴厭的一瞬間,雨後的陽光剛好打在她清麗的面龐上。
少女對着他在笑,清澈的眸子裏碎着盈盈的亮光,她笑的很甜,牙齒表面帶着津液,亮晶晶的。
“嗯。”裴厭看了一眼彩虹,又看了一眼她,“走了。”
溫厘知狐疑地看他一眼:“去哪?”
裴厭:“雨停了,下山。”
溫厘知:“不去山頂活動啦?”
裴厭:“不去。”
溫厘知:“可班長不是說……要在山頂集合嗎?”
裴厭:“溫厘知,你要不看看時間?”
“啊?”溫厘知看了一眼時間,下午四點半了。
也是,這個點都快要放學了。
裴厭走在她前面。步調散漫。
“你等等我。”溫厘知着急忙慌地就要去追他。
下過雨的青石臺階濕滑,溫厘知沒留心腳下,差點摔倒。
“當心。”裴厭眼疾手快,伸出一只手來接住她。
少年手指修長,手臂血管青澀微突,少年心氣昭彰。他那只向溫厘知伸過來的手,穩健有力。只一瞬,就将溫厘知纖細的手臂握了個正着。
他“啧”了一句,碎發下,凜冽如風的目光看向溫厘知,提醒了一句:“看路。”
溫厘知穿着校服外套,那外套還沒怎麽幹,帶着厚重的潮濕。可裴厭卻偏偏抓過她的手臂,将她那一截窄細如藕的手臂握得很緊。
他手臂上的溫度透過她打濕的校服外套,向她的手臂傳遞過來。
熱熱的,貼着潮濕的校服外套。
她仰臉看了他一眼:“謝……謝。”
裴厭輕笑一聲:“會看路麽,溫厘知?”嘲諷意味拉滿。
溫厘知氣鼓鼓地甩開他的手:“誰不看路了。”
裴厭只是笑:“我的意思是,需要我牽着你走麽?”
說着,他向她伸出手。
他手指好看修長,帶着少年獨有的青澀骨骼。但隐隐已有了幾分成熟男性的模樣。
溫厘知把目光從他的手指上抽回來:“不用你牽,我自己可以走。”然後自顧自往前走去。她腦後的高馬尾随着她走路的姿勢一搖一擺,十分青春洋溢。
裴厭嘴角浮泛起一個微弱的笑弧。
溫厘知真特麽倔。
這條下山的道路年久失修,青石板上長滿了青苔。溫厘知一步一步走的很小心,她沒怎麽走過爬山的路,生怕走快了就會摔。
裴厭倒是行走自如,很快就走到了她身前。
溫厘知慢慢跟在他背後。
少年把校服外套紮在腰上,從溫厘知的這個視角看過去,能很明顯地看見他濕透的短袖下,寬肩窄腰的勁瘦軀幹。他走路步幅很大,随便走了幾步就拉開溫厘知一大截。
溫厘知看着他的背影開小差,一不當心腳下,瞬間就踩空一級臺階,借着慣性,她膝蓋猛烈地砸在臺階上。她驚呼一聲,一陣劇痛瞬間襲擊了她。
她摔在地上,劇烈的疼痛使得她怎麽也站不起來。
裴厭在她摔倒的第一時間就擡手去扶她,但還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溫厘知摔跤。他俯下身子去查看溫厘知的傷口,緊張地問:“溫厘知,沒事吧?”
少女摔坐在地上,劇烈的疼痛瞬間就讓她額頭沁出密密麻麻的汗滴。她看着裴厭緊張的表情,原本想說一句“沒事”來寬慰他,但無奈,從膝蓋處傳來的疼痛實在是太過劇烈,使得她沒辦法違心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于是,話到嘴邊,又變成了一句“裴厭,我好疼……”
她坐在臺階上,楚楚可憐地仰臉看向裴厭。
“很疼麽?還能走路麽?”
溫厘知生平第一次看見裴厭這個緊張的樣子。他眉心微蹙,半跪在她面前。低頭去查看她的傷口。t
溫厘知額頭是細密的汗,膝蓋上的校褲扯破一塊,破了皮的膝蓋上,血在往外溢。
她搖搖頭,劇烈的疼痛使得她說話的時候,帶了點哭腔:“很疼,走不了路……”
“上來。”
下一秒,裴厭背對着她,拍了拍肩,示意她靠上來。
他要背她。
溫厘知猶豫了一秒,但無奈膝蓋實在是太過疼痛。她想了想,挪動身子,貼了上去。
裴厭握住她纖細的腳踝把她背起來。
站起身子的那一秒,他遲疑了一刻:溫厘知好輕。
少女骨架很小,低伏在他寬闊的後背。她雙手環住他的脖頸,靠在他的肩頭,聞到他身上好聞清淺的味道。
裴厭側過臉,少女的面孔就在他咫尺。
他輕聲問:“還是很疼麽?”
溫厘知本以為他會責怪自己為什麽既不看路也不牽他的手,現在好了吧,非得摔的頭破血流才想起他來了。沒想到裴厭卻什麽也沒說,只是在意她疼不疼。
她點點頭:“好一點了。”
裴厭“嗯”了一聲:“你撐會。”然後背着她往山下的路走去。
她低伏在裴厭的後背,感受他的體溫。他身上……似乎總是好熱。她歪了歪腦袋,膝蓋上綿密的疼痛讓她有幾分失神。
她驀然想起,初到飛鳥島第一天的那個雨夜,她第一次觸碰到裴厭的體溫。
那時他執意送她回去,她又畏懼他厲害。不得不抱住他的腰。和他寬厚的肩膀不同,他的腰其實很細。少年公狗腰力,背她十分輕松。
“還疼不疼?”溫厘知聽見裴厭在問她。他時不時就要問一句她的傷勢。
此時劇痛已經消減,只剩皮膚破損傳來的痛感。
溫厘知搖了一下頭:“沒有那麽疼了。”
“嗯。”裴厭應了一聲。語氣很沉悶,聽上去像是不大暢快的樣子。
溫厘知小心翼翼地問:“你生氣啦?”
“嗯。”
溫厘知又問:“為什麽生氣?是不是……嫌我很麻煩?”
想到這裏,她語氣沒什麽底氣地弱了下去,從遇見裴厭那天起,似乎她一直都在給裴厭惹麻煩。
“不是。”
少年側過臉,五官清隽。
他薄荷音色淡淡:“我在生自己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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