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會試第四

會試第四

侯府宴請的失敗，讓薛姨媽幾分清醒。高門大戶，終究不同于商賈之家。

辛苦挨了一段時日，桂榜終于出了。薛姨媽心中料定寶釵落選，覺得寶釵已然在自己掌控之中。倒是沒了半分僞裝的興子，連看榜的小斯都未曾支使。

倒是賈寶玉之流，合府翹首以盼，連着賈母都乘着馬車，探頭看去。

倒是賈寶玉自己清楚得很，桂榜也不看了，與秦鐘在谪仙樓宴飲。底下人頭攢動，賈寶玉見寶釵混在其中，一時是将心比心，喚寶釵過來。

此時桂榜還未張貼，薛寶釵心中有數倒也是不急。聞寶玉呼喚，索性登樓去。

一上了二樓，賈寶玉便笑道：“寶釵表兄來的倒是早。”

又斟了杯酒，道：“你我三人不過是尋個過場，縱使落了第，心中也要暢快。”

見寶玉如此說道，寶釵倒也不惱。只是低頭飲酒。

倒是秦鐘一副霜打的茄子，病歪歪的樣子。飲了幾杯酒，還是哀嘆一聲。

“秦鐘表叔有何愁緒？”

“他呀！”寶玉聞聲笑道：“快娶妻咯！”

“哦？”寶釵想起前世他的早逝，突聞他要娶妻，倒是詫異。幾分關懷起來：“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他父親想給他尋個縣主咧！”

早知秦家心氣之高，倒也未有意外。見秦鐘哀哀自傷，便開解道：“說不定是位可心的人兒，倒也不必過于杞人憂天，自增哀愁。”

寶玉聞言卻是一笑：“倒也不是。只不過愁在他這心裏啊，早有了人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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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

平日裏也不見秦鐘與哪位女孩走得親近，這就有人兒呢？

莫不是......林妹妹？

不對，若是林妹妹，賈寶玉斷不會如此的輕松。

只見賈寶玉滿面狹促，悠悠道：“如果說，是你的胞妹呢？”

這話讓薛寶釵心頭一跳。只見秦鐘果然羞澀幾分，忽地給寶釵行了一禮，道：“如若今日蟾宮折桂，躲了這一遭。來日定備上厚禮文書，去薛家提親。”

“可是你與我妹妹，倒也未曾相熟，如此決定是否過于蒼莽？”

薛寶釵不解，自己雖是俏麗，但也非國色。怎得今世如此受男子喜愛？

不等她想明白，秦鐘又道：“侯府宴飲之際，倩影翩翩，一時心中不由自控，喜不勝喜。”

到底還是看中她的顏色。

男子，終究是如此的膚淺。

不過前世之時，不都是愛林妹妹這憂愁在身，幾分小性子的女子嗎？今日之時，到底如何不同？

正思索着，樓下湧進來一夥讀書人。前面帶路的是客家老板，上了二樓一時瞻望：“那位是薛寶釵公子？”

賈寶玉一愣，又幾分笑道：“寶釵表哥莫不是中了？”

這話說的酸溜溜的，寶釵也不理他，招手示意：“這兒呢！”

果見老板一臉喜色的奔來：“恭喜薛公子，摘得會試第四名！”

衆人皆是呼啦一聲，頓時掌聲如雷。

“既然公子入了殿選，老翁在這裏預祝薛公子，獨占鳌頭，名揚天下！”

寶釵心有所動，便還了一禮。倒是寶玉吃味得很，半晌無語。

這邊賈母一衆剛剛歸家，府門一入，捷報就立時傳到賈府。門口的百姓簇擁着傳報的官差，好不熱鬧。

賈母立時迎入官差，讓丫鬟給他們斟茶。此情此景，讓賈母笑頰燦爛。府中一衆也皆是慶賀之聲。

人群裏的薛姨媽看着高頭大馬的官差們，一時不自知地豔羨道：“還是寶玉争氣，我家那個只是走個過場。”

這話讓王夫人心中一時得意，故作寬慰：“寶釵也是不差的，多考幾次，定是中的。”

吃茶的官差們緩了口氣，神色舒展起來。見衆人候着捷報，不敢怠慢三分，拱手唱和：“金陵薛家薛寶釵，高中會試第四名！”

“哎。”賈母一臉喜色的應了一聲，又突然愣住：“你說的誰？”

官差們也是疑惑：“薛寶釵薛公子不在此府嗎？”

什麽？竟是寶釵？

薛姨媽眼神一亮，推開衆人迎了上去。雙手接過捷報，滿面喜色激動道：“是我兒！是我兒！”

說罷仔細地看起來，一時來來回回看了數遍。到底是高興，薛姨媽大手一揮，慷慨道：“今日是我薛府的喜日，莺兒，快請上戲班子，為公子慶賀！

到底幾家歡喜幾家愁，賈府一衆瞬時沒了聲音。王熙鳳冷臉看着，一時心中憤憤，不願再留此地。

“老祖宗，我們上院中。”

說罷，攙着賈母回到院裏。王夫人跟在後面，心中是大起大落，倒是罕見的沒了聲音。

一入院門，淡定如賈母，都忍不住氣道：“合着是她薛家的喜事？她也不想想，她家二子，原是在何處讀的書！”

“正是呢！”王熙鳳也是不忿：“不然她一介商賈之流，怎能中榜？”

“要我說，指不定就是這薛家，搶了寶玉的氣運！”

王夫人這話讓賈母一震，不知是出于何種心理，或也可說是嫉妒。她道：“如此也不是沒有可能。我就說以她薛家的財力，何必委屈在賈府？”

幾人心中一合計，越發覺得是這麽回事。

“我看不如讓寶玉的幹娘，馬道婆看一看。”王夫人神色鄭重，“以她的手法，定是能看出其中的蹊跷。”

事關重大，賈母也不做猶疑，點頭應允。

“如若能破了這薛家的詭計，我定是厚禮相待！”

這邊的薛家，薛姨媽高興得不肯放手捷報。薛蟠也聞聲回府，一入家門，便大聲道：“母親！寶釵會試中了？”

“正是呢！”薛姨媽快步迎上去，拿着捷報給薛蟠看：“還是第四名呢！”

誰料薛蟠臉色一黑，幾分試問：“那莫不是要去做官老爺了？”

“當然如此！我兒莫不是喜昏了頭？”

“喜昏了頭的，是母親您！”

只見薛蟠哀嘆一聲，席地而坐。見薛姨媽不解，提點一句：“寶釵她可是女子之身啊！”

薛姨媽恍然大悟，後知後覺的害怕起來。

欺君之罪，怕是合府都得陪命！

“看來這官，卻不能讓她做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