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

第 13 章

宋泊言簡意赅的給蔣流筝說:“那廠子是專門給周圍的工廠輸送人力,大部分都是童工,所以,我只是當了回合作方。”

他懂他們的土話,自然好打交道!

蔣流筝卻皺眉,但......他怎麽會懂他們的土話?

“書上說的”,宋泊一眼看出她滿臉的問號,直接解釋道:“而且之前住的巷子裏什麽人都有,聽了幾句,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不僅用上了,還救了她的命。

蔣流筝點點頭,盡管沒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她卻也不再多問,車子拐了彎,進入附近的鄉鎮,公路上的廣告牌碩大,兩個大啤酒杯昭示着鄉鎮的特色,蔣流筝看了,內心的饞瘾被勾起,人總要有點兒什麽癖好,要不然,就不可愛了。

就比如說喝酒,小酒怡情,也不是不無道理。

可她此時,卻剛剛從黑盒子裏拿出兩粒圓片子,生吞硬咽下去。

宋泊看見蔣流筝又在吃‘VC’,他不禁出聲說道:“VC吃多了也不好,你很疼?”

“?”

宋泊回眸看了眼後座的兩個小孩,女孩正吃着面包,男孩瞥頭看向窗外,宋泊擰了擰眉,突然結巴了,“就是...肚子...很疼?”

蔣流筝驀然一愣,想起之前和宋泊說過的話,她騙他自己來了‘大姨媽’,流筝揚了揚唇角,索性裝到底,她揉了揉小腹,“嗯,有點。”

“那......那睡會?”宋泊不知道怎麽辦,他只知道,再疼的傷,上了藥,睡一覺就會好,于是他說,“睡會吧,生病的時候睡覺最管事。”

蔣流筝一個頭兩個大,她無奈的挑眉看向他,“那好,我睡。”

她還真放了放靠背,仰頭閉眼,眼前一片漆黑,流筝又緩緩睜開一條縫,外面的天已然烏黑,透過車窗,沒有看到今夜的星星和月亮,從早到晚又是一天過去了,她好像又浪費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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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事不幹,卻救了兩個孩子。

此時,後座的兩個孩子都已經睡着了,有心事的大人還在黑夜裏迷茫。

蔣流筝摸了摸胸口的吊墜,她想,如果哥哥在,也一定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宋泊借着路燈,看見蔣流筝拿在手中的那個吊墜,半明半暗之下,他看不清吊墜的模樣,但只覺得眼熟。

蔣流筝睡不着,艱難地翻了翻身子,就聽見宋泊說:“很難受?”

聲音很小,很輕,如同癢癢撓一般撓着她心尖兒。

蔣流筝側身看着宋泊,暗夜的光只能描繪着他的輪廓,流筝心情大好,也因為夜色多了些挑逗他的興趣,流筝看着他,輕輕開口說:“宋泊,你要不要幫我一下。”

“怎麽幫?”宋泊眼睛看着路,但他能夠感受到旁邊人的目光。

流筝來了興趣,她好好收起吊墜,兀自想了想,又靠近他一點,呼吸好似近在咫尺,“幫我暖暖......肚子。”

她的話大膽又挑逗,直白地讓宋泊眼底乍縮。

下了高速公路,忽然一片澄明,宛如白晝,蔣流筝借着這一瞬的光,看清了宋泊的表情,他生硬,他擰眉,他緊抿着唇。

“我在開車”,宋泊側了側身,喉結上下一滾動,生硬地說出末尾的兩個字,“別鬧。”

蔣流筝不說話了,又退回原位,她已經了無睡意,只看着眼前這片挂滿明燈的城市,街道是安靜的,燈光卻是璀璨的,各家各戶,商販店鋪門前都挂着一盞燈,統一的明黃色,是溫暖的顏色。

宋泊偷偷瞥了她一眼,見她沒什麽情緒,又看了眼後座睡着的兩個孩子,車內唯一可以睡覺的地方被占據,便說道:“今晚住酒店吧,帶着孩子,不方便住車上。”

蔣流筝點點頭,宋泊這次特意選了一家看起來很敞亮的酒店,他停好車子,準備下車的時候,卻被蔣流筝拽住衣袖,“訂一間房”,說着她看了眼不知在何時蘇醒的孩子,“比較安全。”

“好。”

宋泊訂了一間雙人房,房間收拾的很幹淨,插房卡處還貼着一個白色的便貼,蔣流筝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會兒:明燈三千盞,照亮晚歸之人回家的路。

跟在身後的兩個孩子蹑手蹑腳走進房間,蔣流筝收了眼眸,卻一下将便貼撕掉,攥在手心。

“房間已經檢查過了,沒問題”,宋泊正将兩把椅子靠在一起,搭成床,他看了一眼蔣流筝,又看着已經迷迷瞪瞪的被哥哥牽着的小女孩,對男孩說道:“你帶着妹妹睡這裏好不好?”宋泊拍了拍離着洗手間最近的那張床。

夜已近深,窗外仍舊流燈璀璨,蔣流筝掀了掀窗簾,擡頭望月,卻只見一片漆黑的幕布,兩個孩子已經昏昏然睡着。希望月亮會出現在他們的夢裏。

“今夜不會有月亮了”,宋泊輕手輕腳地走到她身邊,也擡頭望了望,“早點休息。”

說着,宋泊轉身,蔣流筝見他手裏拿着一條白色的毛巾和白色的T恤,問他:“你要洗澡?”

“嗯。”

蔣流筝放下簾子,轉頭走向他,“我先洗可以麽?”

宋泊眉尾輕輕一跳,發覺她好像變得柔軟了很多,連語調都變柔了,他握着毛巾的手緊攥了一下,回應她,“好,我去試試水溫。”

洗手間的水流聲嘩啦啦響起,隔着一道木板門,宋泊在外面聽的一清二楚,他坐在椅子上,盯着手上拿着的白毛巾和T恤出神,可腦子不受控地莫名想起白天的蔣流筝......

想起她和他說話時的高高在上,漫不經心,想起她無聲對峙他人的側顏,想起她望向自己的那雙眼,想起她躲在自己身後,指尖緊勾住他衣服的觸感......宋泊仰頭,望着空白的天花板,他感到一瞬間的靈魂出竅。

“宋泊?”

“你在外面麽?”

蔣流筝在叫他。

宋泊回神,起了身,僵硬地答道:“在。”

“我能用一下你的毛巾麽?我的毛巾掉地上了。”蔣流筝将門開了一個小口子,從裏面伸出一只雪白的手臂。

宋泊擰眉,肢體被動的走向前,又将自己手中拿的毛巾遞給她。

這是他用過的毛巾,可現在在擦着她的身體......

宋泊胡亂的揉搓了幾下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不過一會兒,蔣流筝打開門,裏面的熱氣兒氤氲出來,她擦着頭發,看向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經看書的宋泊,“可以了,你去洗吧。”

趁着宋泊洗澡的功夫,蔣流筝盤算了一下現有的可用資金,除去大頭開銷和林林總總的小賬,她手頭還剩下一萬塊錢左右,流筝蹙了一下眉,她從未感到如此窘迫。

浴室內處處都充滿着她的氣息,宋泊只要一呼吸,就會嗅到那股清冷的玫瑰花味,在他腦海中盤桓着,啪嗒一聲,他關了水龍頭,但想去拿毛巾的手停頓了一兩秒,幹脆赤着身子,站在洗漱臺前,低頭搓着手中的衣服。

蔣流筝拿起他放在椅子上的書,随意翻了幾下,輕而易舉的找到那個女孩的照片,紮着高馬尾,穿着白T恤,熱褲,站在沙灘上,一臉陽光燦爛的樣子。

她看了一會兒,随手便把照片擱在書封上面,最後一盞燈一關,蔣流筝在困意和疲乏中選擇了上床睡覺。

可偏偏,那股抽筋削骨的疼痛感又從四肢開始往中心聚集,蔣流筝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得上這種怪病,醫生給的解釋蒼白無力,一句基因突變就讓她毫無還手之力。

她很快将整個身子扭成一團,她知道,疼痛很快就會過去,只要她自我催眠,只要她入睡,第二天,她或許仍舊見到朝陽。

水流聲乍然停歇,宋泊摸着黑,輕悄悄地關上門,他出來時,蔣流筝已經睡了,可她沒蓋被子,整個人蜷縮着側睡,宋泊垂了垂眼睫,他想給她蓋上被子,卻又發覺自己或許多此一舉。

他也蜷縮着躺在椅子上,但目光卻透過無名的黑夜,看向床上沒蓋被子的女人,絞着他心慌意亂,煩悶猶豫,宋泊索性起來身,一把将自己的襯衫拿過,三兩步走到蔣流筝床前,輕輕給她搭上。

但宋泊眉頭卻一皺。

他突然伸手摸了摸蔣流筝的額頭,卻摸到一手的冷汗,而她現在,卻在抖!

細微的克制的顫抖,讓宋泊緊張起來,他跪在床上,輕輕搖了搖蔣流筝的身子,“流筝,流筝!”

“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他話很急,也顧不及被子是否幹淨,直接從床腳拉過來,給她蓋上。

蔣流筝迷迷糊糊地聽見宋泊的聲音,也頓然覺得身上有個什麽龐然大物壓上來,但觸感仿佛軟綿,她用力蹬腿,卻發不上力氣,蔣流筝半睡半醒着哽咽了,“宋泊,我疼......”

她幾乎就要碎了。

宋泊心口一顫,他不知道該怎麽做,本能反應就是去找人,去找醫生,但胳膊被她抓住,她抓的力度很輕,輕的像個軟綿無力的娃娃夾,想要使勁兒,卻怎麽也夾不起來。

“宋泊,你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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