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
第 14 章
蔣流筝像是找到熱源和支點,她本能地循着宋泊的手臂,靠近他,攀附他,她發覺自己無意識之中不會抗拒他,相反,還會特別迷戀着......
宋泊幹脆将她抱在懷裏,讓流筝靠着他的胸膛,他倚靠着床頭壁,又扯過被子,給她堪堪搭好。
他突然想起蔣流筝說過的話,她說要讓他幫她柔柔肚子......宋泊咬了咬後槽牙,将一只手摩擦着大腿,摩擦出熱量,然後,他幾乎是耐着性子,小心翼翼地将手覆在她肚子上,手掌心炙熱的不堪一擊。
但也僵硬地如同枯枝,放在那一動也不動。
宋泊強迫自己閉上眼睛,開始在心底背詩念詞,捋順書中的劇情......他總要想法子迫使自己不再想她!
*
夜悄悄的來,也悄悄的走,黎明在不知不覺中升起,蔣流筝後半夜睡的不錯,她惺忪地睜眼,一擡眼便看見宋泊。
又瞧了瞧他覆蓋在自己小肚上的手掌,不由得牽扯讪笑,但當她想起昨晚的事,蔣流筝一下笑不出來了,腦子轟一下子炸花!
明明昨晚......是自己強迫他的......
算了。
強迫就強迫......他又沒吃虧......
蔣流筝伸手戳了一下宋泊的腹肌,硬邦邦地,她昨晚是怎麽枕了一夜?
“這麽硬,真的假的?”蔣流筝又戳了幾下,她感到好奇,絲毫沒注意到宋泊已經醒了,還低頭看着她。
“你在幹什麽?”下一秒,宋泊的聲音冷不丁從頭頂響起,蔣流筝一愣,立馬收起手指,擡頭,對上他的眸子。
“沒幹什麽,有些好奇而已”,蔣流筝頭一次被抓包,說的卻如此坦然,她瞥了瞥唇,眼神躲了一下,卻落在宋泊的白色背心上,她最讨厭的就是白色,但此刻,卻覺得宋泊穿上還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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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好了。”宋泊的聲音帶着些晨起的嘶啞,他快速收回貼在她小腹的手,揉了揉太陽穴,卻一轉頭,看見兩個孩子已經醒了,坐在床沿,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倆!
宋泊一下推開蔣流筝,兀自站起來,向兩個小孩點了點頭,說道:“早。”
蔣流筝嗤笑,卻也不想在孩子面前挑逗宋泊,兩人暫且安置好兩個孩子後,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打聽了當地福利院的口碑,算是不錯。
外面的街市在下午突然間熱鬧起來了,有馬車游巡,敲鑼打鼓吹奏樂器,好似過節,蔣流筝和宋泊牽着兩個小孩,走在去往福利院的路上,像是一家四口那般和諧。
馬路兩旁的人們揮舞着彩旗,圍觀着游巡馬車,馬車上放了一個大號的啤酒桶,而前面站着的女人,穿着異域民族風情的衣服,扭動着盈盈一握的腰肢,啤酒與美人,酒精與荷爾蒙,怎麽不是絕配?
蔣流筝含笑瞧了一眼宋泊,只見他目光直視前方,周圍的喧嘩和紛熱似乎與他毫無關系,反倒是兩個孩子,瞪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這一切。
福利院在這條福安巷子的拐角處,挂在門口标識上的笑臉娃娃,刷了白漆的鐵栅欄,還有裏面鋪着綠草坪的空地,以及一個簡易的運動場,裏面的孩子正擺着小桌椅板凳,還有的在打氣球。
“你們喜歡這裏麽?”蔣流筝突然蹲下,目光看向兩個孩子,她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女孩點點頭,男孩卻沒說話,很快,從福利院裏面走出來一個穿花褂子的胖乎乎的女人,她先看了眼眼宋泊和蔣流筝,又看看孩子,說着:“哦,真是小可憐兒。”
宋泊去辦理相關手續,蔣流筝将兩個小孩領到那群孩子旁邊,拿起一個已經充好的藍色氣球,和天空一樣的顏色,“你們要玩麽?”
妹妹歡心地點點頭,接過氣球,但哥哥沒有,卻拉了拉蔣流筝的衣袖,難得開口叫了她一聲“姐姐”。
蔣流筝蹲下身,看着男孩眼底集聚着期望和迫切,“姐姐,你能不能也救救......其他人。”此刻,蔣流筝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但蔣流筝卻無法給一個小孩子承諾,她沉默了,垂下眼簾沉默了,她深知,世上的苦難是拯救不完的,而她不是聖母,更不是菩薩,沒有力挽狂瀾的力量,也沒有再次涉險的心。
“姐姐,那你可不可以給大哥哥說,讓他去救。”男孩執着追問。
蔣流筝為孩子說的話感到驚訝,她扯了一個苦澀的笑,“他不會聽我的,那裏的人和事,等你長大就會忘記。”
是麽?真的會忘記麽?記憶會随着年齡的增長而逐漸模糊,但總歸有一瞬,還是會想起所有,所以,這話連蔣流筝自己都不信。
“大哥哥會的”,男孩眼巴巴的望着她,苦難讓他懂得察言觀色,更讓他比同齡人早熟,“他說你是他的女人,你說的話他會聽的。”
蔣流筝看向小孩的眼眶一怔,像是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話,她瞥頭看着和院長交談的宋泊,陽光照在他白襯衫上,而他手裏多了份文件,流筝牽唇,“是麽,那我試試。”
她像是自問自答一般,而男孩如同得到一顆定心丸,終于朝她笑了笑。
今天的天空是藍紫色的,帶着點憂郁氣質,但地上的行人卻是熱鬧非凡,歡樂聲穿牆過耳,引得孩子們紛紛扒着栅欄,探出腦袋觀看,叽叽喳喳地和一群百靈鳥兒似的,院長關懷地摸了摸他們的腦袋,又吓唬着讓孩子們乖乖聽話的回去。
蔣流筝和宋泊出來後,街邊的路燈正一盞盞亮起,像一連串的小燈籠,一盞接着一盞,“走吧,我們該走了”,宋泊收着車上的東西,将那份文件放進包裏。
蔣流筝沉默了,她看着燈火闌珊的街道,不遠處還能聽見衆人的歡呼,她卻想貪戀這一時的歡愉,“再待一晚。”
宋泊直起腰,手臂搭在車門上,不解地看着蔣流筝。
“院長不是說今夜有晚會麽,既然來了,總該去看看,要不然多可惜。”她随意從黑盒子裏倒出兩粒,吃完,将東西收好,啪嗒一關車門,不容分說地拉着宋泊的胳膊,就往中央廣場走。
宋泊被她拉拽着,但整個人卻十足抗拒,他腳步拖沓,一臉不情願。
“院長說今晚還有美女和啤酒,你們男人不都喜歡這些麽”,宋泊聽完,一下甩了手腕,“我不喜歡。”
蔣流筝沒好氣地看他,像是看個耍鬧的孩子,但看着他厲正言辭地拒絕,流筝幹脆也不多說,直接道:“OK,我喜歡,你陪我去”,說着,蔣流筝轉頭就走,宋泊擰了擰眉,看着她漸遠的背影,小跑了兩步跟上。
中央廣場上載歌載舞,幾乎大半個城市的人都來了,車流人流混成一團,像是過年那般熱鬧,彩旗和小燈泡圍成一個碩大的圓環,馬車上游巡的姑娘此刻正在歡舞,臺下的衆人,飲着啤酒,卡着節拍,暢享長夜。
琳琅的啤酒讓她挑花了眼,她已經快要忘記酒精的味道了,那種在口腔中炸開了花,讓她暫時忘記痛苦和煩惱的酒精像是她堕落地獄的解藥,是她掙紮着唯一能抓住的稻草......人有三千愁,一飲一杯無,可她的愁豈止三千,又怎能一杯飲得盡?
但蔣流筝不太敢放肆,她只輕輕抿了一小口,剩下的全推到宋泊面前,“你喝。”
宋泊盯着女人的眼睛,妖嬈地如同燃燒着的紅玫瑰,他搖搖頭,“不喝,一會兒還要開車。”
“可惜。”蔣流筝不再多說,直接将酒杯擱置,她縱身湧入人海,感受着之前從未感受到的喜悅和擁擠,那種人挨着人,一起振奮搖擺的律動,那種讓她覺得生命或許不再是一灘死水的歡愉。
“宋泊,你會跳舞麽?”蔣流筝回頭,朝宋泊大聲說着。
宋泊搖頭,看着蔣流筝在他面前扭着身子。
“那我教你。”
宋泊:“......”
蔣流筝繼續說着:“你扶着我的腰。”
宋泊站在原地沒動,整個人機械地僵硬,與周圍格格不入,蔣流筝哂笑着,拉着他的手虛虛實實地搭在自己腰上,“你不要這麽死板,動一動。”
宋泊擰眉,繃緊的後脊背讓他的手一下握實了流筝的腰,蔣流筝乍然停頓下動作,似乎連心髒的跳動都要暫停了,他只是在身後擁着她的腰肢,可她怎麽突然感覺這麽熱!
“舞是這麽跳的?”宋泊聲音貼着她的耳廓,手掌心裏的溫度急速升高,他不懂跳舞,但這總歸不像是跳舞。
蔣流筝整個人突然間軟了一下,她按住他的手臂,在他懷裏轉了個圈兒,和宋泊面對面,流筝雙臂勾上他的脖頸,指尖撫摸過他的發硬的頭發,輕嗯一聲,宛如貓咪的嘤咛。
周圍人潮洶湧,節奏歡快,只有他們,與此不再同頻,反而越發緩慢,宋泊被她勾着脖頸,但卻宛如勾了魂魄,他的理智被壓迫,想推開她的手卻動彈不得,宋泊沒說話,卻也沒動,只任憑蔣流筝在自己懷裏緩緩的搖擺。
“宋泊,你......”
蔣流筝的話還沒說完,宋泊卻身子一僵,“噓”,說着他松了一只手,另一只手牽着蔣流筝的手腕,順着人潮往裏走去。
人山人海看不見盡頭,蔣流筝被動着,不明所以地跟随着宋泊的足跡,她發覺,自己此刻無比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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