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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春婉第二日便回了候府。
見到她,小簪開心的圍了上來。
她拉着春婉的手絮叨了半天,說是府中近日要來一位貴客,侯爺十分重視。還說起了表小姐,昨日便回了南陽老家。
話才說了一半,守門的小厮傳道:“春娘子,于媽媽來了。”
于媽媽是府中的管事,負責下人事宜。她按照二爺的意思,挑了幾個能幹雜事的丫鬟送來,還有一個是處暑前日帶來的,專門貼身伺候春娘子。
在候府待了二十多年的餘媽媽,一見到春婉就笑容滿面:“春娘子,這幾個丫頭我可就交到你手裏啦,有什麽不滿意的,直接跟我說。”
春婉看了一眼于媽媽身後站着的幾個丫鬟,她微微點頭:“于媽媽費心了。”
“這位就是二爺特地幫春娘子選的貼身婢女,二爺已經給她取好了名字——蘭香。”
于媽媽拉過一個穿着翠色長裙的年輕女子,她梳着丫鬟頭,眉清目秀,神色偏冷。見到春婉,低頭行禮:“春娘子。”
蘭香來候府,讓于媽媽帶來無非是走個過場。
“白露”端着托盤,站在柳樹底下,心中微愕——公子竟然真找來了蘭香?
在公子用的順手的死士裏,蘭香的實力排第三。
至于第一,自然是處暑。
之前春娘子因為惹怒了公子被送去潇湘館,小簪還以為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她了,夜裏偷偷抹淚。
為了能睡個好覺,白水不得不安慰一下那個小丫鬟。
但是公子的心思沒人能琢磨清楚。
現在春娘子回來了,一切都都像是塵埃落定,再也不會起變故。
于媽媽離開的時候手裏拿着處暑賞的銀子,心裏美滋滋的。
她一步三回頭,偏僻的小院,從外看并不起眼,裏面景色怡人,落石處有一汪清潭,鯉魚成群。春日的柳條随風搖蕩,錯落有序的房屋,裏面随意一個擺件都很稀奇。于媽媽去過候府那麽多人的院子,唯有二爺這裏最為精致。
而現在,這裏住進了一位通房丫鬟。
竟然還是個寡婦。
但以二爺* 對她寵愛的程度,估計再過不久便要擡妾。
沈從霖傍晚時分回府。
隔着窗戶,看到春婉正在練習繡工。
白水将泡好的熱茶呈上,簡單彙報了下今日的情況。沈從霖忙了一天,有些疲倦,他懶懶的靠在院中的軟榻上,手指微勾。
“冊子。”
聞言,白水立馬将随身攜帶的手冊遞了過去。
沈從霖翻開最近的一頁,密密麻麻記錄了許多與春婉有關的事兒。
細致到從他起床後說過的每一句話,甚至是表情。
冊子上記載——
‘春娘子整理藥草時,擡頭看了看公子的房門。’
‘用完膳,春娘子來到公子房前,駐足許久。’
‘春娘子練習繡花,累了,便看向公子的房間。’
‘喂魚,沉思。’
‘春娘子詢問公子幾時能回來。’
……
沈從霖的嘴角微微上挑,冊子仔細看過後,映襯着晚霞,眉眼都柔和了許多。
站在一旁的白水也能感覺到公子心情愉悅,他在心底默念,以後絕對不能招惹春娘子。
另一邊。
蘭香端着新泡的茶,來到了窗戶旁。
春婉繡得仔細,停頓也很明顯。聞到了淡淡的茶香,她擡頭,見到蘭香端着的托盤裏,還放了一碟桂花糕。
蘭香性子微冷,言語不多,做事卻很細心。
現在由她和小簪一起貼身照顧春婉。
一朵小梅花繡了一半,暫且停下。春婉輕聲道謝,蘭香提醒:“公子回來了。”
春婉靜靜的看了過去,院中軟榻上,二爺正在與處暑說着什麽。
很快,來了名小厮。
“二爺,大娘子請你去亭湖看戲。說是請了二爺最愛的戲班子。世子和三爺已經到了,今晚侯爺回府,一家人好好的聚聚。”
沈從霖眉色輕淡:“多謝母親好意。只是我這犯了舊疾,不宜走動。”
小厮行禮後退。
他離開後,院子又歸于平靜。
沈從霖的臉上閃過一抹嘲諷——他們一家人的聚餐,何必要假惺惺的喊上自己。
春婉坐在原處,想了想,還是起身去院中伺候。
-
到了夜裏,萬籁俱寂,偏僻的院落宛若被遺忘,安靜伫立在晚風中。
今日的候府很是熱鬧。
但熱鬧是他們的,與二爺無關。
春婉按照衍郎中的指示,用打濕的帕子細細擦拭二爺手腕。他靠着床頭,雙眸微阖,看似柔弱、溫良。
她又看到了二爺右掌虎口處的紅痣,淡淡的,像點了胭脂。
輕輕地撫摸,很快,感覺到頭頂傳來的視線。
擡眼便看到二爺似笑非笑的神色。
沈從霖本想安靜的躺一會兒,就感受到右手傳來的溫度。她難得如此主動,掌心的微癢一點點傳到心底,稍稍一握,便拉住了她的柔荑。
春婉一怔,忘記抽回手。
沈從霖懶散的開口:“小奴兒也學會勾引爺了?”
“不是……”
春婉臉頰燥熱,她不知道要如何解釋。
只是霍郎的掌心,也有一顆淡痣,不過不是紅色。
他今日心情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大約是看冊子的時候,感覺還不錯。眼下看她愈發順眼。
小奴兒的身上總有着淡淡的藥草香,一雙眸子安靜清澈,偶爾露出的羞澀,直讓他喉嚨泛癢。蘇州的事情透露着古怪,沈從霖很難相信她是無辜的。但,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她仍然是他院中的人。
他裂開嘴角,笑容之中帶着一絲慵懶:“今日可有沐浴?”
春婉微微點頭:“有。”。
下一秒,便被二爺摟入懷中。
-
沈從霖眸色平淡,不知在想什麽。身下的人單手捂住嘴,沒有發出一絲動靜。
一滴汗順着他的臉頰滑落,滴在了女子的鎖骨處。
她雙眸氤氲着霧氣,長發如海妖一般散開,美麗動人。
沈從霖的意識逐漸回歸,他俯身,輕輕地舔舐着她清瘦的肩頭。淡淡的香氣,是在任何地方都聞不到的氣味。
結束後,春婉的第一反應是下榻。
手腕卻被握住。
“睡裏面。”沈從霖眸色不變。
她躺了進去,裹住被子,雙頰緋紅。眼睛仍然濕漉漉的,和一旁淡然的二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沈從霖除了衣襟微亂,其他地方看不出剛才做了什麽。
京城近日出現了三連命案,看似沒什麽關系,暗中卻牢牢的連着一條線。他微微扶額,眸中閃過一絲冷笑。
燭光滅。
春婉躺了一會兒,才逐漸睡去。
待她第二天醒來,二爺已經不在。
剛換好衣裳,小簪就從門外急匆匆的走來:“春婉姐姐,大娘子要見你。”
二爺房中新來的通房,十分受寵,這件事全候府都知道。
起初,大娘子只想觀望一下,畢竟二爺的名聲向來不好,或許要不了多久這個小通房便會被送走。
結果,愈發的疼愛,還要了不少丫鬟去伺候。
院子更是一天到晚有人把守。
表小姐被禁止踏入,氣不過直接回了老家。其他的人,就更別想進入二爺的院子。
春婉依然穿着平日的衣裳,青翠如柳,梳了簡單的發髻。
候府的大娘子,當家主母,曾經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氣質非凡。年近四十,清雅高貴,坐在主位上盡管臉上帶着笑意,也能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見到這位通房丫鬟,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不鹹不淡的聊了幾句。
并叮囑,要好好伺候二爺。
春婉應下。
離開之時,大娘子賞了一根銀簪。
見春婉離開,她的嘴角揚起一絲嘲弄:“圖個新鮮罷了。”
沈二爺的風流多情,在偌大的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會兒剛得手,可不得好好疼愛個把月。
這小寡婦最好的下場,無非是被送去四七巷,和那群莺莺燕燕做伴。
春婉握着銀簪,走上了長廊。
沒有注意到前面的路,迎頭便撞到了一個後背。
正在等人的唐子軒愣了一下,他回頭,看到一個略顯慌亂的丫鬟,正對着自己行禮。
春婉微微擡眸,見男子衣着華貴,猜測他要麽是府中的主子,要麽是貴客。
無意瞥見她那雙動人的眸子,唐子軒微微錯愕。
與他記憶中極為相似……
“姑娘,不必如此多禮。”他輕聲道。
丫鬟年紀不大,穿着普通的衣衫,頭上只戴了一根木釵,地位似乎很低。候府下人衆多,受寵的也沒有幾個。
見到她,唐子軒的聲音也放慢了許多。
“你叫什麽名字?”
春婉平靜的回道:“奴婢春婉。”
“春婉。”唐子軒念了一遍,再看向她時,眼神之中依然有複雜的情緒。
太像了。
和父親房中挂着的畫冊,簡直一模一樣。
候府的三爺剛走到假山後,便看到長廊中是這樣的景象。兩個人面對面而站,小丫鬟卑躬屈漆,男子卻不舍得放她走。
見狀,沈三爺朝後退了退,藏在假山後。
小厮不解:“三爺,小王爺還在等你呢。”
男子意味深長的瞥了他一眼:“你懂什麽。”
頓了頓,他問:“那婢女是誰?”
小厮探頭看了一眼,回道:“二爺房中的丫鬟,春婉。”
春婉?這名字有些熟悉。
沈三爺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他用折扇撓了撓後頸,叮囑道:“等人走了,我們再過去。”
又等了一會兒,長廊上總算只剩一個人。
沈三爺這才走了上去,照常寒暄:“小王爺今日願意賞光前來,在下倍感榮幸。”
唐子軒的心思還在那名丫鬟身上。
沈三爺決定順水推舟:“剛才那個婢女剛來候府不久,手腳麻利,也算聰慧。不如送給小王爺?”
聽到這話,唐子軒沒有推脫。
“如此甚好。”
雖然只對話幾句,總覺得她在候府的日子似乎不好過。
一旁的小厮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看到自家三爺上趕着巴結小王爺,便将到嘴的話又咽回肚裏。
……這春婉可不是普通的丫鬟。
她是二爺的通房啊。
正得寵。
春婉剛回院子,便有人過去帶她離開。什麽衣裳都不需要收拾,只說是主子的意思。她疑惑着,跟着于媽媽來到了正門。
那裏停着一輛馬車。
有小厮張羅她上車,春婉以為是二爺派人來接她去什麽地方,沒有多問。
她坐了上去。
沈從霖回來後,院子平靜,小簪他們都以為春婉是被公子接去了其他院落,沒人敢詢問。
寫完一封信,他提着毛筆稍休息片刻。
白水進來點蠟。
“讓她過來,伺候我更衣。”沈從霖說道。
他一回來就處理手邊的事情,直到現在才完成。擡眼看天色,快要暗了。
白水微怔。
“春娘子,不是公子傳人帶走了嗎?”這話剛出,白水就意識到不對勁,他面色慌張:“公子稍等,我這就去查!”
不一會兒,白水跑了回來。
他急急忙忙的說道:“今日鎮北王府小侯爺來府中做客,春娘子被他帶走了。是三爺的意思,說是見小王爺對春娘子很是在意,便自作主張将人送給了他。大娘子聽到後,也、也同意了……”
白水一直低着頭,不敢去看公子的眼睛。
沈從霖一雙黑眸幽深寂靜,宛若亘古不變的寒潭,冰凍三尺。他捏着毛筆的手俞攥俞緊,很快,白水聽到了筆骨斷裂的聲音。
“呵。”他裂開嘴角,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好一個小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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