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你別急, 有什麽事情慢慢說。”陶暮皺了皺眉,耐心安撫。
電話那頭的大羅已經徹底懵了。挺大一老爺們,蹲在醫院走廊哭的鼻涕都冒泡:“狗哥吊威亞的時候出了意外, 把腰摔斷了。醫生說必須馬上做手術。可是餘媚那臭婊子, 居然卷着錢跑了……現在醫院沒錢不給做手術,狗哥他媽也都急出病來了……陶暮,這可怎麽辦呀……”
大羅在電話裏面嗷嗷直哭, 說話也不清不楚沒頭沒尾的, 陶暮聽了半天,期間不停打斷大羅的哭嚎直追重點, 花了半個多小時終于弄明白了。
——跟陶暮上輩子的記憶差不多,茍日新果然還是在吊威亞的時候出事了。從六米多高的地方掉下來,直接把腰摔斷了。因為受傷的地方太接近腰椎,醫生說一般性的手術即便順利完成,也有很大的可能變成高位截癱。除非是做一種名字特別複雜的手術,如果術後恢複的好,還有可能變成正常人。但這種手術光是前期手術費就得五十多萬, 再加上術後各種康複治療, 保守估計也得一百二十萬左右。
因為陶暮之前給茍日新買了意外險, 可以賠付一百萬。再加上茍日新這麽多年當武行群頭也攢下幾十萬,這看病的錢倒是有了。大羅一幫兄弟都挺慶幸的。趕緊給茍日新他們家裏打電話。茍日新只有一個母親,老太太一接到信兒立刻坐車往這邊趕。理賠這邊也辦的特別順利, 大家夥兒都覺得這事兒肯定沒什麽問題了。
“那天是我陪着老太太去保險公司辦理賠的。結果餘媚非要跟着去。打從狗哥出事, 這女人就一直忙前忙後的伺候狗哥。端屎端尿喂飯擦身的。我們大家都當她改性兒了, 真準備剎下心來好好跟狗哥過日子。還挺替狗哥開心的。”
“後來辦完保險了,我就想送老太太和餘媚回醫院交錢。結果半道上我接了一個電話,說我們劇組出事兒了非得讓我回去一趟。餘媚就說把錢給她,她帶着老太太回醫院交錢。”
當時大羅也沒想別的,直接就把銀行卡交給餘媚了。結果餘媚到醫院就把老太太往病房一放,說讓老太太照看茍日新,她去辦手續。
老太太在病房裏等了一下午,也沒等到餘媚回來。覺得不對勁,跟護士一打聽,餘媚壓根就沒去交款處。她竟然帶着銀行卡跑了。
老太太這下子慌了。又不會打電話,也不認識茍日新那幫朋友。最後還是央求護士站的護士找的聯系方式打的電話,大羅這幫人才知道餘媚竟然卷錢跑了:“……你說她也太狠了吧?狗哥這麽多年對她夠好的了。出事兒前都要跟她扯證結婚了。你說她怎麽就能這麽狠心幹出這種事情來?她這不是往死了逼狗哥嘛!”
“也怪我。”大羅在電話裏嗷嗷直哭,大嘴巴子扇自己:“我就不該管什麽劇組的事兒。這破事兒哪有狗哥的事兒重要。陶暮,你說現在可怎麽辦呀?”
“沒事兒。”陶暮被大羅哭的頭疼,一邊安撫一邊說道:“我先打個電話,看看能不能把狗哥轉到燕京的醫院來。畢竟燕京的醫療水平肯定比H鎮強的多。就算做手術,在燕京這邊做的把握也比H鎮更大。至于錢的事兒,你們不用擔心。”
陶暮又問:“餘媚的事情報警了嗎?”
“啊?”大羅楞了一下,旋即有些為難的道:“狗哥不能讓吧?” 自己的女人趁着自己生病卷錢跑了。這麽丢人的事情,以茍日新的性子,捂着都來不及,哪能讓人報警?
“都這個節骨眼上了誰還管他丢不丢人。這可是犯罪。”陶暮氣的恨不得順着電話線爬過去猛捶大羅兩下:“總而言之先報警。等警察立案把人抓住再說。”
頓了頓,陶暮又問:“狗哥威壓事故這件事……”
“什麽?”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陶暮比他們年紀小了那麽多,可是一大幫老爺們聽着陶暮的吩咐,卻好像立刻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大羅正捧着電話豎着耳朵聽,見陶暮忽然不說了,不由追問:“怎麽了?陶暮,你想問什麽?”
“沒什麽。”陶暮本來是想問問茍日新的威壓事故究竟是人為還是意外。不過他考慮到大羅這幫人的智商,估計也不會知道:“見面再說吧。”
當務之急,還是茍日新的病要緊。
撂下電話後,陶暮立刻翻出雲行健的聯系方式。
身為燕京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院長,雲行健對于燕京醫療體系內部情況掌握的非常清楚。比如說茍日新這個手術,哪個醫院的相關科室最權威,哪個主刀醫生最把握,哪個主治大夫最擅長康複環節……
醫者父母心,茍日新又是雲朵的救命恩人之一。雲行健在接到陶暮的求助電話後二話不說,立刻準備轉院接收的各項手續流程。還親自打電話給H鎮醫院那邊了解茍日新的情況,協調轉院的問題。
而陶暮這邊,不得不向學校請假。他實在不放心大羅那幫人,準備親自去H鎮辦理茍日新轉院,還有餘媚這件事。
剛開學就請假,難免會給學校留下不好的印象。不過陶暮事出有因,再加上他創建飛訊網的事情也給他拉了不少印象分。學校方面倒是沒有為難,痛痛快快給了假。
陶暮坐的當天晚上的飛機,第二天淩晨到的H鎮。早就得到消息的秦妙茹開着他們旅店的面包車過來接人。并以最快的速度把陶暮送到醫院。
茍日新的那幫武行兄弟全在醫院,病房裏還有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滿頭花白老淚橫流,哭的眼睛都快瞎了。還一個勁兒的埋怨自己。
“都怪我,我當初就該跟着那閨女一起去。我看着她就好了……”
茍日新躺在病床上,原本挺魁梧一人,短短幾天時間內瘦的都快脫相了,而且臉色發青,看上去十分不好:“媽,你別哭了。這事兒不賴你。”
“媽,我心煩。你別哭了——”
話沒說完,就被秦妙茹興奮的一嗓子打斷了:“陶暮來了!”
“陶暮?”
“陶子來了,太好了。你快跟我們說說,現在該怎麽辦?”
“下午醫院來人,跟我們說會把狗哥轉到燕京第一人民醫院。這事兒是你幫忙辦的吧?”
“餘媚的事兒我們已經報警了。警察也立案了。負責辦這案子的就是當初那姚警官。他升職了。還說一定盡力幫我們抓住餘媚。”
陶暮的到來讓原本就很慌亂的病房變成一片吵鬧。以大羅為首的武行兄弟們蜂擁上前,把陶暮圍在中間,七嘴八舌吵的陶暮腦殼痛。
他皺着眉頭走到病床前,先跟茍日新的母親打了個招呼,介紹自己,然後沖着茍日新說:“放心吧。有我呢。”
一句話就把茍日新這一米八幾的東北漢子給說哭了。
茍日新死死握着陶暮的手。這些天他遭受的太多了。從被香城大導演看重可以試鏡男二號,馬上要跟餘媚談婚論嫁,到威亞事故腰摔斷了面臨高位截癱的下半輩子,差點領證的老婆也卷着錢跑了。這大起大落的,直接把一頂天立地的漢子壓垮了。
他媽六十多歲一人了,成天坐在病床前哭,埋怨自己;他那幫兄弟也跟着着急,到處籌錢。可是這麽一大幫有錢胡吃海塞沒錢一碗挂面對付一頓,時不時還要靠自己接濟一下的武行群演,手頭上哪有什麽積蓄。張羅了半天,最終還是秦妙茹幫着湊了三十萬。這已經是極限了。
茍日新平時在兄弟面前都是當大哥的人,他心裏煩憋着火,也不好跟兄弟們絮叨,只能自己熬着。這些天憋的都快瘋了。這會兒見了陶暮——雖說這孩子今天才十八歲,比他小了快一輪呢。可茍日新就是覺着陶暮能抗事,能理解他。
陶暮看着攥着他的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茍日新,伸出另外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說任何安慰的話,就是平鋪直敘把他這半天幹的事情交代一遍:“……燕京那邊我已經聯系好了,是雲行健雲院長幫忙辦的手續,請的全國最好的專家給你開刀手術。後續的康複治療也都安排好了。咱們到那邊,先住院觀察兩天,沒什麽問題就直接手術。”
“錢的問題不用擔心。算我借你的。你別想太多,就一門心思把身體調養好了。到時候拍戲賺錢,很快就能還給我——我給你算的銀行利率。走利息的,所以你也不用着急還錢。”
話音未落,茍日新的母親已經激動的拽住陶暮的胳膊就要下跪。被陶暮一把拽住了:“大娘,你這是幹什麽呀?我跟狗哥是朋友,這些都是應該做的。狗哥當初也幫了我不少忙。”
“小夥子,大娘真的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們這個家就徹底完了。你說我一輩子就小新這麽一個兒子。他要是……我怎麽跟他爸爸交代。”
陶暮自己沒爹沒媽,見到別人的爸媽一門心思的為孩子考慮,就特別感同身受。連忙安撫道:“大娘你放心吧。沒事兒的。雲院長一聽到狗哥的事兒,立刻打電話聯系全國最好的專家給狗哥主刀。您不知道,這個雲院長的女兒當初來H鎮被壞人騙了,就是狗哥幫忙把人救出來的。所以狗哥是好人有好報,肯定沒事兒的。”
茍日新的母親哭的泣不成聲,死死拽住陶暮的胳膊。陶暮特別耐心的安慰大娘。茍日新也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看着陶暮,陶暮十分嫌棄的抽了一張面巾紙遞給他。
茍日新鼻子醒的震天響,情緒終于慢慢平穩下來:“陶暮,謝謝你。要是沒有你,哥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見茍日新和他母親的情緒終于穩定了。陶暮這才去找茍日新的主治醫生,想要全面詳細的了解一下茍日新的病情。
茍日新住的這家醫院就是當初接受雲朵那幫受害人的醫院。這裏的醫生護士對茍日新和陶暮這幫人印象很深,當然印象也非常好。所以哪怕茍日新沒錢手術,他現在的一切用藥都是最好的。醫院方面也想維持住茍日新的身體情況,提高一下茍日新在燕京的手術成功率。
陶暮詳細的了解了茍日新的病情後,又去當地派出所咨詢餘媚的情況。接待他的就是當初有過一面之緣的姚警官。
姚警官跟陶暮解釋,因為警方這邊剛剛立案,正在全方位的摸排嫌疑人的下落。他們根據醫院的監控追蹤到餘媚當時上了一輛出租車。知道了這輛出租車的車牌號,已經派人了解情況去了。現在還沒消息。
正說着,就見秦妙茹帶着她那一票兄弟急沖沖的闖入派出所,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我、我要舉報!我有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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